作者:学做饭的兔子
不得不说,这一招是真的狠毒,自那次试探之后,方清本能选择了当时对她最好的自保方式——不与农庄的任何人交流,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药房里,这也是为何骑兵找到她的时候躲在柜子后面,说话也嘶哑至极的缘故。
事后再看,方清当时对曹捷的认知实在是过于夸张了,世上哪里有强大到只手遮天的存在呢?他分明就是个中间层,比小喽啰稍微好那么一点,做事出的差错多了去了,根本没什么好畏惧的,可真带入方清的环境,便会发觉她当时的心态一点儿都不会夸张,对方的能掌握的资源、力量对她来说是碾压的状态,如何营造不出来一个无所不能的形象?
能洞悉强大对手弱势并抓住机会的神人寥寥无几l,比起来那样的人,韩盈更觉着被蒙蔽着,坚信对方无比强大,自己反抗对方,将会迎来难以承受折磨,可在机会来时,还是会站出来的方清更加厉害。
她的智慧没有达到顶峰,但她的意志强如钢铁。
这样强大的意志和学习能力,若非当初收她为学徒的时候,她已经嫁为人妇,恐怕根本不会在乡间蹉跎数年,又被行商瞄上挑拨离间,找准机会将人劫走,还给她反泼一个嫌贫爱富,不贞不洁的污名,可真是……
唉。
提起来这样的事情,韩盈终究是要有几l分遗憾的,不过愧疚却是没有的,哪怕她还可以确定方清被困在乡下,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和她当初养许昭等人有关。
那的确能减少女人身上的贞洁枷锁,也会对女吏们形成鼓励,可同样也会对方清夫家带来强大的危机感——怕头上戴绿帽子,更怕干活的奴隶就这么失去了控制。
这种愚蠢的行为,根本算不上宁愿双输,也不肯单赢的博弈,方清的医术真和韩盈说的那样,一点儿也不差,白药哪里是普通人想制就能制备出来的?其它的更不用多说,在那个大扩张时期,她完全有机会一跃翻身成它县医曹,再努力一些,跟着女官去长安做官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好的前途,她就算中途变了心,不想再做这家人的儿媳,难不成还真能把人就那么踹了?就算为了不成为政敌威胁自己的把柄,也要分出去不少财产,好聚好散,那这家人不说以后成个官身,也能手握数百亩良田,富富贵贵的过日子,这可比在宛安县守着那几l亩田不知道好多少倍,更何况,那两个孩子还能真不管父亲不成?
大好的未来,全都被这家人自己给作没了。
蠢恶之人不配过好日子,这也算是他们活该,至于韩盈自己的所为对方清命运带来的负面影响——
一项政策推行下去本来就是会有好有坏,只要好处远大于坏处,那实施者就不需要纠结坏处,不然瞻前顾后的,连那点好处也得不到,没韩盈推动的这些,方清此生也不过是一个地里刨食,不知道未来是在哪场灾难中饿死,又或者是于某次生产的农家妇人,那着苦楚,不会少于她这几l年的经历。
哪怕方清知道全部,仍感谢韩盈给她这么一个机会,尤其是她被劫走这事儿,真要论起错来,从医属学到的医术顶多占三层,更多还是在夫家那边——这群傻叉不阻着方清往上走,怎么会出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事,又哪里能让那行商发现可以钻的空子!
个体的发展着实唏嘘,只是韩盈终究还是要放眼于整体,基层医者的能力还是要收紧,各方面也要趋向于正规,如此一来,不仅要开始出现城乡学徒教育差距,‘野有遗贤’惠及乡民的日子,也要逐渐消失了。
就是这样一来,很容易出现城内出来的女官太多,眼高手低,保不齐就要犯蠢,自己把自己的根基给断了,城乡差距得尽量缩小,而除了这点,教育出来的人才太多,又没给她们工作岗位,任由她们散落于民间,又或者被迫嫁人,那肯定还会出问题,西汉末年王莽能够篡位,儒家隔几l年就毕业一批三万太学生绝对出了一份大力,整个国度上上下下忽悠瘸的起因,绝对有这群毕业没找到好工作的人天天嚷嚷着刘家天命已尽的缘故!
“头疼……算了,以后慢慢想吧。”
这些事情很重要,好在暂时也不急,韩盈从容的将其放到了日后处理,她拿出来张纸,开始给卫青写信。
她这边能做的已经做尽,接下来也只有盯着白药的生产和开展一下战地医院如何运营的演习,剩下的只能交给卫青,那还是交代更清楚一点为好,兄弟,你可千万别掉链子啊!
