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女之地 第5章

　　朴月敏教授在一旁检查每个人的学生证，并将每个人的身份资料拍照存档在自己的电脑中。

　　有同学趁机央求朴月敏教授放自己回家，还为此承诺了一堆事情，比如：愿意把自己名下的财产给她、愿意为她做牛做马一辈子，甚至有人傻到拿以后考试再也不挂科做担保。

　　朴月敏教授面对这一出出闹剧，从始至终板着一张脸。

　　抽血完毕后，黑衣军人会给每人一罐番茄汁，搞得像义务献血时奖励补充身体的小饼干似的。

　　等轮到玄千两的时候，朴月敏教授看到她的学生证时一愣，摸着下巴想了一下，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居然是你。”

　　玄千两虽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慌失措甚至下跪恳求，但精神状态始终是绷着的，被一直板着脸的朴月敏教授主动搭讪，她有些意外：“什么？”

　　“不，没什么。”朴月敏教授阴阳怪气地答复着，“只是感叹有些男人公事公办起来连心上人都不放过。”

　　抽完血，玄千两在人群中找白寿眉的身影，发现她在角落坐着，旁边还坐了两个人，一个是今天早上超级能说的那个什么部长，另一个不认识。

　　玄千两心想人在恐惧的时候习惯找熟人或者看着可靠的人抱团，看来白寿眉选择了和这两个目测是学生会的干部出身的家伙抱团。

　　等玄千两走过去，白寿眉介绍着：“我是白寿眉，以前啦啦队的，你们应该认识我，现在考古学研一。”

　　娇小瘦弱的学生会某部长自我介绍：“我叫黄君山，国际金融与贸易专业，大四，前校宣传部的。”

　　旁边个子高大的黑皮女生道：“青梅占，君山的朋友，体育特招生，现在体育心理学研三，目前在咱们学校做体育老师。”

　　玄千两在白寿眉身旁坐下：“玄千两，护……”

　　“我知道，你是护理学研一的，还在新西兰交流过半年。”黄君山道。

　　玄千两意外地问：“你认识我？”

　　“陈梵在校学生会里很有名，甩了陈梵的你，当然有名。”

　　“呵呵……”玄千两顿时尴尬地笑了下。

　　是啊，自己当然有名了，自从和陈梵分手，医学院知道陈梵的人都以为自己是个有眼不识泰山的渣女，甚至背后有人一度传闻是不是陈梵不举或者自己太过于欲求不满才导致分手。

　　结果有女生坚定道：“不举怎么了？那么帅的人不举我也能过！”

　　玄千两只能一笑了之。

　　她有些沮丧地打开番茄汁瓶盖，正打算喝，一旁的白寿眉慌忙拦下低声道：“这你也敢喝？”

　　玄千两眼睛一转，理解白寿眉阻拦自己的意思：“应该没毒吧……毒死我们的意义是什么？又是恐吓又是杀人，到最后目的就是为了强制献血？既然如此，直接在大沙漠上抽血然后抛尸，不是更节约成本吗？”

　　旁边的三人想了想：好像也没说错。

　　但还是没人喝，万一有个万一呢？

　　玄千两不由地抬头环顾四周，在座的女生和她们四人的反应其实都差不多。

　　从离开教室到现在至少过了大半天，这将近四十度高温的天气又不给开空调，不少人早已口干舌燥，但大家此刻都是惊弓之鸟，一个个只是望着瓶子发呆，没一个敢喝的。

　　就在这时，坐在后方的女生突然向后靠来，举着瓶子发呆的玄千两被她这么一撞，瓶子里的果汁瞬间糊了一脸。

　　“我的眼睛……”玄千两跳了起来。

　　白寿眉原本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看到自家闺蜜“受伤”的那一刹那，所有的理性和警惕瞬间化为愤怒和惧怕，她猛然起身一把抓住身后女生的领子：“你做了什么？千两要是出事了我让你不得好死！”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惊恐的视线都落在了这边。

　　“谁让她打开盖子？关我屁事！”身后的女生也暴躁地抓住了白寿眉的衣领，脸上的表情同样无比狰狞。

　　人在恐惧的时候很容易草木皆兵，任何一点小事故都会让精神状态变得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狂暴。

　　眼见着争执一触即发，坐在玄关处整理完最后一个人资料的朴月敏教授一边储存档案一边冷漠道：“果汁溅到眼睛里，有时间吵架，不如替她擦擦。”

