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女之地 第369章

　　分别虽然是漫长的, 但时间并没有让两人的关系疏远，反而在再次相见后变得更加亲密。

　　看着眼前的闺蜜竟然瘦得脱了相，还穿着奇怪的防护服, 白寿眉意识到了此时玄千两的身体状态应该非常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狠狠地瞪着眼前的月伯。

　　不过，生气归生气, 此次外出的工作还是要做的，白寿眉将一份盖着火漆印章的纸质信封交给月伯, 月伯接过后看了眼上面的钢戳，又看了眼白寿眉火气腾腾的目光，选择沉默地前往套房的另一个单间，主动将短暂的休息时间留给两个女生。

　　确定月伯离开后, 白寿眉这才拉着白寿眉去了套房的另一间，好好检查着玄千两的身体情况。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老人家都喜欢看到孩子胖胖的了……”看着闺蜜已经瘦得只剩骨头的四肢上一块块的黑斑，白寿眉气得不断拍床道, “胖胖的说明至少孩子这段日子吃得不错、过得也很安稳，一旦瘦下来，就会怀疑孩子是不是生病了, 吃不好睡不好，或者受了什么委屈……”

　　说到这里, 白寿眉忍不住爆粗口道：“他爹的, 不是说你得到的是盛宠吗？这他大爷的是盛宠？谁家盛宠把人折磨成这幅样子？”

　　“你不是都知道原因吗, 不是他故意的，只是就是这样……”玄千两望着眼前白寿眉同样瘦了不少的模样, 也有些心疼，但此刻相比嘘寒问暖, 她知道她们之间还有更多的疑惑需要白寿眉解答，于是她问，“小白，圣母后裔是什么一回事？为什么你突然就变成圣母后裔了？”

　　听到玄千两这么问，白寿眉的目光下意识变得有些躲闪。

　　“小白，你该不会……”玄千两察觉到了白寿眉的慌张，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全都是编……”

　　“我没有胡说八道。”白寿眉立刻打断玄千两的质疑道，“我确实没有告诉这些新人类所有的真相，但是，我知道那个月伯在用你做实验是真的，圣洁可以被延续也能延绵益寿也是真的，森罗万象是真的，血/祭也是真的，卡蓝堡一旦试验成功确实能够拥有直接统治中央政府的力量这些全都是真的，你只需要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就好了……”

　　说着说着，白寿眉的神色变得越来越慌乱，她似乎有些痛苦，可是却又不得不将这份痛苦埋藏在心底。

　　“小白？”玄千两看着眼前的白寿眉，望着她讳莫如深的眼神和慌乱疲惫的神情，有些迷茫，但更多的是心疼道，“小白，你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不能说的秘密？”

　　听玄千两这么问，白寿眉的表情有些狰狞。

　　她的嘴张了好几次，似乎是想说，但是似乎又不能说。

　　最终，她脸上的所有情绪归位平静，又变成了曾经那个面对恰尔、面对内宫、面对卡蓝堡所有人的模样——

　　“我确实知道了一些和这个世界相关的事，包括我的先祖。”白寿眉如此道，“因为知道我的家人来自于这个世界，所以这一切让我很纠结，仅此而已。”

　　说这些话的时候，白寿的表情很冷静，很平淡，但正如同恰尔所言，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无所顾忌，眼神中始终蒙着一层疲惫的倦态。

　　“……”看着这般的白寿眉，玄千两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虽然眼下这种情况，两人之间有所隐瞒并不利于之后的发展，但是既然回答这个问题让小白如此痛苦，那就暂时不说了吧。

　　察觉到自己让现场的气氛有些冷，白寿眉主动暖场并转换话题道：“说起来，那个男的到底对你怎么样？除了实验之外他对你怎么样？”

　　“呃……”玄千两回忆了一下与月伯相处的经历，如实回答道，“一开始的时候挺一般的，但是现在挺好的。”

　　“看他长得还不错，之前对你的冷淡我姑且原谅他五分钟。”白寿眉回忆着刚才与月伯短暂的接触道，“不对，不是长得还不错，是长得相当不错，跟那种银发的叔体BJD娃娃似的……那……”

　　白寿眉低下头，眯着眼看着玄千两问：“其他方面的感觉，怎么样？”

　　“哎呦……”玄千两就知道两人再次相见时白寿眉一定会聊起这种问题，她一脸嫌弃地看向白寿眉，正打算说“还不错”，但转念一想，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很严肃的事：她和月伯，连嘴都没亲过！哪儿来的还不错？

　　明明连嘴都没亲过，为什么却已经有了一种在一起几百年甚至早就什么都做过了的感觉？

　　而且，如今的她面对月伯，也不会再像曾经那样仅仅看着穿着衣服的帅哥就能幻想对方裸/体时秀色可餐的模样，现在的她看月伯，就真的只是在看月伯。

　　这就是脑缘型的爱情吗？这……这也太寡淡了吧？

　　不对，这甚至不是爱情的喜欢……

　　回忆起昨晚在火车上的那一夜，安静的车厢中，她因为穿着防护服而无法躺平，于是就靠躺在月伯的怀中，看着窗外的漫天星星。

　　月伯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着她的身体，像是在安抚着她，哄她入睡。

　　那一刻，万籁俱寂，时间仿佛停止。

　　听着身后人平稳的呼吸声，感受对方的体温，隔着防护服触摸对方身体的触感……没有什么激/情的、梦幻的、罗曼蒂克的情绪在心中浮动，更多的是一种安心的、平静的、放松的心情与状态。