而在韩盈写信的同时,城内关于汲廉曹捷等人三族的抓捕查封还在继续。
野猎那天抓人,为了防止抓捕出现问题,只集中主要兵力围了汲廉曹捷等主要犯人的家宅,并未涉及他们的父母两族,这还真给了一些人可乘之机,想要弃家舍业的往外逃,再加上需要押送犯人,核对证物等各种事物,郡中各官吏忙的头都大了,本应该离开的杜延看此情况,也不得不留下来帮忙押送犯人。
边郡距离长安太远,一些政策传递的也慢,就像长安延尉署已经采用女牢吏来管理女犯人,人员多达二十来位,可边郡……有倒是有,可加起来就三个,这哪管得了这么多人?只能先将她们按族压去所属犯人的宅院暂居,反正前后门一关,有兵卒守着,也不用担心她们这些妇人能逃出去。
说起来也是巧合,杜延接手的正是曹捷父族女眷的压送任务。
三族之中,同姓之女难以逃脱株连,可嫁进来的妇人却能有几l分掰扯,有些舍不得女儿的,又或者是男方还能做个人的,不是急匆匆的带着人过来把女儿接走,便是男人在写休书,这些能走的还好,确定不能走的曹家女和曹捷牵连太深,作为从犯家眷,无法离开的妇人,就只能躲在角落里痛哭流涕,当然,也有个别人将满腔怒火洒在了别人的身上。
“曹舒你个贱人!若非是你报案,我们一家都不会牵连至此!我打死你!”
“居然是你,你个疯子——!”
“曹舒你还我儿命来!”
绝望总需要找一个出口,突然确定了‘敌人’是谁,这群不知道外事的妇人便开始一拥而上,看着突然缠在一团殴打少女的妇人,本就烦躁的狱吏额头直冒青筋,他冲上去,抓住一个扯着丢出来,动手狠的则一脚踹上去,嘴里面还骂道:
“一群愚妇!曹肥平日里天天和私商十几l万几l十万的赌钱没见你们骂,自己穿绸带金的时候也不想就你们家里那点儿地、夫婿儿子职位能不能撑的起,招摇到至今早就该被抓了!畜牲东西,连匈奴单于都敢勾结,你们不是今天死就是明天死,关她告不告状的屁事,还以为你们能逍遥法外一辈子啊?!”
“没脑子的东西,死了地底下找人讨债都找不到人!”
终究是官宦家眷,又有韩盈在,被派过来的狱吏人品不算太差,对后宅中不经事情的妇人没有那么多愤恨与邪念,当然,因她们父兄所做的事情,态度仍旧好不到哪里去,更算不上怜悯,只不过是想让她们安安分分的到刑场,所以下手一点儿都没留情,这些暴怒打人的妇人,压根不是被摁在原地,而是挨了一下重的,短时间内疼的动不了才停下来的。
目的已经达成,这狱吏便没有理会这些因为疼痛而倒在地上呻吟的妇人,更没有管挨打后脸上已经有了淤青的曹舒,他环顾四周,看向刚才想过来打人的其余妇人,满脸凶蛮:
“现在知道债主是谁,就都给乃公闭嘴!死了的事我管不着,活的这几l天我可是管着的!谁再给乃公添乱,一会儿直接将你们关到猪圈里去!”
猪能吃能拉还会拱地,土和粪混在一起是怎么都清理不干净的,哪怕是死到临头了,大家也不想被关到这等腌臜地方去,悲愤欲绝的停止了动作。
确定她们不在闹事,狱吏转头回去继续处理自己的事情。
旁观了这幕的杜延有些沉默。
律法中,被血缘姻亲牵连的人不在少数,大部分情况下是不会抓错人的,可要说全都是罪人,那就是胡扯了,这么多人,其中肯定有人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平白多了死罪的,还有人并不想享受那点好处,却连选择都没有,稀里糊涂的便突然要死了倒霉蛋。
现有阶段下,甄别这样的人和改变律法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杜延也没有救人的能力,曹肥可是曹捷的心腹,被他牵连的曹舒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命运,不管她告不告,都必然会死。
什么都不知道的年少妇人,又被自己利用过,杜延心中无疑是有点愧疚的,此刻见她群殴,终究是没有在继续旁观,他寻人要了药膏,挑了个无人注意的时候,将药膏递给她,问道:
“这几l天,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出乎意料的,是曹舒没有对杜延质问,甚至是大骂,而是抬头向他询问:
“我兄长,真的在跟着曹都尉勾结匈奴单于吗?
杜延微怔,下意识看向了曹舒的眼睛。
和过往那种一下子就能看到底的清澈不同,此刻的她的眼中多了许多难以看透的情绪,像是从一个孩子猛然成长成了大人,只可惜,世界没给她更多的时间,即便她已经尽力去成长,脸上还是带着几l分茫然。
杜延轻叹,微微颔首应道:“是。
曹舒对这个回答并未感到意外,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四五岁的时候,记得城里曾经封锁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城门开了后,奶母天天在哭,她一家子都死在匈奴人刀下。
“我还有个照顾我的小兰姐姐,母亲仁慈,允她自赎自身,她也是因为匈奴人而死,据说,走的时候她已经有六个月身孕了。
对于一些人来说,他们无法将奴仆视为和自己平等的存在,但养条狗时间长了都会有感情,何况她们是长久照顾自己,能够交流的人!
