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福妾 第145章

作者:南风不尽 标签: 清穿 种田文 美食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三人坐了下来,康熙才沉声道:“人来齐了……老十、十二、十三、十四你们年岁还轻,这回叫你们过来,不大与你们相干,只是让你们也都听一听、知道知道这外国夷人的狼子野心!这些外邦之人是怎样无时无刻不在觊觎着我大清的!”

  言罢,康熙侧头对梁九功道:“给他们都看看!”

  康熙手中那份牒报已抄录了二十来份,这般要紧的奏报梁九功不敢假手他人,亲自下来躬着身子挨个分发给堂中各位大人和皇阿哥们:“请太子爷、各位大人、各位爷览阅。”

  胤礽接到手里,将那折本打开一看,也不由皱起眉头。

  这消息是从广州港口来的,正是格尔芬所递。如今大清海贸昌盛,从北到南沿海一共沿着各大港口新建了上百个炮台,将沿海海防线串连成了一线,水师也壮大非常,朝廷重视、武器革新、训练极刻苦,较之胤礽替康熙南巡之前,已有了极大改观,再也不会出现海寇登岸袭杀百姓之事了。

  水师一是护卫身后沿海百姓二是护航出海商船,如今大清周边沿海、内海已无海寇踪迹,每到冬季,大清出海的商船不绝如缕,千帆竞渡百舸争流,但海贸繁荣的背后仍旧带来了新的危机。

  除了前往澳洲新开发的新航线,大清其他的海贸也得走马六甲海峡,但已经制霸东南亚多年的荷兰却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明清两代与荷兰等西方外邦国的交锋从未断绝过,直到明朝实施严苛的海禁,拒绝与荷兰贸易通商,又动兵将他们从澳门赶走,似乎才平静了下来。

  尤其东南亚一线的水文图、航海日志全在荷兰人手中,他们一开始还挺欢迎大清开放通商口岸的,试图将货物倾销给大清,但他们的巴西木、姜、奴隶、棉花和皮革等商品,大清的百姓和达官贵人都不是很买账,这些玩意儿除了那什么巴西木之外,他们都有啊?而且那木头瞧着也不咋地,咱的金丝楠木、酸枝木、红木哪个不比这玩意好看又漂亮?真寒酸……不过人家大老远来了都来了,怎么好让人空手回去?于是荷兰人反而被天生有生意头脑的沿海商人反向高价销售了各式各样的丝绸、茶叶、瓷器、香料……

  荷兰:没从大清赚到一分钱,还花光了所有。

  实际上正是如此,在西方各海贸大国眼中,华夏在他们心中远比印度与其他东南亚小国更重要,大航海时代最挣钱的几类货物里,华夏就占了四样(茶叶、丝绸、瓷器和蔗糖),当有一天,荷兰人习惯性地打劫了一艘从东方满载而归的葡萄牙货船后,靠着船上的丝绸、漆器、瓷器等货物荷兰人的东印公司在欧罗巴卖得了三百五十万荷兰盾的天价收益(九万五千盾就值一吨白银),也就是将近四十吨白银之后,他们就眼冒绿光了。

  而这只是一艘船的货而已。

  还是无本买卖最赚钱了,与其花大价钱跟大清进口这些货物,不如直接打劫啊?意识到这一点的他们犹如醍醐灌顶,从此就开始玩阴的了。

  而大清海贸起步晚,只能从荷兰人、葡萄牙人手里买航海图和水文图,那些外邦人卖给大清商船的全是错漏百出的海图,导致大清商船经常出现船毁人亡的事情,而荷兰人就跟在沉船后头打捞大清商船上的货物,白捡一堆好东西,然后全运到东瀛换银子,换了银子再到大清换丝绸。

  但华夏儿女的坚韧是这些外邦人难以想象的,外邦海图不靠谱,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沿海的渔船、商船纷纷开始自己测绘水文,只要出海就带着测深锤,拿自己的性命和经验去实验各种航道,无论经过任何港口与海岸,在补给与等风来的时候,还会留下航路指引标志,留给后来经过的华夏商船作为借鉴与指引,很快,开了海贸三年了,马来、印尼及马六甲海峡附近的航线包括洋流、浅摊、小岛附近的水深都已被华夏人自己探明,并一一记录画成了海图与航海日志。

  从此船毁人亡的事情就很少发生了。

  一计未能得逞,这些外邦人就改阴谋为阳谋,几个大的西方海贸国合力把持了航道必经之路的海峡周边小国,将马六甲当做据点,纷纷换上武装船只、配置火炮,组成一共二十五艘的私掠船,对所有经过的大清商船收取高昂的过海费。

