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边月亮圆
走出两步又回头看一眼。
大爷中气十足:“我才七十六,有劲儿着呢。”
听上去确实是,余清音也不好强行助人为乐。
她哼着歌进屋,洗个澡换身衣服。
吹头发的时候她得到一点微小的幸福,心想这个点学校澡堂是不提供热水的。
实在想洗,要么费劲地去一楼舍管阿姨门口的饮水机接,要么得忍到晚上。
哪像住在外面,随时都可以,就是麻烦也很多。
思及此,余清音看一眼手机放在旁边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先给堂哥打个电话。
很凑巧的,下一秒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的就是“版纳”两个字。
余景洪一开始抗议过这个代号,叫久了自己也习惯,还觉得怪有意思的,甚至有两个新游戏的账号都用它。
不知怎么的,光看见来电显示余清音就有点心虚。
她犹豫两秒才接通:“喂,哥。”
一般好生好气的称呼,都是犯错的时候。
余景洪:“你干嘛了?”
余清音:“我跟你说件事,你别骂我。”
还铺垫,余景洪冷笑两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晚上记得跪着来。”
余清音:“你不是不来吃饭吗?”
余景洪:“临时有点事找老徐。”
还得当面说,余清音一下子觉得更为难。
她跟男朋友通个气:“第一次这么怕见他。”
岳阳替她担心:“要不我跟他说,让他骂我?”
千万别,余清音:“从你那里知道,他指定更生气。”
她自己有一套顺毛的方法,比约定好的时间提前到。
余景洪也早到十分钟,好整以暇地抱臂:“说吧,什么事。”
余清音眼睛不自在地动动:“岳阳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
租呗,他就是买下四合院,余景洪其实也不太关心。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手指头在桌面一点一点:“你要搬出来住?”
余清音只敢一只眼睛看他,轻轻地点两下头:“可以这么说。”
还敢在这儿含糊其辞,余景洪拍一下桌子:“你才多大,敢跟人同居。”
看着生气,说话的声音压得特别低,生怕谁听见似的。
余清音两只手乖巧地放在大腿上:“你不点头,坚决不敢。”
这还像句话,余景洪:“你考虑过后果吗?”
余清音能想到最糟糕的事情就是怀孕,不过兄妹之间讨论这个着实奇怪。
她道:“我们会小心的。”
余景洪也不管他们是怎么小心的,咬咬牙:“万一你们将来没结婚,你下个男朋友知道怎么办?”
原来是这个,余清音:“要是在意,也不会成为下个男朋友。”
余景洪假设:“要是你很喜欢他,他就计较这个呢?”
余清音理所当然:“我怎么会喜欢一个那种男生。”
大家想法不一样,怎么会产生好感。
余景洪简直没法说,欲言又止最后道:“反正你主意正。”
还有点赌气的意思在。
余清音小心翼翼地看他:“要不你骂岳阳几句消消气?”
余景洪倒是想。
但他既看人家不太顺眼,又不想给堂妹的恋爱添堵,撇撇嘴:“还是算了。”
余清音鼓动:“没事,他做好准备了。”
她居然还一脸的跃跃欲试,余景洪无可奈何:“是怕你们不吵架是吗?”
余清音:“才不会,他自己说可以面对任何炮火的,要是骂两句就生气,这男人不行。”
话一套一套的,看来还没失去理智。
虽然余景洪觉得她做出的事情已经跟失心疯差不多,拿起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发出去之前,他还给妹妹看:“这样行吗?”
骂人还讲究个什么,余清音帮他按发送键,抬起手挥两下:“在这儿。”
徐凯岩和许致远一起走过来,看他们兄妹面对面坐着,有些奇怪。
现在不是审问的时候,余景洪坐在妹妹边上,抬起头打个招呼,就盯着手机屏幕继续看。
岳阳哪有这么快回,他今天忙得很。
余清音没放在心上,津津有味地看菜单:“我想吃锅包肉和地三鲜。”
亏她还吃得下,余景洪已经有点不安。
他隔几秒就要看眼手机,肉眼可见的眉头紧皱。
徐凯岩见状:“比赛很麻烦吗?”
对了,找他是有事的。
余景洪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这题你帮我看看。”
说是你,其实是两个人。
徐凯岩和许致远各自掏出笔,一脸认真地计算,算到一半说:“你看看这个思路行不行。”
余景洪就跟他俩挤一条凳子,三个大小伙子手脚都不敢放开。
服务员上菜的时候略显迟疑:“现在吃吗?”
余清音点点头,敲一下桌子:“都收起来,腾地方了。”
许致远的手动得更快:“我马上写完。”
怎么,搁这儿参加高考吗?
余清音掐着表倒数:“十、九、八……”
还没数完,对面已经动起来。
服务员大概觉得有趣,没忍住笑:“您一定是做老师的。”
看来有的职业,真的能成为人性格的一部分,余清音上辈子教书几年,到现在都摆脱不开影子。
她笑笑没解释,拆开筷子:“快点吃,吃完帮我干点活。”
吃归吃,三个男生的话一直没停下来过。
余清音其实没太听懂,毕竟不管是计算机还是数学,对她而言都是隔行如隔山。
她也不在乎被“冷落”,秋风扫落叶似的吃掉一碗饭。
余景洪记得她没这么爱吃主食,奇怪道:“中午没吃?”
余清音:“整理东西,特别饿。”
余景洪又想起来了,拿出手机看一眼,发现岳阳已经回复。
上一次他看到这种长篇大论还是高中写作文的时候,下意识脱口而出:“怎么回这么多。”
余清音好奇地凑过来看,提炼出中心:“他好像在通过你向我求婚。”
余景洪现在反而觉得结婚是好事,起码比同居更加的名正言顺。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并非是开明之人,只是说:“我给你俩做鹊桥?他脸够大的。”
话是这么说,措辞得再谨慎,反反复复地删了又打。
余清音都看不下去,再次伸出援助之手:“就骂他,没事。”
又道:“他要是骂你,就等于是骂我,跟他没完。”
行,起码大家还是一派的。
余景洪的态度渐渐放松,还玩起看到我也不马上回的小心思。
岳阳深知哥哥意见对女朋友的重要性,被拿捏得很彻底。
明明坐在空调房里,一滴汗愣是掉下来。
同事很能理解:“客户就是在吹毛求疵,辛苦你了。”
难的的哪里是工作,岳阳苦笑道:“都是应该的。”
他要是有妹妹,比这还着急。
觉悟实在高,同事竖起大拇指夸几句,全然不知道这又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对话。
另一边的饭桌上,也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许致远说:“这个经纪公司要求有八年的合约期。”
徐凯岩接:“这题我好像在课本见过差不多的。”
余景洪道:“哪一页?我觉得八年还挺久的,有人想再吃份冷面吗?”
一人一句,内容乍一听都很正常,但余清音很想笑。
她好像被戳中某个开关,尝试着让自己冷静,却根本停不下来。
余景洪说着“有什么好笑的”,也跟被传染似的咧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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