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桃酥
他早上?起来,穿好?衣裳,想把这些配饰甩在原地,抬头就会看到团圆可怜兮兮的表情,好?像他浪费了他的心意一般,梁聿顶不住这眼神,只?能任他摆布了。
自梁聿迈腿进来,牙行的中人瞧他这穿着打扮,就知道这位是主子。
态度比起对待团圆时候热情了不知道多少,本来是想打发?个做学徒的侄子去招待团圆,瞧见梁聿之后,谄媚着笑脸,自个就屁颠屁颠过去了。
“小郎君,来瞧下?人?”见着团圆,中人也?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了。
原先看团圆,中人只?以为是有几个钱的地主商家准备在城里置产,因为团圆是良籍,来去又只?骑着一头小驴子,瞧着不像哪家公子哥,最多就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挑人又龟毛,看来看去一个人都?没买下?,若不是出手?还算大方,他都?不稀罕招待。
而今日看见梁聿,身上?衣服料子虽然不是顶贵的,但却是穿着最舒适的,瞧这衣裳细密针脚,自然是家中最好?的针线娘子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还有腰间的革带,他自诩还算有些眼力的,这样?一条牛皮革带,没有这个数下?不来——中人在心里比划了一番。
可与?小郎君腰间的玉佩比起来,不管这上?好?针线的衣裳还是这一般人买不起的革带,都?比不上?这玉佩的一丝一毫。
他没看错的话,应当是上?好?的羊脂玉,雕的是胡人戏狮纹,他记得上?个月隔壁当铺还卖出去这么一枚,那枚好?像都?能把牙行的所有丫头都?买下?来了。
中人心神一震,打起无限精神,决定今天一定要?把这位小爷伺候舒坦了!
原本还想藏着几个好?货,这会儿也?不藏了,一批六个,六个六个拉上?来给这位小爷过目。
“小郎君,这些都?是从前头那个贪官府上?抄来的下?人,要?不是咱现任刺史下?了准话说不要?,这都?不会放出来卖!”
前头那个贪官?梁聿眉头一挑,这不就是说的王先令家吗!
王先令的名字,梁聿感觉自己也?有许久没有听到过了,之前听说他家被抄家,而他本人连夜逃窜出了扬州,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被抓回来。
这个消息还是从荣曦光那边听来的,梁聿依稀还记得荣曦光那个时候还唠唠叨叨说了现任刺史一大堆彩虹屁,好?像是说他是什么当代诸葛亮。
梁聿现在回想起来还一声鸡皮疙瘩。
所以现刺史到底是给圣人解决了什么头疼的大事,才以白身辞官,自此青云直上??
说起来,现任父母官姓甚名谁他都?还不清楚呢!
第115章 一身富贵
牙行梁聿是头一次来, 不过这几?个匠人确实不错,看来王先令家原先也有经营印刷行业的。
趁着牙人去弄契约等琐碎事,梁聿在待客厅里偷偷与团圆咬耳朵。
团圆与他说些自个打听到的八卦, 梁聿这才知道文思街倒了几?家书铺, 背后的主家都是前刺史王家, 书铺低价抛售, 若无差池的话?,应当都是被荣四掌柜的收入囊中的。
荣四掌柜的如今管的是那家的庶务,梁聿不会?多嘴多舌去打听,不过因着他与九郎交好, 日常相处中也从?九郎哪里听说了, 现如今在外人眼里还是一家的荣府, 私底下早就分开过了, 荣府大房、二房都是各管各府。
大房便是九郎家, 而?二房则是当朝尚书左仆射。
看在梁聿这一身值不少钱的行头上, 牙行中人办事格外的麻利, 梁聿和团圆两人悄悄话?还没说了几?句,中人打头捧着几?张契约, 后头或许是仆人或许是学徒的小子手捧着笔墨纸砚前来伺候。
“小郎君请。”打梁聿进来, 这中人的腰就没彻底直过。
什么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梁聿在契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笔的墨都沾上了, 梁聿却坐在原地纹丝未动?, 对着团圆使了个眼神,团圆便立刻上前,在契书上签下了“何?文山”三?字。
那中人瞧了一眼, 只道这名字便是梁聿的名字,送人出去时便带姓称呼了一句“何?小郎君”, 却不想得?来梁聿诧异一眼还有团圆的一瞪眼。
“我家郎君可不姓何?!”契书上签的是他的大名,又不是郎君的!
“这……”可不就尴尬了吗?
中人往日巧舌如簧的这张嘴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尴尬,而?就他踌躇的这片刻,梁聿和团圆已经一前一后撩袍出了牙行的大门。
最后他也只得?远远追上去喊上一句:“小郎君走好,下回再来!”