  不给?开炮。

  有一艘大清民间大商船被攻占后,他们将船凿穿了,将船上所有人绑了起来,搬空船上货物,就这样傲慢与不屑地看着那商船在海面上缓缓地沉了下去。这事儿就发生在格尔芬出海之前不久,船上的人都死绝了,因此还没来得及传回京师。

  格尔芬从广州出海也必须经过印尼,沿途受到好几次外邦私掠船的骚扰与袭击,但他这回带的是大清的水师舰船,各个带炮带手铳,为着他能够顺利远洋澳洲、接管那巨大的飞地,康熙给他的船全是新的、最好的,连上头装的炮都擦得锃光瓦亮,给的水师也尽都是年轻力壮精锐之师,格尔芬也不是什么信男善女,作为一个纨绔四十多年的老纨绔,他踩在船头剔着牙,当即将那被迫再次出海的悲愤与还是没摸到清倌小手的痛苦全都发泄在了那些外邦船身上。

  一个炮打到他主舰右舷不远处海面上,掀起巨大的浪花,浇了格尔芬一头一脑的海水。

  “王八羔子,敢骑到你大爷头上拉屎,掉头!掉头!给爷打!狠狠打!”

  格尔芬顿时将牙签一摔,大喝道。

  于是才刚刚出海不久,就跟外邦人打了一架,击沉了对方三艘大船,自个的船炮打空了、也伤了几艘船,于是拿绳索拖着伤船又灰溜溜地回了广州,格尔芬气血上头逞一时意气打完了才后悔,生怕被康熙责罚,一边自己私掏腰包修船,一边连夜写了牒报折子,八百里加急送进了京师。

  格尔芬有点小聪明,他让人搜集了不少外邦人劫掠我大清商船的事迹一并写在牒报里,将他的鲁莽行径美化成了为民请命、义愤填膺、不得不反击,也算是歪打正着,把远在深宫中的康熙从躺着收银子的美梦中唤醒了,再次看清了这些外邦人露着獠牙的真面目。

  如莱布尼茨与那英吉利商人般和善的总归是少数,格尔芬还在牒报中写道:“据广州港口海贸商行统计,康熙四十年至康熙四十三年,外邦人便在短短三年内在水师巡视不到的远海劫掠了三百余艘大清商船,此外,他们还控制了大清沿海附近的几处商船补给的小岛,将岛上11个货栈、100多头牛、鸡蛋家禽都洗劫一空,还曾试探想登陆澎湖,被百姓发现,水师将其赶了出去,商行称,靠着这等空手套白狼的行径,外邦人劫掠大清商船一回,至少能获利八吨白银……”

  一艘船就能得八吨白银……换做大清的计量单位,也就是16万两白银,他们劫掠了三百多艘,就算三百艘,也有四千八百万两银子了!这群外邦人劫掠得的钱财比大清一年赋税都要多!!

  精通算学的康熙和胤禛立刻就在脑子里反映了过来,尤其是素来勤恳节俭、户部每一块铜版都算得清清楚楚的胤禛,那颗心直接就碎了、滴滴答答地流了一滩血,他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胸口。

  胤礽正好瞥了眼已痛不欲生的老四:“……?”这孩子咋了?突发疾病?

  “都看完了吧?”康熙坐在上头将折子扔到桌上,悠悠地开口,“有什么看法,都谈一谈吧。”

  明珠坐在皇子们的对面,他已没有什么实际职位,但康熙对明珠的机敏还是很依赖的,喜欢时不时叫进宫来,遇着事也爱问一问他,因此他今儿穿了件普普通通的青灰色素夹棉袍子,只有袖口和衣领、衣摆处绣了几枝飘然的竹叶,不似其他人一般穿着整齐的朝服,好似个深山隐士。

  他将众皇子一扫而过,又望了眼习惯性低头欣赏地毯,绝不肯头一个开口说话的老滑头佟国维,而张英和李光地是汉臣,他们素来谨慎自持,也绝不会贸然开口,尤其张英,那就是个和稀泥的好手,东扯一点西扯一点,好似说在了点子上又好似没有,绝不会轻易表态。

  每当这时候,明珠就开始思念索额图了。

  至少他指定能头一个打开话匣子,再贸贸然说些蠢话被康熙责骂,虽然牺牲了他一人,但这小内廷的氛围也就松了,人人都能说上一句两句了,这样皇上往往也就满意了。

  如今就剩了他一个,真是独木难支啊。

  明珠在心底叹了口气。

  索额图走的第四百不知多少日,想他。

  康熙坐在炕上见几个大臣像都突然哑了似的端坐不语,连明珠这素来足智多谋的人也兀自沉思,面色就是一沉,就坐在太子爷下首的胤褆离康熙极近,他发觉康熙视线落在明珠身上,生怕自己一系又被皇阿玛当众斥责,不由焦躁起来,于是想也没多想,头一个就跳了出来:“你们怎么一个个不会吭气了?依儿臣之见,既然是那些外邦人挑衅在先,咱们又何须顾忌他们的脸面?这格尔芬打了就打了,难不成他们还敢来面见皇阿玛讨个说法不成?”

