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爸妈年少时 第19章

作者:扁平竹 标签: 豪门世家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他来这儿就跟来自己家一样随意,东看看西摸摸。

  一个月前孤零零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时候,还没想过,一个月后一家三口会在这里团聚。

  周宴礼拨弄着桌上那个小摆件,看着其貌不扬,实则却是价值百万的古董。

  这个家里到处都是古董,客厅角落的花瓶,书房的挂画,甚至连橱柜那些欧式风的碗碟。

  都是在拍卖市场高价拍来的。

  可是一个月前的他孤零零住在这座奢靡却清冷的城堡里,想的是什么。

  是曾经父母住在这里的回忆,是母亲的墓地,也是她生命结束前,最后待过的地方。

  他回过头,去看那张床。

  七年后,就是在这里,他失去了母亲。

  周晋为亲手为自己的妻子下葬。

  小姨说过,妈妈去世的时候连六十斤都没有了,经过无数次化疗,她白皙娇嫩的皮肤变得干黄,她乌黑茂密的头发逐渐掉落。

  她躺在爸爸的怀里,永远地闭上眼睛,结束了自己被病痛折磨的人生。

  妈妈去世时,小姨也在,她告诉周宴礼,你爸爸没有哭。

  他很平静地为你妈妈盖好被子,温柔地吻了她的额头,他说:“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老家的习俗是,有人去世时,随身衣物也需要一起烧毁。

  他在清理那些东西的时候花费了很长时间。

  每收拾一件,他都会停下来看很久很久。

  仿佛在脑海里一遍遍回忆,她穿上这件衣服时的样子。

  葬礼前,他爸亲自开车将他妈送去火葬场。

  站在焚化炉外等待的时候,看着烟囱里的烟雾飘出来的时候,看到骨灰被推出来的时候。

  平江市下了很大一场雪,天气预报上说,那是近八十年来,遭遇的首次超强冷空气。

  听人说,焚化炉刚推出来时,骨灰还保持着人形的轮廓,部分骨头过于坚硬,烧不成灰,需要最后砸碎。

  经过那么多次化疗,一部分骨头甚至变成了黑色。

  看到那副景象,他当时想的又是什么。

  那个架海擎天、位高权重,却在面对妻子的病痛,束手无策的男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是想和她一起离开,还是想到家里还有一个刚满一岁的儿子在等着他。

  他的妻子变成了一堆没有温度的骨灰。

  他哭过吗,他会哭吗。

  小姨说:“你妈妈去世时你还很小,所以没什么记忆,可你爸爸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化疗室的凄厉惨叫,药物排斥的不良反应,暴瘦的体重,脱落的头发。这些都比文字要惨烈一百倍。”

  周宴礼每年都会回平江几次。

  每次受了委屈,无人述说时,他就来这儿,和他妈告状。

  偶尔一阵风吹过,他便觉得,那是他妈妈在回应他。

  他看着墓碑里的照片,那个时候她还是健康的,漂亮的,看着镜头的笑容温柔恬静,眼里有相机的闪光灯,也有拿着相机为她拍照的人。

  周宴礼能够分辨出,那是他父亲。

  他们那个时候应该很幸福。虽然不清楚他爸对他妈的情谊到底有几分。

  可她是他宁愿对抗整个家族,不惜与他们决裂也要娶的人。

  多少是有过真情存在的吧。

  而现在,此刻,当下。

  他们在结束的终点重聚。

  周宴礼看着他们,看着面前的二人。

  是没有被病痛折磨,健康的江会会。

  是未曾经历丧妻之痛的周晋为。

  幸好,幸好在这个世界里,她还活着。

  江会会还好好活着。

  一切还来得及,一切还来得及。

  他会救她。

  救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人。

第10章 第十时间

  那天很快结束,有了周宴礼的帮倒忙,打扫的事情也全部交给了家里佣人。

  江会会有些不好意思,和周晋为道歉:“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明明是来工作的,结果什么都没做,还损坏了这里的地板,以及一看就很贵的羊毛地毯。