梁聿与团圆和来牙行的一客人错身而?过,观那人衣衫便知再文雅不过的一书生了。
虽不认识,但同为读书人,又迎面碰上,梁聿还是同他点点头,也不用互通姓名,便算是双方招呼过了。
送走梁聿的中人还在门口?站着,此刻正好迎接这位新的客人。
这书生应当是与中人还有几?分交情,两人前后往牙行里去时还闲聊了几?句,中人在这些达官贵人面前约莫是习惯了扮演个小丑的身份,便把刚才自?己叫错了人姓的事当个笑话?同书生说起。
书生也是个会?说场面话?的,站在中人角度说了几?句话?,才把话?锋转到方才错身而?过的小郎君身上。
“我瞧他腰间革带上的玉铊尾雕的是小篆的“梁”字。”书生是个博识多才的。
“那么说来,这位小郎君姓梁?!”这个姓却是把中人一惊。
书生点头,“应当没错了,我瞧他腰间系的那块玉佩,应当是来自?禹州平云坊的大匠人,他又姓梁,那应当是来自?禹州梁氏没错了。”他语气淡淡,却连同这小郎君的背后家族都给?猜测了出来。
这书生应当也是有些本事与地位的,中人听他如此说,立即深信不疑,喃喃道:“不怪刚才我与这小郎君说起新刺史的时候,这小郎君连眉毛都不动?一下的!”
这方的对话?与早就离开牙行的梁聿是无关了,梁聿这边牙行事办的快,他的时间也就充裕起来,他打马自?个去了陈氏药铺,叫团圆领着几?个新买来的匠人去到工坊,洗洗身上脏污,再吃一顿饱饭,把人先安顿下来再说。
跨越了半个城的距离,梁聿循着阿婆的话?找到了陈家药铺的新铺子。
药铺上的招牌是旧的,不过门板上的漆却是新刷的,铺子两边挂着的“百病草药安神护,药量取法皆谨慎”对联也是崭新的。
梁聿也有几?年没有见过陈家的舅公了,这位舅公是他阿婆的兄长,他扫视了一圈,没在屋里瞧见老人模样的大夫。
他迈步进去,第一眼对上的就是药铺里供奉的药王孙思邈,一排整齐的药柜立在屋子一侧,前头站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药童。
“客人抓药还是看大夫?”药童算不上热情,但言语间也不失礼貌。
也确实,药铺可学不得?其他铺子迎来往送的那一套,可不能说些“欢迎光临”“下回再来”的话?语,这不是在咒人家生病吗?
这般便是恰恰好。
梁聿瞧这药童眉眼,有几?分相似他阿婆,想来就是陈家的子嗣了,就是不知是舅舅还是表兄。
他干脆省了称呼,上前一步行了一后辈礼,把手中带来的糕点礼物放到柜台上,才道:“虽然是来抓药的,但也是来走亲戚的,我阿婆说陈家新搬了铺子,她?忙着家中事,便遣我来认认门,送上些薄礼。”
不管出门原因到底为了什么,如今进了陈家铺子,这就是理由了。
药童听说是自?家亲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中纳闷: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家中还有这么一门富贵亲戚?
不过看在梁聿提来的礼上,他脸上露出了比方才待客更热情些的笑容,从?柜台后头出来,引着梁聿先去侧边幽静的待客小厅坐下,给?他上了一杯茶,又问了他姓名还有他家中长辈姓名,才请他稍坐,自?己去后头的制药坊寻家中能话?事的长辈出来。
梁思安,梁勉……
药童琢磨着这两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心中愈发?纳闷了。
瞧那梁思安的模样活脱就是个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公子,熏香的刺绣香囊,身上还挂着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佩,就连腰间的牛皮革带上的配饰都是玉做的。
方才他进门来的时候,他也瞧见了,还是个骑马来的。
这哪能是普通人家呀!
他娘往日总在屋里唠叨,他们老陈家净是些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就以那个嫁出去的老姑婆为首,每年冬天都要上门来,给?她?那个痨病鬼似的姑娘骗回些好药材,这都嫁出去几?十年了,还要上门来打秋风,就是看准了公爹惦念着那点兄妹情分!
骂完这个老姑婆,他娘又要把陈家的列祖列宗都骂上,一会?儿说陈家祖坟安的不好,一会?儿说陈家先祖不知道保佑后人,一会?儿又说陈家若不是娶了她?这么个旺夫的媳妇,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做穷鬼呢!
反正来来去去车轱辘话?,药童别的没听进去,从?他娘的这些话?里算是知道他们陈家富贵亲戚是没有,打秋风的痨病鬼亲戚倒是一堆。
所以今日梁聿这穿着富贵的小郎君上门来,药童才如此惊奇。
他去柜台带上梁聿送来的礼物,快步去了后头制药坊,进了二门,他也没了在前头店铺时的稳重?,直接扯着嗓子喊开了。
“阿爹,阿爹!前头来了个富贵小郎君,说是咱家的亲戚!他还送了礼来,我瞧了,是七酥阁的点心!还是最上等带礼盒的那种,我滴个乖乖,这不得?小十两银子!”
