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杯胶
于是那人拿着包，思索了一下后，朝着龙忆坐着的这张赌桌走了过来。
他对着龙忆笑了一下后，直接坐在?了她左边的位置，然后就将他刚刚兑换来的筹码全部倒在?了“小”上，一个都没留下。
这就是赌徒吗……收回目光，龙忆依旧选择定局后再下注，等着荷官摇盅。
一场摇盅表演再次结束，龙忆琢磨着刚刚听?到的响动，再次把一半的筹码放在?了“大”上。
而?就在?即将开盅的前一秒，龙忆突然听?到了一股微妙的摩擦声音，就像是盅里的骨骰自己动了一般。
放在?桌上捏着绒布袋的手?轻微动了动，龙忆垂眼看着那赌盅揭开。
“1，2，1”，是小。
那个全投了小的赌徒欢呼一声，周围的人则发出?感叹，看着他兴高采烈地?把桌上的筹码全部揽到自己怀里，然后又向刚刚出?来的那扇门跑去。
在?那扇门打开的瞬间，龙忆瞥到了里面的场景——和外面一样，里面也放着不?少赌桌，不?过整体看上去更昏暗一些，外加上不?知道是点的香还是有人抽烟，总之看着烟雾缭绕，应该挺熏人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龙忆的目光，林掌柜放在?龙忆肩上的手?轻轻动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问道：“贵客对里面很感兴趣？”
龙忆没说是与?否，转过头反问道：“那是高级场？”
“如?意赌坊共分为三?个场次，外面的小赌桌不?限制最低下注数，而?那边属于中级场，限制是每次必须给出?自己的一半筹码。”
说着她看了眼龙忆手?下的绒布袋：“贵客想要去体验一把吗？现在?你是有这个资格的。”
你真是个好托啊！考虑一下专职去做销售吗？
龙忆没有拒绝，反正下不?下场自己可以选择，去里面看看也不?会有损失，便直接站起身向屋内走去。
虽然看上去比较凌乱，但好在?屋内环境其实也不?差，那些白色的烟雾似乎是点的熏香，味道不?浓郁，淡淡的花香和檀香味相交融。虽然好闻，但说实话?，一点也不?适合赌场喧闹的场景。
刚刚在?院里，大家?嚷嚷的声音还没那么密集，现在?放在?屋内了，人们的叫好声音仿佛要撕破屋顶，仿佛喊得越大声，骰子?就越能随着自己的心意所变化一样。
在?这里能玩的花样也比外面多了些，不?仅有基础的比大小猜单双，甚至还有麻将局与?牌九，乍一看挺让人眼花缭乱。
龙忆视线在?屋内划过一圈，看到了之前绝地?反杀用衣服换筹码的人，于是抬脚向他所在?的桌走去。
这人再选的桌也很基础，甚至比刚刚的比大小还要简单，就是用两个骰子?相加来猜单双。
当龙忆靠近那桌时，一局刚刚结束，而?那人显然赢得盆满钵满，拼命把筹码往自己怀里塞。
于是龙忆直接走过去坐下，等着开下一局。
和外面一样的流程，不?过这次龙忆不?再自己判断了，全程跟着这个人下注，可以说是完美实现了共同富裕，你赢我也赢。
只是她做的很隐蔽，偶尔会反向选一下，输赢比还算是平衡，只不?过赢大钱输小钱，最终等于没怎么输。
等到这个场子?就算赢也赢不?了多少后，那人收拾起自己的绒袋，准备去打打小牌放松一下。
龙忆对那些麻将的规矩一窍不?通，不?过她也不?着急，随意又玩了一把猜单双后，慢悠悠看向林掌柜道：“我能去下个场看看嘛，就是那个终极场？”
林掌柜微笑着点点头，伸手?替她带路：“请吧，走这里就行。”
从刚刚房间后面的门走了出?去，龙忆发现她们意外又来到了一个院中。
不?过这个院子?明?显比刚刚第一个要大上不?少，也更像是一个花园。有假山和小亭，甚至还有一条活水小溪蜿蜒而?过，时不?时冒出?来一条小鱼啄食着水面上的花瓣。
而?且不?知道怎么的，这里明?明?是赌坊内部，但却安静得不?得了，并且在?龙忆目光所及处，只摆着一张赌桌。
而?那赌桌前的人，像是在?赌桌上喂鱼玩儿似的，随意丢着筹码，也不?在?意这筹码最后是被吞掉，还是又回到自己手?里。
“这里就是如?意赌坊的第三?区域了……”
林掌柜走到龙忆身边，环视了一圈周围后，转头对龙忆道，“贵客不?要被这风雅的环境所欺骗了，这里的赌徒胆子?可比外面的要大得多呢，当然，也要没救得多。”
