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扁平竹
她的声音柔和?,和?她本人的脾气一样,没什么?棱角。像是毫无攻击力的温水,可以包容世?界上的万物。
笔在?草稿纸上演算,各种解法都讲了一遍。
但她能感觉到,叶疏霆的眼里全是迷茫。
“还是……听不懂吗?”她轻声问他。
他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听得懂,就是……”
挠了挠头,脸色为难,“全部组合在?一起就有些听不懂了。”
原本以为她会露出一个嫌弃的眼神,可她只是一言不发地将草稿纸翻了个面。
“哪道题不懂?”
“全……全部。”
其实也不是全部,经过她刚才?的讲解,他很多都懂了。
她和?老师比起来,足够耐心是她最大?的优势。一道题她可以拆分成无数步,一点也不嫌麻烦。
但……想和?她多待一会儿,哪怕就坐着,一句话也不说?都行?。这?是他的私心。
江会会轻垂眼睫,眼神有些无奈。
却也还是没说?什么?,从头又给他讲了一遍。
他中途和?她东扯西拉聊了一会儿:“你想好考哪所大?学了吗?”
“嗯。”她点头,将解题过程写在?草稿纸上。
他好奇:“哪里?”
江会会沉吟了一会儿:“航空航天大?学。”
“当空姐?”
“不是。”江会会其实不想和?他聊这?些,但她的性?格又没办法让她做到对别人的问题视而不答,“飞行?器设计与工程。”
“哇。”他一脸惊叹,实则没听懂。
他以为按照她的性?格,应该会选择师范大?学。想不到居然是飞行?器设计?倒是和?她的外在?反差有点大?。
这?个话题戛然而止,江会会不受影响,继续给他讲题。
她很认真,这?种认真体会到任何一件小事上。只要是她答应过的,她一定会做好。
叶疏霆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脸上,从这?个角度看,她的鼻梁不算特?别挺,恰到好处的弧度,嘴唇饱满红润,睫毛很长,浓密卷翘。所以能很清楚的看清她的眼睛。
浅棕色的瞳仁,像小时候玩的玻璃珠子。清澈透亮。
她说?话时,嘴唇一闭一合,声音很轻。
偶尔伸手?撩一撩垂在?耳旁的落发:“……所以测算出的结果是23,这?道题应该选C。”
叶疏霆拼命忍耐,才?将自己蠢蠢欲动的右手?按住,不让它去碰她的头发。
江会会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她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
察觉到自己的眼神有些太明显,他急忙低下头,去拿桌上的奶茶。
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来:“原来这?题选C,难怪。”
难怪个屁,他全部的注意力都用来看她了。
江会会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三点半了:“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要回家了。”
她弯腰收拾书包,他急忙起身:“我?送你。”
江会会刚要拒绝,才?将书包背上,看见?玻璃窗外的人影后,她站在?原地不动了。
叶疏霆见?她一动不动,也顺着她视线看去。
窗外站着一个身材颀长,气场凌然的少年。
此时正阴沉着视线,隔着玻璃窗,恶狠狠地盯着他。
像是蛰伏在?丛林中,伺机而动,随时都会咬断猎物脖子的野兽。
叶疏霆被看的后背一凉。
周宴礼扔了篮球,气势汹汹的进来。
他妈的,他倒是没想到居然还有男的叫叶舒婷。真够可以的!
他走到二人中间,将江会会挡在?自己身后,遮了个严严实实,眉头紧皱,眼神满是戾气:“看什么?看,是你能看的吗?”
叶疏霆面对江会会时害羞,面对别人就不同了。
他微抬下颚,同样语气不善的呛回去:“你他妈谁啊?”
周宴礼冷笑,把妨碍他动作的外套给脱了。
江会会一看这?个架势,连忙拦他:“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打架了吗?”
周宴礼指着叶疏霆;“这?狗东西欠揍。”
叶疏霆一听这?话也火了:“操,来啊!”
江会会觉得劝架比讲课还累。
她硬生生地将周宴礼从图书馆里拉了出来。
“他也没做什么?,你不要总是不讲道理。”
“他还没做什么??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他刚才?看你那?个眼神……”周宴礼听清了她的后半句,神色突然平复下来,“你说?我?不讲道理?”
那?句话也是情急之下说?的,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我?……”
周宴礼笑了一下,又自顾自地点头:“对,是我?不讲道理,是我?多管闲事了。抱歉哈,我?和?你道歉,对不起。”
他转身就走。
似乎下定了决心要甩开她,走的又快又急。
他的腿很长,江会会一路小跑才?勉强没把他跟丢。
江会会看着面前的建筑,是周晋为家。
她不知道他怎么?会来这?里,可他没有进去,只是去了后院,在?一块种满了不知名植物的草坪上席地而坐。
明天天气应该不错,甚至能看见?月亮。
江会会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她刚才?说?了那?样的话……他明显是生气了。
“你是想一直站在?那?里吹冷风?”安静了一路,他的声音终于响起。沉闷又生硬。
舍得和?她说?话了。江会会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和?他道歉:“我?刚才?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你怕我?打架。”他低头拔着面前的杂草。
“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江会会问他:“什么??”
他笑了下。
笑容苦涩,又带着一点江会会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声音更?是江会会没听过的嘶哑:“我?在?想,如?果连你也不爱我?,那?我?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从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变成人生地不熟,身无分文的流浪汉。
这?里没有一个人认识他,都把他的话当成疯言疯语。
可他还是拼了命的想一直待在?这?里,甚至刚开始那?几天觉都不太敢睡,生怕这?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醒了之后,他还在?蒲草岛的海边,看着月亮,一边发呆一边想他妈妈。
江会会心里莫名一阵刺痛,那?种喘不上气的疼。
她能够感受到他此刻的情绪,他的失落,他的难过,他的满腹委屈。
他微微屈膝,一手?撑在?身后,一手?则搭在?膝上。脑袋低垂,目光不知放在?何处。他似乎在?思考,思考自己留在?这?里的原因?。
四周的风有点大?,连绵起伏,让这?里的植物摇晃成了浪花的形状。
江会会的声音将沉寂打破:“对不起。”
她和?他道歉,眼眶有点红。
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哭腔,周宴礼愣了一下,刚才?的失落和?委屈似乎瞬间被别的情绪给替代,“怎么?哭了?”
没带纸巾,只能用手?背给她擦眼泪。
明明是他在?生气,可她一哭,他就束手?无策到只能和?她道歉。
江会会摇了摇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你难过,我?也会……很难过。”
周宴礼停在?那?里:“什么??”
她自己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不是说?那?个……那?个什么?……母子连心吗?”
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说?完之后就低垂着头,恨不得埋进土里。
周宴礼人还懵着:“什么?……母子连心?”
“就是……就是那?个……”
两个人像是被传染了一样,一个比一个说?话磕巴。
最后还是周宴礼先将舌头捋直:“你不是不信我?的话吗?”
江会会的头还是没能抬起来,她耳朵微红。对于一个尚未成年,甚至没有谈过恋爱的少女来说?,主动承认自己是一个同龄男生的妈妈,的确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没有不信。”她声音微弱。
其实很早之前她就信了,不然以她胆小怕事的性?格,早就和?他划清界限。
可若是让她说?出个具体的原因?,她自己也不清楚。
看到他受伤,她会慌乱,看到他被罚,她会紧张。
看到他高兴,她也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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