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青木
“……什?么乱七八糟的?。”冯乐真蹙眉。
沈随风:“我从未这样觉得。”
冯乐真一顿,抬眸便对上了他认真的?眼睛。
两人无言对视片刻,冯乐真轻哼一声?:“糊弄鬼呢?白天在本宫寝屋时,你话说到一半突然说什?么算了,便不再与本宫解释,摆明了是觉得跟本宫说不通,如今倒来扮好人。”
“我何时觉得跟殿下说不通了?”沈随风莫名。
冯乐真往后仰了仰,将自己的?脸从他手里拔出来,阴阳怪气学他说话:“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吧,反正世?子也没什?么问题,就这样吧,你怎么会懂我们大?夫救死扶伤的?心。”
沈随风听着她怪里怪气的?语气,一时间哭笑不得:“有?些熟悉,但殿下确定我是这样说的??而?且我也没说后面那句吧?”
“没说,但言外?之意就是如此。”冯乐真睨他。
沈随风百口?莫辩,半晌才?低头轻笑。
冯乐真今天本就看他不顺眼,现在一看他笑了,心里更加不悦,只是还没等?她发作,他便突然将她揽了过去,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
“吵架呢,严肃点。”她懒散开口?,却没有?挣扎。
“我沈随风以性命发誓,当?时说这些话只是因为觉得没必要解释,殿下怎么说我怎么做就行了,绝对没有?半点异心。”沈随风一手揽着她,一手举起三根手指。
冯乐真顿了顿:“不够,用你全家性命发誓。”
“用我沈家族谱三百二十七口?的?性命发誓。”沈家大?孝子把其他人也添了进来。
冯乐真满意了,但仍不打?算放过他:“那今日祁镇要你留下时,你看本宫一眼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因为想请殿下决定。”
“不是因为觉得我卑鄙无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故意暗示祁镇直接求本宫?”冯乐真眯起眼睛。
沈随风:“……”
“不说话?被本宫猜中了吧,”冯乐真冷笑,“在你眼里,本宫果然……”
“以沈家族谱三百二十七口?的?性命发誓,那一眼只是为了等?殿下决断,留与不留我都不会有?半点意见。”沈随风打?断。
冯乐真瞬间闭嘴。
窗外?隐约传来风雪呼啸声?,而?屋内一片静谧,灯烛的?光亮与地龙的?热意,让只有?两人的?寝房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春天。
许久,沈随风叹息一声?:“我没想到只是一件小事,殿下会想这么多。”
“小事?”冯乐真弯了弯唇角,“这世?上的?大?事,都是小事一件一件积累起来的?,我母后刚嫁给父皇时,两人也曾恩爱过一段时间,后来也是因为两人行事上有?偏差,相互瞧不上,才?渐渐生出嫌隙,给了淑妃可乘之机,让她同年有?了身孕。”
“沈随风,本宫确实是唯利是图之人,会为达目的?利用所有?能利用之人
,你也包含其中,但你不是本宫的?手下,不必处处委屈自己,就像今日之事,你若打?心底不能接受,那便直接跟本宫说,本宫自会想别的?破局之法?,没必要生受着这份委屈,觉得是为本宫牺牲了什?么。”
“我没觉得委屈。”沈随风枕在她肩上,声?音有?些闷。
冯乐真无声?笑笑:“今日不委屈,是因为情分正浓,但将来情分转淡,如今这些可以接受的?委屈,都会化作杀人的?利箭,这种事,本宫见得多了。”
“殿下承认如今与我情分正浓?”沈随风突然抬头看她。
冯乐真:“……”
“殿下不必担心,我既然愿意,便没有?委屈。”沈随风轻笑。
冯乐真不悦:“你知道本宫说的?不是这个?。”
“知道殿下想说什?么,就像今日镇边侯问我是否可以留下,我不该等?殿下决断,而?是从大?夫的?角度自行决定是否要留下。”沈随风已经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了,“也是我自己糊涂,竟只想依着殿下,险些忘了做大?夫的?本分。”
果然,冯乐真听到他这般说,僵直的?后背才?略放松些。
沈随风笑笑,下颌轻轻置于她的?肩膀:“日后若有?什?么隔阂,也要像今天一样,把话说透说明白,不要闹别扭。”
“……嗯。”
沈随风将人抱得更紧,呼出的?热气落在她的?脖颈上,带起一片颤栗:“所以这件事彻底解决了?”
