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女之地 第329章

　　最近，大家的关注焦点是前不久刚刚从她们班级提前被带出去成为情/妇的罗达。

　　罗达在成为罗达之前，和这里所有女生一样，称呼都只是一串编号。

　　而现在，那个家伙，已经将名字从一串数字改成了优美的耀星文字。

　　大家羡慕的罗达的待遇，嫉妒罗达的好命，也会有人悄默默赌咒罗达的未来。

　　即使换了地方居住，生活似乎依旧一成不变，茶余饭后大家讨论的内容大方向也一如从前。

　　有一瞬间，SSE12138觉得，眼前的一切其实都和从前一样。

　　什么都变了，却好像什么都没变。

　　她依旧无法面对内心深处那若有似无的某样东西，她依旧被困在这里。

　　或许唯一的变化，就是她的人生再也没有了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

　　这天，习惯了独处和沉默的SSE12138独自一人依靠在围栏上发呆。

　　她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处于教育阶段晚期的她，已经不用再上什么课，有着大把的时间可以神游。

　　就在这时，人群开始骚动，身边有双圣儿吵吵着——

　　“有一个上面下来的老女人低等级夫人没事找事了！快去看！快去看！”

　　她下意识来到大厅的时候，眼前的世界早已人满为患。

　　她开始不想去凑热闹，但是后面的人群不断地向外涌着，推着她前进，逼她艰难地挤进人潮当中。

　　她如今的身高已经在183厘米以上，在平均身高在165厘米到175厘米的甜美可爱群体中，属于偏高的那一类，所以她不需要踮起脚尖，就能看到前面的情况。

　　似乎是安全员在和什么人在发生冲突。

　　“是个三级以下的夫人。”旁边的女生小声道，“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三级以下夫人没有户籍，等于说就是一个随时会被抛弃的玩物，居然也敢在这里找事。”

　　她看向人群中央的那几个女人。

　　三个黑衣安全员，一个偏瘦、偏矮的长发女人，还有站在她身后隔岸观火的长袍女人。

　　长袍女人头上戴着一支金簪，她在课堂上见过那簪子，是卡蓝堡家族一级夫人才能够佩戴的饰物，是尊贵身份的象征。

　　而那个偏矮的长发女人，一直背对着这边，她不到对方的模样。

　　“真搞不懂，老女人居然在这里叽叽歪歪。”旁边的女生又道。

　　“老东西也就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获得关注了，不然怎么办？大人已经不会再爱这种老东西了，她呀，不从这里找存在感的话，哪里还有她的存在感？”

　　“呵……失宠的夫人就像变绿的土豆，迟早变成有毒的垃圾被丢掉，现在是她们最后没事找事的机会了。”

　　女生们交头接耳着讨论着，脸上的表情神采飞扬。

　　似乎她们觉得她们永远都不会老去，失宠也永远不会发生在她们身上。

　　“而且，居然敢和安全员动手，不想活了！”

　　“对呀，她是什么垃圾，居然敢跟上层培养的看门狗动手……”

　　“看门狗好歹是看门狗，哪里能和一次性玩具比……”

　　女生们此时面对那个女人和安全员的态度，和以往截然不同。

　　大家看不起想要成为安全员的双圣儿，但是更嫉妒已经成为情/妇的女人。

　　那位低级夫人此时和安全员发生了冲突，但显然，那位夫人并不是安全员的对手。

　　安全员需要180厘米以上的身高和优秀的身体素质，学生时代会进行专业的训练，毕业后一旦上岗还配有可怕的□□，这不是那个身高最多只有170厘米的矮个子夫人能够对抗的。

　　似乎那个夫人也察觉到了自身的弱势，于是用脑袋去撞安全员的脑袋，颇有一种要同归于尽的气势。

　　“我猜她一定是个丑女。”一个女生分析道，“否则才不会糟蹋自己的脸蛋。”

　　“我猜也是。”另一个女生道，“大人们吃多了好吃的，总是想吃点煮土豆解腻，她也知道自己连煮土豆都不如了，所以自暴自弃。”

