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语枝
长行便带着她回了主帐。
帐外,长行禀道:“王爷,汤药已经熬好,是否现在端进来?”
“嗯。”里面传出楚逐的声音。
长行带着拾九走了进去,拾九端着熬好的宁神汤,在长行的眼神示意下,摆到了楚逐的书案前。
“王爷,方才是否心疾又严重了?”长行见楚逐脸色比方才还要苍白,不由得揪心。
“无事。”楚逐似乎毫不在意,他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宁神汤,端起一饮而尽。
“你们出去吧。”放下碗,他摆手。
这一切快得来不及拾九反应,她脱口道:“王爷,小人有事禀报。”
楚逐抬眼看她,眼中有了一丝探寻的意味:“何事?说。”
拾九连忙将方才说过的话原样说与楚逐,紧抿双唇接受他审视的目光。
片刻之后,楚逐道:“你先下去,长行留下。”
“谢王爷。”拾九看到了一丝希望,眼睛蓦地亮了起来,双唇不禁上扬,引得楚逐多看了一眼。
在长行的安排下,她退了出去,由守卫看管,等候在营帐外面。
过了一会儿,长行掀帘走出:“今月大夫,请随我来。”
“好。”拾九难掩喜悦,跟着长行走入主帐附近的一个营帐。
这个营帐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张铺好的床、一个方桌、几把椅子、一盏油灯,像是刚刚才搭好的。
“请坐。”长行带她来到方桌前,让她坐下。
拾九依言坐下,急忙问道:“军爷,王爷是怎么说的?”
长行道:“王爷已经派人去吴水镇了。”
拾九微愣,这么快?
她怕自己弄错长行的意思,追问道:“王爷派人去送药了?”
“不是。”长行解释,“王爷是派出一列士兵前去吴水镇疏散当地百姓,并将无法疏散的受伤百姓接到千山镇来。王爷的意思是,将两镇百姓聚集起来,请你和若水医馆的其他大夫为他们医治。”
拾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由思忖。
抚州一带原是隶属于朝廷,似乎也没有暗中被哪一方控制,因此在楚秦两军交战后,这里成了双方的争夺之地。
如今,抚州城被秦少安占领,抚州大大小小的村镇,有些被秦军占据,有些被楚军占据,还有一些未被战火波及,吴水镇便属其中。
不过,现在吴水镇大半的百姓已经逃离,当地的父母官更是跑得比百姓还快,镇子已成无主之地。
那么,被占领是迟早的事,就看是被哪一方捷足先登。
倒是没想到,楚逐会先派人去安置当地百姓。
不过,秦少安也不是傻子,他若是也将目标先放在了吴水镇,那么恐怕人还没接回来,仗先打起来了。
拾九有心想问清楚,又恐长行起疑。
此时,便又听得长行道:“若是顺利的话,三天后他们便可归来。若是不顺利的话,恐怕要多等一些时日——”
拾九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心里焦急起来。
若是在吴水镇打起来,不知道他们能否平安躲过战乱……
这时,长行又道:“此外,这段时间你就住在主帐旁的这间营帐内,王爷的身体就拜托你照料了。”
虽然王爷没说什么,但是他方才暗中观察,自这个今月大夫进去送了汤药后,王爷的脸色就好了许多,估计是她的汤药起了作用,他准备留下她。
拾九却是愕然。
她有心回去接应秋云夕他们,没想到却被长行留下,又不能暴露自己会武功之事,更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拾九不由得蹙眉。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她一个小老百姓,在楚军副将长行面前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长行站了起来:“天色已晚,今月大夫早些休息。我的营帐也在附近,你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去找我。”
说完,便抬步离去。
*
许是因为汤药真的起了作用,长行对她客气很多,出去之后还派人抬来了洗澡水,让她梳洗沐浴。
拾九却没有洗澡,只是匆匆地擦洗了身子。
她脸上戴了人.皮.面.具,身上涂了特殊的药膏,才使得她改了容颜变了肤色,这些东西皆不能碰水,否则容易脱落。
这里没有寝衣,她依旧穿上自己的单衣,却无心入眠。
她在担忧吴水镇的情况。
不知道楚军会不会碰上秦军,不知道秋云夕他们能不能顺利来到千山镇……
若是顺利到达这里,又不知燕辰一家是否来得及易容,不知楚逐见到秋云夕后,不知道会不会转而对她起疑……
更糟糕的是,她除了担忧,没有别的办法。
“唉。”
拾九叹息一声,走到帐边,掀开小小的帘子透气。
却见,楚逐立在主帐外,仰头看着高悬的明月,孤寂的背影在月色下拉得很长,不知在想什么。
拾九胸口猛地一滞,一时竟忘了放下帘子。
楚逐的眼神忽地瞥了过来:“出来。”
拾九一怔,连忙反应过来,装成惶恐不安的样子向他请罪:“小人该死!”