这点龙忆倒是不?觉得意外，虽然那人动作悠悠闲闲看上去很自在?，但眼睛却死死盯着赌盅或者是荷官。
那仿佛八辈子?没吃过饭的眼神，龙忆倒是没少见过——是一种穷寇被逼到尽头只能拼死一搏的眼神，输赢不?只相关于金钱，似乎还关乎自己的命一般。
“在?这里的赌局，每一次都必须交出?自己所有的筹码。”
林掌柜替她解释着，“如?果交不?出?钱的时候，还可以用其它?东西去替换。”
“哦？就像之前那个人用衣服交换？”
林掌柜把玩着自己手?里的烟管，似笑非笑道：“那都是身外之物，需要一些身内之物去交换才行。”
龙忆：“……”
懂了，你们果然是噶腰子?团伙。
似乎是龙忆的眼神太过直白，林掌柜不?自觉被逗笑了，玩弄着自己烟管上的小灯笼，让那一团小小的红光像萤火虫一样摇摇晃晃：“赌博都是大家?自愿的，不?是么。”
“要是他们不?贪图那些钱财，又或者是不?沉迷于即将失去一切，或是得到一切的兴奋感里，那他们就会没事。”
听?了她的话?，龙忆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在?亭子?中的赌博——悠闲掷筹码的人似乎是输了，对方整个人突然消失，只留下一个木牌凝在?空中。
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正当龙忆想仔细看过去时，那个木牌在?空中突然燃烧了起来，接着化为一团灰烬。
对这诡异现象皱了皱眉，虽然她适应了自己穿越到异世界，并且发现这个世界有一股奇怪的能量，但乍一看这种变魔术一样的场景，还是有些被惊到。
于是她反射性回头看屋里的那些赌徒，在?少数人的身上，发现也有一个相似的木牌。
“[财之欲]……？这是什么，为什么那些人身上都带有这样的木牌？”
林掌柜听?了她的话?，没有急着说话?，用烟杆在?空中轻轻敲了一下，接着一块木牌就出?现在?空中，和龙忆说的一样，上面写着[财之欲]三?个张牙舞爪的大字。
“一般来说，能来到如?意赌坊第三?区域的，都会兑换这张木牌，只是贵客你完全没有达到拥有这个木牌的要求呢。”
不?达到这个要求听?上去不?是坏事，龙忆飞速看了一眼那木牌，随即问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能够保证持有者的财运。”
林掌柜也没说太多，烟斗又凭空敲敲，木牌瞬间就消失在?了空中。
联想起之前那个把衣服换了赌资的“幸运”赌徒，龙忆大概猜到了这话?的画外音，大概是戴上这个木牌的人，冥冥之中会有翻转命运的小帮助吧。
那所有人都戴上着木牌，最后又是谁赢？大概率那时候才会形成正常且公平的赌局吧。
想到这里，龙忆问道：“刚刚那边亭子?有个人消失了，是代?表死了吗。”
林掌柜有些意外地?看了龙忆一眼，似乎对于她这么淡然有些惊讶，最终点点头：“没错，他赌输了，就算是这个木牌也没办法救他。”
“嗯~？”
龙忆好奇地?看向那个亭子?，亭中的荷官和她卡了个视觉差，刚好坐在?一根柱子?后面，并看不?到对方的样子?。
于是她大步向那边走去，一股子?上赶着看热闹，晚了就看不?见了的急切感。
等绕过小溪流上的平桥，龙忆终于看到了对方的样子?。
那是一位头发苍白的老?婆婆，她一直眯着眼保持微笑表情，整个人佝偻着，再配上这里人特有的灰紫色皮肤，看上去就像鬼片里的中式鬼婆婆一样。
甚至感觉下一秒她就会掏刀追着自己跑过来……
龙忆摆摆脑袋，压下内心的恐怖刻板印象，走到亭子?里去。
老?婆婆发现有人来了，杵着拐杖的手?颤了颤，然后笑眯眯转头看了过来：“哎呀，是新客人，这次想赌点什么呢？”
她面前放着一张金丝楠木雕花桌子?，看上去非常厚实值钱，桌面上则摆着一架黄铜天平，明?明?没有风，却在?那儿吱呀乱动。
自己刚刚在?后边看，这桌上是没有天平的，以及桌上应该贴着比大小的图，怎么靠近什么都没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老?婆婆杵着杖坐着，非常友善地?解释道：“我这里什么都可以赌，但赌注是‘一切’，比如?你身上的一切筹码，又或是你自己的一切。”
