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青木
冯乐真笑着?看向祁景仁:“祁参将能不能先下?马,本宫这样看你?实在是?累得慌。”
祁景仁眉头紧皱,与她?对视许久后从马上跳下?来:“殿下?。”
“卖米的收入还未完全入账,但本宫为了兑现跟将士们的承诺,特意跟其?他人借了一笔银子,还请参将辛苦一趟,帮着?府衙理清名册……”冯乐真瞧一眼日头的方位,无奈,“单是?理账就得一天,今日是?来不及了,明天再给将士们发?俸银吧。”
“真、真有?俸银?”有?年?纪轻些的忍不住问。
冯乐真笑了一声:“自然,只是?要晚一天发?,不知你?们能否接受。”
“当?、当?然……”兵士话还没说完,对上祁镇不悦的视线,顿时不敢吱声了。
“殿下?当?真把银子都准备好了?”祁镇问。
冯乐真眉头微扬:“本宫难不成还骗侯爷?”
“那为何方才不早些说明?”他又逼问。
冯乐真笑得情真意切:“本宫方才一直在书房练字,没听到外头的动?静,家里这些仆役也是?死心眼,知道本宫练字时不喜打扰,连侯爷来了的事都没告诉本宫,怠慢了侯爷,本宫该向侯爷道歉。”
说罢,还真以晚辈姿态福了福身。
祁镇看着?她?笑盈盈的模样,意识到她?明明有?钱却不第一时间发?给将士,为的就是?等他出丑。他面色阴沉地扫一眼她?身边的祁景仁,一言不发?带着?人离开了。
“没什么大事,都散了吧。”冯乐真吩咐。
百姓们闻言面面相?觑,犹豫片刻后各自离去。
长公主府的门前再次恢复清净,冯乐真轻抚衣袖,正要转身离开时,却对上了祁景仁审视的视线。
“你?是?故意的。”
冯乐真眼尾微挑。
“你?明明有?银子,却迟迟不发?,为的就是?今日让我父亲难堪。”祁景仁语气沉沉。
冯乐真扫一眼周围,确定没人后慢悠悠开口:“你?只说对一半。”
祁景仁顿了顿,突然意识到什么:“你?猜到我会来?”
冯乐真笑了:“本宫又不是?神仙,哪能什么都猜得到,只是?你?若来了,百姓们就会觉得你?深明大义公正无私,是?个真正为百姓为将士考虑的人,本宫也会将发?放俸银的差事交给你?,让所有?祁家军都感激你?在关键时候拦住镇边侯。”
若是?不来,那这些好处就没她?的份了,好在她?没让冯乐真失望,到底是?前来阻止了这场闹剧。
祁景仁眼神泛冷:“你?知不知道,我今日来过之后,父亲会如何找我麻烦?”
“知道,所以你?得学会化被?动?为主动?。”冯乐真神色淡定。
祁景仁皱眉:“什么意思?”
“本宫且问你?,若镇边侯不是?你?爹,与你?也没有?任何关系,你?在他手下?做事,还会像如今一样动?不动?与他吵闹吗?”冯乐真问。
祁景仁愣了愣。
“你?不会,因为你?知道那不是?你?爹,不会像当?爹的一样惯着?你?,”冯乐真微笑,“我知道你?深觉家中待你?不公,将所有?心思都花在了兄长身上,所以时常吵闹、争辩、较劲……嗯,你?若是?生在寻常人家,家里的财产也不给你?,本宫倒是?支持你?做这些事,且闹得越大越好,至少让他们知道,他们对你?不公,而非略微施舍一些便沾沾自喜,觉得对女儿还不错,然后腆着?脸要求女儿付出更多。”
“可是?祁景仁,你?爹虽然在祁景清身上多花心思,可家业方面却更倾向于你?,虽说是?无奈之举,但别管动?机如何,他有?这份心,便已经强过不知多少人。本宫倒不是?要你?因此?感恩知足,只是?本宫若是?你?,就不会与家里人闹得太过,至少该服软时服软,该妥协时妥协,先将家业牢牢掌控了再说,而不是?整天计较一些细枝末节,与祁家军的兵权和整个营关要塞相?比,爹娘那点偏心又算得了什么呢?”