　　就像是多年前和小白一起前往西藏旅行时度过的那个夜晚。

　　小白总是习惯成为做安排的那个人，旅行之前就准备好了一切，自己只需要在该付钱的时候付钱、然后带着人去就行了。

　　那晚就是这样，她安心地在小白的身边睡过去了，踏实、安稳和自在。

　　于是，玄千两说出了连自己都有些惊讶的话道：“我俩没做过，我俩……应该是纯友谊。”

　　“……”白寿眉顿时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

　　“真的，纯友谊。”玄千两又想了想，她不再含糊，很肯定地回答道，“真的，没做过，纯友谊，”

　　“……”白寿眉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给玄千两留下一个略显猥琐的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你这人真让人无语。”玄千两忍不住吐槽道，还记得你当初怎么吐槽《火影忍者》的结局吗？”

　　“嗯？《火影忍者》？”

　　“为什么要因为出生入死的朋友是一男一女，就强行在大结局的时候，让合拍的战友一定要变成夫妻？适合做朋友和同事的人，真的就适合做夫妻吗？岸本齐史真的懂婚姻与两/性关系吗？”玄千两道，“这可是你的原话，所以当初你特别喜欢《死神》里面黑崎一护和朽木露琪亚的结局，就算男女主是一男一女，但朋友就是朋友，战友就是战友，不应该与爱人混同，所以你很喜欢他们在大结局后各自有各自的家庭但是又做为朋友频繁往来的生活，这都是你说的。”

　　白寿眉：“……”

　　作为一个完全不看动画的人，她只是在耳濡目染的情况下对这些动画剧情稍微有一些了解，当玄千两唠叨的时候附和几句并和她一起发散思维罢了。

　　“所以，真的，我们俩纯友谊。”说到这里，玄千两一脸嘚瑟道，“他是个万人迷，我玄某人的女性魅力也不差，我们的对象都是要多少有多少，完全没必要把合拍的正常朋友强行发展成对象，对吧？”

　　白寿眉看着玄千两那副欠揍的表情，虽然特别想骂她两句“你可真是不要脸的普信女”，但想了想，还是姑且肯定了自家闺蜜的傲慢道：“确实，虽然他长得非常好，但你的巅峰状态也非常性感可爱，你要是回到巅峰状态，想找个玩一玩感情的上/床对象，完全能找到一个和他同级别的家伙，不对，能找一堆和他同级别的家伙，确实没必要把合拍的朋友发展成情/人，挺浪费的。”

　　“你懂我。”玄千两对白寿眉挑挑眉，“还有，你不用重复N遍我的巅峰状态，我知道我现在是白骨精。”

　　“我当然懂你了。”白寿眉瞧着玄千两道，“就你这个渣女的死德行，再漂亮的男人你也不会当个宝，万一哪天看腻了不喜欢了，分手之后连朋友都做不了了，所以你绝对不会和聊得很好的人做情侣，免得以后直接损失了一个听你天天废话好朋友。”

　　“嘿嘿嘿，果然你最懂我……”玄千两笑了起来，“他虽然有点闷，但是其实会接梗，而且擅长倾听，弹钢琴也和我很合拍，我超喜欢他。”

　　“你喜欢就好，不过……”白寿眉回忆着，“我记得说他买了什么‘脱命生育’，让你一直不用亲自生孩是吧？但你应该还要取/卵吧？这边怎么取/卵？也是用很长的针吗？很疼吗？”

　　“啊……嗯……是……呃……不……”这次，倒是轮到玄千两变得有些支支吾吾了。

　　也不是她想对白寿眉隐藏自己的身体情况，只是就算小白知道了自己的情况，除了担心和懵逼，可能也不会有其他什么办法。

　　发现玄千两有些吞吞吐吐，白寿眉眯眼道：“你在这个问题上含糊其辞倒是让我有些意外，这个问题上应该没有什么值得议论的吧，除非，难道你……”

　　“呃……”玄千两欲言又止。

　　“算了，别说了。”白寿眉道，“我们两个都秘密，你不说也算是扯平了。”

　　“哇哦。”听白寿眉如此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讲话，玄千两不免有些感叹道，“小白，你有点变了，变得没有以前那么较真了。”

　　“那不然呢？”白寿眉笑着反问，“为了生存我们总得妥协点什么，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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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吵吵闹闹到了中午，暂时结束了久别重逢的温情时刻。

