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青木
“跑了。”绯战回答。
冯乐真意外:“全跑了?”
“全跑了。”
冯乐真无语:“你做了什么?”
“自然是做了男人该做的事,她们自己受不住要逃走,本王子也?没办法。”绯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别的男人若是做这种表情,定然十分猥琐,他却不同,除了英俊还是英俊,真是好没道理。
冯乐真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笑了:“你在?大乾待了这么久,知不知道大乾有一句老话,叫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殿下不信,大可以亲自试试,”绯战将她揽进怀中,迫使她的曲线与自己紧紧相贴,“看到?最后究竟是牛累死,还是地?耕坏。”
冯乐真沉默片刻,叹气?:“怎么每次遇上你,本宫就会聊这些下三滥的事。”
绯战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
一晚上相安无事,翌日一早,塔原王便派人来请绯战了。
“想来是要问你这几天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冯乐真随口叮嘱。
绯战答应一声就出门了,只是走到?一半又?折回来,冯乐真正专心?用?早膳,听到?动静随意扫了他一眼:“还有事?”
“我?这一去还不知要过多久才?回来,长公主殿下在?这期间能不能不要乱跑,最好是一直躺在?床上,免得露出什么破绽。”绯战虚心?求问。
冯乐真拈起手帕,矜贵地?擦了擦手指:“准了。”
“多谢殿下。”绯战勾起唇角,学着大乾皇宫的太监对她行了屈膝礼。
冯乐真将手帕扔到?他脸上,笑骂:“快滚。”
绯战眼底笑意更深,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他一走,冯乐真便坐到?了梳妆台前,一通摆弄后回到?床上躺下,睡个回笼觉后又?叫人进来。
“劳烦给我?倒杯水。”她轻咳一声,虚弱地?看向来人。
来的是仆役,闻言连忙倒了杯水来,冯乐真道了声谢,伸手去拿杯子,动作之间衣袖往下滑了几寸露出几道瘆人的红痕。
仆役连忙低下头,一直到?出了房门才?敢直起身来。
“那女人如何?了?”有人好奇地?问。
仆役抖了一下:“身上没一块好地?方,看来是被三王子折腾狠了。”
“唉,也?是可怜。”来人遗憾地?摇了摇头,扭头跑出去传递消息了。
这几日的流言来势汹汹,昨天日暖阁又?好不热闹,冯乐真盘算着绯战这一走,少?说?也?得到?下午才?能回来,结果午膳刚送过来,他便冷着脸回来了。
房门关上,他脸上的冰霜依然没有融化,冯乐真倒了杯茶朝他推过去:“受罚了?”
强抢民女,还累得生身母亲操心?,被罚不是应该的?他走的时候也?知道这点,如今却气?着回来,可见惩罚的轻重让他很不满意。
“罚的什么?”冯乐真又?问。
绯战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讥讽:“真肯罚我?就好了,他叫我?过去,是为了商议我?的婚事。”
冯乐真眼皮一跳:“你大哥二哥已经行动了?”
绯战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冯乐真沉默片刻,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往好的方向想,至少?你还有二两肉。”
绯战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时候开玩笑,一时没忍住乐出了声,脸上的寒霜总算去了大半。
“本宫对塔原王宫的事虽然不甚了解,但也?知道塔原王最宠爱的妃嫔是你阿母。按道理说?,你是宠妃所出,多少?该沾些光才?是,怎会被厌弃至此?”冯乐真缓缓开口。
明?知他的母家在?塔原没有半点根基,只有娶了塔原名门的女子为妻,以后的日子才?会好过一点,却仍要借坡下驴,彻底断了他争权夺势的可能,这个塔原王,还真是狠心?。
绯战扯了一下唇角:“算了吧,帝王对女人的宠爱,跟对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否则当年也?不会在?选质子时,毫不犹豫地?选了我?去,如今看来,漠里一事不仅让我?那几个兄弟心?生忌惮,他估计也?是一样,如今才?会这么顺利地?答应阿母赐婚。”
“懂了,王位可以交给废物,但不能交给杂种。”冯乐真简单总结。
被她骂作杂种的绯战笑了一声,倒是没有反驳。
“所以呢?”冯乐真看向他,“反抗了吗?”