祁景仁怔怔看着?她?,难得生出一分茫然。
许久,她?冷下?脸:“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你?今日迟迟不出现,任由父亲擅闯长公主府,不就是?为了逼我站队与父亲决裂?如今倒是?来劝我与家人和好了,冯乐真,你?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蠢不蠢?”冯乐真赶着?回去陪沈随风,已经没了耐心,“让你?来,是?为了告诉百姓,你?比你?爹更理智聪慧,让你?跟家里和好,是?为了确保你?爹娘不会生出、把兵权扔了也不给你?这个小白眼狼的心思,这二者能有?什么关系?”
祁景仁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冯乐真便摆摆手打断了,“本宫是?说了可以让你?不必跟亲人决裂,也能直接拿到兵权,但也得你?有?几分悟性才行,若是?什么都要本宫嚼碎了吐给你?,那你?还是?回家等着?嫁人吧。”
说罢,便直接回了府中。
祁景仁眉头紧锁,在长公主门前站了足足一刻钟才离开。
往兵营的路上,她?反复思量冯乐真说的话,终于在快到城门口时回过劲来,骑着?马折身往侯府走?。
侯府内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今日祁景清出门去了,祁镇不必再顾忌什么,冲进?家里便东踹西砸,就连前来阻止的宋莲都险些被?他伤到。
“白眼狼!白眼狼!”祁镇怒吼,一鞭子抽在了假山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祁景仁就是?在这时进?了院中,宋莲一看到她?,连忙要把人推走?,结果下?一瞬祁镇便与她?四目相?对。
“你?还有?脸回来?!”他怒喝。
祁景仁一言不发?,直接跪在了地上。
院子里突然静了一瞬,连祁镇都愣住了。
“女儿为了大局考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父亲的面子,还维护害得哥哥再无法做个正常人的冯乐真,女儿该死,求父亲责罚。”
祁镇直接懵了。
他这个闺女,从小就喜欢跟她?哥争,一点不如意就要闹上一闹,长大后略收敛了些,但每次也是?寸步不让,好像全家都欠她?的……确实对她?有?所亏欠,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还是?第一次不吵不闹直接认错,还是?下?跪认错。
祁镇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心里那点火气也因为她?膝盖上的泥散了大半,宋莲在短暂的怔愣后赶紧推了祁镇一把:“女儿跟你?认错呢。”
“认错?”祁镇回过神来,冷笑一声道,“本侯可受不起,祁参将铁面无私,当?着?百姓和将士的面都敢对本侯大声斥责,本侯哪敢让她?认错。”
“父亲若不原谅,女儿就长跪不起。”祁景仁面色平静。
祁镇还不信这个邪了:“你?愿意跪就跪,本侯倒是?要看看你?能跪多久!”
说罢,他还真转身回屋了,宋莲赶紧去拉祁景仁,见?她?怎么都不肯起来,只好去追祁镇说情。
前院伺候的仆役众多,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祁景仁面色平静地跪在地上,思绪从未像今日这般清楚过。
祁景清被?送信的人急匆匆带回侯府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他一看祁景仁跪在地上,脸色顿时又苍白了几分:“父亲把你?的腿打断了?”
祁景仁:“……”不想理他。
“不是?的世子,是?小姐自己要跪。”知情的仆役连忙将事情简单说了。
祁景清的脸色从紧张渐渐转为从容,等仆役最?后一句说完时,他也笑了一声:“既然妹妹诚心认错,那便跪着?吧。”
他扫了一眼书童,书童立刻推着?他往主院走?。
“世子,小姐都跪一个时辰了,你?怎么不替她?求情啊?”书童小声问。
祁景清唇角微扬:“她?哪需要我去求情。”
书童更不解了,只是?再问祁景清却是?不肯说了。
前院的厅堂里,祁镇躲在窗户后偷看,当?看到祁景清离开后顿时急了:“这个景清是?怎么回事,平时不是?最?疼妹妹吗?今天怎么看着?她?跪在外头,也不来跟我求情?”
