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幕之臣 第213章

作者:山有青木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重生 逆袭 轻松 穿越重生

  他意味深长,却只说了一半。

  “不可能?,陈尽安不是那种人。”阿叶皱眉反驳。

  傅知弦面?色平静:“在殿下离京之前,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阿叶:“……”

  言之有?理,无法?反驳。

  她噌的?一下站起来:“我要去找殿下。”

  “找什么找,回?来。”傅知弦唤住她,“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未得证实前你告诉殿下,只会平添她的?困扰。”

  “那、那就什么都不说?”阿叶问完,突然狐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若骗你,就不会阻止你告诉殿下了。”傅知弦觉得冤枉。

  阿叶觉得也?有?道理,犹豫片刻后重新坐下:“那、那就什么都不说?”

  “没必要说,静观其变就是。”傅知弦安抚。

  阿叶忧心忡忡,脑子?都快不会转了,却也?只能?点?头答应。

  两人说话间,饭菜送了过来,阿叶起身就要给他拿吃的?,傅知弦却说了句:“给我一碗粥就好。”

  “你刚才不是说很饿吗?”阿叶皱眉。

  傅知弦面?色坦然:“吃得太多容易长胖,殿下不喜欢了怎么办?”

  阿叶:“……”疯子?。

  傅知弦怡然自得地吃粥,只留下阿叶一人心事重重。

  这种心事重重一直延续到晚上,她在给冯乐真梳头时,好半天?都拿着梳子?傻站着。

  冯乐真从梳妆镜里看了她一眼,淡定?地问:“傅知弦同你说什么了?”

  阿叶回?过神来,刚要说实话,便?想到了傅知弦的?叮嘱:“没、没什么……”

  冯乐真也?不追问,等她替自己?梳好了头发,便?转身去床上躺着了。

  阿叶欲言又止,纠结半天?还是吹熄了灯,转身出去了。

  “一,二,三……”黑暗中,冯乐真默数。

  第三个数刚数完,阿叶就跑了回?来:“殿下,奴婢要告诉您一件事!”

  冯乐真扬起唇角:“说吧,傅知弦又同你胡言乱语什么了。”

  阿叶闻言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将傅知弦同自己?说的?那些话全复述出来,最?后忧心忡忡道:“傅大?人说暂时保密的?原因,是怕殿下知道后会分神,可奴婢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早些告诉殿下,万一陈尽安真的?背叛了,殿下也?好早做准备。”

  “那你觉得陈尽安背叛了吗?”冯乐真问。

  阿叶沉默许久,直到床上的?冯乐真翻个身,才有?些迟疑地开口:“奴婢也?不知道……奴婢私心里觉得他不会背叛殿下,可奴婢当初也?觉得傅大?人绝不会背叛殿下,可不还是……”

  如傅知弦所言,在滔天?的?权势面?前,有?几个能?抵得住诱惑的??

  “殿下,奴婢是不是很蠢?”在这个秋天?的?夜晚,阿叶突然生出许多失落。

  冯乐真笑了一声:“人心难测,参不透也?是正常,跟蠢不蠢的?没什么关系,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那……陈尽安到底还是咱们的?人吗?”阿叶小心地问。

  冯乐真静默一瞬,道:“时候不早了,去歇着吧,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做。”

  “是……”阿叶还是没得到肯定?的?答案,心下却安定?下来,打定?主意再也?不要搭理傅知弦。

  冯乐真深夜闯入皇宫一事,确实给冯稷造成了极大?的?压力,这才两三日?的?功夫,便?传出了皇上病倒的?消息,据太医说是恐惧过度引起的?惊厥之症。

  自从那一夜撕破脸后,冯乐真也?懒得再做表面?功夫,打冯稷病后她一次也?没进?宫探望,反而愈发变本加厉地‘清君侧’,甚至以皇上病重不宜被打扰为由,连奏折也?不递了,堂而皇之修剪冯稷羽翼。

