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墩墩吃瓜
他选了个何大郎徐秀越还?能理?解,毕竟何大郎的力气再整个村里也是拔尖,但是……
为什么还?捎带了一个何四郎?
何四郎察觉到他娘的不满,脸上带了愤愤,但又?有些心虚,只把脑袋往旁边一撇,生着闷气。
何三?郎看了何四郎一眼,得意道:“娘,儿子这安排可是想了又?想的,您说,咱这初探县城,危险重重,为了保护您的安全,咱不得找点?信得过的?
您看咱全村上下,谁有咱自家兄弟更能信得过?”
徐秀越点?点?头,竟然觉得颇有道理?。
何三?郎见此很是得意,牙齿都呲出了八颗,又?得意道:“咱兄弟里,除了我,大哥力气最大,二哥不喜欢交际,就不带他了,至于四弟——
娘您想啊,咱们仨出门?,不得带个有脑子的啊?”
徐秀越点?……
?
啥意思??
第64章 (捉)
虽然何?三郎解释了一通“不是说娘没脑子”、“娘算的准但是读书人心眼子多”之类, 还是挨了徐秀越一拐棍——
虽然她行走已经不需要支撑了,但习惯使然,加上也算个?武器, 徐秀越这次出行又带上了。
最终, 徐秀越还是带着三只郎出门了,不是因为何?三郎“有脑子”的发言,而是他后来?提到,何四郎有个秀才身份, 而且识字。
徐秀越瞬间想起了知识就是力量。
要是遇到恶人,可以何?大郎何?三郎上, 但要是在县城里遇见了恶心人的人,说不定还是何?四?郎的秀才身份更好使。
而且想要进?城,有一张秀才文?书,说不定能?省点银子。
于是她才点头同意了。
临走之前,徐秀越找到了何?二郎。
因着出行把三个?郎都带走了, 徐秀越怕何?二郎心思?敏感,会多想,便严肃着将家里人的安全交托给他。
何?二郎沉寂的眼睛里, 冒出些亮光,沉稳的声音依旧言简意赅:“娘放心。”
带着三个?郎, 徐秀越在全村人的注视下, 爬上了何?三郎的后背, 一行人往山外走去。
“村长, 仙姑去有些危险吧?”
“是啊, 万一有不长眼的伤了仙姑可咋办?”
“三郎那孩子也真是的, 不带个?年龄大点的,就他们?几个?小子, 能?保护好仙姑吗?”
“就是。”
“哎,仙姑这是为着咱们?才冒险呢。”
村里人吵吵闹闹的,最后一句话却说的众人唏嘘。
谁都知?道仙姑有那么多粮食,又有银子,又有本事,完全不需要跟他们?一群人待在山里。
有人想到当初仙姑舍下全村自己先走,立马又想到仙姑之前就通知?他们?有洪灾,是他们?跟族老不信,仙姑烦了才自己走的。
当他们?心底里认定仙姑是个?为了大家的好人之后,互相?一交谈,就给徐秀越所有的行为找到了逻辑自洽。
总而言之,仙姑为大家付出良多。
村长谈了口气,转身看向村里人,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仙姑为了咱们?甘愿以身犯险,咱们?也不能?叫仙姑的心意白?费,这些日子,都加把劲,争取仙姑回来?时,看到的是咱们?不一样的上溪村!”
一句话仿佛点燃了村民们?的斗志。
如今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常驻,但是好歹安全性要保障,先从山脚栅栏开始改造!
村民们?热火朝天的忙活去了,有结伴去山上砍树的,还有挖石头的,有妇人怕还要赶路,提出多捉点野味晾肉干的。
对?大山来?说,上溪村的闯入是一种打扰,但对?上溪村的村民来?说,这里就是他们?连日逃难以来?最好的慰藉。
何?村长看着大家伙充满干劲,小溪潺潺、牛驴在不远处吃草,小孩子们?在草地上疯跑,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
正高兴着谁料身旁忽然传来?不合时宜的抱怨声——
“爹,大家伙是不是太拿仙姑当回事了?您才是村长啊!”