“你?又不原谅她?,儿子求情有?用吗?”宋莲也是?心疼,说起话来阴阳怪气。
祁镇冷笑一声:“她?都有?脸去护着?冯乐真了,我为何要原谅她?。”
“那就让她?跪着?,跪死了最?好,若是?跪个半残,咱们的一双儿女就全是?病秧子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宋莲鼓掌。
祁镇冷哼一声,继续盯着?外头的祁景仁。
半晌,他嘟囔一句:“别说,她?这次其?实还算懂事,都学会认错了。”
宋莲闻言扬了扬眉,直接转身离开了。
最?后一个能给自己递台阶的人也走?了,祁镇眉头紧锁,半晌到底还是?不甘心地出去了。“
“一直傻跪着?做什么,以为这样本侯就会心软了?”他冷声质问,“赶紧给我回屋去,少丢人现眼!”
祁景仁已经做好长跪的准备,没想到只一个时辰就结束了,因此?颇为意外地看向他。
“看什么看!”祁镇恶声恶气,直接扭头走?了。
有?眼色的下?人赶紧去搀扶祁景仁,见?她?还跪着?不起,连忙苦口婆心地劝:“小姐,您就别跟侯爷置气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您多跪一刻,他便多痛一刻啊!”
“我没有?置气,我只是?……”只是?什么,祁景仁也说不清楚,这些年?光顾着?跟他们闹了,全然没想到自己这回让他丢了这么大一个脸,他竟然轻而易举就原谅了。
这可真是?……祁景仁蹙了蹙眉,隐约领会了冯乐真的意思。
这次给将士加的俸银,是?沈随年?先垫出来的,之后米款陆陆续续送回,冯乐真终于在半个月后将他垫的钱还清了,且府衙账上还剩不小的一笔,激动?得胡文生大白天喝了一壶酒。
“殿、殿下?,您真是?厉害!”作为一年?不喝几次酒的文官,胡文生舌头都直了,“才来一年?,就给营关修了好几条路,连赋税都增加了将近三成,下?官、下?官以后一定唯您马首是?瞻,绝对不再质疑您任何决定。”
冯乐真扫了他一眼:“大白天就酗酒?”
胡文生一个激灵,立刻站直了。
“怎么也该等晚上叫上其?他同?僚一起吧?”冯乐真不紧不慢补充后半句。
胡文生哎哟哟叫苦:“您能别吓唬下?官吗?叫叫叫,下?官这就去通知其?他人,今晚哪也不就去,就在府衙,就在这间厅堂里,咱们不醉不归!”
冯乐真失笑,却也没有?阻止。
营关冬日寒冷,不少人都喜欢喝酒暖和身子,时间久了以后不管男女都练出一身好酒量,虽然碍于冯乐真的身份,不敢像灌其?他人一样灌她?,但也来来往往的不少人敬酒。
酒过三巡,已是?深夜,冯乐真酒意上头,独自走?到屋檐下?看月亮。
今日十五,月亮很圆,却因为被?乌云遮挡,好似少了一小块。她?静静靠在门上,脑子昏昏沉沉,似乎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胡文生是?第一个发?现她?不在位上的人,四下?看了一圈注意到她?在门口,便要上前关心,可走?着?走?着?,脚步便慢了下?来。
她?背影透着?疏离与孤寂,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将她?和周围的一切隔开,叫人不忍心靠近。
冯乐真察觉到身后有?人,缓了缓神回过头来,看到是?胡文生后笑笑:“你?们慢慢喝,本宫先回了。”
“下?官派人送您……”
冯乐真摆摆手,独自一人朝外走?去,胡文生顿了顿,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于黑夜。
冯乐真不紧不慢地走?着?,来往的下?人看到她?连忙行礼,她?没有?言语,只是?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府衙门口,看到沈随风在外面等着?,她?的脸上才浮现一丝笑意。
“殿下?,我来接你?回家。”沈随风眉眼带笑,温柔地看着?她?。
冯乐真朝他伸手,沈随风笑着?来牵,却被?她?躲开了。
“本宫不胜酒力,想请沈先生背一背。”她?说。
沈随风惊讶:“这里?”
虽然平日在房中十分亲密,但在外头时,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止乎于礼,还没有?试过在大街上做如此?亲密的举动?。
“沈先生不乐意?”冯乐真问。
沈随风失笑:“哪会,殿下?不介意就好。”
冯乐真笑了一声,在他主动?背过身去后,趴在了他的肩膀上。沈随风拢起她?的腿,掂了掂后略过马车,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重吗?”冯乐真抱紧他的脖子。
沈随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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