陈藿手里提着只笔,正写着药方,儿子这闹腾进来,手上一抖,快写完的药方上就多了一个墨点。
“陈蓟你嚷嚷什么!都十七快成丁的人了,一点不知稳重?,我平日教?你的都白教?了!”他唬下一张脸,先把儿子骂一通。
陈蓟委屈,又不敢顶阿爹的嘴,本想把手上的糕点盒子重?重?放在他爹桌上发?泄一下不满,可放下之时又变的轻手轻脚。
主要还是在他阿爹那对铜铃大的眼睛怒瞪之下,他还不敢挑战他爹的权威,另外就是小十两银子的点心啊!要是给?他那么一摔,碰坏了可怎么办!
他家虽然开着个药铺,但家中子嗣多,日子过的也是紧巴巴的,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的点心呢!
“阿爹你快出去吧,我不认得?他,他说他叫梁思安,他爹叫梁勉,也不知是那家的表兄弟,我从?来没有见过,气派的很!”
陈蓟催他爹出去。
陈藿听到“梁思安”的名字还记不起来是那家亲戚,但听到梁勉,他就知道了。
这不是他那姑表妹嫁的夫婿吗?
穿的一身富贵,气派的很?表妹夫家这是发?达了?
陈藿思忖着,理了理衣衫见无失礼处,才与儿子一前一后往外边铺子去。
“按着辈分你应当叫他一声表弟,他外祖母是你阿翁的妹妹,就是家里那个嫁到柳家村只生了个独女的姑婆,你那表姑嫁的便是梁家,梁思安应当便是她?的儿子,只是不知是长子还是次子,她?家几?个儿子年龄都相近的很。”陈藿半路与儿子理了下自?家与梁家的亲戚关系,又道:“你去请你阿公来,他也有几?年没见过梁家的孩子了,到时候你也跟着你阿公一起过来招呼表弟,别失了礼仪。”
陈蓟爽快应下,若是他阿爹今日叫他招待个来打秋风的穷表弟,他肯定?是不愿意的,但这梁家表弟可是个戴玉骑马的富贵表弟啊!
见面一出手就是七酥阁的糕点,要他招待这位大方表弟,他再愿意不过了!
受他娘亲的影响,梁聿这位陈家表兄骨子里也是个嫌贫爱富的。
陈家舅公两年前开始就已经不在铺子里坐诊了,不过他也是个闲不住的,虽然不坐诊了,每日也是钻在独属于他的药房里,不是分拣他的宝贝药材,便是在整理他历年来的药案。
他虽然称不上什么名医,但做了一辈子的大夫,治好的疑难杂症也有不少,到了晚年也有许多可以传与后人的经验。
四个儿子在医术上均是平平,连他都不如,孙子中倒是有天赋不错的,不过他年纪大了,已经没有精力?再教?个孙子出来了。
只能趁着有几?年活头,把一生经验都编书成册,还有好些病案,他年轻的时候想不出法子解决,但现在却是有妥善治疗办法,只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老大夫眼睛也不太好,就算在屋子里最光亮的地方,也要伏案凑的很近才能瞧清楚自?己原先的病案上写的字。
心中正盘算着这张药方上的药物剂量如何?增减更加完善对症的药性,就听到他那今日该在前头抓药的孙子嚷嚷着大嗓门进来。
第116章 富贵亲戚
若是普通客人来请, 陈老舅公定然是不会出书房,让小辈招待了?便是了?。
可今日来的是他亲妹妹的外孙,确实如陈蓟的娘说的一般他与这个妹妹感情不错。
兄妹两个差了?十来岁, 亲娘也在妹妹一两岁上头没了?, 后头亲爹娶了?后娘, 也变的和后爹无差别了?, 若不是他还有几分医术上的天赋,估计日子要过的更惨,就算如此?,兄妹两个也是相依为?命长大的, 感情较之一般兄妹要更加深厚一些?。
还有便是陈老舅公因着些莫名的原因?, 心中一直对这个妹妹存有?愧疚。
听着孙子说亲妹妹的外孙来了?, 他也不沉迷手上药方了?, 起身与孙子一道准备去见客。
陈蓟在自?家阿爹面前大大咧咧, 敢说什么?“穿得一身富贵”说什么?“打秋风的穷亲戚”, 可到了?在陈家积威甚重的祖父面前, 他连多说一句话都要琢磨着。
要是说错了?什么?,让祖父厌恶了?他们?一房, 这家中的家产可还没分呢!
是以, 这大嘴巴的陈蓟到了?陈老舅公?面前,只说姑婆家的梁表弟来了?, 他爹请阿翁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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