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快乐土狗
伊戈说的分明是会治疗好他的伤势,怎么一天多过去了,还是这副病歪歪的样子?
她这样想着,淡声问道:“海神冕下没有派人来为你治疗吗?”
“小姐,如您所见,海神冕下并不喜欢大地之国的人。”
图兰轻触颈间发红的勒痕,他的目光幽幽的。
尽管对方没有责怪的意思,但西芙想起临行前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下意识感到些许心虚和抱歉。
她在床边坐了下来,凝聚体内为数不多的魔法在指尖,进入图兰的体内探索着他的伤势。
幸好,伊戈说话算话。
严重致命的伤势已经治好,仅留下一些细碎的骨裂,折磨着这只跟大地之神同名的妖精。
这些小伤口西芙也能治好。
为了履行承诺,她使出了全部的力量,为图兰进行治疗。
元素累积了一段时间,迟迟没有回到原点,但依仗着至高的天赋,西芙释放起治愈魔法依然效果出众。
她坚持了一会儿,额头蒙发的热汗很快被海水带走,眼睑部分微微的红意反衬出精力的不足和勉强。
西芙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修复图兰脖颈上的红肿上,不曾发现坐在对面的蝶之妖精眼神中催生而出的深沉和好奇。
“呼……”
纯净的光元素作用在图兰的肌肤和骨骼处,温暖的感觉带给图兰冰冷海底绝无可能存在的舒适熨帖。
“好了。”西芙撩开额前滑落的头发,微微平复气息。
图兰的肌肤恢复光洁无暇,仿佛那道可怖的红痕只是梦境中出现的幻觉。
“小姐……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大的力气治好我?”
女装的青年抬起头,浅色的瞳孔折射出不解和受宠若惊。
“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为我而受的罪,我还给你也很正常。”
西芙笑了笑,“既然你的伤治好了,就可以继续服侍我了吧?那些人鱼神仆不习惯离开水的生活,你要是躺在床上起不来的话,我还真是有点难办呢。”
第119章
如果有的选,图兰宁愿西芙没治好自己。
他看着只有一间卧室外加盥洗室的房间,战战兢兢地问道:“小姐,我跟来侍奉,要睡在哪里?”
“当然是打地铺了。”
西芙理所当然地指着靠窗的右侧空地。
“……”
图兰回想起刚才走进来时,那两位人鱼女侍投过来的眼神,十分怀疑自己躺下之后会不会直接人头落地。
而西芙并不在意他的为难。
她想,正好借助这次机会试验一下图兰是不是大地神。
要是他躺在附近有用的话,就不用想方设法让伊戈答应这个荒谬的要求。
要是他躺在附近没用,人鱼女侍肯定会汇报给伊戈,到时候也可以顺理成章提起自己被噩梦反复惊扰的事情。
西芙的算盘打得响亮。
事实证明图兰根本不起一点作用。
夜晚来临,一沾枕头,西芙立刻再次回到了辉煌的白日宫中。
撒希尔仍然单膝跪在神座之前,抚摸着西芙坐过的座面,往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金发,略显凌乱地挡住阴郁的眼睛。
这次没有温情的场景或者浪漫的前/戏。
西芙见到熟悉的纯白陈设那一刻,就被神力化作的金色锁链缠住了四肢和腰肢。
撒希尔将她平展双臂吊了起来,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西芙咽了口唾沫。
在进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因此面对当前的情况,她反而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慌张。
“冕下,您这是做什么?”
西芙动了动被困住的手腕,发觉锁得很紧,只要幅度大一些,就会响起叮铃叮铃的声音。
撒希尔一言不发,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在黑暗无所遁形的白日宫内,他仿佛与那些恢弘的雕塑融为一体,苍白而又孤寂。
西芙仰起面颊,默默注视了他一会儿,放柔声调说道:“我说了我会回来的……您看,我没有跑呀。”
“跑”这个字眼仿佛触发了某种开关,一动不动的青年神明突然站了起来。
他坐回属于自己的神位之上,微微勾起手指,西芙的身体马上被动位移,神力铸成的锁链将她细伶伶的脚踝向后抬起,一个凭空而生的巨大金色十字架紧贴着西芙的脊骨,她就这样保持着悬空半跪的姿势,看起来狼狈又色/气。
“你已经跑过一次了。”
撒希尔不想听到西芙的狡辩。
跪坐了整整一夜的他选择将西芙禁言,而采用其他的方式来惩罚这个欺哄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小骗子。
十字架又凑近了些,西芙支起的膝盖只要向前一点,就能触碰到撒希尔坚实的腹部。
他不紧不慢地张开五指,突出的指骨卡住丰腴的皮肉。
由于动弹不得,西芙全身的感知都集中在两人相触的部位上——她感觉到撒希尔的手指揉捻过膝盖以上的白皙大腿,又沿着一条直线向下,摸索到分布在柔腻肌理间的敏感骨骼。
“这是你的腿骨。”
言语间,撒希尔手指上佩戴的权戒压住了西芙皮肉最纤薄的地方,那里只有一层皮肤与骨头连接,戒指有些锋利的棱角冷硬陷入其中,西芙的肩膀抖了一下,不太美妙的、泛着轻微痛感的体验,让她反复联想到被砸断腿骨的可怕场面。
“你说,干脆放弃你的肉身,直接囚禁你的灵魂,再把它投射到我新创造的天使身上怎么样?”
