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青木
沈随风神色淡淡:“怕。”
冯乐真眼底泛起笑意。
沈随风不觉有什么好笑的,放下双脚后让椅子四条腿都着地,却没有起身的意思:“殿下不留在?房中陪陈少爷,跑出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看?沈先生。”冯乐真回答。
沈随风眉头微挑:“看?我?”
“沈先生方才走的时?候,看?起来不太高兴,本宫不放心,便追过来瞧瞧。”冯乐真温声解释。
“追过来瞧瞧?”沈随风笑了,“从?我离开那间屋子到现在?,少说也有一个时?辰了吧,殿下追来时?是骑马还?是坐马车,怎么就慢成这?样?”
“所以你?还?真等着本宫来追呢?”冯乐真勾唇,“不会送药也是你?故意为之吧,我就说傍晚时?已经?给他喂过汤药了,怎么夜半三更又让人吃丸药,合着是沈先生怕本宫进了那间屋子就不肯出来,所以特意去了一趟啊?”
沈随风无言许久,突然?扬起唇角:“殿下未免想太多,陈尽安傍晚喝的药是调理身体的,方才吃的丸药是止疼的,二者效果不同?,自然?要分开服用。”
“所以沈先生不是特意去寻本宫的?”冯乐真问。
沈随风眸色沉静:“不是。”
“也没等着本宫追来?”冯乐真又问。
沈随风还?是一样的回答:“没有。”
“那好吧,是本宫自作多情了,”冯乐真十分惋惜,转身便往外走,“那就不打扰……”
话没说完,一条手臂突然?从?后面揽住她的腰,略一用力便将人拖了回去,等冯乐真回过神时?,已经?坐着了他的膝上。
“干什么呢?”她伸出手指,点在?他的下颌上。
沈随风闲散地靠着椅子:“我还?想问殿下呢,不是要走了吗,怎么突然?坐下了?”
……什么叫颠倒黑白,她今日算是见识了。冯乐真无言看?了他许久,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沈随风反而不高兴了。
冯乐真闻言,笑得愈发开心,整个人都歪在?了他身上,带得沈随风和椅子也跟着抖动。沈随风觉得她莫名其妙,可面色还?是不受控地缓和下来。
冯乐真笑够了,才重?新看?向他。
夜色宁静,树影稀疏,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也不知是谁先主?动,等冯乐真回过神时?,两?人已经?唇齿厮磨。
起初是柔软而缓慢的,但不知从?何时?起,突然?仿佛烈火浇油一发不可收拾。破旧的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冯乐真坐在?沈随风的腿上,竟也跟着生出风雨飘摇的不安,只是她没有出言提醒,反而放任这?种?不稳定,直到沈随风的手抚上她的后腰……
哐当!
东西落地的声响打断了这?个吻,两?人同?时?看?过去,便看?到陈尽安站在?庭院入口。
虽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冯乐真还?是轻易看?出他的茫然?无措。她眸色柔和几分,刚要开口说话,他便突然?急急后退:“我……奴才……不是有意擅闯,殿下恕罪!”
他如梦初醒,没等冯乐真开口说话,便急匆匆转身离开。
他突然?出现又消失,什么气氛都被打扰得一干二净,沈随风神色不明地靠在?椅子上,见冯乐真还?在?看?他离开的方向,便淡淡说一句:“殿下还?不去追?”
冯乐真回神,对上他的视线后失笑:“本宫为何要追?”
“殿下这?话说的好生凉薄,自己屋里的人因为你?跟别的男人厮混伤心离开,你?追去哄一哄不是天经?地义?”沈随风神色凉凉地反问。
冯乐真迟缓地眨了眨眼睛,好半天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沈随风的眼神一冷。
“本宫这?就去。”冯乐真说着就要起身。
沈随风再也克制不住,黑着脸把人困在?怀中。
冯乐真笑倒在?他身上,两?人身下的椅子更加摇摇欲坠。
“殿下今日若是走了,在?下绝对不会挽留。”沈随风这?般说着,扣在?她腰上的手却迟迟没有放开。
冯乐真啧了一声:“沈先生还?挺刚烈。”
“刚烈倒不至于,只是实在?接受不了和别人共侍一妻。”沈随风说罢想到什么,眼神愈发嘲讽。
冯乐真抱臂:“除了这?个,你?还?接受不了什么?”
“接受不了殿下心里有别人,接受不了殿下将我看?错成别人,”沈随风看?着她的眼睛,索性将这?几日的不高兴都说出来,“更接受不了殿下事事瞒着我,不拿我当自己人。”
“那天晚上,你?果然?回来了。”冯乐真了然?。
沈随风扯了一下唇角,没有再否认。
“当时?为何撒谎?”冯乐真却不肯轻易放过他。
“不撒谎,难不成要直接说殿下连梦里都在?喊其他男人的名字吗?”沈随风反问。他从?前?就看?那个姓傅的不顺眼,如今更是连他的名字都不想提。
冯乐真面对他的质问不以为愧,反而有些理直气壮:“谁让你?好端端的突然?换了红衣,本宫又病着,会看?错人也正?常。”
“我那晚穿的是白衣,”沈随风面无表情,“恐怕殿下是病糊涂了,才会看?错成红衣。”
冯乐真:“……”
短暂的安静后,她虚心请教:“说本宫不拿你?当自己人是怎么回事?”
“刘明德发难,暗卫假借反抗不及引官兵入校场,阿叶姑娘再趁机劫持刘明德的事,是殿下一早就与阿叶姑娘商量好的吧?”他直接问。
冯乐真惊讶:“你?竟是在?介意这?件事?”
