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学做饭的兔子
这次的目标实在是太明显了!
郡守郝贤实在是没忍住幽幽地看了一眼韩盈。
这次被攻打卫将军还有后手,以后要是还来怎么办?有这个军民医院在,日后匈奴人每次进犯,恐怕都想来咬一口。
希望卫将军此战能有大的斩获,若是不行……他必须得向陛下请命增兵,不然以后日子直接没法过了!
只是城外不好布防,从周边县赶过来也需要时间,兵力上也不一定能应对这么多匈奴骑兵,这卫将军究竟能围剿多少敌军?
郡守郝贤有些忧虑,他觉着自己甚至可以提前写向陛下提议增兵的奏书了。
没有多说,郝贤重新调整起来部署,等待敌军的到来。
夜间,通往四面城墙的要道上更是支撑起来火盆,尽一切力量保证消息的畅通,直接留在郡府中的韩盈随便找个木榻,也没有去掉甲胄,直接枕戈而眠。
她倒是想睡,可这种煎熬的时候人根本睡不下,辗转反侧到子时左右(夜里12点)好不容易睡下了,丑时传来的刺耳警报声直接将人从睡梦中惊醒!
凌晨两三点人最困乏的时候攻城——这匈奴人还真是对付!
韩盈带着火气冲到了中堂,即便点了数个油灯,屋内还是暗淡至极,好在这已经足够人员正常走动,灯光下,郝贺的脸上同样带着倦意与愤怒,他强忍这些,听从着属下的汇报。
现在的月亮还不够圆,无法提供有效的照明,四万大军过来的动静太大,他们需要大量的火把来确定方向,否则极有可能出现踩踏事故,那么多火光和四万大军移动的声响,还没到近前便能发现,而岗哨并未发现这点,他们发现敌人时,对方已经到了近前,火光也很少,人不会太多。
夜间守城不易,攻城的难度更高,这点儿人过来攻不破城墙,派他们来,摆明了就是骚扰,可郝贤还必须要应对,不然谁知道匈奴人会不会不断的增兵?不得不应对敌人疲军战术的他除了愤怒,心中还多了几分忧虑。
传令兵带着命令返回,仅剩文书和韩盈的中堂内,郝贤略有些疲倦的开口:
“韩刺史,城内军力远少于匈奴四万大军,今日观匈奴行事势在必得,恐明日攻城也将极为刚猛,正军困乏至此,恐撑不了多久,备军同理,恐怕,要更早的让民夫上了。”
正常情况下,让民夫上是很正常的选择,只是卫青下的军令,是让在公孙敖率兵到达后,让他们再大规模启用这些经过简单训练的农夫向外搭弓射箭,营造出城内有大量守军埋伏对方的假象,而过早启用,怎么前后行军迷惑对方?
不用,城极有可能要破,用,便无法完成军令,前后皆是死路的选择让韩盈陷入沉默,良久,她开口道:
“军令如山,不可轻违,公孙敖从下县赶来不过半日,最慢明日末时便能到达,我等还是要尽力撑到那时即可。”
郝贤忍不住握拳:“可若是撑不住呢?”
“尽力撑!”韩盈抬头:“我亦可于城墙之上鼓舞士气!”
“你——”
郝贤只觉着对方简直无法沟通,他咬了咬牙,直言道:
“上谷郡城周围无可布防之处,那白羊王又率四万大军而来,公孙敖区区五千兵力,赶来不说人困马乏,就这点兵力,如何包围匈奴大军?就算是将他们吓退,原路返回,从边关到上谷郡这条直道周围也无地形之便,卫将军手中不过万余兵力,如何围困四万匈奴大军?顶多不过是击敌于半退,此等效果,和先防守城内,等他与公孙敖合围有何区别?”
如果卫青是普通将领的话,那郝贤的判断没有任何失误。
军事战争中,如果想要形成包围圈,那包围方的兵力至少与被包围方同等,乃至更胜于对方才行,不然稀少的人数不是形成不了包围圈,就是一排人墙和纸糊的一样,一下子就能冲过去,甚至在包围的时候,也需要很多条件,毕竟敌人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包围,兵力,机动性都不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卫青和公孙敖两人合力都做不到包围。
在做不到包围的情况下,这场战役便成了单纯的以少对多,虽然后世能数出许多以少对多的战役例子,但如果将所有的战役一起统计下来,那成功者其实寥寥无几,毕竟出名,本质上是因为稀缺,烂大街的事情谁还会传?