  她这种毫不遮掩的?举动,顿时引得朝局动荡,达官显贵惶恐不安,相比之下民间反而平静清闲,只是偶尔会议论今日?谁又犯了什么事,谁又被抓进?了监牢里。

  对于百姓的?反应,冯乐真一早就猜到了,毕竟普通人过普通日?子?,相比这些达官显贵的?热闹,百姓更关心地里的?庄稼和一日?三餐。

  她这边大?张旗鼓地清除异己?,那边傅知弦在长公主府养了几天?伤,也?终于回?家去了。

  傅武没了,仅有?的?三个孩子?两死一废,如今的?傅家彻底成了空壳子?。

  本以为万般皆是命的?傅家大?夫人,在听说长公主为了傅知弦,彻底与皇上撕破脸面?的?事后,突然意识到过往种种都是人为。

  她越想越恨,越想越惊惧,终于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夜晚彻底疯了。

  傅知弦一进?门,便?看到她抱着一个鸟笼疯跑而来,几个婢女焦急而无奈地追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劝她不要再跑了。

  眼看她要撞上来了,侍卫当即要护在傅知弦身前,傅知弦却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上前。侍卫顿了顿便?没有?再动,傅知弦一脸平静,看着她疯疯癫癫朝自己?跑来。

  还有?三五步撞上时,傅大?夫人对上他的?视线,愣了愣连忙转了弯。

  傅知弦见状轻笑一声:“看来傻得不算太厉害。”

  “自从您被长公主救下后,她便?惶惶不可终日?,前天?彻底失心疯了。”侍卫低声回?答,“卑职找人给她诊过了,确定?不是装的?。”

  傅知弦面?色平静:“傅大?夫人是远近闻名的?大?家闺秀,一向把规矩看得比命更重,若不是真疯了,也?不会衣衫不整地乱跑。”

  “府中有?疯妇,传出去到底名声不好,大?人可要……”侍卫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傅大?夫人还在庭院里乱跑,追在后面?的?婢女们早就厌烦了,但碍于傅大?人还看着,半点?不敢怠慢,只是继续苦苦哀求。

  傅知弦看着这样一场闹剧,静默片刻后道:“疯都疯了,就留她一命吧。”

  “是。”侍卫答应一声,搀扶他继续往前走。

  傅知弦慢吞吞地走着,将闹剧渐渐抛掷身后,只是一只脚迈进?庭园的?石门时,后面?那个抱着鸟笼的?疯妇突然咬牙切齿:“淹死你,淹死你这个贱女人……”

  傅知弦脚下一顿,回?头看去时,就看到她死死掐着鸟笼,好似掐住了谁的?脖子?。傅知弦静站片刻,面?色平静地继续往前走。

  当天?夜里,出身高贵的?傅大?夫人便?淹死在自家的?池塘里,被打捞上来时双眸恐惧圆睁,原本抱在怀中的?鸟笼套在头上,乍一看好像浸猪笼而亡。

  短短半个月,傅家大?爷没了,大?夫人也?没了,只剩下一个被皇上厌弃、似乎也?没被长公主重用的?傅知弦,昔日?风光无限的?傅家,如今就像没了根基的?空中楼阁,风一吹便?摇摇欲坠,人人都避之不及,唯恐一不留神就会砸到自己?。

  傅家大?夫人死的?第二天?清晨,冯乐真便?听说了这个消息,她当时只是淡淡说一句知道了,仿佛一切与她无关,但一入夜便?叫人准备了马车。

  时隔四年?再来傅家,心境已经大?不相同,看着院中衰败的?景象,冯乐真眉头直皱。

  她进?傅知弦寝房的?时候,某人正在上药,一层层纱布褪去,狰狞的?伤口便?暴露在空气里。除了陈尽安给的?那一剑,其他大?多是鞭子?抽出来的?伤口,唯有?肩胛处有?两个血窟窿,那是耙子?扎出来的?痕迹,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仍然在渗血,比心口的?剑伤瞧着还可怖。

  “这些狗奴才,当真是胆大?妄为。”冯乐真淡淡开口。

  傅知弦浅浅一笑:“倒也?不能?全怪他们?”