  明珠十分无奈地掀了掀眼皮,望向胤褆,他这个外甥怎么都长到这岁数了还是这般性子?这种场合他不说话,皇上虽然一时生气,但只会让太子爷先开口,先说就先输,他就能看清太子爷摆的什么姿态,也好对症下药给他挖挖坑,谁知直郡王一下就做了出头鸟。

  那他只能扮起愚臣,和直郡王对着干,做出与直郡王不和的模样,皇上才会高兴了。

  “这事儿可大可小,”明珠轻声道,“论大的,这事儿也算涉及了几国邦交,格尔芬此举奴才以为冒失了,咱们先动手就落了人口舌,那些外邦商船劫掠之事约莫咱们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人家国君真过问起来,咱们还真不一定能把事儿争论明白……”

  “明相这是什么话?咱们受了欺负还得忍气吞声?”十四的脾气也火爆,顿时打断了他的话,拍案而起,“要我说,我们还得发兵将他们盘踞在那什么马六甲的据点给打点了,否则往后遗患无穷!这些红毛人指定还要劫我们的船,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打得他服了!”

  “十四爷说得过了,”明珠笑了笑,起来欠了欠身子道,“国与国之间哪里有这样简单的事儿?想当年沙鄂侵略我大清尼布楚还妄图黑龙江,您还小,不大知道内情,皇上、太子爷一定是清楚的,咱们先后跟他打了多少年?费了多少银子、填了多少人命?后来趁他两线开战略施小计才将他们赶走了,如今好不容易才安定几年,又言战事,民生不顾了么?”

  十四面上立刻就挂不住了,他瞪着明珠,忽而想起来,明珠是老大那一派的,四舍五入也就是八爷那一派的,毕竟他儿子不是跟了八爷么,如今,他怎么好似和他们对着干啊?

  “那依明相所言,明相有何高见?”胤礽忽而开口,微微笑着,将球踢给了明珠。

  明珠身子向前一倾,对着康熙拱手道:“奴才浅薄之间,有一个法子,也不过老祖宗用剩下的计谋罢了,这些外邦人嚣张,的确不能坐视不理,咱用的法子得好好斟酌,而不是贸然就与欧罗巴外邦开战,毕竟咱们出海卖茶叶、瓷器还得卖给人家不是?因此,奴才讲个故事,众位爷、大人听听,若是用得便用,若是觉着不妥当,再议也就是了。”

  康熙略微颔首:“说吧。”

  论起用计,满朝文武加起来只怕都算计不过明珠,这样短的时间里已得了一计,让和明珠挨着坐的佟国维、张英与李光地也不由侧目——明珠岁老,却仍旧是老当益壮啊。

  “如今我大清与外邦,便犹如战国时期六国与秦国。”明珠站起身,站在堂中目视众人,娓娓而谈,“我大清开海禁、行海贸,引得外邦忌惮,因此联合起来劫掠我朝商船,这与当年苏秦合纵之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欧罗巴那样小国众多、征伐不断的地方,这联合就没有破绽吗?当年。秦相张仪为了破解合纵之术,提出“连横事秦”,最终六国合纵土崩瓦解,如今我大清便可以史为鉴,学习张仪连横之术应对外邦。”

  在场除了胤褆和胤祺、胤峨懵懵懂懂,一个是想懂却听不懂,另外两个是干脆就懒得懂,其他人大多都已经听懂明珠想说什么了。

  明珠看向胤礽,一张老而清癯的脸上露出微微一笑:“西方渴望我们的茶叶、丝绸与瓷器,那我们若放出话来,只将货物卖给其中一国,全权交由其贸易,其他几国又会如何?当他们自行瓦解,只是一个荷兰或是一个葡萄牙,我大清又有何畏惧?”

  张英默然半晌,提出疑问来:“可这仅能让外邦暂且收敛或陷入内斗,我们大清商船在外仍旧有被劫掠的风险。”

  明珠转头顶了回来:“难不成那些外邦船自个就不会被劫了么?这事只要开海就根除不了,若要根除……皇上,奴才还有一法子,那就是学前明实施海禁,片帆不得下海,只留一个通商口岸,船都出不去,自然也不会被劫掠了,张大人您说呢?”