　　说话间，朴月敏教授拿起一罐番茄汁，拧开盖子喝了起来。

　　此动作的言外之意：这就是普通的果汁，毒不死人，歇歇吧你们。

　　白寿眉这才缓缓松开对方的领子，惊魂未定地坐了下来，又慌慌张张掏出餐巾纸往玄千两脸上糊。

　　“我没事啦小白……”玄千两早就擦过眼睛了，她抱抱白寿眉安慰她，“真的没事啦，你不用太担心……”

　　“千两……”白寿眉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我刚才好害怕……害怕你死了……就剩我一个人……”

　　正常姑娘家，又不是做过特/工混过战场，遇到杀人劫持这种莫名其妙的破事，谁不害怕呢？

　　玄千两明白，人在最孤单无助的时候，亲密的人是能够让自己坚强的最后一根稻草，仿佛在绝望中还有人陪自己一同前行。

　　如果这时候这个人也倒下了，孤身一个人的绝望，那才是真正的地狱。

　　玄千两脸上打趣般的笑容渐渐消失，她拍着白寿眉的后背肯定道：“嗯，我不会出事的，所以小白你也不能出事，我也不能没有你。”

　　说出来的话怪肉麻的，玄千两的脸有些红。

　　虽然做为一个钢铁直女她坚信自己只对男人产生产生想法，但作为一个看多了百合动画的人，难免脑子里容易蹦出一些不和谐的镜头。

　　于是，她慌忙逃避白寿眉火辣辣的视线，默默地端着果汁喝了起来。

　　结果刚喝一口，她被难喝得差点吐出来：“这是番茄汁还是崂山白花蛇草水……”

　　旁边已经喝光了果汁的青梅占小声道：“就是普通的番茄汁，我觉得味道还行啊？”

　　“还行？你确定？”

　　“我觉得和农夫果园那个番茄汁味道差不多啊……”

　　玄千两正打算吐槽青梅占的味觉，一直敲电脑的朴月敏教授站了起来。

　　她这一个小动作，搞得整个大厅的女生都变得紧张了起来，而她本人却毫不在意地走到大厅中央笑眯眯道：“刚才看了大家的学生证，我也算是和你们正式认识了，距离到达我们的目的地——耀星共和国的圣都，还需要十五分钟，这段时间里大家耐心等候。”

　　在场的女生都不做声。

　　上船后虽然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让众人精神状态都稍许放松了些，但没有人会忘记，眼前这个此刻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和刚才无情射杀男学生的家伙是一个人。

　　朴月敏教授开始热情地自我介绍：“我叫迪雅，你们直接叫我本名就好，我从属耀星共和国中央军0号军的技电子信息技术部，六年前奉命前往你们的世界执行任务，在你们那边全球身份信息检索的时候发现了中国有一名叫做朴月敏的女性和我有着相似的外貌，于是，我就没有给自己创造新的身份，而是直接用了她的身份。”

　　说到这里，朴……不，该叫做迪雅，名为迪雅的老人笑了笑：“顺便一提，我并不是女人，不过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学会改口了，这个世界是没有女人的，只有一种名为‘圣女’的生物。”

　　说着，他挠了挠额头：“接下来，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下之后的校园生活。”

　　“校园？”不少人都愣了一下。

　　有胆大的交头接耳问。：“难道其实这是个逼人学习的整人节目？”

　　有人悄悄答：“你家是在广电有多大后台才敢在电视上播秃鹫吃人的内容？”

　　“呕……”有人回想起刚才上船前的画面，刚喝进肚子里的果汁又吐了出来。

　　迪雅无视台下女生的窃窃私语，接着道：“我知道你们对现在处境十分疑惑，但有些东西不是一两句能说清的，待会儿我会给你们发一个小手册，这些今天晚上你们慢慢了解。所以，我来讲一下当务之急你们需要了解的东西。”

　　他道：“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医生抽了你们的血，这是用来对你们进行身体健康和基因检测的，这个鉴定结果出得有点慢，解释起来也很麻烦，很快后你们自己就知道了。

　　你们目前只需要记住，三个月时间内，我们会分批次对你们进行健康、形象、体育能力、艺术能力、学习能力和心商共六项进行考核，最终得分决定了你们的等级。”

　　迪雅想了一下：“你们的等级将被分为X、S、A、B、C、D、E、F和G共九级，就像上学一样，评分等级越高待遇越好。”

　　“等等，什么等级评测，什么学习体检还外貌测定的，你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有女生听得头大，实在忍不住，小心翼翼举手提问。

　　“是吗？看来是我说得太委婉了。”迪雅想了想，突然拿出手机打开投影功能投放一张照片在墙上，“你们觉得，他们是做什么的？”