“那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也不会像昨天那样,回答我的问题到一半,就被人从梦中唤醒。”
西芙并不清楚撒希尔口中轻描淡写的可怕话语,一旦动用,不仅决定着她将会彻底失去未来的自由,就连撒希尔本人也会因为使用违背神明秩序的禁术而遭到神力反噬的巨大痛苦。
“唔唔!”
不甘躺平受死的西芙拼命从口中发出声音,企图吸引撒希尔的注意力。
她楚楚可怜地折起眼尾,圆润无害的轮廓弧度多了一份任人攀折的意味。
撒希尔以为她要哭了,随即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目光钉在西芙眼睑附近的位置,过了会儿才意味不明地说道:“你说你不害怕我也是假的。”
只是嘴上无情,撒希尔对上西芙示弱的目光,终究还是解除了□□的禁言之术,给予她剖白的机会。
“冕下——”
“叫我撒希尔。”
似曾相识的对话,似曾相识的目光交汇。
西芙一怔,仿佛在撒希尔的眼中看到了他作为圣子存在时留下的痕迹。
她忽然明白了应该怎样对待撒希尔。
也许越把他当做高不可攀的神明慎重对待,得到的结果越与自己的希望相反。
“你有什么想说的?”撒希尔冷漠地提醒,“你只有一次开口的机会。”
“我们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你不想多听我说说话吗?”
西芙改变了策略,对撒希尔轻车熟路地撒起娇。
“……”
绵软的笑脸没有得到一丝和缓有效的反馈,西芙害怕撒希尔又禁她的言,连忙张嘴打算再接再厉,忽然膝盖内侧一疼。
她皱眉嘶了一声,低下头看到瘦削的指骨掐住自己的肌肤,权戒的硬质烈日棱角在无暇的雪白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痕迹。
只是笑了一笑,撒了个娇,撒希尔就算不喜欢,为什么要掐痛自己……
西芙有些委屈,噘起嘴:“都流血了。”
听到西芙的抱怨,镌刻在撒希尔灵魂中的本能让他下意识想要为西芙治疗。
但触及肌肤的刹那,治愈的神光一下子熄灭在指尖,他又强迫自己狠起心肠,故意不为所动地问道:“是谁帮助你从我构建的梦境中逃离的?你到底藏身在什么地方?你打算就这样隐瞒我一切,什么都不说出口吗?”
“当然不是,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可是现在好痛,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西芙扭动膝盖,使淌出血珠的边缘贴住撒希尔的手指,血的温度稍高于撒希尔的体温,让他仿佛被烫到般缩了下指尖。
两个人对峙了半晌。
权戒划破的伤口处,鲜红的血液顺着肌肤的纹路蜿蜒而下,无声滴落在白日宫没有一丝尘埃的地面。
西芙没有喊痛,但呈现在眼前的事实更叫撒希尔揪心。
他伤到了西芙,哪怕是不经意,这也构成了无可抵赖的过错。
率先自责起来的撒希尔瞬间落败。
他勉力保持着表情的冷漠,指尖却与外表相反,甚至可以说是迫不及待地燃起治愈的神光。
眼见不大的伤口即刻就要复原,西芙急忙膝盖一合,将撒希尔的手掌夹在腿间。
“?”
撒希尔面无表情的脸孔浮现淡淡的困惑。
“你的光明神力触碰到伤口太热了,我会更痛的。”
西芙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不松开膝盖,撒希尔挣扎了几下,顾忌着她的伤口,到底没有用力挣脱。
“那你想怎么样?”
见撒希尔成功被自己带偏,没有再纠结跑路不跑路的事情,西芙转了转眼珠,压低声音:“你把脸凑过来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