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学做饭的兔子
如此模样,怎么能当里正?
周户曹心里已经有了抉择。
大汉建国六十余年,一直没有安生过,七国之乱才过去几年?有些村子没有多少男人,只能靠女人撑着,让郑什任个里正不稀奇,她年龄不小,老持稳重,担任里正也没什么问题,不过——
周户曹看向了韩盈。
“小妹,我听夫人说你打算在村里建个给人治病的……医院?”
医院这个词,周户曹说的有些慢,略微迟疑之下才说出来。
毕竟现在没有医院这个词呢。
好在他能理解这是什么东西。
周户曹和徐田曹这些功曹,都有生病和就医的概念。
春秋战国之时,已经出现了扁鹊这样的名医。巫与医,在上层社会已经开始分流。
到汉代,分流更加明显,中央和地方上都有医官和掌管医药库房的吏目,只是数量上很稀少,也没有多强的规范性,甚至到了县级别,直接没医生了!
县城的医者,都是巫医,水平不够好,治起病来神神叨叨的。
周户曹不信巫觋,医者倒是可以信一信,小妹要是走这种正路,那可就太好了。
她要是真厉害,自己推她一把,当个同僚,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
韩盈不知道周户曹想的有多美,但她敏锐察觉到周户曹对巫觋的不喜欢。
奇了怪了,不是说神棍挺能忽悠的吗?怎么本县内的功曹都不喜欢神棍?
压下这个疑问,韩盈装作不懂的模样,笑着说道:
“已经建好了,现在孕妇正住着呢。说起来也是,兄长我就不明白了,村里人明明是得病,能用草药治好的,巫觋非得说成是什么邪祟害人。”
说着,韩盈微微叹了口气:
“可惜我记得的草药实在是不多,得多行医,多给人治病,才能想起来了。”
“那些巫觋,哼。”
周户曹一点儿也不掩藏自己对巫觋的态度,他对着韩盈嘱咐道:
“你就好好的行医,以后少操心这些,里正的事情,我回头嘱咐下去,再让亭长带带你母亲就好,多大点儿事,还专门跑这么一趟,冻的不轻吧,来,你也吃个煎包暖暖。”
说着,周户曹拿着公筷,给韩盈夹了个煎包。
韩盈笑着接过煎包,咬了一口,没把周户曹的话放在心上。
漂亮话谁都会说,可她敢不来这一趟吗?
里正管村子,作为连通上下层的枢纽,必不可能呆在家里,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办好。
来之前,韩盈专门问过韩长,果然,里正与里正之间也有交集,还会有专门的宴会,也要和亭长,胥吏打交道交好关系。一些必要的时候比如来了新的县官他也会专门要见里正和乡老了解了解情况。
韩仲视权力为禁脔绝不会让旁人知道这些事情郑桑之前主要在村内劳作哪有时间观察村外的事情?韩长把这些东西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她才发现里正除了村内还有村外那么多事情要干呢。
只是这些待人接物上下打点平级论交的事情郑桑真不会。
其实要是给她时间一两年下来也能摸清楚。
可韩盈想得更深。
河东村外邑现在富的流油不赶紧告诉周围吏目自己上面有人罩着是觉得自家钱多的烫手吗?
踢尖淋斛啊!
现代的那些碎片化知识在韩盈穿越到汉代之后总在不经意间提供关键性的作用想到这一层的刹那韩盈就明白等母亲自己成长太慢了她必须速成!
反正也没什么后遗症。
坐在回家的驴车上韩盈边被风吹的打哆嗦边想。
还好自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好啊可以撒娇可以犯错还可以装不懂可以能力还不够强只要有一点与众不同的本事就可以获得成年人的喜爱和投资要是个成年人谁会惯她这么多臭毛病!
郑桑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伸手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又挪了挪位置以自己和韩长做为遮挡给韩盈隔出来一块儿小小的避风港。
如果说昨天晚上经历的那场鬼火让郑桑恐惧于女儿力量的话。
那今天看到女儿能和户曹坐同一个位置随意交谈甚至他还给女儿夹煎包……这些实在是让郑桑震撼了!
自己面对一县户曹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啊!
抱紧自己的女儿郑桑脑袋还是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中女儿竟然达到这种高度了吗?
看着女儿嘴唇哆嗦的模样郑桑心里一抽一抽的发疼。
女儿畏寒和自己也有关系。
之前为了救丈夫变卖了太多东西又吃不起豆子只能吃麦饭。小孩肠胃弱哪能消化得了?人就开始病殃殃的家境好起来后平日里看起来是能活蹦乱跳却比别的小孩子更怕冷养了半年好不容易把身体补回来一些又让女儿为自己大冬天的东奔西跑。
我太懈怠了!
看着女儿
郑桑下定了决心。
周户曹不是说了吗女儿要好好的行医女儿也说多行医才会有本事现在自己担任里正以后绝不能让那些琐事打扰到她!!