　　女生们齐刷刷抬头看。

　　照片里面是一群穿着同样衣服的男生，各个英俊挺拔。

　　不少女生偷偷答复：“练习生？艺考生？”

　　“这是我们这个世界一所普通高中的毕业生的合影，这些家伙，普遍是C级，拥有繁殖资格的最底层。”迪雅说，“简单点来讲，我们的世界，是以‘基因至上’划分繁殖等级的。”

　　他道：“三个月后，如果你们的综合评级能够达到C级以上，你们将享有生活自主权。也就是说，你们可以每三年在可选范围内更换一任丈夫。相信我，C级以上的男人，普遍比这些还要帅。

　　当然，如果你们不想要丈夫，喜欢一个人清净，也可以一个人生活。甚至可以居住在没有男人的区域，眼不见心不烦。”

　　他接着介绍：“其实这里和地球有些像，你以后的社会阶级越高，你在这个世界的选择权就越多。你可以看山看海看风景，你们可以拥有一切你们想要的特权和人生。

　　你们看看地球，卡戴珊家族足够有钱，所以金·卡戴珊可以去代/孕孩子、可以坐私人飞机污染环境、可以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所有底层的痛苦上。

　　如果你们攀升到了这个社会阶级，你们也可以为所欲为，但是——”

　　迪雅脸上的笑容冷了几分：“如果你们是C级以下，那很抱歉，你们未来的生活就像是地球上那些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可怜女性，为了生存，不但有生不完的儿子，还有干不完的工作。”

　　说到这里，像是为了让女生们心安似的，迪雅还体贴地补充道：“哦，其实就算不小心成为了C等以下也不要太过于害怕，我们这里对底层女性还是有人权保障的，你们会有独立的房子，会有稳定的低保，不会因为有一个弟弟要结婚而没了家。”

　　“你在说什么……”迪雅滔滔不绝的演讲让刚还心安了不少的女生们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一时间搞不清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还听不懂吗？”迪雅露出有些夸张的震惊表情，“在来这里前我不是问过你们了吗？如果男女比例3000：1时，世界会怎样？”

　　他抿唇，脸上笑意越发肆无忌惮：“为了不沦为社会底层，姑娘们，朝着C级以上努力吧。”

　　话音结束的瞬间，空船离开了平流层向对流层降落，窗外漆黑一片的世界就在这一刹那有了光彩。

　　与刚刚的科里亚沙漠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芜不同，新的世界中，万事万物都仿佛被霓虹的光彩所照亮。

　　遍地直插云霄至少百层的高耸摩天大楼拔地而起，地上的列车、低空层层叠起的高架桥、中空的轨道交通、高空的空船……整个世界，因骇人的科技灿烂而辉煌。

　　在场的所有女生都屏住了呼吸，繁盛的科技感带来的震撼的背后，是冷到骨子里的恐惧。

　　玄千两错愕地望着窗外，而在她身后的不远处，角落里一名戴着面具的军人悄悄捏紧了手中的空罐头。

　　·

　　迪雅说完那些恐怖的话还容不得女生们消化，空船就在某栋巨型建筑的顶层降落了。

　　这栋楼的楼层很高，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低头是繁华匆忙的交通川流不息，平视是被霓虹光勾勒了边框的高楼大厦层峦叠嶂，而仰头则是万里无云的夜空。

　　真正的夜是那么的漆黑，纵使繁星无数，黑暗依旧从头顶延伸到天际，没有尽头。

　　迪雅给每个人发了一张门卡和写着汉语的小册子，小册子名为《耀星共和国了解指南》，此情此景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导游给旅客发的旅行指南。

　　等发到玄千两时，迪雅想了一下，取出一张银白色的卡交给她。

　　其余人的门卡都是黑的，只有自己的是白的，玄千两有些奇怪，想问却不敢问，只能默默地多看了几眼迪雅。

　　迪雅发现了玄千两的小眼神，他阴阳怪气地笑着：“不用害怕，白色是这栋酒店的顶级房卡，在45层，从40层开始向上只有你一个人住，不用担心今晚‘叙旧’的时候吵到别人。”

　　“叙旧？”玄千两神经还绷着，脑袋里乱七八糟考虑不出个所以然，一脸懵逼地问。

　　迪雅笑着：“如果一不小心‘叙旧’出什么‘结果’的话，你可就走运了。”

　　玄千两还是一脸懵：“……”

　　迪雅没有再理她，继续给别人发卡去了。

　　·

　　女生们在无面军人的监视下乖乖去了指定的房间，门关上的瞬间就被从外面反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