以少胜多本来就险,有限能成功的,很多时候也是依靠了地形的便利,萌尽量压缩敌方可与己方交战的兵力,就像是只能并排走四个人的巷子里,敌军就算是往里面塞了一万个人,真正能对决的也就是头前的两三排人,加起来也就十个左右,而己方只需要前后一堵,用不了多少兵力,对方自己就能踩踏、饿死大部分士兵,这也是山谷行军危险的原因。
有地图,有将军级别的启蒙讲解,还有后世零零散散的知识点,韩盈的军事能力不说能上手指挥,但至少也能达到赵括纸上谈兵的水准,同样有判断力她,也想不到在没在任何地利之便,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卫青要怎么与匈奴厮杀,取得胜利。
韩盈盯着郡守郝贤,逐渐握紧了袖中的拳头。
上谷郡城中她是最大的上官,军令都是传到她手里,而卫青给她的军令中,在强硬的,必须要达成抵挡住匈奴大军且在公孙敖到来后在让民夫大批量做为埋伏备军涌的要求外,还有一份在如果不敌时,也可以让民夫上的第二道军令。
战场上留个备选计划并不足为奇,但卫青能那么布置,肯定有他想要达成的战略目标,这备选必然是下之策,不然他直接带人袭击过来就是了,更何况,谁又能说兵力不足又没有地利之便的情况下,卫青不一定大胜呢?己方的武器,更好防护的盔甲,还有能稳定身形,让骑兵空出手使用长矛的马蹬,和那如臂所指的组织力和服从性,对方溃散而逃的情况,都能给这场拼杀增加胜利的砝码!
只是——
若是选错,那便是万劫不复了。
是要卫青那不能确定的胜利,还是城中数十万人的性命?
一瞬间,韩盈只觉着肩上好似背负了数座大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这和过往能够有充足时间思考的准备的决策完全不同,能留给她下决定的时间,只有短短的数个时辰,不,甚至更短,因为等明天再改就太晚了,现在就要确定选择!
良久,韩盈还是坚持第一条军令:“不能动。”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让民夫顶上的主意可以更晚出,但现在就给出可军令,那郝贤不会再有抵御到未时的决心了。
不将人逼到绝处,谁知道他能做到何等地步?她不能这么早的下决定。
“你简直是疯了!”
没有第二条军令,郝贤即便守住城防,仍旧有罪,在无法说服韩盈的情况下,他一甩袍袖,气到直接离开了中堂。
匈奴人还在攻城。
规模不大,却持续不断,让人的精神紧绷到了极致,直至天蒙蒙亮才终于停下了片刻,可也只是片刻而已,因为没过多久,匈奴大军便已经压城,他们四面围堵,却只在一处主攻,其余三处偶尔派兵佯攻。
这更恶心了。
匈奴人有马,城外赶路的速度,远胜于城内各方城下的步兵备军,其它三面佯攻人数虽少,可谁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猛然调兵过去攻打,这时间差保不齐就能让匈奴人冲上城墙,所以其余三面城下的备军不能大动,而被主攻的这边,拿命堆的匈奴已经架着梯子冲上墙头,击伤正军了!
一群竖子!
郝贤无疑是愤怒的,对方攻城的办法简直将他们逼到了极致,可这愤怒中却还带了一丝庆幸,因为对方来的太快,来不及驱赶着郡城周围的百姓作为替死鬼攻城,而是自己上,虽然速度更快,进攻也更猛了些,但终究是不用守城的士兵面对乡亲,不然,他们根本下不去手。
而现在,郝贤能够不需要任何顾及的命令他们防守,城墙上的士兵也能毫不犹豫地执行着军令。
人员开始死亡,为了防止有人畏战主动让自己受伤,韩盈将女医死死的摁在医院不许外出,她令人点燃烽火,看着浓浓的黑色烟窜出去不知多少米高。
公孙敖,你可一定要早来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被匈奴主攻的城墙处的正军已经所剩无几,备军逐步全替换了上去,郝贤咬着牙抽调其余三处的备军,可这些抽调而来的备军也在被逐步消耗,更让人绝望的,是匈奴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在佯攻,而是开始分两路进猛攻了!