“嗯,解决了。”冯乐真眉眼都柔和?许多。
沈随风:“不提了?”
“不提了。”
沈随风:“那我们聊聊别的?,譬如殿下只是出去散步,为何衣裳上会沾有?世?子身上的?药味?”
冯乐真:“……”
第44章
沈随风问完,时间仿佛都跟着静止一瞬。
冯乐真眨了眨眼睛,淡定反问:“本宫身上有药味吗?”
“有。”沈随风答得笃定。
“本宫没闻到呀……还不是你,总这样抱着本宫,本宫才会沾了药味。”冯乐真还在人家腿上坐着,谎话是张口就?来。
沈随风冷笑一声:“我身上的药味,是生药材的青气,世子身上的药味,是熬煮过的味道,其中一味栀子黄更是泛着苦香,唯有一直服用才能……”
“没错,本宫方才遇见他了。”冯乐真老?实?承认。
她?不撒谎了,沈随风反而蹙起?眉头?:“你去?他寝房了?”
“没有啊,本宫没事去?他寝房做什么?”冯乐真不解。
沈随风:“……”
冯乐真:“……”
诡异的沉默之后,冯乐真暗道不好,刚要想法子替某个?不省心的圆过去?,他便已经像端盘菜一样将她?从自己腿上端下去?,然后起?身往外走?:“殿下先歇着,我等会儿回?来陪你。”
“……就?说是家丁闹出的动?静被你听到了,千万别说是我告的状啊!”冯乐真在他身后喊。
沈随风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拉开?房门。
风雪有一刹灌进屋里,为热气腾腾的寝房带来一丝清凉,下一瞬房门又被沈随风关上了。
风雪被紧闭的房门隔绝在外,呼啸的响动?也一并变小了,冯乐真摸了摸鼻子,突然有点感觉对?不起?祁景清……她?上次有这种愧疚感,还是冯稷装病不肯去?上课,结果?被她?不小心说漏嘴的时候,那可是为数不多的、她?感觉对?不起?冯稷的事。
……但愿沈随风被她?磋磨这么久后,脾气能好一点。冯乐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为祁景清祈祷。
一个?时辰后,沈随风满身寒气地回?来了。
是真的满身寒气,眼眉上还挂着晶莹的雪晶,愈发衬得一张脸俊美无双。
冯乐真难得殷勤地迎上去?,接过他解下的披风放到一边,还不忘亲自给他倒杯热水:“沈先生辛苦了,赶紧暖暖身子。”
沈随风岂会不知她?在想什么,接过杯子后睨了她?一眼:“放心,没出卖你。”
正是因为不能出卖她?,才没向祁景清讨要她?的披风。
冯乐真放心了,又问:“他情况如何?”
沈随风眉头?又拧了起?来:“自然是又起?热了,咳嗽也比先前严重,明知自己身体脆得像纸,还敢这样折腾,若非师父临终前叮嘱我要尽心医治,我今晚一定连夜离开?!”