“自然,大闹一场,气?得他要将我?关进牢里,幸好阿母及时赶来,一直哭到?我?妥协。”绯战语气?轻松,好像在?说?别人。
“做得好,野心?早就暴露,你若平静接受,他们反倒要起疑,不如这样大闹一场,再假装答应,也?好平了他们的疑心?。”冯乐真拿起筷子,夹了一些今早刚去骆盈宫里摘的青菜,自顾自吃了起来。
她任由他继续沉浸在?沉郁的情绪里,等他缓过神?来,再看桌上的餐食已经用?了三分之一。
“……这个时候,殿下难道不该招呼我?用?膳?”绯战气?笑了。
冯乐真不语,继续吃饭。
绯战:“现在?才?想起食不言寝不语,是不是晚了点?”
冯乐真还是不说?话,绯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直到?吃完,冯乐真放下筷子,这才?矜贵地?与他对视:“爱吃不吃。”
绯战:“……”
托长公主殿下的福,以前每次都要花上一两日才?能平复的情绪,一顿饭的时间就彻底解决了。绯战缓缓呼出一口热气?,拿起一块小饼狠狠咬了下去。
冯乐真来到?塔原的第五天,塔原王突然设下家宴,点明?要她出席。
家宴在?晚上,冯乐真一直到?开始前一个时辰才?沐浴更衣。之前从营关穿来的衣裳被绯战撕得破破烂烂,早就当垃圾扔掉了,这几日她一直待在?寝屋里,穿的都是绯战的寝衣,如今要见人了,自然不能再这样凑合,绯战似乎也?是这时才?想起要给她准备衣裳。
塔原民风比营关还彪悍,从服饰上便可见一斑,喜欢色彩鲜艳明?亮又?轻便的衣裳,类似大乾的骑装,但又?在?骑装之上添了各种繁复的花纹,以及层层叠叠的银饰,至于发髻,就简单多了,已婚妇人高?高?梳起,未婚姑娘则是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头上再戴一些或简单或复杂的银饰。
绯战给冯乐真选的是一套红色衣裳,首饰除了一圈又?一圈的手环和腰带,还有一个相当精美的头冠,乍一看像是舶来品。
骆盈派来的人给冯乐真梳妆时,绯战就站在?后头看着,等其他人尽数退下,他才?吹了声口哨:“殿下还真是美貌过人。”
冯乐真看着镜中的自己,淡淡提醒一句:“你现在?因为本宫断了争储之路,对本宫该恨之入骨才?是,如此盛妆,不太合适吧?”
“好歹是丑媳妇见公婆的场合,若殿下打?扮得太寒酸,本王子岂不是要被人耻笑?”绯战勾唇,“殿下若真的忧心?,不如到?时候装得委屈些?”
冯乐真:“丑?”
绯战没想到?她的重点在?这里,顿了一下看向镜中的她——
换上塔原衣妆的她,矜贵如故,却比先前多了一分飒爽与潇洒,好似天生在?马背上长大的塔原姑娘。
对着这样一张脸,还真说?不出丑的话。
“美丽至极,”绯战将她扯到?怀里,“不然本王子怎会将你强抢来。”
冯乐真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半个时辰后,绯战顶着一个巴掌印姗姗来迟,跟在?他身后的,就是他强抢来的大乾美人儿?。
几乎是一露面,所有人的视线便都落在?了冯乐真的脸上,塔原王右侧下方坐着的八字胡男子,看着比绯战大了将近十岁,在?怔愣之后,眼底泛起点点贪欲。
这种贪欲对冯乐真而言并不陌生,年少?时每次微服私访,即便灰头土脸,也?会遇到?这样的眼神?,反倒是以长公主的身份出行时,纵然仪态万千,也?无人敢有半分亵渎。
可见容貌这东西?,对上位者无用?,对下位者更是危险。
绯战作为今日宴席主角之一,在?黑着脸充分表达完自己的不满后,便不动声色地?挡住了那些充斥着恶意的视线,两人一前一后慢慢朝着王座走去。
既是家宴,便没有外人,塔原王独自坐在?正前方,妃嫔和王子公主分两列坐在?下方,最靠近塔原王的两个位置,分别坐着大妃和二妃,两人身边是各自的儿?子和女儿?,再往下就是其他有女儿?的妃嫔,然后才?是骆盈这个所谓的宠妃,在?她之后,则是没有诞下子嗣的妃嫔们。
塔原在?对待儿?女的偏心?程度上,不比大乾强多少?,可即便如此,骆盈这个生了儿?子的三妃仍要坐在?生女儿?的妃嫔下方,可见塔原一族的确是重视血统,绯战在?这里也?确实举步维艰。
这是冯乐真第一个念头,第二个念头则是:还好当年塔原落败进京求见时,她生病去了外祖家养着,因此没见过塔原王和他的诸多使臣,否则今日这么多人里,难保不会有人认出她。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厅中,绯战先一步停下,冯乐真垂着眼,也?很快停了下来。
“参加父王。”绯战右手捂住左心?口,对着塔原王躬了躬身。
塔原王年过六十,两鬓都已微霜,但精神?头却足,人高?马大地?坐在?王座上,威严又?冷肃。
绯战行完礼,按理说?就该到?冯乐真了,可她却站在?原地?不动,垂着眼眸如一个漂亮却无神?的木偶。
气?氛突然有点紧绷。
“你这个……”方才?一直盯着她看的八字胡开口了,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她,顿了顿后冷道,“为何?不向父王行礼?”
