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十九六七
可是,这么想是一回事, 感到孤独又是另一回事。
于是,年幼的月伯总是装作漫不经心地穿着雪白的教会子圣袍坐在尽星大教堂外的花园里玩耍。
他在期待有路过的路人能够注意到他。
而他的期盼成功了,人们总是会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一头雪白的长发齐腰, 还未进入青春期时的少年尚未出现男性的明显特征,中性化的相貌让他精致宛若玩偶一般, 每一次都会让来者诧异几秒后发出惊呼与赞叹道:“天呐, 太美了, 难怪是预言之子!”
“哼。”年少的月伯傲慢地扫视着来人,一脸冷漠。
他的美貌不需要旁人赞扬, 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必然有着普通人无法企及的容颜,否则, 他的前世又该如何坐稳圣母大人的正宫圣夫?
可是,旁人在赞美过后,很快便会离去,无人为他驻足停留。
于是,他只能坐下来,抬起头,仰望着头顶那棵巨大的虚桉树。
红色的花瓣飘洒,树荫遮天蔽日,看不到天空真实的模样。
月伯从未惧怕过这棵渗人的巨树,一想到那是圣母大人留在世间的神树,便觉得内心充满了幸福感。
可是,偶尔,内心也会一闪而过一丝古怪的压抑感。
他想伸手撩开那密布的枝叶,却又在片刻后垂下了头,在嬷嬷们的呼唤中向教堂里走去。
·
除了美貌,月伯的才华与天赋也是一流的。
出色的文化课成绩、优秀的单体战力、卓越的艺术特长……
为了让自己更配得上正宫圣夫的身份,为了让自己的骄傲更加骄傲,他还比任何人都要勤奋。
月伯是同龄教会子中唯一一个在综合能力方面全项拔尖且没有任何短板的存在,哪怕是5岁起进入幼都念书,他也是所在城区的佼佼者。
5岁童判时,他更是拿下了S级的斐然成绩。
老师以他为荣,教会以他为傲,嬷嬷们为他摇旗呐喊。
可是,站在领奖台上的他,却不再似童年生活在教会中那么高傲自信了。
“知道吗,他是教会子……”
“呵,预言之子,圣夫,哦吼……”
台下有同学窃窃私语着。
明明是在重复着那些他引以为傲的身份和头衔,他却在其中感觉到了被羞辱的意味。
他茫然地看向那几个同学,对方毫不示弱地看向他。
那是他在教会中从未见过的不友好的眼神,当时的他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只知道那样的眼神刺痛了他,让他不得不选择匆匆避开。
那天晚上回到教会,月伯有些郁闷,于是爬上教堂的房顶躺下,仰头看着天空。
幼都没有巨大的虚桉树遮蔽他的视野,真实的天空原原本本地印入他的眼帘。
漆黑的夜色,看不到尽头的幽暗,星星点点的微光不足以照亮天空,月亮那样明亮却又那样渺小而孤独,像他一样。
嬷嬷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疯狂地在附近寻找着。
直到一位嬷嬷汗流浃背地爬上房顶,发现了他的身影,才一脸无奈地叫停了这场搜救行动。
“月伯大人,您真调皮。”嬷嬷很累,却不得不堆着笑脸哄他。
“为什么我感觉大家对我的身份其实不友好呢?”年少的月伯扭头问嬷嬷。
“因为他们嫉妒。”嬷嬷回答,“他们嫉妒您是这个世界上与圣母大人最亲近的人,他们嫉妒得发疯,所以对你心怀恶意,你不要往心里去。”
“是吗。”他应着,视线却没有离开天空。
“好了,您该睡觉了,伤到您的皮肤可就不好了。”嬷嬷笑盈盈地哄着他,“您是高贵的圣夫,您的这张脸可是全天下最昂贵的存在,对不对?”
“好吧。”听到嬷嬷们说他是世界上最尊贵的人,小月伯高兴,便收回视线,转身随嬷嬷离开了房顶。
·
然而,嬷嬷们的谎言,又能哄骗一个聪明的孩子多久呢?