　　月伯在房间中忙碌自己的事，白寿眉则带着玄千两来见她的替身，先混个眼熟。

　　对方是一个在外貌上和曾经的玄千两有几分相似的姑娘，经过卡蓝堡的妙手刀工之后，如今的模样连玄千两本人见到都有些惊讶。

　　“别激动。”白寿眉道，“她是靠半永久妆容和微整形才搞得和你这么像，没人能像你一样天生丽质。”

　　“可是……”玄千两摸摸自己干瘪的身体道，“我现在是这幅样子……她是那样……”

　　玄千两指的是两人截然不同的身体健康状态。

　　“不用担心。”白寿眉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另一个“服务生”道，“有些事情做不好，但我交给你的普通任务，能做好吧？”

　　“能！”不远处的“服务员”立刻小跑到白寿眉面前，她很高，突然出现在三人旁边时，玄千两下意识抬头仰视对方。

　　“她叫菈门。”白寿眉为玄千两介绍道，“目前跟着我做事，不满14岁，但是应该快14岁了。”

　　“不满14岁……”玄千两再一次抬头看向眼前的女生。

　　很漂亮，五官非常标致，但真的好高，至少一米八的感觉，这孩子吃什么的长这么高……

　　“她叫玄千两。”白寿眉又为菈门介绍道，“我最好的朋友，别看她现在像是个快死了的骷髅怪，她巅峰的时候是个大美人，无数新人类、旧人类还是圣女都拜倒在她的裙下的那种。”

　　一旁的玄千两忍不住侧目瞪着白寿眉吐槽道：“嗷哟，随便你怎么夸我了，但是能不能不要再强调‘巅峰状态’了……”

　　“您……您好。”听完白寿眉的介绍，菈门立刻向玄千两鞠躬，磕磕巴巴地主动问好。

　　“哦，你也好。”玄千两被菈门的拘谨搞得也有些不自在，跟着低头道，“你好，你好。”

　　“好了，你看到千两现在的状态了。”白寿眉倒是对菈门这种状态见怪不怪，她对菈门道，“带万两去弗里德医生那里，速去速回，路上不要引人注目。”

　　“我明白的。”菈门赶忙应着，然后转身看向“玄万两”，用眼神示意“跟我走”。

　　“玄万两”忙小跑着跟上，乖巧地戴上了帽子和口罩，避免长相引人注目，但白寿眉却皱了一下眉喊住对方道：“万两，你是不是没有戴瞳镜？”

　　被称作“万两”的的替身女生立刻停下脚步，转身低头对白寿眉道：“白雪夫人，太痛了所以……”

　　白寿眉顿时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玄万两”虽然在培育园的时候显得机灵聪明，但终归是个没有离开过培育园的孩子，眼界决定了她的聪明一旦离开地下世界只是一些看起来很蠢的小聪明。

　　她不懂外面的世界隔墙有耳、处处有眼，她对外面世界的好奇远远多于对外面世界的警惕。

　　与她相比，在恰尔那里吃过亏的菈门虽然也是初次来到外面的世界，但反而善于克制好奇心，比“玄万两”表现得得体，出乎她的意料。

　　但是，她不能对这个孩子发火。

　　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很容易被花花世界蒙骗，如果对她发火，她指不定以为她拥有下楼随便勾引一个新人类从此过上荣华富贵的一生的魅力。

　　想到这里，白寿眉脸上一闪而过烦躁的表情。

　　如果想要确保此次替身工作不发生幺蛾子，让这个小鬼的身体状况和玄千两保持一致是最安全的。

　　不止是外形上的相似，包括身体的实际情况……

　　但如果自己真这么做了，又感觉对小姑娘有点……

　　啧，真烦。

　　白寿眉越想越烦躁。

　　她虽然脾气不好，总是会对旁人挥拳，还喜欢打架，但她很难在别人完全没有招惹她的情况下主动发起攻击。

　　而菈门注意到了白寿眉脸上情绪瞬间的转变，她不等白寿眉给出指令，主动道：“我会带她去佩戴瞳镜，之后的事情我会处理，请您不用担心。”

　　“那就麻烦你了。”白寿眉觉得或许双圣儿更善于管理双圣儿，她决定给菈门一次展示自我的机会，于是转头看向菈门，很认真道，“我们不能失误，一点点错误都不能犯。”

　　“请您放心。”菈门说着，伸手拉过“玄万两”的手臂，带她离开。

　　而玄千两则站在三人的身旁，静静地看着这几个人在刚才所进行的眼神与语言的交流。

　　曾经的小白，面对旁边人的犯错，是一个会不假思索发出责难的人。

　　而如今的小白，居然出现了压制情绪和主动思考的状态，虽然最后也没有做出高情商的抉择，但的的确确是变了，而且变了不少。

　　于是，等房间里重新只剩下她与白寿眉两个人时，玄千两再一次道：“小白，你真得变了好多啊。”

　　“你也真的说了不止一遍了。”白寿眉回头看向玄千两，很冷静道，“人总是要为了生存改变的。”

　　“嗯。”玄千两应着。

　　虽然她觉得如今的小白成长了不少、成熟了不少，可是她却又在某一瞬间觉得，成长其实也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