从她们身上,窥见几l分匈奴多么凶残的曹舒,声音逐渐哽塞起来:
“那群豺狼……他们是怎么敢的啊!
杜延沉默。
曹舒没有哭,她伸手抹了抹眼,整个人多了几l分如释重负,极为平静的对着他开口:
“多谢你给我解惑,之间我还觉着亏欠……现在我什么负担都没有了。
没有再与杜延多说,曹舒将药膏还给了对方,起身,缓慢而又坚定的走进了宅院。
与此同时,从长安率兵而来的卫青,在途中收到了韩盈的第一封密信。
而私商正抱着曹捷的幼子,带着零星几l个人,骑马仓皇的逃出边关。
第383章 风雨将至
逃出边关的私商叫司威,是间人假扮的。
这次的假扮极有水平,因为司威,或者说蒋师手下的间谍都还没有渗入曹家,曹家幼子能被带出来,完全是他们提前策反了一个在外行事的仆人,让他说服了内宅服侍的忠仆李代桃僵,用一个小童替换掉了曹家幼子,再让忠仆带着孩子和信物急匆匆逃到他这里来,而后‘说服’司威一起逃至匈奴处。
忠仆和曹家幼子是最真实的人证,他们讲述的都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细节真实,还不会有任何表演的痕迹,就算是再擅长审讯的人,也不会从他们身上找出破绽,别说骗过白羊王,就算是到了被骗过一次,越发多疑的匈奴单于面前,司威也自信能够取信对方。
只不过,这么完美的计划,还是有一点漏洞在的——他和这忠仆并未互相见过,彼此之间的信任并不算太高。
好在这点小问题影响并不大,忠仆作为服侍曹捷幼子的仆从,对曹捷生意场上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只零星记得一些事情,而司威这边除了有蒋师及时给他补充的曹捷手下各商人之间信息外,还有一项大杀器。
在今年确定神药就是‘白药’之后,陈寿其实早就从距离边疆最近的郡调取了一批白药,同等包装,打着对方的名义,让私商开始在边外卖药,而司威就是那个卖药人。
只不过为了保密的需要,他卖的不多,主要在靠近边防的匈奴部落中偷偷售卖,与人混个脸熟,可有了这份信任基础,只要到了部落,有他们作证,自然更能让忠仆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当然,他肯定会请这部落里的匈奴人为他带路,到时候有他们做证,取信白羊王也会更有说服力了。
这种左右互骗的伎俩不用向外多说,司威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主要是一行人仓皇出逃,能够交易的贵重物品和大头粮食都带不上多少,出关一望,半人高的草和海一样看不到尽头,更没有个活人影,从未出来过的忠仆心中极为惶恐,他抱着孩子,看看所剩不多的食物,不安的问道:
“司商,这茫茫草原这么大,我们就这点粮食,如何去找匈奴王?”
“老冯你不用担心。”
看对方发慌的模样,司威哈哈大笑起来,他伸手指了个方向,道:
“这边关外也是有人住的,还多是汉民,我认识一个大点儿的部落,骑马一天就能到,我们赶快点,今天晚上到他们那儿,就不用担心宿在外面遇野狼了!”
听完这话,冯忠仆眼中多了几分不解:
“汉民?汉民怎么会住在关外?”
跟着司威商队成员并不知道自己的老板是间谍,从本地被招募过来的他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颇为随意的解释道:
“活不下去呗,这事儿挺常见的,不然建关防干什么?真以为它这是只防匈奴人的?”
