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颠勺大师
穿过层层纱幔,撩起绡帐,她的二侄子应云渡被她折腾到凌晨才睡去,此刻睡得正沉。被子盖到了他的脖颈,被子之下,他的全身全都是被她亵弄留下的痕迹,青青紫紫,看起来有些可怜。
这怪谁呢?这怪他长得太白,如果像好大侄启蛰一样黑一点,就不至于这么明显。另外,他的胸真的有点小,没什么手感,令人有点遗憾。哎,勉勉强强,对付着吃两口就行。
乔知予俯下身来,仔细端详他片刻,觉得他真的十分肖似长平,一时有些良心不安,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和长平解释,自己竟然……算了,以后再说吧。
她摇了摇头,将面前人脸上被汗湿的头发抹到耳后,然后随手将那枝滇茶插到他的鬓边。
也不知道禄存这会儿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乔知予记得年底时,她已经把不言骑和刑台的事情全都安排妥当。还好他是现在来找她,不是昨晚,否则……此刻床上估计得多躺一个男人。
推开门后,乔知予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禄存抬起了头,本来视线该是要看向她的,但却落到了她的身后,下一刻,脸色一白、目露慌乱。
“你看到什么?告诉我。”她居高临下的问道。
面前人的身后,大门敞开。从阶下往门内看去,即使隔着重重轻纱幔,他依然能看到榻上男子那酷似当朝二皇子应云渡的侧脸,以及他脖颈上遍布的青紫……
他已经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男人和女人之间,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情事,他多少还是懂一些。师父喜欢男人女人按理说来都不关他的事,他连他的徒弟都算不上,更别说对他的私事指指点点,可屋里那个男人……是他真正的主人的儿子!
他该怎么办?按理来说,他该告禀给陛下。
不行!那样的话,师父会被处置!
那瞒而不告?
他凭什么瞒而不告,他只是师父的半个徒弟,可是却是陛下的耳目,是陛下的一把刀。
可是他不想,他不想啊!
他只想在师父手下做事,永远做不言骑的中尉,永远跟在师父身边,看着他快刀斩乱麻的处理杂务,看着他与旧日战友把酒言欢,看着他潇洒的周旋在男男女女之间。哪怕只是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像影子一样看着,他就已经满足了。
“当初,你被三哥从亲卫中挑出来,送到我手里学东西。到现在已经七年有余,我已经把该教的都教给你了。”
乔知予负手而立,冷冷的垂眸看他,看着自己这个清俊内向的徒弟。
“从明日起,你就回到三哥身边。”
禄存神情惊慌,“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木讷道:“别赶我走……”
乔知予摇了摇头,“我不算你的师父,也受不起你一跪,起来。”
禄存却依旧跪着,执拗的不起,像是她要是不答应,他能这样一直跪下去。他从小就这样,表面冷冷淡淡,其实重感情,认死理,还十分倔强。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为帝王效力是许多人求也求不得的殊荣。回到三哥身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禄存,你很快就能当上不言骑的上将军,从此以后,平步青云。”乔知予温声劝道。
“我不!我不想平步青云!”
禄存缓缓叩倒在乔知予的身前,双肩颤动,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别赶我走,师父,我很有用,别赶我走……”
“不许哭,抬头。”乔知予叱道。
禄存狼狈的吸了吸鼻子,迅速直起身来,眼角微红。
“跟着我做事,以后就没有回头路。给你两天时间,想清楚了再答复。”她说道。
禄存神情微松,头如捣蒜。
见他这样,乔知予一时失笑,伸出手去,温和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禄存其实生得很好看,长眉入鬓、目若朗星,性格也不错。说来惭愧,他其实是她养的窝边草。至于为什么从半个徒弟变成了窝边草,这则是因为乔知予安插在宣武帝亲卫里的手下告诉她,这个小子自从三年前开始,就对宣武帝减少对她私事的汇报,一旦涉及到她的内容,都报喜不报忧。
听话、重情,小伙子挺不错。
“好了,起来。不言骑军中有什么事,说吧。”她说道。
禄存便一板一眼的交代起杨启蛰逃脱抓捕的经过。
乔知予一边听,一边迈步往乔府的方向走去。
好大侄能跑脱早在她的预料之中,现在他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人是姻姻,然后是应离阔。回去和姻姻交流一下以后,又得张罗她的婚事,一天到晚真是操不完的心。应云渡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等他醒了再说吧,要不然让他假死,把原本打算给启蛰的金屋留给他?
