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糯米糍
他每每挑眉,神情就会自?带威慑,然而此时他做得?格外缓慢,这个动作被无限拉长,便平添了几分有意?勾引的意?味。
他似笑非笑道:“我觉得?我是。”
令黎:“既然大?家都是花,烂桃花孟极会给应缇起好听的名字,那请问牡丹花神君,你?是怎么喊我的?”
竺宴一怔。
他迅速反思了一下,这些年来,他好像从不?曾亲昵地喊过?她什么,即使是在最亲密的时刻,也只是一遍遍叫她令黎。
“你?不?是说喜欢灵力吗?”他问。
令黎:“……我们俩到底谁是木头?”
她再是喜欢灵力,有必要时时刻刻这么喊吗?
虽然孟极是个渣渣,但不?得?不?说,他起名字的品味还不?错。
呦呦,还怪好听的。
喁喁私语的时候这么喊,肯定分外亲昵。
两相对比,令黎默默望着竺宴。
但她又?很快释怀:“算了,这天底下哪里有十全十美的夫君?谁让你?其他地方我都很喜欢呢,那就勉强接受你?是块木头吧。”
“再说我自?己也是块木头,我也不?好意?思嫌弃你?。”她甚至还安慰地主动抱住他亲了亲,“你?是木头我也喜欢。”
竺宴:“……”我谢谢你?了!
这几十年间竺宴懒得?不?像话,每日的双修倒是依旧如初,有心有力。
章峩山不?像扶光殿有结界可?以由着他们肆无忌惮胡闹,加之他们此次出来隐藏了身份,慕唯将他们安排在了普通客院,夜里有弟子在周遭巡逻。
修仙之人?耳聪目明,令黎生怕被别人?听去,将脸深深埋在枕头里。
偏偏他今夜不?知怎的,格外卖力,花样层出不?穷,像是压抑着什么,又?像是不?再压抑?
激烈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脚趾蜷曲,圆润的指甲盖充血成粉嫩的颜色,身上?很快就出了一层薄汗,头发湿哒哒黏在白腻的肌肤上?,昏昧的烛光摇晃不?止。
乌发白肤,轻吟声断断续续,又?像是一条细细的丝线,一头勾着他的心。
“我还是木头吗?”他咬着她的耳珠,气息粗沉急促。
令黎难耐地咬着手指,想说那又?不?是什么贬义词,不?知道他在跟她较什么劲。
却听他忽然喊了两个字。
“酒酒。”
她一愣,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回?头看向?他:“你?叫我什么? ”
两人?侧躺着,男人?自?身后抱着她,她回?头,涣散的目光还未来得?及聚焦,他就俯身吻了下来。
极致缠绵的一个吻,她的身心刹那间溃不?成军。
……
待一切重归宁静,令黎早忘记了他那一声“酒酒”,如每一个夜晚一般,亲昵地抱着他,依偎在他怀中昏昏欲睡。
“酒酒。”他又?在她耳边喊了一声。
令黎想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睁眼:“你?叫我什么?”
竺宴低眸看着她:“不?是说我没有情趣,不?会亲昵地唤你?吗?”
哈?
啊……其实她只是胡乱撒娇而已啊捂脸,并不?是真的觉得?他没有情趣。
他就这个样子她都快要死在牡丹花下了,要有情绪,那还了得??
“为什么要叫酒酒?”她问。
竺宴漫不?经心道:“谁知道呢。”
令黎:“……”
她正想说那你?这个名字起的好没有诚意?哦,竺宴缓缓说完:“谁知道你?是怎么把我迷得?这么神魂颠倒的?像醉酒一样,醉了这么多年仍旧不?可?自?拔,至今都无法?接受与你?分离。”
令黎一时竟不?知他是在说情话还是在责怪她。
话听起来是好话,可?是他看她的眼神,认真得?竟像是真的在埋怨她让他放不?下。
她无辜又?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接受与我分离?我们又?不?会分开……我这么爱你?,你?舍得?与我分开吗?”
竺宴笑了笑,无声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膛。
令黎贴着他,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竺宴忽然涩然道:“其实,少爱我一点也没有关系。”
令黎不?解地看向?他。
竺宴垂眸:“我爱你?,已经足够。”
令黎一怔,想明白过?来他的逻辑,顿时哭笑不?得?,嘟囔了一句:“爱又?不?是此消彼长,难道不?是越多越好吗?”
不?过?她一向?大?度,尤其是这些小事,更?是从来不?会与他争。
她捧住他的脸,大?气地亲了他一口:“那行吧,允许你?多爱我一点!”
