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语枝
总归,不会是害怕失去她这个人。
“你确实舍不得失去我。”拾九弯起唇角,“有一件东西,它一直是属于你的,你要的时候,可以随时拿起来用,你不要的时候,它也依旧随时等着你用。这件东西你不喜欢了,可以扔掉,也可以毁掉,但就是不能容忍它被别人夺走。王爷,您说拾九说得可在理?”
不过就是,占有欲作祟,罢了。
听着她将自己比作一件东西,楚逐脸上一变,冷硬道:“你不能这么认为。”
心口搅弄在一起,抽.痛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想辩驳却无可辩驳,一桩一件竟不知从何说起。
“那你就离开这里,马上离开这里。”拾九不在意自己只是一件东西,这是她早已接受的事实,她也不想再听楚逐说什么,她只知道秦少安或许很快就要来了,或者将军府当差的人也即将发现婚房的异常。
她害怕自己背上成婚当夜私.通外男的恶名,成为别人眼中的淫.娃.荡.妇。
“这是我与秦将军的婚房,”拾九脸上覆着一层冰冷的寒霜,“这是我与秦将军的成婚之日!”
这句话再度提醒了楚逐,从今晚开始,她便会成为别人的女人。
楚逐脸色立变,抿起的唇角如刀锋一般冷冽。
拾九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我已经嫁给秦将军了。”
“可是——”楚逐步步朝她走进,拾九面色一凛,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楚逐走到她身前停住了脚步,俯身捡起地上的大红色盖头,好像夺取了胜利一般:“是我揭下了你的盖头。”
“那又如何。”拾九冷笑,“与我行了成婚之礼的是秦将军,天下人皆知,我嫁给的是秦将军,而不是你。今天晚上,是我与秦将军的良宵之夜。”
拾九昂首看着他,昂起的脖子细嫩修长,仿佛一掐就断,可她脸上的神色那般坚毅,眼里都是绝不屈服的孤傲。
“你还不明白吗,拾九的人生已经与王爷无关了。”她看着楚逐,像在看一个笑话,“王爷若是还留恋着对你顺从爱慕的拾九,那你只能祈求上天再让你重生一次。”
“与我无关?”楚逐眼底漫上深沉的黑,蓦地扣住她的后脖颈,朝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吻了上去。
他实在想了太久了。
这分明是他曾经吻过千遍万遍的嘴,如今,她却用这张嘴来讽刺他,用这张嘴来划清与他的界限。
说出口的话像刀子一般。
那就堵住。
楚逐发了疯,他清楚地知道这是在将军府的婚房,他清楚地知道他在吻将军夫人,他也清楚地知道,随时会有人闯进来。
可是他偏要吻她,要撬开她的贝齿,要汲.取她的柔软,要她不得不敞开自己,如以往千千万万个夜晚。
要她知道,他们之间,永远都不能划清界限。
死亡都不能将她从他身边带走,那么他们的人生,注定一世纠缠。
“啪——”清脆的一巴掌,落在了楚逐脸上。
拾九眼里盛满泪,胸.口上下起伏,浑身哆嗦着,像秋天里飘零无助的落叶。
她的唇微微发.肿,精致的口脂模糊了边缘,显得凌乱不堪。
“滚!”她指着门口,压抑着哭腔,从喉咙里挤出来这个字来。
楚逐硬生生承了这一巴掌。
重活两世,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动手。
他抬手擦去嘴角处从她唇上染来的口脂:“你不要嫁给别人,可不可以。”
*
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猫叫。
寻常人或只当是夜猫,但拾九立刻就听出来了,是长行的叫声。
他们以前一道出任务时,彼此之间放风,便以猫叫声传达讯息。
意思是有人来了!
拾九惊惧顿起,可楚逐好像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咬牙道:“你想让全天下人都以为,我是个在新婚之夜与别人私.通的娼.妇吗?”