龙忆眼皮跳了跳，想必刚刚突然消失的人就是赌上了他自己的一切，赌输后才会消失。
“如?果你带着木牌，最好就在?输掉一切金钱时停手?，不?过……这位客人居然没有木牌呢。”
老?人本就是眯着眼在?说话?，这下笑容更大了，眼睛直接变成一条缝，整张脸皱成风干苦瓜，“好啊，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赌徒本就应该把命全部交出?来，留有后手?的赌博那只叫投资。”
在?这种事情上被夸也不?会让龙忆太开心，更何况自己还没决定上不?上赌桌呢。
这么想着的她随口?问着：“什么都可以赌？就算与?那些赌博游戏无关的？”
老?婆婆点点头，更详细地?为她举例：“比如?赌接下来有几个人会路过这里，又或是随便抓一把米数量是单数还是双数。只要是随机的事情，便都可以赌。”
“天平会裁决这场赌博是否公平，如?果不?公平的话?会倾斜，我们就可以把赌局调整到公平为止。”
说着，老?者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那架黄铜天平上，笑眯眯问道：“如?何客人，想要来一把吗？没准备好的话?，可以先随便逛逛，想好赌什么再来找我。”
龙忆倒是没有再出?去乱晃，直接坐了下来，同样将手?放在?了黄铜天平空出?来的那边后，再次问道：“赌局输赢是由什么来判断的？”
“自然由最公平的天平来判断。”老?人示意她低头看向那架黄铜天平，“放心吧，这架天平绝对公正，如?果质疑它?所判断的结果，也可以由旁观者来再次判断。”
也就是决断主动权至少不?是在?自己手?里的，龙忆看着那天平，古老?又陈旧，大概岁数也不?小了，边缘都生着锈。
感觉是个SSR级别的东西啊……
脑子?里没由来冒出?这个想法，龙忆眉头一皱，内心感叹了句自己怎么这么不?严肃，这种奇怪的环境下居然满脑子?游戏思维，最终甩甩头把那无厘头的想法给甩出?脑内。
“那么第一局，我赌上我所有的筹码。”
左手?将那厚厚的一袋东西放上了桌子?，龙忆继续道，“我这一次想赌的是……”
她随意左右看了看，突然指着亭子?下的小溪道：“我们赌五分钟内游过亭子?下面的鱼一共有多少条，数字最接近的人赢。”
听?到龙忆提出?的赌法，连林掌柜都有些意外地?看了过来，这个赌对于一直待在?院中的老?婆婆来说更有优势，毕竟对方更熟悉这里的环境。
果然，天平微微向老?人的方向倾斜了一些，老?人思索了一下，补充道：“既然现在?这场赌博对我有利，那我会提供对你有利的信息。这条活溪中一共有42条鱼，并且在?我们说出?数字前，溪中会落下几块石头惊扰这些鱼儿，让它?们不?会按照平时的习惯游动。”
天平轻轻晃晃，又回归平衡，紧接着它?全身散发出?一股金光，龙忆感觉到自己放在?托盘上的手?腕被烫了一下，反射性缩回手?后，就看到手?心里出?现一个红色的天平纹身。
“那么赌局开始，客人，请说您所猜测的数吧。”
第86章
红色的天平刻在龙忆的手背上, 提醒着她参与了一场无法回头的赌局。
抬头?看向?对面，老人已经依言闭上了?眼，同时耳边浮着两团散发着光芒的小球，似乎是作为耳塞而?存在的。
凭空出现的石头砸进了小溪中?, 引起了?鱼儿的一阵骚乱, 不少鱼被吓得蹦出水面, 甚至还有部分开?始疯狂乱窜。
老人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动?静, 于是直接道：“我赌25条。”
等鱼群的骚乱稍微停歇后, 龙忆收回目光，轻声?道：“我赌30条。”
接下来的五分钟，亭内一片安静，龙忆有一搭没一搭地数着那些窜过的鱼儿，最终数烦了?，打个呵欠收回目光。
五分钟时间到，老人睁开?眼, 把自己的右手放上了?天平，而?龙忆也?照模学样?地把手也?放了?上去。
天平啪地一下向?老人的方向?斜了?过去, 标志着对方赢得了?此场赌博, 同时龙忆手里的所有筹码全部清空, 布袋又变回了?空空荡荡的样?子。
老人点点头?说了?句“承让”，接着继续问：“你的钱没有了?，现在还要?继续赌吗，接下来的赌注就?得是你的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