何?村长转头,何?安福正一脸愤然地看向四?周面连笑容、干活都带劲的村民们?,嘴上还不停道:
“我?瞧他们?都忘了,当初是谁带他们?出的村子,又是谁不管他们?死活自己先走了!”
何?村长看着自己曾经最得意的儿子,又想起自己曾经最得意的孙子,一开始是愤怒,最后化为一声颓然的叹息。
都是他省吃俭用一心送出去读书博个?功名的,最后得了啥?
但凡他们?之中有一个?有用的,他也不必为了村子,求着徐仙姑接下村子了。
哎……
何?村长摇了摇头,又怕儿子犯浑跟村民起冲突,到时候再惹恼了徐仙姑,他半辈子在村里建起的好名声就要毁于一旦了,便叹口气说了句:
“仙姑又不是村长,也不是你娘,你又不听人家的,生死关头顾着你干啥?欠你的?
想想你一路上吃的米是谁家的,别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咱家可没这种家风!”
这话骂的何?安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不敢当场顶撞他爹,只能?恨恨离去,待见到何?书青才发牢骚一样骂了一句:“也不知?道那老婆子给爹灌了什么迷魂汤!”
抱着洗衣盆路过的葛氏听见了,直接啐了一口:“说啥屁话呢!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挖两根野菜!一天天闲的!”
只不过转头看向村长的眼神里,带了些许不满,好在何?书青说了句话:
“奶,你咋洗这么多衣服,让春花帮你洗。”
葛氏脸上瞬间笑颜如花:“还是奶的青哥儿乖,你媳妇天天喊肚子疼,娇惯的劲劲的,等她生了,奶再教?她怎么做人媳妇,现在还是奶的重孙儿重要。”
何?书青胡子拉碴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着逃荒休息不好,眼底有着浓浓的青黑,再没有当初少?年郎的朝气了,听葛氏这么说,也只是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屋子里忽然传出女人的喊声:“相?公,我?肚子疼。”
何?书青脸上才浮起一抹不耐,又隐隐含着一抹恨意,待女人又喊了一声,这才往屋里走去。
另一边,原本何?三郎脚程快,但加了个?四?体不勤的何?四?郎,一行人拖拖拉拉走了一个?半时辰才走到入口。
何?大郎三两下爬上坡,露个?脑袋看了下外面,一连等了好一会,才等到个?没有灾民通过的空档,四?人忙走了出去。
四?个?人都穿了身打了花花绿绿布丁的衣服,因着他们?逃难时带的都是新衣服,这还是将最破的那件剪坏了再缝补的,可把何?大郎心疼坏了,为的就是在灾民中出现时不要太突兀。
何?四?郎的衣服干脆有几个?地方没补,穿的就是个?破烂衫的风格,倒不是没有补丁打了,而是何?四?郎嫌热。
四?个?人又在衣服和脸上摸了点锅底灰,才算勉强有个?逃难样了。
等他们?往前走了段路,遇到了真正的灾民,对?比之下,徐秀越才发觉,他们?的伪装太劣质了。
首先就是他们?四?个?太胖了,就算是徐秀越,本来?是个?灾民的体型,在她努力这么久后,也养出了正常偏瘦的体态,跟灾民们?瘦出肋骨的样子完全不同。
再说何?三郎,他本来?是个?竹竿,单论宽度跟灾民有的一拼,奈何?自从徐秀越穿来?以后,他吃饱了,在徐秀越的不加限制下,肉眼可见的横向发展,甚至个?头都又窜了两厘米。
何?大郎经常下地,就算是徐秀越刚穿来?时,也是个?正常人的体型,等徐秀越穿来?后肉菜不断,现在虽说没有变成肌肉男,也已经是肩宽腿长的壮汉身材了。