　　有女生议论着“战况”。

　　就在这时，站在后方的一级夫人叫停了这场闹剧。

　　“果然是一级夫人，真有威严。”立刻有女生换了一副口吻赞美道。

　　“确实，我要是以后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旁边的几个双圣儿连连附和道。

　　她没说话，甚至并不觉得这些双圣儿突然的情绪变化突兀，因为她们向来如此。

　　对难以超越的夫人给予赞美，对能够赶超的夫人嫉妒入骨。

　　是人类都是如此，还是仅仅是双圣儿劣根性？

　　她不知道，她没见过外面的世界。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们对世界的所有了解，都是神明给予的知识。

　　可是，她并不期待离开这里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她很害怕。

　　她也不知道她在恐惧着什么。

　　或许她很惧怕她会像是《杀死那只蝉》的女主角那样，一旦抬头与神明对视，就再也回不到过去。

　　而那些回不到过去也无法拥抱未来的普通人，除了走向毁灭，还能迎接什么？

　　可是，既然她不想离开这里，为什么此刻又会站在这里呢？

　　她不该是无限者，她应该是安全员。

　　明明她不怕被孤立、不怕挨揍、不怕吃一辈子的土豆和营养药。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选择成为无限者？

　　她渴望成为情/妇吗？

　　她相信自己能够成为女主角吗？

　　她认为自己能够被新人类爱上吗？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选择在考试前夕转到了无限者的阵营？

　　不知道，不清楚。

　　只是在看到那个女人眼底的光熄灭的那一刻，她忽然有一种冲动。

　　那种她无法描述和面对的冲动驱使着她成为了无限者。

　　可是，很快的，那种冲动就消失不见了。

　　她总是这样，心中仿佛埋藏着什么、压抑着什么。

　　是什么？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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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这时，前方的女人突然拿着什么冲向安全员，紧接着，鲜红的血液从安全员白皙的皮肤上滑落，坠入黑衣中消失不见。

　　刹那间，安全员们纷纷跪下。

　　与此同时，女人冷漠地伸手撩起鬓角的长发，一脸傲慢地扫了眼她们这边。

　　那是一双漆黑却又透彻的眼眸。

　　视死如归，无所畏惧。

　　和那个女人的清澈如一潭浅水的瞳眸不同，那个女人的眸眼中，好像藏着深不见底的汪洋大海。

　　哎？

　　大海？

　　大海是什么？

　　她愣了一下。

　　突然，儿时的一段回忆涌入她的脑海中。

　　某个午后，那个女人在大雪的窗前抱着她，轻声说：“SSE12138，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叫做大海。”

　　她仰头，看向女人，似乎是在问大海是什么。

　　“我小时候，很多童话故事还没有禁掉，我看到的童话书上说，大海的水呀，水清则浅、水绿则深、水黑则渊、水蓝则广……”那个女人一脸天真的表情，仿佛两个人此刻都是没长大的孩子，“我呀，其实特别想离开这里，去看看大海到底是什么样子，嘿嘿，你不觉得明明是透明无色的水，为什么会呈现出那么多种颜色吗？”

　　她依旧看着女人，像是在问：那你为什么要留下做母亲？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很难离开这里。”那个女人说到这里，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皮道，“我们双圣儿想要离开这里，是需要资本的，我们非常需要一位神明大人的爱情，可是，我长得不好看，神明大人肯定不会眷顾我的，所以我不做那么多没用的幻想，我决定留下来，好好培养你们，希望你们有一天能代替我，离开这里，去看一看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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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海……”她呢喃着，“大海……大海……”

　　眼泪忽然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从她的眼眶滑落。

　　大海。

　　对啊……

　　大海，大海。

　　那个女人说过，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去看一看真正的大海。

　　大海波澜壮阔，包罗万象，孕育着整个世界的生命，它源源不断，无边无际。

　　那个女人说：“SSE12138，不要沉默，沉默就会被吞噬掉，我已经没有机会了，但你一定可以的，对吗？你一定有机会，去看一看真正的大海。”

　　原来是这样。

　　是这样啊。

　　她一直都想要去看大海。

　　不是代替那个女人。

　　而是替她自己。

　　可是，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