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颠勺大师
乔迟确实不会与他为伍,他比谁都清楚!
他对他软语相求,以身引诱,说尽了好话,换来的只是他高高在上的嘲讽、蔑视与玩弄。
这不过就是因为他没有实权而已,不过就是因为他有求于他而已……势利小人,与世间大多数人一样,拜高踩低、倚势凌人,面目可憎。他应云卿要是做了天子,他也一样要对他俯首帖耳,一样要对他奴颜婢膝!
思即至此,应云卿抱起一个花瓶,狠狠往地上一砸。
“乔迟!可恨!”
他的手中有一千名暗中培养的亲卫。逼宫,这一千人足够了,足够让他的大哥身首异处,足够让他坐上那个九五之位。
可乔迟必须在此前铲除,否则他的八千不言骑将直接把他从御座上扯下来。
“你别怪我,给过你机会,谁让你要羞辱我。”
应云卿喘着气,将额角沾了汗的碎发缓缓抹起。光影变换间,深邃的瞳眸兴奋地一缩,宛如毒蛇吐信。
次日,宫城天禄殿御书房中,御炉香烟袅袅。
宣武帝手中御笔一顿,诧异的看向自己这个秀弱文静的弟弟,“你说谁,谁秽乱后宫?”
“臣弟知道此事太过骇人听闻。”
应云卿坐在行椅上,叹了口气,神色犹豫,“乔大哥是皇兄的结义兄弟,臣弟本不该恶意揣度他,可是臣弟偶然听到宫里有太监在谈议此事,说得言之凿凿,令人担忧。”
宣武帝嗤笑一声,“无稽之谈。”
说十一要造反他都信一点,秽乱后宫?他都怀疑他压根对女人不感兴趣。
“口说无凭。皇兄,那个太监我带来了,就在殿外。”应云卿劝道,“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吧。”
宣武帝扬了扬头,让人进来。
一个神色惶恐的太监颤颤巍巍的走进来,纳头便拜,“奴才有罪,奴才不该妄议……”
宣武帝打断他,让他讲重点:“淮阴侯和哪些宫妃有染,你是听到的,还是看到的。”
这个太监便将自己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侯爷近日频繁来宫中看望乔昭仪,一待就是许久,有人看到他悄悄从宜福宫后门出去,前往如嫔宫中……”
事情大概是乔迟借着进宫探望姻姻,与宫中妃嫔偷情,涉及到的宫妃竟有五六个之多。据说有些宫妃早前就有他有过首尾,甚至珠胎暗结,生下来的皇子皇女是谁的还不好说。
宣武帝嘴角的嗤笑没有停下来过,捕风捉影的事情,他一句话都不信。可听着听着,他的眼眸缓缓眯了起来,里面精光四射。
这是个把柄,致命的把柄!
后宫本就是瓜田李下,乔迟生性谨慎守礼,从不落人口舌,可自从姻姻入宫后,他便关心则乱,时常入宫逗留,给了别人诟病他的机会。
“秽乱后宫”这个罪名很重,足以将他的官身撤去,让他落到他的手里。他需要牺牲的,仅仅只是几个宫妃,就能换回自己毕生想要却不敢要的东西。
这也不算欲加之罪,谁叫把柄就这样递到了他的手里?现在人证已有,物证也很快可以有,更何况此事是云卿提出,又不是他这个君王不仁义,主动设局陷害。
伴君如伴虎,谁叫十一太不小心?
“岂有此理,朕万分痛心!”这句话,宣武帝是绷着脸说,可唇角却止不住的勾起。
“明日巳时,令淮阴侯入朝,朕要亲自审问此事。”
说完,他心情愉悦的提起御笔,在奏章上轻飘飘落下一个“阅”。
明日,乔迟进了宫,就别想再出去。宫里需要新修一座宫殿,专门给他住。他或许会不愿意,但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毕竟……姻姻和乔家所有人的命,都在他这个三哥的手里。
届时,对外可以说淮阴侯乔迟,秽乱宫闱,畏罪潜逃,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江山、情人,他这个天子,两不辜负。
御书房外,皇后杜舒端着一碗参鸡汤静立许久,等到屋里谈话声弱下去,才缓缓走进屋,端庄贤淑的给自己事务繁忙的丈夫送上参汤。
送完参汤,杜舒一回到自己的寝宫,便召来应元珩,让他迅速找到乔迟,告知他一切,让他提前思考应对之策。
安乐坊的长乐居中,乔知予正在与应云渡核对皇宫地形图。核对完毕,她已经对逼宫一事有了初步的计划。该从北往南进还是从南往北进,又该从宫城哪个门进,她的心里逐渐有了盘算。
正在思考着,她感受到应云渡的视线正悄悄的落到她的身上。
她抬眸瞥他一眼,不解风情道:“怎么,想和我再来一次?”