“不该介意?”沈随风反问。
当时?情况危急,他已经?抱定必死的决心要为她杀出一条血路,却在?下一瞬看?到她和阿叶对上了视线,才知道她早有安排,即便今日没有陈尽安,也不会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她说与不说,他其实是无所谓的,只是今日之乱里,似乎只有他一个局外人,他的心情很难好起来。
“这?件事是本宫不对,但并非故意瞒你?,只是你?这?些时?日劳心劳力,本宫鲜少与你?碰面,一来二去也就忘记说了。”冯乐真放缓了声音。
本以为会被她嘲笑小?心眼之类的,没想到她就这?么道了歉,沈随风顿时?有些不自在?:“殿下这?么快服软,倒显得我不懂事了。”
冯乐真笑了一声,捏着他的下颌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月色怡人,她居高临下,笑意盈盈地俯视他。
“沈随风,这?段时?间辛苦了。”
她的声音仿佛是勾人心魂的蛊,沈随风喉结动了动,有一瞬的分神。
“还?有……尽安不是本宫房中人。”她笑够了,心情颇好地解释。
沈随风本来还?面无表情,闻言眉头渐渐蹙起:“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冯乐真扬眉,直起腰看?向他的眼睛。
沈随风与她对视片刻,渐渐也直起身板:“可长公主?府人人都说……”
“假的,本宫当时?是为了气傅知弦,才故意对尽安好……倒也不算故意,本宫的确有心栽培他,所以才做了诸多安排,至于别的,却是没有,你?吃飞醋可以,但没必要醋到他身上去。”冯乐真慢条斯理地解释。
沈随风定定看?了她许久,又闲散地靠在?椅子上:“殿下现在?真像为了安抚新欢,就跟旧爱撇清干系的人渣。”
“你?要如何才肯相信?”冯乐真扫了他一眼。
沈随风无辜摊手:“那得问殿下自己了。”
冯乐真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从?沈随风那里出来,已经?过了子时?,冯乐真独自一人穿过庭院,朝着自己的寝房去了。
因为她迟迟未归,路两?边便一直挂着灯笼,一路照到了寝房门口。阿叶靠在?门
上睡得正?香,一只手还?习惯性地抚着袖中匕首,似乎连梦里都在?做忠诚的侍卫。
而陈尽安就站在?屋檐下,一身寝衣配上满身的纱布,莫名叫人觉得寒冷。
“何时?来的?”冯乐真缓声问,睡梦中的阿叶睁了一下眼睛,看?到是他们后又放心睡去。
陈尽安定定看?了她半晌,道:“……刚来。”
“早就在?这?儿等着了吧,”冯乐真一脸淡定地拆穿,“是方才离开后心下不安,所以特意守在?这?里,想向本宫请罪?”
每一句话都是对的,陈尽安抿起唇,反而不说话了。
“本宫又不至于为这?点小?事怪罪你?,回去歇着吧,莫要再胡思乱想,你?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养好身体。”冯乐真从?他身边经?过,留下淡淡的脂粉香。
陈尽安垂下眼眸,好一会儿才应声。
冯乐真回到寝房刚坐下,阿叶便打着哈欠进来了,一边熟练地给她拆发髻,一边睡意朦胧地问:“陈尽安怎么突然?来了?”
“小?孩心思重?,来看?看?本宫生气没有。”冯乐真随口回答。
阿叶一顿:“殿下为何会生气?”
冯乐真想起月光下那个脸红心跳的吻,挑了挑眉道:“有些事,小?孩子少打听。”
阿叶:“……”
终于不必再睡校场的硬板床,冯乐真这?一觉很是踏实,可惜还?没睡两?个时?辰,便因为刘明德在?狱中自尽的事被叫醒了。
刘明德一死,又有无数的事要处理,冯乐真逗留了将近七八日,等彻底理清时?,刘明德为讨好权贵种?植兰花、险些害了一城百姓的事也传进了京中,一时?间收过兰草的官员人人自危,生怕会查到自己身上。
至于亲口夸过兰草葱郁的冯稷,则犹如被狠狠扇了一耳光,不仅要平复民怨,还?要受言臣谏官的质问与怒火,一时?间气得大病了一场。
冯乐真丝毫不在?意京中乱成什么样,将水搅得足够浑后,便心情愉悦地继续赶路了。
离开西江城那日,几乎所有百姓都来欢送,震天的呼声中,冯乐真回头看?向沈随风:“听到了吗?这?便是民心。”
沈随风不在?意什么民心不民心的,可看?到她意气风发的模样,唇角还?是勾起一点笑意:“恭喜殿下。”
冯乐真也只是随口分享一下心情,分享完了便继续骑马前?行,反倒是陈尽安跟在?后面,看?着她挺拔的背影有些失神。
“喂,喂……你?看?什么呢?”阿叶问他。
陈尽安回神,又多看?冯乐真一眼:“看?殿下。”
“……我又不瞎。”阿叶无语。
陈尽安抿了抿唇,半晌才缓缓道:“殿下今日……看?起来很不一样。”
阿叶挑了挑眉,突然?压低声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陈尽安问。
“因为权势,”阿叶颇为得意,“我自幼为殿下梳妆,胭脂水粉珠宝华服,或许能为殿下锦上添花,可唯有权势能叫她仪态万千,你?平时?瞧见只是咱们的主?子,而今日的她,则是大乾百姓心里最好的长公主?,自然?是不一样的。”
陈尽安定定看?向冯乐真的背影,阿叶的声音有一瞬仿佛远去,而他心中正?有什么在?破土而生。
十月份的西江城夜间寒凉,但白日里也是有一两?个时?辰是暖和的,太阳一晒暖融融,叫人恨不得换上春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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