  张英气结:“如今外邦扩张迅猛,你却要我大清紧闭国门,故步自封!不知是何居心!”

  明珠笑眯眯道:“所以,这事儿根除不了,能遏制便已很好了。”

  张英气得不说话了。

  康熙见状只好出声调停:“都是国家栋梁、多年的老臣了,还这样吵架,成何体统。”张英难得失态,起身朝康熙拱手,就由坐回原位别着头不说话了,倒是明珠一点也不动气,还温言解释道:

  “这法子是怀柔策,目的自然是为保民生安定,再用雷霆之策辅之——便允许出海商船配炮筒、雇镖师,或是在立冬前后的出海季专门拨出一支远洋水师来,沿着航道护卫商船,若遇外邦劫掠船,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地劫掠回去,但不许水师扬挂大清旗帜,只当普通水上镖师就是了,这样便能将此事压在民间,不涉及国与国之间的邦交了,虽说他们没什么好东西,但次数多了、损失多了,知道咱们这块骨头不好啃,联合的同盟国又倒戈,说到底出海都是为了做买卖挣银子,挣不到银子,那些红毛人想来也就渐渐打消了念头了。”

  这话倒还有几分妥当。康熙点点头,又虎着脸对自己十几个儿子教导道:“这事儿你们都再回去想想,看还有没有更好的法子,有就尽快呈上来,这事事关重大,绝不可耽搁。你们回去也好生揣摩揣摩明珠的话,咱想想你们自个,说得都是什么玩意儿!”

  众皇子起身应是。

  一股脑又将儿子们轰出了西暖阁,胤礽告别要出宫回府的弟弟们独自回毓庆宫,十三要去看一眼两个幼妹,胤礽想起八公主和十公主和额林珠在湖边滑冰,也不知回去没有,便邀着胤祥一起结伴坐上了肩舆,这时雪又下得更细碎了,飘落在乾清宫通往毓庆宫的东二宫巷上,堆积了三寸厚,四周人少沉寂,正好能让胤礽平静地思考着,明珠的法子好吗?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劫掠商船的事,真就没法根除吗?

  正想着呢,刚穿过御花园,就见胤祥说:“二哥,那树上的是不是额林珠啊?”

  胤礽额头青筋一跳,举目眺望而去,就见额林珠爬在一颗巨大的银杏树上,她爬得高,手里捧着个幼鸟,想给它送回树上的鸟窝里去,哈日瑙海也攀在树上,两只腿钳在树干上,在下头虚虚地托着她,怕她摔下来。湖面上滑冰的人早散了,就剩他们俩还在外头不知道回家。

  胤祥还在想,妹妹们不知是不是回永和宫去了,章佳氏以前一直住在永和宫偏殿,因此去世后,她两个女儿也交给德妃抚养了,胤祥因此才会和四哥那般要好,这是自小在一块儿的情分。虽说德妃不是个特别慈和的人,但温宪去世后,对女儿的愧疚与移情,让她将小八和小十当自个女儿养着,十分尽心尽力,胤祥还是很感激她的。

  他刚想和二哥说他改道去永和宫看一眼,就听二哥忽然压低嗓音凑到他耳边说:“正好,二哥交给你一个差事。”

  胤祥对胤礽也是无有不应的,立刻表态说:“二哥只管吩咐。”

  “等会儿,我让人把额林珠带回去,你帮二哥把那小子给狠狠揍一顿。”

  “啊?”

  胤祥呆呆地眨了眨眼。

  这……这算什么差事啊?

第139章 串门

  胤礽亲自扭了额林珠的耳朵回去,却留下胤祥与哈日瑙海在雪中银杏下大眼瞪小眼。

  哈日瑙海频频往额林珠离去的方向回望,有些不解地看向涨红了脸的胤祥:“十三爷到底有什么吩咐?”太子爷在木兰被迫捏着鼻子认了这门婚事,当即便表示要留额林珠到十六岁,还要在京城婚嫁,因此哈日瑙海也舔着脸随驾回了京,他幼时住的阿哥所的院子早分给了其他小皇子,于是程婉蕴特意让人去前院弘暄弘晳隔壁捣腾出两间屋子来给他住。

  策妄阿拉布坦也乐得长子被大清未来的国君名为女婿实为半子地养着,对儿子毫不留恋,给他留了人和钱,拉上康熙赏赐的回礼就头也不回地回准葛尔部去了。

  如今瞧着额林珠都回毓庆宫了,他自然也想回去,谁知却被十三阿哥叫住了,说有话要说。

  胤祥哪有什么话,不过是担着他二哥的“差事”,寻个借口将人留下来罢了。胤祥是个实诚耿直的人,哪怕胤礽只是随口一说,也没真逼着他下手,哪怕这事儿听着就离谱得很,他仍旧会……努力做到。

  哼哧哼哧半天,在哈日瑙海愈发狐疑的眼神下,胤祥豁出去道:“我要跟你打一架!”