说罢,又想起?什么,于是与她?对?视,“把你也带走?。”
冯乐真哭笑不得:“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已经重新?开?药,等他退烧之后才回?来,今晚若是不再起?热,应该就?没事了。”沈随风提起?这件事还是有点生气,“他从前最叫人省心,近来也不知怎的了,短短几天内出去?吹了两趟风,当真恼人。”
“整天闷在屋里,偶尔也是想出去?透透气的,你别同他一个?病患计较了。”冯乐真安抚。
沈随风喉间溢出一声‘嗯’,下一瞬对?上她?的视线,才想起?自己刚才的话还没问完。
冯乐真轻咳一声:“时候不早了,要不……”
话没说完,便被他打横抱到了床上。
“聊聊吧。”他说。
冯乐真无奈,只好继续刚才的话题,将自己如何在凉亭遇到祁景清、又如何与他一起?躲避家丁的事说了出来。
当时推着轮椅跑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此刻复述当时场景时,冯乐真越说越觉得荒唐。沈随风也是无言,听完好一会儿才说:“让世子解释一下不就?行了,何必冒雪逃走?。”
“他解释了,祁镇夫妇也未必会信。”冯乐真感慨。每个?过于荒唐的决定背后,往往是因为有另一个?教训在,她?就?是经历过,才没指望祁景清的解释有用。
沈随风听着她?一副过来人的语气,眼眸微微一动?:“先前给殿下布置寝房的故人,不是范公公吧。”
“嗯,是祁景清。”冯乐真也不卖关子了。
女子闺房,且不说是极私密的地方,单就?从桌椅床到梳妆台,每一样都要做得跟多年前宫里的一样,其间势必要费不少?心思?。沈随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本能地蹙了蹙眉。
没等他往深处想,冯乐真便主动?开?口了:“当年他在京都小住那段时间,经常邀请本宫来营关做客,营关路途遥远,本宫不想来,所以推拒说怕住不惯,他便说将本宫屋里的东西都挪过来,就?能住得惯了。”
提起?小时候的事,冯乐真眼底泛起?一丝笑意,“本宫也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他竟还记得孩童时的戏言。”
沈随风表情逐渐微妙:“世子会记得小时候的承诺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落水一事后,他竟还肯花心思?兑现当年诺言?”
“他当年落水之后,并未怪过本宫,”冯乐真斟酌道,“只是不知这么多年受病痛磋磨后,是否还如从前一般……本宫今日瞧他的样子,应该没有生怨。”
沈随风握住她?的手:“世子聪明通透,亦有容人之心,知道你并非有意为之,自然不会怪罪。”
“你不知道,当年若非本宫想去?池塘赏景,他也不会跟着去?,更不会出后来的事,”冯乐真捏了捏眉心,“虽然本宫不是推他的人,但他的确是因为本宫,才会有此一劫。”
“殿下不是推他的人?”沈随风猛然抬头?。
冯乐真失笑:“很惊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沈随风蹙眉。
还能是怎么回?事,细说起?来,不过是一块又臭又长的裹脚布罢了。当时在池塘边玩的,除了她?和祁景清,还有不少?孩童,其中冯稷最为冒失,横冲直撞间不小心推了祁景清一下,她?下意识去?拉时已经晚了,祁景清落水,而她?伸出去?的手,也成了众目睽睽之下推人的证据。
“以冯稷的脑子,此事绝非有意设计,只会是意外,他这些年一直忌惮祁镇,除了祁镇拥兵自重不好掌控外,也是因为这件事一直梗在他心里,”冯乐真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不过他也不算太蠢,知道没有证据,单凭本宫一张嘴也翻不了案,所以才放心让本宫来营关。”
“世子也不知道谁推的他?”沈随风蹙眉。
冯乐真失笑:“他当时只顾着蹲在池塘边看水灯,哪能注意到后面,他昏迷几日醒来后,还为了本宫撒谎说是他自己没站稳掉进水里,跟本宫没有关系,可惜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本宫伸手了,他解释了也无用。”
难怪她?方才说世子解释了镇边侯也未必会信,原来是已经有前车之鉴。沈随风看着她?此刻云淡风轻的笑容,很难像她?一样轻松:“那你呢?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以殿下的才智,即便那时年岁小,也不该毫无反击之力才对?。”
冯乐真被他问得愣了愣,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嗯……这件事很是复杂,你可能不太懂……即便是意外,也不能简单看作孩子间的意外,嗯……有时候要为大局考虑……”
她?越说声音越低,沈随风直接将人抱进怀里。
“做什么?”冯乐真回?过神来,声音有些闷。
沈随风抱得更紧了些:“无事,只是替殿下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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