两人离开之后,良久,走廊之后缓缓走出一个女人。
她撩开重叠的纱幔,撩开绡帐,静静看着床上的男人,越看越碍眼,最终,怒从心头起,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抽了他一巴掌,再一把扯出他鬓边的滇茶花,恨恨的扔在地上。
她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看起来似乎还想在那朵花上面踩上两脚,可最后不知为何,却还是没有这样做,而是又将它捡了回来,直直的扎回到他的发间。
但她仍然气不过,最后又轻轻抽了他一巴掌,“臭和尚!”
这两巴掌其实没用什么力,也不疼,可还是有点响。
即使是在睡梦之中,应云渡也微微蹙起眉头,露出了有些茫然的神情。
第73章 第七十三癫
又是新的一天,暖阳和煦。
打发走了眼角红红的禄存,乔知予一路走回乔府,路上还顺带给家里的孩子门买了几串冰糖葫芦。
走到乔府前时,想到里面的姻姻,她驻足望天,然后东张西望,试图调节心情。
一个合格的成年人,做事不能带上个人情绪,需要冷静……她站在石阶前,扭头看了眼身旁眼神睿智的石狮子,下一刻,冷不丁伸出大手,猛地扇了它一大巴掌。
随着一声脆响,一道裂缝从石狮脖颈处炸开,几息之间,裂纹如蛛网般迅速蔓延至全身。
今天还挺有劲儿的,乔知予垂眸欣赏了几眼自己的大巴掌,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举着冰糖葫芦,在门房疑惑的眼神中踩上了乔府的石阶。
姻姻得知伯父回来了时正在梳妆,听到这个消息,她慌忙把头发挽了两个髻,立刻提起裙摆,起身往伯父所在的方向跑去。
乔知予正在院里给孩子们发糖葫芦,远远就看到姻姻匆匆忙忙的从远处走廊跑来。
“带弟弟妹妹们去玩。”她吩咐乔峻茂。
等乔姻跑过来,几个弟弟妹妹都已经离开了,伯父手中还举着最后一串糖葫芦,明显是留给她的。
她眼眶一红,磨磨蹭蹭的走到伯父身前,埋着头,呜咽道:“对不起……”
她知道昨晚伯父是被她活活气走的。
三个月前,她说要嫁给陛下,那时就把伯父气得不轻。他都和她说了,说陛下年纪大,在男女情事上还有些磨人的喜好,可即使如此,她纠结一番后,内心深处还是想要嫁给宣武陛下。
这不能怪她,那是真龙天子,是站在权势之巅的男人,张扬强势,魅力无匹,像伯父一样厉害,又比伯父还要更加厉害。而那些皇子一个个都跟没长开的豆芽菜一样,和她说句话都要磕磕巴巴,关键时刻连人也不敢杀,见到血还要吓得面色惨白。他们连伯父都比不上,更比不上陛下,她怎么能看得上他们?
更何况倘若嫁给皇子,她还要熬着等他们被立为储君,然后熬着等陛下去世,到那时,他们才能成为皇帝,她才能成为皇后,不知要熬几十年。她要是嫁给陛下,直接就能成为他们的娘,她生下的儿子与他们平起平坐,她的儿子当了皇帝,她就是太后,比皇后还要尊贵!
陛下年纪确实比她大两轮,但她比他小这么多,依然愿意嫁给他,他难道就不会因此而更加照顾和爱护她吗?宫里那些老女人只不过是多陪了陛下一些岁月,又怎么能比得上她家世高贵,年轻漂亮,还活泼健谈。
当然,她心里念着陛下,也还是有一些和伯父赌气的意味的。她知道伯父放不下自己的母亲,甚至有可能喊着自己名字的时候,其实心里在念着母亲也说不定。姻姻是嫣嫣的替身,既然如此,陛下伯父也可以是伯父的替身,而且比他更强、更厉害,让他以后想管却不敢管她,拿她没办法。
其实她心里一直暗暗期待着能把伯父气个倒仰,他越生气,越说明心底在意她、心疼她。可她又怕伯父真的生气了,对她心灰意冷,再也不爱她,再也不管她。所以,昨天下午她都说了愿意嫁给四皇子殿下,可谁叫伯父偏要让她说出她的心里话呢?