  哈日瑙海头顶仿佛缓缓升起一个:?

  他虽然没说话——毕竟日后他随着额林珠论亲戚的话,这位也是他的小皇叔了不是,即便没差几岁,但他怎能对长辈不敬重呢?(光想想都美得冒泡),虽然如此,但他的眼神还是透出一股“十三爷您是否有脑疾”的疑问,闹得胤祥也有些恼羞成怒了,衣摆往腰带上一掖,辫子一甩,马步一扎。

  “不欺负你,咱就赤手空拳比!”胤祥骑射百步穿杨,和擅长摔跤的大哥直郡王不同,他是个极厉害的远程射手,虽说摔跤也不差,但跟哈日瑙海这个蒙古出身的长处比,的确是相让了。

  哈日瑙海见他这架势,本还在犹豫,却已经被突然猛扑过来的胤祥抢占了先机,顶住了肩膀绊住了脚,一个过肩摔就狠狠地掼到了雪地里,冰凉刺骨的雪渣子倒进了脖子里,他不由被冻得一个激灵,他这才发现这位爷竟是来真的。

  为什么啊,哈日瑙海从地上弹起来躲过胤祥一拳的时候,心里还是充斥着疑惑,他一个扭身又闪过一拳,他自打回了京城安分守己,自来只跟着额林珠打转,什么时候得罪十三爷了?

  若说是十四爷,哈日瑙海也就认了。

  偏偏十三是毓庆宫的“自己人”,太子爷像爱护四爷一样爱护着十三爷,哈日瑙海也长大了,知道打了阿哥的后果,生怕娶不上额林珠的他为此连连后退躲避,只守不攻。

  不一会儿,他脸上就挂了彩,嘴角挨了一拳破了,眼角被肘击擦了一下青了,摔在地上额头磕了石子破了皮,怎么刻意全往脸上招呼啊?疼倒不是很疼,就是瞧着倍感丢脸,哈日瑙海再是个泥人也挨打挨出了几分火气,于是瞅准机会一个后空翻躲开胤祥的攻势,转身一个扫堂腿将人踹了出去。

  胤祥被踢中了腰肋骨,一时疼得有些站不起来,见哈日瑙海鼻青脸肿站在那儿直喘气,他忍不住笑了,这样总算能交差了吧?

  哈日瑙海走上前去将胤祥拉了起来,沉声道:“冒犯了,十三爷。”

  胤祥疼得直倒气,摆摆手:“得了,是我先动手,跟你没关系。”

  两人浑身都是雪、雪又和着泥,冻得脸红手红,像两个从地里刚挖出来的番薯似的,相互看了一眼又都笑了,坐在树下歇了会儿,相互又有些沉默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哈日瑙海先想起来小时候的事,问道:“那会儿在上书房,你为什么打我?”

  胤祥奇异道:“不是你打我吗?”

  哈日瑙海想了半天,有点不记得了,含糊地应了一声:“好像是。”顿了顿,又问道,“那你今天又为什么要寻我打架?”

  胤祥说不出口,轻咳一声:“你就当我手痒了。”

  哈日瑙海撇了撇嘴:“打又不好好打,招招都留着劲,没意思。”

  胤祥笑了,等那疼的劲缓过来,拍拍衣裳站起来:“等会宫门要下钥了,我还得去永和宫一趟,就不跟你在这扯闲篇了,回见吧世子爷。”

  “等会。”哈日瑙海让一旁围观起哄的蒙古侍卫掏出个牦牛油混天山红花做的活血化瘀伤膏来:“那脚踢重了,放着不管回头估摸要青上十天半个月,这药拿去擦,过两日就好。”

  胤祥接了,却指了指他的脸,低声道:“你脸上的伤可别擦药,回了毓庆宫只管就顶着这张脸到我二哥跟前转上两圈,好消他心头那夺女之恨,你日后才有好日子过呢。”

  哈日瑙海恍然大悟,立即拉住了要走的胤祥,一脸真切地恳求道:“那劳十三爷再来几下,重一些,顶好将我这眼圈打成肿得睁不开的鱼泡。”

  胤祥:“……”从未见过有人提出这样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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