刚过午时(十一点),郝贤便再次冲到了韩盈面前:
“韩刺史!现在东西城备兵不能再动,南城处攻城兵力也开始增大,被主攻的北城处剩下的备军只能再守一刻半,不能再拖延了!再拖,上去的民夫见到这么多匈奴骑兵只会吓的挥不动刀!他们是守不住城墙的!”
一刻半,也就是四十五分钟,再过一点,正好要到中午十二点,当真是砍头的大好时机。
看着天上浓浓的黑烟韩盈只想将公孙敖的脑袋摁在地上摩擦都已经告诉你加急了怎么还来的这么慢!
可赶路这种事情哪里是让人加急就能赶过来的?一个小时至少能相差二十里的路程韩盈深吸一口气她握住腰间的刀柄道:
“再撑两刻钟半。”
“我亲自去北去督战南面交给你。”
此话一出郝贤简直是目呲欲裂可还未等他开口韩盈又补充道:
“让民夫穿列队待命剩余半刻允许他们少量增援。”
多守一刻钟一刻……或许可以?更何况北城有匈奴大军是最危险的地方真若是撑不住了她必然会征调农夫只要她动他就不算违抗军令嗯……
情况危急容不得多想郝贤快速衡量了利弊直接同意道:
“好就再撑两刻半韩刺史你多加小心。”
两人分兵而行等身穿甲胄的韩盈骑马快不起来等赶到北城处时间差不多又过了一刻钟而已经收到早至传令兵消息的鲁都尉已经在城下喝令农夫快速穿上甲胄列队了。
戴上头盔身高能达到一米八的韩盈比一些士兵还要高再看看旁边那个更加威武壮硕的护卫以及在这种环境下仍旧面不改色的模样鲁都尉迟疑片刻直接掐死了想要拒绝她上城墙念头而是直接对着周围的农夫高喊:
“韩刺史至此与诸君同战二三子何畏匈奴!”
城墙下有搬运下来的死人城外匈奴人喊杀声震天能不心生畏惧的农夫少之又少可此刻见穿着崭新盔甲而来的韩盈不由得多了几分底气。
这可是刺史!如此大的官若不是有能守住城墙的把握怎会亲自过来?
畏惧和欣喜的表情在这些民夫脸上不断的转换城墙上听到她到来消息的士兵更是高呼起来但这些还不够韩盈清楚他们需要更多的刺激来保证战力!
“烽火已燃城外援军即刻就到能上城上守城者每多守半刻便每人赏一千钱!无论身份皆以杀敌论爵!”
轰——!
刹那间这些民夫眼睛便变的血红半刻钟一千钱是不多可多守一会儿守上三刻钟全家五口一年的营收便够了!更不要说杀的敌人还能论爵哪怕只混个最低等的爵位他们也能多授一顷田!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民夫们的战意高涨而脑子快的则迅速意识到这是赏出去多大一笔钱财守得越久赏出去的越多甚至能到整个府库都无法支撑的地步若不想出现这样的局面定然是援军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到达。
危险不会持续太久!
随着这两点意识逐渐散开民夫们越发渴望尽快冲上城墙尽量获取一些战功而鲁都尉和韩盈死死的摁住他们直至即将正午上方实在是有些撑不下去时才逐步放他们上去。
金钱激起的一时之勇在死亡威胁面前终究要打个折扣
必须有人督战而城内备准备射箭的民夫则需要有人指挥韩盈未曾研究军旗信号无法留在城下只能由她前去督战。
第385章 如牧牛羊
一分一秒都耽误不起的时候,鲁都尉丝毫未和韩盈起安全和指挥争执,任由她登上了城墙,反正上面有自己的亲信,而旁边站着的那位‘鹰隼’,他也是有所耳闻,到时候就算是韩刺史下不去手,她也能快速处死想要退逃的民夫。
于是,韩盈在民夫身后,再次登上了城墙。
和上一次虚假的演练不同,这次韩盈刚走到半路,就已经嗅到了浓郁的血气,在它之下,还有着难以形容的腥骚味和臭气,让人作呕,耳边模糊,分不清音节的喊杀声,更比城下大了数个量级,等彻底站在城墙,微微侧头,透过女墙向外观望,下方黑压压的匈奴骑兵和城墙上不断冒出的人头,更是让人胆颤。
环境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现代体育竞技的足球,看台上数万观众的高呼谩骂,便能极大影响足球场上比赛球员的心态,使得他们发挥失利,这还是经受过多轮比赛的职业球员,而普通人,别说参与这样的大场面,仅仅是在班里做一个自我介绍,就有人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全校师生汇演的舞台上,没有经验的人贸然上去,站在那儿灯光一照,看着台下的观众,瞬间就能紧张的忘记了自己是谁,要做什么?