对于像审核君一样清纯的和尚来说,这句话实在过于露骨,让他顷刻就红了耳朵,不自在的往后退了半步。
他躲什么躲?就跟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乔知予“嗤”了一声,说完,又皱着眉打量他两眼。
应云渡不自在的偏过头,避开她如有实质的目光。
他的羞耻心很强。与不要脸的漠北小子和苗疆小子相比,他的脸皮薄得像纸。或许在他眼里,男女之事是一种不能宣之于口的羞耻之事,令人一想就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这种过剩的羞耻心,让乔知予觉得很得劲,忍不住想要调戏他。
于是,乔知予能屈能伸的改口:“我还真要对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狂性大发。”
说着,她就上手去扒应云渡的僧袍,一边扒,一边大放厥词:“最近压力太大,不好意思。来,云渡,和叔父谈笔两炷香的交易……”
当然,她其实是闹着玩的,可是闹着闹着,两个人就滚到了地上。
或许再这样下去,她又能有一次×生活也说不定,然而关键时刻——应元珩猛地推门而入。
“叔父,大事不……”话说一半,等他看清屋内的情况,一时哑然。
乔知予压在应云渡的身上,正在解他的裤带,应云渡倒在地上,推着她的肩。
六目相对,气氛尴尬极了。
卧房里,乔知予缓缓收回了自己正为非作歹的手,皱起了眉,神情重新变得正人君子、高深莫测,希望能挽回一下自己在孩子面前的形象。
然而这亡羊补牢的举动显而易见没有奏效……
继上次撞破乔知予与杜依棠的私情之后,应元珩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崩溃又失望的神色。他并未过多言语,扭头就走。
倒霉孩子!
乔知予赶紧爬起来,狼狈的穿上鞋,追了出去。
“珩儿,珩儿!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在长乐居的院中,乔知予一把拉住应元珩的手臂。
应元珩停了步子,转过身来,愤愤不平的瞪向乔知予。他的视线从上往下瞪了一圈,最后定定的落到她的裤裆上。
看她裤裆干嘛!
方才她在扯应云渡的裤带,自己的裤带没松啊!
乔知予心虚的顺着他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下面,发现没问题以后,松了口气,尴尬的抓住裤腰提了提。
还好,一切如常,不然就解释不清了……
良久,应元珩别开了脸,“景王诬告你与后宫嫔妃有染,父皇明日会传你进宫对质。母后让你早做准备。”
“知道了,让你娘别担心。”乔知予说道,“还有……”
她顿了顿,补了一句:“别告诉她。”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个大大的人渣,甚至连呼吸——都充满了人渣的味道。
应元珩定定的望着她,通红的眼眸中满是失望和痛心:
“叔父,是你告诉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从小到大,最敬重的就是你,连父皇都排在你后面,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
好嘛,看来她这个爹从此就从“慈父”沦落成“渣爹”了。
她冤枉啊!
此刻再怎么解释都像找借口,乔知予只能回避道:“大人的事,小孩儿别管。”
“那是我二哥!”应元珩落下泪来,痛心疾首的质问道:“叔父,你怎么能和他……”
“他不是。”乔知予断然否认,“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珩儿,记住你是谁的儿子。”她从怀中摸出一块帕子,仔细为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男儿有泪不轻弹,不准哭。”
第97章 第九十七癫
三千鬼面军在夜里无声集结。
乔知予迅速点兵,随后令她们潜伏到北门广玄门旁。整个宫城地势北高南低,从北向南攻,以高制低,更利于骑兵俯冲。
广玄门的守将是钱成良的旧部,她与他们本就相熟。昨日她与他们有过接触,并暗中许以拥立首功收买。
禄存带着八千不言骑在北郊严阵以待,如逼宫不顺,他们会冲进宫中相助。八千不言骑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只是演习,那里唯一知道计划的只有禄存和鬼面军秋雨池,一旦禄存心有异志,想要临阵倒戈,秋雨池会将其控制。
逼宫是政变,而非战斗,其实并不需要太多兵力。大燕时期,曾有权臣仅靠五百禁军就逼迫皇帝禅位,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需牢记简、速、密,即人员精简、速度快捷、注意保密。
辰时末,如计划中商议好的那般,应元珩来到广玄门前接应,鬼面军鱼贯而入。
每到一宫卡,应元珩就以嫡皇子身份,用自己的铜鱼符令守军打开宫门,不明就里的守军只好照做,将这一小批面容清秀的亲卫放入宫中。当然,他们很快就会尝到这些“亲卫”的闷棍,纷纷躺倒在宫门下,迅速被拖到角落扒去盔甲。
很快,方才的“亲卫”就穿着守军的盔甲,站到了宫门之下,然后将后方的大批鬼面军放入宫内,让她们前往下一处宫门。
等到整个宫城核心地带都在不知不觉间被鬼面军所掌控时,乔知予便往御花园走去。
巳时已到,在太液池的红叶亭前,宣武帝、景亲王、还有两个作证的太监,以及近三十多个宣武帝的亲卫已经等在了那里。
架势摆开,人多势众的,看着怪吓人。
“十一,你可知道朕今日为何传你进宫?”宣武帝坐在石桌前发问。
乔知予摇了摇头,适时地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朕对你非常失望。”
宣武帝摆出兴师问罪的姿态,“近日你频频入宫,有人亲眼目睹你与多位嫔妃私相授受,秽乱宫闱,你怎么说?”
闻言,乔知予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开口道:“臣入宫只是探望姻姻!就为了这些荒诞不经的传言,陛下便急召我前来受审。”
她别过脸,悲怆的笑了一声,“三哥,你变了。”
看着十一这幅模样,宣武帝心中涌起一阵愧意。但他知道,不往十一身上泼脏水,他永远不会成为他的东西。
乔迟太强,又在军中颇有威信,还是一族之长、世家之首,想占有他,就必须先玷污他、破坏他,将他毁去,再将他的碎片捡拾起来,重新拼凑。
天下大定,四海承平,新一批的文臣武将逐渐长成,能用得上乔迟的地方越来越少。太平之世不需要一个将军,但他作为天子,却需要他,渴求他。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会像抓住一抹月色一样,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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