此时,秦少安正跨进了婚房所在的宜山院。
刚刚在席上不见楚逐的踪影,他心里总是不安,依照楚逐的性格,不像是悄无声息离开的人,偏有几个身份不低的同僚拉着他喝酒,他应酬了好一番才得以脱身。
他赶紧来看看拾九这边的情况。
此刻,看着婚房外一片空荡荡的,安排的守卫竟不见踪迹,他顿时眉头紧皱,飞奔向前。
此时,突然一阵嘈乱。
“起火了——”宜山院的后厨方位传来呼喊。
秦少安心中顿紧,更加顾不得处理火势,连忙推开了新房的门。
房中只有拾九。
她却未盖那大红盖头,怔怔地坐在原处,像一株焉了的娇花一般楚楚可怜。
唇上明显被人狠狠碾.咬过的痕迹令秦少安心下一沉,眼底顿时凛冽了杀气。
“他来过?”秦少安返身关上门,快步走过去,语气沉沉。
“是。”拾九点头。
她可以掩盖唇上的痕迹,自己盖上盖头,假装无事发生,可是若是这样,她就真成私.通别人的荡.妇了。
就算与秦少安只是交易,但既然有夫妻之名,她也不会欺瞒于他的。
“疯子!”秦少安恨骂了一声。
楚逐竟然敢闯入他的婚房对拾九做这种事,真是十足的疯子!
他真的没想到,以往无论朝堂上两人敌对到什么地步,总是一贯云淡风轻的楚逐,竟会为拾九疯到这种地步。
看来他低估了拾九在楚逐心里的地位。
好在,他已经将拾九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
秦少安看着仿佛做错了事一般垂着头的拾九,只恨自己大意,叫楚逐钻了空子,连忙走至她身前,柔声道:“别怕,我会保护你。”
“对不起。”拾九低声道。
原以为自己嫁给了秦少安,就不会再与楚逐有任何瓜葛了,没想到楚逐还是不放过她。
她恐怕给秦少安带来大麻烦了。
“这不是你的错。”秦少安抬起手,迟疑了片刻,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没有人会知道。”
为了拾九考虑,这口气只能先咽下去。
若是此事传出去,拾九的名声便毁了。
坊间不知道会编出多少个淫.乱不堪的版本。
*
没过多久,后厨的火很快便灭了,不是失火,是人为纵火。
婚房的守卫也都被找到,他们皆被打晕了,捆了身体堵住嘴巴,扔在了柴房里。
凶手是谁自不必说,但秦少安没有追究,只是默默将此事记了一笔。
他派人送来宁神茶,让拾九喝下,温声安抚她。
拾九便向他简单地说了今晚的事。
“迟早有一天,我会替你将这笔账讨回来。”秦少安看着眼圈依旧泛红的拾九,郑重许诺。
过了好一会儿,拾九的情绪终是慢慢稳定了下来。加之喝了宁神茶,便有些恹恹欲睡。
秦少安起身出去,加强了婚房的守卫,返回房间后对拾九道:“你早点安歇吧,我让莺儿来伺候你梳洗。莺儿是府上的丫头,以后就专门伺候你。”
拾九感激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秦少安温声一笑:“你与我交换的只是我需要的那些机密,除此之外的东西,我可不能多收。”
拾九的心慢慢放回了肚子里:“秦将军……拾九真的、真的很感谢。”
“我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秦少安垂下眼帘,“我只是唯有一丝良知,不愿趁人之危罢了。”
话毕,便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莺儿端着一盆清水进来,笑着唤了一声:“夫人。”
拾九还是头一次被人这般称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也朝莺儿笑笑。
莺儿看着和她差不多大,因此比起珠儿来,看上去晓事很多,许是已经被秦少安吩咐过,所以见婚房只有拾九一个人,既不惊讶也不多嘴,只是脸上带笑,过来伺候。
拾九一身隆重的装束,没人帮忙还真不行,于是道了一句“多谢”,在她的帮助下折腾了好一番,才终于洗净了脸,换上了轻便的亵衣。
换好后,拾九便让莺儿下去休息了。今天将军府所有人都忙碌了一天,很是辛苦。
她自己也累了一天,只想赶紧歇息了。
然而,掀开那大红色的鸳鸯戏水喜被后,拾九才发现,床褥中间还放了一方干净的白帕子。
她愣了一瞬便想起来,有些高门大户家里成亲,会有这么个习俗,要放一个叫做贞.洁帕的白帕子置于新床,检验新娘子是否处.子之身……
拾九心念微动,脑中突然涌出一个想法。
她当机立断,在房间里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一把剪子。
对着那方白帕子,她割开了自己的手臂。
豆大的血珠一颗一颗掉落下去,在帕子上星星点点地绽开,和她那时的初.次.落.红一模一样。
次日,她将染血的白帕子包了起来,请秦少安派人送去了王府。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天白天临时有事,吃过晚饭才码字,码得慢所以……QAQ
明天还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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