月伯越优秀、越显眼,对他的议论声就越大。
异样的眼神和奇怪的讥笑不断地向他投来,月伯却无法理解,也无法用更好的成绩逃避。
于是,他只能在夜里一次次爬上房顶,试图从月色中寻找一份答案。
一开始的时候,嬷嬷们还会上房顶劝他下来,后来次数多了,嬷嬷们也便由着他去了,只规定他在熄灯时间回房即可。
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月亮便是月伯的好朋友。
他总是那样静静地看着月色,觉得万籁俱寂,一切都好。
直到某天夜里——
月伯再一次爬上房顶时,看到了一名黑眼圈极重的新人类。
“你是谁?”月伯问。
虽然来人有些诡异,但他对来人并不警惕,因为来人显然也没有对他警惕。
来人的视线平静,没有任何让他困惑的不友善。
“我看你总在这里赏月。”那人笑着看向他道,“我也喜欢幼都的月亮。”
“是吗?”年幼的月伯内心有些高兴。
“我能跟你一起看月亮吗?”那人问。
“好。”月伯点头,他走到老位置躺下,还挪了挪身子,给那人也让出一个空位。
“谢谢。”那人小心翼翼地走到月伯身侧,也跟着一起躺下。
那夜的风有些大,月亮不一会儿就藏在了云层中间,只留下淡淡的光斑。
月伯有些焦急,他希望这个人能看到月亮最美的一刻,于是道:“你别急,月亮很快就会出来,很美的。”
“嗯,确实很美。”那人应着,“比我想象中美太多了。”
“现在月亮被遮起来了,你又看不到,美什么?”
“当然美了。”那人在月伯耳畔道,“不愧是《创世论》中出现的预言之子,果然好美,圣夫果然是个好东西,圣母大人吃的都是好东西……”
“……”年少的月伯这才意识到了对方口中的美指的并不是月亮,而是自己。
他有些疑惑地回过头,却看到那人正睁着浑圆的双眼一脸猥琐和迫切地看着自己。
几乎是刹那之间,对方翻身而起将年幼月伯压在身下,用力撕扯着他身上的衣服。
月伯先是僵直了,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感受到空气凉意的那一刹那,他意识到了些什么,抬手一把抓住那人的脖子,刹那之间指尖便插入了对方的脖颈中。
鲜血顺着他白皙修长的五指向下流淌,滴落在雪白的衣服上。
密云散开,月色照亮了那一缕缕殷红。
“你……你……”那人疼得上不来气,用双手抓住月伯插入脖子的单手,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掰不开,只能惊悚地挣扎道,“我错了……错了……错……”
此刻控制局面的人是月伯,可他却一脸比男人还要痛苦的表情问:“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放……放开……”
“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吗?”月伯手上的力道轻了几分,他不想杀人,他只想知道答案。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感觉不到旁人的尊重?为什么旁人总是用那样……那样……那样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眼神看他?
在意识到眼前的小鬼有着非常厉害的单体战力时,男人自知无法逃离,索性摆烂了,放弃挣扎,一脸无赖道:“知道啊?圣夫啊?”
“既然知道,你——”
“圣夫不就是取悦圣母大人的玩具吗?”男人不等月伯把话说话,接着摆烂道,“本质上和双圣儿不就是一样的东西吗?哎呦,只不过因为是新人类而已,叫了个好听的名字罢了……”
“……”
“说白了,你把小脸蛋整这么秀气、一天天把自己整这么牛逼,不就是为了取悦圣母大人呗?可是圣母大人已经死了那么久了,你让我爽爽呗?”
“……”年幼的月伯愣在那里,头脑再一次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空中的无人侦查机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响起了巨大的报警音。
很快,警察赶到,迅速逮捕了那名新人类,并向赶来的嬷嬷们解释道——
“这家伙已经因为猥/亵/罪被消除了四次记忆了!谁能想到?谁能想到!每次放出来没多久就跑来幼都!不过你们放心!这种性犯罪案件消除记忆事不过五,他以后会被限制进入育都,还会在体内植入电子芯片……”
“还事不过五?你知不知道月伯大人是预言之子!是圣夫!他的贞/洁有多重要你不清楚吗?”嬷嬷们怒斥警察道,“圣夫最大的禁忌就是同族对交!万一今天发生了什么,你们全都要下岗!”
……
那一天,月伯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
同族对交。
嬷嬷们不愿意告诉他这个词汇的含义,但是他却在那个混账被抓走前如饥似渴的眼神中隐隐约约明白了这个词的含义。
于是,他逃走了。
他想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就像月亮逃到没有星星的夜空中一样。
可是,管理森严的幼都,又会容许一个未成年的孩子逃到哪里去呢?
月伯只能拼命地跑,躲过一台又一台的无人机,最终藏在了一处正在修缮的大楼的垃圾桶里。
垃圾桶很脏也很窄小,可是,躲在桶里的他却很安心。
他抱着自己的身子,从垃圾桶的缝隙中看着月亮,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他被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惊醒,战战兢兢地不敢呼吸,准备随时对外面的人发起进攻。
可谁知,那个人的步伐就在距离他大概三五米的位置停下了。
然后,有沉稳的男声传来——
“月伯,还记得你小时候我初次见你的时候说过的话吗?我希望你能在知悉你的真实人生后,依旧保持着笑脸,毅然地选择去走你觉得幸福快乐的路。”
年幼的月伯躲在桶里,不说话。
良久,在发现男人并不打算更进一步时,他才张口,问出了他最想从大人们口中得到答案的问题:“同族对交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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