这些未见过真实战场杀戮的民夫,在如此巨大的压迫下,同样瞬间开始溃不成军,金钱的激励与爵位奖赏都已经被抛之脑后,胆大的上去还能站定,机械的随着要求往前走,吓破胆的,则扭过身转头就往回跑,哪怕队伍最后面是韩盈,也不带停歇的往前冲。
韩盈毫不犹豫的抽出了刀,多年的训练,在这一刻发挥了主人最不想发挥的作用,它轻松的割开了这个民夫的喉咙。
鲜血喷溅,逃跑的民夫僵停了一下,紧接着便滑倒在地上,还有四五个同样想跟着他逃跑的民夫瞬间停住脚步,呆愣的看着韩盈。
“后退者,斩!”
死亡威胁下,这些民夫终于站在了墙头之上,已经累到极致的老兵迅速开始使唤着他们,刀是万万不能给的,这种时候,他们拿着刀不伤到自己就算是好的,好在还有适合他们的武器——石头,抱起来直接往匈奴人身上砸就行。
难度很低,而民夫既无后退的可能,也就只能向前拼杀。去搏一搏生机和未来的富贵,也就抱起来石头开始投掷。
匈奴人锻甲技术并不强,虽然这些攻城的人也穿着甲,可那些甲片是缝在布上的,能防砍,在抵御重击上却逊色许多,它不像汉甲中间有一定的空隙,能够作为缓冲,而高空向下投掷的石头,光其重力便能造成极为严重的内伤,更不要说在有意识下对着要害部位的狠砸了,这有效的减缓了匈奴人冒头的速度。
可人还是太多了。
身后,是新选来的民夫和一些老民夫在正军的指挥下,不断运输着石块,身前是接连不断一直出现的匈奴人,对方源源不绝,而再往下,那些匈奴人好像一点儿都未曾减少,庞大的精神压力萦绕在每一个人心头,这些人怎么杀尽?还要多久?还要多久援兵才会来?
时间的感受被拉长到了极致,一秒钟好像一年那么漫长,谁都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砸的多了,有民夫手中的石块不知道何时换成了铁锤,而带领他的老兵也倒了下去,韩盈面前的正兵更是力竭到了极致,动作缓慢的像个七十岁的老人,抓到机会的匈奴兵一个猛冲就要登上城墙,可还未上来,韩盈便抄起来后面的铁锤对着他脑袋砸了上去。
‘咚——!’
沉闷声响过后,那匈奴兵头上瞬间流出鲜血,可对方不仅没有倒下去,竟然还想着攀住女墙往里闯,韩盈见状,快速的抬脚踹了上去,直接将他踹下了城墙。
这一切都是韩盈身体主动的动作,好像完全不用经过大脑,快的令后面的想要上前的燕武都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她也不用着急,因为当身着高级将领才能穿的甲胄韩盈在城凹处露面后,那些本就疯狂攻城的匈奴如同再次打了鸡血,更加猛烈的发起了冲锋。
亲自上手,接连锤落七八个匈奴兵的韩盈气息逐渐开始变得混乱,甲胄的保护力够强,可穿着几十斤重的铁疙瘩长时间对战,对体力的消耗也足够恐怖,这些个士兵是怎么撑到现在的?还有,公孙敖你再不来,等回头我绝对会锤爆你的狗头!
终究还是第一次上战场,韩盈没有合理的分配好自己的体力,好在燕武很快结果守住了缺口,让韩盈和那老兵有时间能够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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