唯一体型有些像灾民的,反倒是弱不禁风的何?四?郎,但他常年读书不下地,即使逃难这些日子晒黑了点,站在人群中也依旧是个?浑身书卷气的小白?脸。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吃饱饭的跟长时间饥饿的人,连气色都不一样,真心不好伪装,这还是徐秀越根据回忆努力装扮了的。
一路上,遇见的灾民都会转头瞧他们?一眼,徐秀越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不知?道,等到中午的时候,三人跟灾民的差距就更大了。
他们?不仅带了面饼,还每人带了一个?水囊。
见他们?拿出了吃食,附近的灾民都拔不动腿了,徐秀越明?显看到,他们?周围停滞休息的灾民多了起来?。
何?三郎将一把匕首放在身旁,这才打开包袱,就着水吃饼。
馋了粗粮的面饼呈灰白?色,闻着是纯净的面香,一口咬下,就会露出内里软软的面心。
不知?道远处是谁,咽了口口水。
一个?饼下肚。
两个?饼下肚。
三个?饼……
何?三郎的包裹像是个?无底洞一般,源源不断地出着饼,同时,高耸的包裹也慢慢瘪了下去。
附近的灾民眼珠都不待转地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吃光所有面饼,有的舔着嘴唇,有的数着数,只是都不舍得走开,仿佛看到了,就像自己吃到肚子里一样,也变饱了。
就算这样,何?三郎还跟徐秀越小声抱怨了句:“娘,咱啥时候能?到县里,就这些饼,也就能?填个?底,过不了一会就饿了。”
徐秀越看他一脸委屈的样子,真想把他手里的饼抢过来?天女散花一下扔给灾民,不过想到后续的路程还得靠何?三郎背着走,才把想法掐灭了。
有嘴替何?四?郎替她说了话:“三哥知?足吧,你瞧瞧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说罢他叹了口气,“若不是朝廷无作为,他们?也不必背井离乡,奈何?我?读了这么多圣贤书,竟亦无所用,哎。”
何?大郎看看左右,他似乎没有两个?兄弟那么多的想法,但是兄弟们?都发表了言论,只有他一个?不说话显得多少?有些不合群。
何?大郎想了想道:“还是娘厉害,早早屯了粮食,又挣大钱,不然咱们?也得跟他们?一样啃树皮。”
不得不说,这马屁拍的很及时,徐秀越感觉最贴心的,还是她的好大儿。
何?三郎跟何?四?郎也如梦初醒一般,边感叹着边捧了徐秀越一通。
其?实也不是他们?闲着聊天,主要是被那么多双饥饿的眼睛盯着,人的神经绷得太厉害,倒不如说点话,能?缓解下压力。
就算如此,吃完饭以后,几人也不再多做停留,继续往前走。
有何?四?郎拖后腿,赶了三天的路,他们?才瞧见县城的影子。
应该说,他们?瞧见的,是县城前挤挤挨挨一大片的灾民。
三天的逃难没有驴车换乘,何?四?郎的脚底磨出了一个?水泡,拄着徐秀越的拐杖脚步踉跄、头发林乱精神涣散,混在灾民堆里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的。
何?三郎因着每日吃喝需求量大,但他们?又不能?带太多行李,此时已经又饿又渴,嘴唇因为干燥起了皮。
三兄弟里状态最好的竟然是何?大郎,他吃的虽然比普通人多一点,但也就是正常壮年的量,耐力却比一般人抢上许多。
再让给了何?三郎两块饼外加半壶水之后,走到县城也只是面上多了点疲惫。
至于徐秀越,全程趴在何?三郎背上,唯一做的活动就是算一算时辰是不是该走了。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但前面的人却已经肩膀挨着肩膀。
何?三郎拉了一下何?四?郎,小声道:“老四?你拉着我?衣服,别半路掉了叫人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