*
不?知道竺宴是在哪里修炼的乌鸦嘴这么灵,没过?两日,昆吾的未染仙尊便来求见,与她一同来的还有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魔域反了。
魔主孟极原本奉命镇守从极渊,如今竟公然叛变,不?仅率魔卫突袭仙、妖两界,更?在人?界肆掠。眼下人?界山脉坍塌、洪水肆掠,天灾之下,人?族的野心和贪婪也立刻暴露,开始互相之间残杀,战火连绵。
令黎的心逐渐往下沉。
未染见她神情凝重,话锋一转,忙道:“神后娘娘且宽心,孟极如今也只敢柿子挑软的捏,在人?、妖两界扑腾,至多也不?过?来挑衅仙门。大?约他心中也清楚,以他螳臂之躯,自?不?敢与神域对抗。”
令黎眉间轻蹙。
不?,孟极已经在与神域对抗了。
天灾战火,众生悲苦,必定滋生六界魔气。
天地间魔气本就同气连枝,这些因痛苦、怨怼、灾难而生的魔气会反过?来滋长从极渊下魔脉的力量,使它迅速壮大?。
一万年前的神族混战便是如此,最后竟将从极渊下魔脉的力量壮大?到撞毁了天柱,让神尊与尊后自?爆元神才保住这六界安定。
孟极狼子野心,这是想让历史重演。
她早就知道孟极绝非善类,从一开始便极力反对让他成为魔域之主,只可?惜当初各族众口一词,一致力保……但如今再追究旧账也是无用,就是不?知天崩地裂、六界重归混沌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竺宴道:“我去处理,你?先回?神域。”
令黎立刻道:“我随你?一同去!”
“听话,你?回?神域,我才可?以放心。”
四目相对,他的目光温和却坚定。
她心中其实清楚,竺宴是对的。
这万年来,神族大?多对他面服心不?服,只是迫于他强大?的力量才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局势混乱,只怕会有人?趁机浑水摸鱼,她回?神域坐镇,稳住局面,才是最理智的选择。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十分抗拒与他分开,甚至不?敢去想,一想就要哭出来了似的。
就像是这一分离,他们就再也不?会有重逢之日了。
她不?舍地看着他,倔强地不?吭声。
竺宴见她如此,心中只比她更?加煎熬,轻叹一声:“跟我来。”
只有两人?,令黎猛地抱住他,哽咽埋怨:“你?到底是在哪里修的乌鸦嘴,这么灵!”
竺宴一怔,而后哭笑不?得?,温柔地拍了拍她。
令黎不?肯放手,竺宴笑道:“你?抱得?我快喘不?过?气了。”
令黎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还是不?死心地问:“可?以我陪你?一同下界,快去快回?,再一同回?神域吗?”
竺宴笑了笑:“你?忘记曾经学过?的兵书了吗?兵贵神速。”
“那……”她问出心中最害怕的问题,“会有危险吗?”
竺宴深深看着她,沉默半晌,道:“有。”
令黎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竺宴又?道:“但我有把握。”
他一向?是懂得?如何让她放心的,先坦诚,再安抚,果?然比直接的安抚来得?有用。
他又?道:“我生来体内就有魔脉,便连一万年前从极渊下魔脉最猖狂的时候,也丝毫不?能影响到我,没有谁比我更?懂得?如何压制它。”
令黎心中不?安的情绪这才消去大?半,不?过?还是叮嘱他:“那你?也要小心,不?可?轻敌。”
她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唇,柔声道:“我在扶光殿等你?回?来。”
竺宴目光动了动,眷恋地看着她。
两人?都不?再说话,视线却久久停留在彼此身上?。最后,令黎主动放开了他。
刚松手,竺宴却猛地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令黎一愣。
竺宴在她耳边哑声道:“回?去以后要每日进图里修炼,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不?许偷懒。还有最后一个场景,待到他出现之时,你?便可?以随心所欲动用神力,再也不?必惧怕外面的风风雨雨。”
令黎好奇,想问最后一个场景究竟是什么,竺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又?继续叮嘱道:“还有,你?回?去之后,务必借机以雷霆手段将当年力保孟极为魔主的神族连根拔除,不?要迟疑,不?要心软。”
“自?创世以来,各族势力便各自?为政,又?深根错结,当年甚至连神尊也无法?完全驾驭他们,这才有了昭华宫的冶容母子三人?。你?如今也不?必心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肃清心怀异心之人?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你?只需抓住每一个机会,步步为营,一点点将他们拔除。”
“还记得?我叮嘱过?你?,哪些人?可?用,哪些人?可?信吗?”他又?不?放心地问。
令黎点了点头:“记得?……”
竺宴还要再说什么,令黎忽然打断他:“你?不?要再说了!”
令黎抬头,对上?他疑惑的目光,她红着眼眶道:“自?我化形之日见到你?第一面起,你?的话就不?多,一千年了,你?从未一次对我说过?这么多的话,你?这样子,你?这样子……我害怕。”
她很努力地忍着眼泪了,可?是一眨眼睛,一颗眼泪还是忍不?住滚了下来。
竺宴直直盯着那颗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