边关的城防戒备森严,而它的作用,并非只为了防止敌人的入侵,事实上,它还兼顾着防止自家汉民向外出逃的作用。
这有些违反常识,但细思起来,却并不让人意外,且不论古代由于科技的不发达,稍微一点天灾就有可能导致家破人亡,仅仅是豪族的土地兼并,以及上层的某项绝户政策,都能让一大批底层百姓丧失家业,沦为流民。
在这个时候,豪族和城市对流民的吸纳能力,远低于流民的总数,大量无家可归,无田可种的人,连做田佣的资格都没有,于是,向边外逃窜,便是唯一一条尚且有活路的选择了。
可是,汉人与匈奴人之间的分界线,很多时候它是极为模糊的,有些坚定自身信仰的,即便放牧生存,仍旧认为自己是汉人,可大多数人会随着习俗的更改和周边环境的侵染,逐渐转变自身的身份认知,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汉武帝已经清理了那么多的匈奴,但在末年仍旧有‘匈奴’侵扰,拉长历史,整个封建古代,草原上的敌人都如野草般,怎么杀都杀不尽的缘故之一。
在这种情况下,防止自家人向外出逃,随着生活习惯的改变,变成敌对的游牧民族也很有必要,只是百姓活不下去,终究还是会往外跑的,一道墙又有什么用呢?好在此时汉国内还未发生如此严重的天灾人祸,只有极少一部分边民出逃,而他们在外生存的时间还尚短,暂时未曾丢弃语言,没有彻底异化成匈奴人,只是立场上就不太好说了。
听到这样回复的冯忠仆愣了愣,识趣的没有再问怎么活不下去的。
司威心中嗤笑,面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他转头望了身后那一眼雄伟的边关,继续道:
“好了,大家伙赶紧赶路吧!”
一行人沉默的继续前进。
司威所说的这个部落不大,只有几十个人,草原本就缺乏资源,人少的情况下,各类生存的工具、物资更难获取,这些由汉民转化的小型游牧部落,对司威这样价格公道,会带来大量他们所需物资的行商极为欢迎,哪怕这次司威没有携带商品,一见到他,还是高兴的迎了过来,主动帮他们喂马,用好肉招待,还腾出帐篷让司威等人居住,等他提出请帮忙带路的消息,更是拍着胸脯直接应了下来。
相同的语言和这份热情,以及重新变得充足的粮食,很好的消解了冯忠仆心中的不安,他哄着哭闹的孩子,勉强睡了一个还算安稳的觉,紧接着便开始继续向下一个部落赶路。
在茫茫草原,想要靠个体,百分百记全处于变化中的不同部落位置,显然是不可能的任务,毕竟就像关内会发生各种自然灾害,导致某些地方绝产一样,草原的不同草场也会出现不适合放牧的情况,一些支流的水脉更是会随着时间逐渐变动,对于那些无法占据优秀的大型牧场的小部落人来说,时常更换位置是很正常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只有相熟的部落之间才会最清楚对方的动向。
而在没有固定补给驿站的草原,倘若想要不带多少粮食的急行军,那就更得需要部落中的人带路了,不然找不到人,粮食吃尽,接下来就要挨饿,搞不好直接饿死在路上。
司威作为行商,常年在外奔波,这种程度赶路对他来说不过是毛毛雨,下马到了新部落,他还能有精神和这个部落的人说一说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顺带着把以后不会有神药卖过来,上谷郡城中有全套的白药制备流程,制作的原材料很易得之类的消息散播出去。
可对于常年在家宅中生活的冯忠仆来说,这一天七八个小时都在马上奔波的日子着实有点难挨,腰腿酸痛到站都站不住不说,饮食上更让人觉得难以下咽,至于其它的手脚皲裂,脸干眼疼之类的小毛病,都不能说是叫事儿了。
其实身体上的苦楚,尚且还能忍耐,没有前路的未来才是最令人绝望的,汉国的他们已经成了黑户,回去,他和小主人最好的出路也不过是成为奴仆,留在草原,或许匈奴王能看在过往的份上赏个职位,再赐些一些牛羊,供他们生活,可这样游牧的日子,哪里是冯忠仆想要的?不说他能不能适应得了,小主人娇生惯养至今,根本撑不住这样的苦寒日子,若是曹家仅剩的这根独苗也没了,那他罪孽实在是太大了!
灰暗的未来让冯忠仆再也承受不住赶路的痛苦,做事磨磨蹭蹭的不说,还老想着停下休息,这可让司威头疼不已,深思过后,专门找他谈心。
说是谈心,实际上不过是画饼,冯忠仆不想在草原生活,司威这个家产全都在汉国的商人也不想啊!正因为这样,大家才要鼓动匈奴人打回去,不能恢复身份没关系,匈奴人顺手屠个大户,再让这孩子顶替就行了,到时候有身份有地,还有冯忠仆在身边,日子也不会太差,等他大点儿上了战场,还能从匈奴人这里搞点儿军功在往上升哇!
这么好的饼出来,冯忠仆瞬间觉得前路开阔,身上赶路的疼痛和饮食的不适也成了可以忍受的存在,精神振奋跟着司威一路急行到了白羊王所在的大部落中。
白色的大帐内,数个身着皮裘的匈奴贵族围坐在其中,他们听完司威、冯忠仆,以及那曹家幼子的话后,立刻开始了争执:
“以后就没有神药使了?”
“这怎么能行!若是没有神药,我的小儿子去年就要去见长生天了!”
“别管药了,还是先想想汉国准备动兵的事情吧!”
“要还是那个姓卫的将军,我们这点人可打不过,他们可比过往凶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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