父母去世得早,她被三叔三姨还有孟婆母带大,可是三叔三姨有峻茂弟弟,孟婆母有乔铭叔父,她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伯父疼她,可伯父常年征战在外,不常回家,而且伯父以后也要成家立业,有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
她长在乔家,她受到乔家所有人的宠爱,可她自小就知道,这些爱都像是手里的沙,哪怕抓得再紧,也都是会流走的。即使如此,她还是要去抓。
她的心里像是有个窟窿,怎么也填不满,权势、地位、财富、声望、所有人的尊重和爱,她都想要。这想要的一切之中,伯父占了大大的一块。
她希望他无条件的爱她,哪怕他以后有妻有子,他最爱的人也是她,永远永远都爱着她。
昨天晚上,伯父被她气到,一声不吭出门,彻夜未归。
她本来该窃喜,可心里却担心难过极了……看到他今天早上回来,还愿意给她带一串冰糖葫芦,她本来该开心的,可心里酸酸的,眼睛也胀胀的。
“姻姻愿意嫁给四皇子殿下,三皇子、五皇子也可以,伯父不要生我的气。”
她说着,难过的瞥了一眼自己的伯父,双眼红得像兔子,“我错了……”
坏姻姻,又在撒谎,她还是想嫁应离阔!
乔知予瞥了一眼系统界面,发现任务对象应离阔的头像还明晃晃挂在上面,没有一丝更改。
好吧,从死鸭子嘴硬到嘴上能服软,也算是个进步。
她垂眸瞅了一眼面前这位一副悲惨模样的粉衣姑娘,“你错在哪儿了?”
“不该妄想嫁给陛下。”乔姻吸了吸鼻子,乖顺的说着,但神情有些不以为意。
很明显,她并不这样觉得。
姻姻在想什么,大多数时候,乔知予都能摸得门儿清。比如现在,她肯定就在想:我是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姻姻,嫁给陛下又怎么了。当然,如果嫁给陛下这件事遭到重大挫折,她的自信心严重受损,就会阴暗爬行,心理活动大致如下:我恨我恨我恨,所有不爱我的人都去死!
思即至此,乔知予叹了口气,说道:“你错在胆子太大,要得太多。”
但凡姻姻愿意嫁给皇子,甚至亲王,过上幸福平静的生活,早在第一世,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下一刻,她又话锋一转:“你还错在胆子太小,太不敢要。”
但凡姻姻不拘泥于情情爱爱婚姻嫁娶,真情实感的想要做皇帝,想要获得整个天下,她现在就扶她上去。届时她自己就是天潢贵胄,苏爽值拉爆!虐文《外室春生》直接爆改女强文《从外室到女皇:给世界一点震撼瞧瞧之姻姻大帝传》,原书一飞冲天,任务原地完成。
关键是,姻姻的胆子正好卡在这中间,不上不下,取得了一个十分微妙的平衡。
微妙到令人抓狂,微妙到令人发癫!让人一时想要跪在她面前当孙子求她不要这么有出息,一时想要站起来做她爹,狠抽她一巴掌,让她再有出息一点,放飞想象登基称皇!
很多时候,乔知予就在这二者之间反复徘徊,是一种……命悬一线的美丽精神状态。
乔家后院里,姻姻很明显没太听懂伯父的话,她犹豫良久,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姻姻让伯父失望了,伯父会放弃姻姻吗?”
乔家的女儿如今不止她一个,还有乔时锦。她看着伯父像当年疼爱自己一样疼爱时锦妹妹,心里有时十分难过。时锦妹妹聪明听话,也不像她一样时不时就要和伯父拗着来……
乔知予没有回答,而是将糖葫芦递给她,心平气和道:“随我来。”
书房之中,熏香袅袅。
乔知予自顾自给自己斟了一盏茶,对窗而立,啜了一口茶,“上巳节后有大选,我送你进宫。”
“真的吗?”她身后的乔姻双眸一亮,激动道。
“进宫,嫁给应离阔,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既然是自己选的路,那么以后再多的苦,你要自己担。这是你最后一次任性。进宫以后,我会帮你,但你必须听话,如果仍然随心所欲……”
说到这里,乔知予微顿,冷不丁抬手,手中茶盏里的茶水随着她的动作,悉数泼出了窗外。
她神色冷淡的回眸瞥了一眼姻姻,问道:“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闻言,乔姻缓缓收敛了脸上的喜色,肃然颔首道:“姻姻明白了。”
乔家向来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个说法,但嫁入天家不一样。倘若她嫁进宫里还要肆意妄为,连累娘家,自然是不行的,伯父的警告大抵是这个意思。
虽然被伯父小小敲打,但不管怎么样,她想要得到的东西还是得到了。这一次和三个月前不同,经历了许多波折,她对好不容易才到手的这个东西更加期待起来。与普通世家小姐的归宿不同的一条路正向她缓缓展开,路的尽头是与九五至尊共享尊荣的后位。
她一定能拿到!
到那时,淮阴乔氏能因为她永载史册,伯父也会为她骄傲。她的儿子,她儿子的儿子,都会一出生就获得世上最好的东西,那些她从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全都会如宝山一样堆在他们的面前。
乔知予斜睨了满脸激动的姻姻一眼,眉峰微挑,随手将手中茶盏放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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