连忙从营帐内走了出去。
楚逐眯眸看向她:“深更半夜不睡,在此鬼鬼祟祟做什么。”
拾九心道她在自己的营帐,掀自己的帘子,无论如何也算不上鬼鬼祟祟。
然而面上只能瑟瑟缩缩地低头:“小人思念家人、担忧亲友,夜难入寐,所以掀开帘子透气,无意打扰王爷!”
长行闻声也走出帐篷,见状为拾九解围:“王爷,平头百姓不懂军营规矩,是长行疏于管教。”
楚逐脸色稍霁,看了拾九一眼,回了主帐。
这是放过了她。
长行连忙将拾九带回她的营帐,问清楚事情经过,正色道:“在军营里,谨记任何时候都不要乱问、不要乱看、不要乱走,明白吗?”
拾九连忙应道:“小人明白了。”
长行不再说什么:“你早些休息吧。”
“是。”
他离开拾九的营帐,接着去了楚逐的主帐:“王爷,长行求见。”
“进来。”
长行进去后,见楚逐正在擦拭随身佩剑,神色一黯:“王爷,逝者已矣,生者应当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他知道,王爷今晚一定又因思念拾九无眠了。
这两年来,他未尝见王爷睡过一个安稳觉,过过一天无病无痛、无愁无念的舒心日子。
像一具行尸走肉,木然地活着,若非没有战事支撑,恐怕……
他不敢再细想,换了话题:“王爷,那个今月大夫给你开的药,你喝了感觉如何?明天是否依旧熬这个汤药来?”
楚逐依旧在细心擦拭剑柄,淡淡道:“嗯。”
长行脸上露出喜色,既然王爷都应允了,说明这汤药真的有效。
他想了想,又道:“药方我已让她写下,对于这位大夫,王爷有什么安排?”
王爷喝过汤药后,他就跟王爷提过想将今月大夫留下以作随身军医之事,王爷当是不置可否,恰逢小兵来禀军情,便暂时搁置。
方才又出了“夜窥”之事,虽然他心里莫名相信那个大夫,却不知王爷心中是何想法。
故趁机一问。
楚逐道:“将她带去与家人团聚罢。我不需要随身军医。”
他已清楚地知道,能让他心疾缓解的不是她的汤药。
但他不知道,为何她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心疾就会有所缓解,她不在面前时,心疾便痛苦如旧。
他亦无暇去分辨,到底是那大夫身上的药草味道可以治疗他的心疾,还是她本人对他有奇异的作用……
索性,便不去分辨。
心疾可以不治,这是拾九留给他的印记。
但是,他不允许自己的生活中出现别的女人。
还是一个于他而言体质特殊的女人。
他甚至想干脆杀了她。
不过,理智让他抑制住了杀意,毕竟她只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百姓,他也不至于如此滥杀无辜。
只冷声道:“以后不要让她出现在我面前。”
长行立刻肃容:“是。”
他没有错过王爷那一闪而过的杀意。
不知何故,虽然他与那个叫今月的大夫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本能有一种亲近,不想她有什么事,于是连忙应下。
*
次日天色未亮,长行便出现在拾九的营帐前。
“今月大夫,你可起来了?”
“稍等——”拾九被惊醒,连忙起身穿衣,奔去掀开门帘。
长行道:“马上收拾东西,我带你去见你家人。”
拾九没想到忽然来这么一出,一时什么也来不及想,忙道:“好,现在就可以走,我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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