  “添麻烦的不是你,你道什么歉。”周晋为说话语气很淡,但话的指向性却很明确。

  周宴礼起身:“想不到二十年前的你骂人还挺含蓄。”

  这要放在二十年后,哪还有这个待遇。他爸直接一个眼神他就吓得不敢动弹了。

  周宴礼顺手把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拿过来,一起拿来的还有江会会的书包和给她买的衣服:“行,我这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就不在这儿继续碍您的眼了。”

  见江会会还在愣神阶段,他伸手扯了扯她的帽子:“发什么呆,走了。”

  “哦。”她回过神来,又看了周晋为一眼,然后才一路小跑跟过去。

  周宴礼先将江会会送到家。

  他看着四周破破烂烂的城中村,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了,但还是震惊这破地方居然也能住人。

  想到这,他就恨不得江会会立刻从家里搬出来。

  可自己如今还没有能力,等以后……

  他突然想到什么。

  靠,发票忘了让周晋为报销!

  ——

  江会会回到家时,屋里传来妈妈愤怒的叫嚷声:“也不知道这死丫头出门前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江会会脚步一顿,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抿了抿唇,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

  妈妈正插腰站在厨房里,看着一地狼藉生气。

  看见回家的江会会后,她直接走出来,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现在才回来,你怎么不等家里淹了才回来!?你做完饭水龙头不知道拧紧点?你个死败家丫头!”

  厨房的水龙头忘了关,开了一上午,家里几乎淹了一半,部分家具也被泡发,需要扔掉。

  是下午回家的妈妈先发现的。

  江会会记得很清楚,她出门的时候所有水龙头都拧得很紧。

  “不是我,我……”她刚要解释。

  江满从房间出来,打断她:“就是你!你出门前给我做了饭,只有你一个人进过厨房。不是你还能有谁?”

  妈妈伸手将她攥进厨房:“你自己看看!这橱柜也得换。家里几个钱够你这么糟蹋的?你缺心还是缺肝啊!”

  江会会猛地被攥了一下,没站稳,手肘磕到墙壁上,那种火辣辣的痛疼很快就传来,但她此刻也顾不上别的,她慌乱地解释:“真的不是我,我出门之前还检查过的,我把锅洗完之后就拧紧了。”

  因为家里的水龙头有些问题,除非拧得非常非常紧,不然它还是会断断续续的往下滴水。

  所以她记得很清楚,她拧紧了。

  妈妈的音量变大,冲她吼道:“做错事了你还狡辩?江会会,反了天了你!”

  江会会被妈妈这一嗓子吓到,愣在那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颤抖着嘴唇,为自己辩解:“真的不是我,我肯定没有……我没有……”

  “江会会!”妈妈将她拉过来,巴掌使劲往她身上拍,“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做错事了不承认?”

  冬天的衣服很厚,其实打的并不疼。

  可江会会还是被打到眼眶泛红,使劲忍着眼泪。说不清是因为害怕,还是巨大的委屈。

  她浑身颤抖。不管她怎么解释,妈妈认定了这一切就是她做的。

  厨房外面,是眼神闪躲的江满。

  ——

  给江会会买的衣服忘记拿走了,周宴礼专程给她送了回来。

  他们住的这栋楼很老旧,没有电梯,只能爬楼梯。她家又住在八楼。

  每天爬上爬下的,难怪她那么瘦。

  八楼对长期运动健身的周宴礼来说很轻松。只是到六楼的时候,他的脚步放慢许多。

  老房子隔音差,他听见女人的吼骂声传了过来。

  那声“江会会”喊的中气十足。

  他一愣,立马拔腿往楼上跑。长腿的优势在此刻体现,一步迈三个楼坎。

  门没关,他站在外面刚要进去,看见站在里面的江会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旁边的女人正在打她。

  周宴礼脸色骤变,直接冲进去,将那女人甩开。

  他早把尊老爱幼那套教养抛脑后了,满脸戾气,冲她吼道:“你他妈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