第33章 来不及想名字了
一县功曹打招呼抬举个里正,底下的人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所以韩盈前天刚回家,第一天亭长就提着酒肉来了。
他态度不似过往,张口便是一句:
“郑里长,哥哥我来看你啦!”
态度要多热情就有多热情。
旁边韩盈正在院里做八段锦,一抬头就看到他那张脸,爽朗、热情,带着满满的讨好之意。
她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位亭长的时候,对方对自己估量、怀疑的眼神,心里不由得升起几分唏嘘。
本亭的亭长姓齐,十几年前也和韩盈父亲也曾称兄道弟,只不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吧,就和朋友圈的大佬一样,如果不和对方处于同一个层次,那也就仅限于‘朋友圈好友’的状态了。
韩均成年后,受限于起步太低,又陷入韩仲的打压,一直局限于村里。而他已经成为亭长,身份差异太大,两个人也就渐行渐远,待韩均死后,更是直接断了来往。
幸好韩盈穿来,展露出医术,有求医需求的齐亭长,这才和韩盈家续上旧情。
彼时,由于地位差距,齐亭长一家更占据上风,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哪怕是齐夫人急需看病,她也不会出门,而是要韩盈上门看诊。
那时已经入冬,韩盈和郑桑要顶着风寒走五六里的路,到了亭,手已经冻的僵直,连握拳都做不到。
甚至,因为走了这么一趟,回家韩盈就发了高烧。
不需要犹豫,再去给齐夫人复诊的时候,韩盈就挑个更早没人出行的时间,拿出来空间的物品和母亲一起御寒。热水袋,手套,帽子,军大衣……全都用上,等到了地方再放回空间。
命都快没有了,韩盈根本顾不上更多。
说起来,母亲郑桑对她的极度信任,应该也是来自这些持续不断的‘神迹’。
不过,韩盈没有把这当做因祸得福。给齐夫人看诊的经历,让她更加深刻的认识到,在如今这个时代,没有权势地位,到底会多惨!
而现在,更证明了这点。
齐亭长和母亲寒暄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来。
“我那兄弟死的实在是太早,丢下你们这孤儿寡母的,好在现在有了月女,你们家也算起来了,这样,我兄弟在下面也能安心了啊!”
“不是我吹,她日后肯定有大造化!”
“当初给去我家看病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来来来,郑里正你新上任,不懂这些门道,我拿来了酒肉,咱们上座,边吃边讲,绝对给你说的清清楚楚!”
被吹捧的郑桑,没露出来一丝异样,还极为配合着他的表演。
活这么久,她什么人情冷暖没见过?
齐亭长只不过是见风使舵而已,又没落井下石,要是这样的人都相处不来,那人就不用活了。
成年人,谁还没点儿虚伪在身上呢?
不过小孩子就不需要啦!
韩盈欣赏了几分钟对方的恭维,叫了声叔叔,满意的扭头就溜。
齐亭长也没觉着冒犯,小孩嘛,都这样,哪有喜欢和大人呆一起的?
都过来叫我叔叔了,走了也没啥,非不识趣的强留人,她刺过来没脸,那就是犯蠢了。
郑桑也知道女儿不喜欢这些,她扯住儿子,让他把韩牙叫来,做个副陪,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做抬,气氛越发的热闹起来。
期间,齐亭长把里正要做的事情,如何人情往来都讲了个一清一楚,又推心置腹的指出来,如今东河村太富,想再向过往那样交税是不可能了,至少胥吏来后,酒菜总得备足。
若真什么都不给,那他们心里必然会有意见,指不定哪里就过来卡你一下,让你觉得不痛快。就算上头有人,也不能拿这些小事去烦他,倒不如舍点小财,换个清静。
郑桑明白,连连敬酒,又问了问要给多少辛苦钱,齐亭长见她如此上道,自然是极为高兴,说的更起劲儿了。
等到了后半场,看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齐亭长仿佛不经意间,问起来要不要抓韩叔。
别人不知道这两家的恩怨,他还不知道?
这事儿总有些蹊跷在里面,还是先和郑桑通通气再说。
一个知道实情的韩叔在外面,绝不是好事,郑桑当即表示,必须要把他抓回来判罚。
看郑桑这般正义凛然的模样,就连齐亭长也起了嘀咕,难道,还真是韩叔偷家产跑路,才气死的韩仲?
可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啊,韩仲都那么大了,没几年就得走,到时候分了家产,比他拿上四缗钱跑路不知道好多少倍,他这样干,疯了不成?
被人念叨的韩叔,当然没疯。
不过,他现在的模样极为凄惨。
右眼框泛青,嘴角带着淤痕,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一条腿不正常的弯曲着,看起来极为凄惨。
明显是被人狠揍了一顿。
事实的确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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