  说到底,那些人若不是为了讨好某位大?将军,也?不敢在事态不明时就对自己?动手。

  冯乐真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懒得搭理。

  傅知弦也?不介意,看了正在包扎的?大?夫一眼,大?夫当即低着头出去了。

  “殿下可否帮个忙?”他抬起眼眸,无辜询问。

  明明是男子?,却偏偏生了一双波光流转的?眼睛,眼皮一抬一阖,简直要勾人心魄。

  冯乐真盯着他看了片刻,缓步走上前去。

  看到她拿起纱布,傅知弦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多谢殿下。”

  “伤势恢复得不错,看来是悉心养着了。”冯乐真随口说了一句,便?专注于为他包扎伤口。

  纤细漂亮的?手指时而划过皮肤,带来新奇又熟悉的?轻微刺痛,偶尔纱布要缠绕时,她只能?用双臂环上他劲瘦的?腰。

  为了方便?上药,他只穿了一条亵裤,上身始终是赤着的?,冯乐真拿着纱布去环的?瞬间,脸颊无意间擦过他紧实的?胸膛。

  空气突然有?一瞬热得厉害,仿佛他的?体温。

  傅知弦喉结动了动,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不好好养着,殿下是要生气的?。”

  是回?应她上一句话。

  冯乐真眼睫微动:“本宫才懒得管你。”

  傅知弦笑笑:“若真是懒得管,就不会抽空来看我了。”

  冯乐真手指一停,毫不客气地戳在他一处伤口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到底哪学的?坏毛病,越来越喜欢动手了……”傅知弦苦笑,却不敢再惹她。

  屋子?里短暂地恢复了安静,只是傅知弦很快又打破了这份安静:“皇上近来频繁召陈尽安进?宫,催促他尽快带兵北上。”

  冯乐真面?色不改:“傅大?人都被皇上厌弃了,还有?心情关心这些呢?”

  “已经被皇上厌弃了,自然要努力一些,

  争取别再让殿下厌弃。”傅知弦扬唇。

  冯乐真看他一眼,又聊回?正事:“组一支可用之军哪有?那么容易,咱们的?皇上还是太想当然了。”

  “除了此事,似乎还聊了别的?,只是谈事时不让任何人近身,所以我的?人也?没得到什么消息,”傅知弦笑道,“殿下这次如此折他脸面?,只怕他又要有?动作了。”

  “随他去,兵来将挡就是。”冯乐真云淡风轻。

  说话的?功夫,傅知弦的?伤皆已经包扎好,冯乐真随意将手上的?药膏擦掉,正要去洗个手,傅知弦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指。

  冯乐真一顿,平静看向他。

  “指甲长了,微臣给你修修吧。”傅知弦仰着头,波光流动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脸。

  从她进?门开始,两人就没有?聊过傅大?夫人的?死,没聊过傅知弦大?仇得报的?心情,有?些事似乎也?没必要聊,两人实在太过熟悉,前后两世,几十年?的?时光里,有?大?半时间都骨血交融。

  她今日?来,也?不过是来看看他。

  “殿下。”傅知弦似乎意识到她要拒绝,握着她的?手愈发用力。

  许久,冯乐真轻轻叹了声气。

  还是容易心软啊。

  夜色渐深,烛火摇晃,窗外不知何时下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淋湿了花圃,原本盛开的?花儿被潮湿的?空气压弯了枝叶,在风中颤颤巍巍好不可怜。

  小雨过后,空气清新,马车悄无声息从傅家后门出来,朝着长公主府去了。

  马车里,冯乐真摸了摸被修得圆润精巧的?指甲,略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已是深夜,虽然还没到宵禁的?时间,大?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马车在空旷的?路上疾驰,冯乐真靠在软榻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一阵风吹过车帘,她倏然惊醒,蹙着眉捏了捏鼻梁,正要问还有?多久才到家里,便?听到了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

  是另一辆马车的?声响。

  冯乐真掀开车帘抬眸看去,恰好一辆马车迎面?走来,朝着她相反的?方向去了。

  两辆马车擦肩的?瞬间,又一阵风吹起,将两辆马车的?车帘吹得翻飞,冯乐真若有?所觉看去,恰好对上一双沉静坚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