“上邦之民不拜下邦之君,你塔原是我?大乾的附属国,凭什么让我?行礼?”冯乐真比他还冷。
众人显然没想到?她一个被强掳来的女子,竟然敢如此嚣张,愣了愣后正要开口训斥,绯战就先一步开口了:“好大的口气?!一个玩物而已,竟敢得罪王上,来人!立刻将她拖出去斩杀!”
“且慢!”八字胡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要杀人,吓得赶紧制止,“我?塔原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地?方,她来得委屈,不愿意拜也?情有可原。”
说?罢,他又?赶紧对塔原王行礼,“父王,您还是饶恕她吧。”
“是呀,”另一侧的男子也?站起来了,“这个大乾姑娘估计是还没适应塔原宫中生活,将来总会好的。”
“王上莫怪……”骆盈含泪道,“阿陶真不是故意的。”
阿陶?他怎么不知道她叫这名字?绯战扭头看向她。
你不知道的多了。冯乐真淡定看回去,两人无声交流,落在?旁人眼神?便是剑拔弩张。
求情的人越来越多,一个比一个言辞恳切。开玩笑,好不容易有机会断了绯战的夺储之路,这门婚事必须得成!
塔原王显然也?是这般想的,沉默片刻后示意两人落座。
绯战当即扭头就走,径直去了骆盈身边,冯乐真被冷落了也?不在?乎,只管淡定跟上。
她不俗的气?场到?底引起了塔原王的注意,塔原王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许久问;“本王怎么觉得,你生得有些眼熟?”
能不眼熟么,她这张脸,可是有三分像先帝的。冯乐真淡定看过去:“我?生在?江南,祖上尚过公主,与皇室也?算有些关系,所以在?京都也?住过一段时间,可能你是那时见过我?吧。”
塔原王这一生只去过京都一次,便是投降时带着绯战去的,她这话无异于一个巴掌,直接扇在?了塔原王的脸上。
在?场的人无不色变,连塔原王脸色都沉了下来,骆盈赶紧起身行礼:“都是嫔妾教子无方,让这姑娘受了很多苦,王上还请看在?嫔妾的面子上,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阿母,你管她做什么,她愿意作死让她作就是。”绯战皱眉,劝完母亲又?挑衅地?看向冯乐真,“你说?你与皇室有些关系,本王子在?大乾皇宫生活多年,为何?没有见过你?”
“只是一点亲缘,随父亲进过一次宫,”冯乐真淡定回看,“大概是我?身份低微,进不了关着质子的冷宫吧。”
“你……”
“你不要说?话!”骆盈呵斥。
绯战的孝顺路人皆知,果然当娘的一开口,他就不吱声了。
塔原王冷着脸,静默许久后冷笑一声,示意骆盈坐到?自己身边来。骆盈闻言怯怯答应,默默走上前后给他斟了杯酒,塔原王的脸色顿时好了许多。
在?场的众人看到?骆盈和塔原王同坐,显然是见怪不怪,可见骆盈的确受宠,只可惜这份恩宠没有落在?儿?子身上半分,绯战空有一个宠妃娘,却依然是人人鄙夷的杂种。
舞姬登场,气?氛缓和了些,众人的注意力也?渐渐从冯乐真身上移开,冯乐真垂着眼,淡定地?倒了杯奶茶,正喝着时,旁边传来绯战幽幽的声音:“竟然说?自己与大乾皇室有关系,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这张脸,生得实在?是像先皇,与其等他自己对号入座,不如我?先一步戳开,日后再解释,也?可以用?沾亲带故一笔带过。”冯乐真掩唇喝奶茶,仿佛没有说?话。
绯战喉间溢出一声轻嗤,脸上依旧维持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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