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鸦
三皇女行事嚣张跋扈,极为重利,然心思简单,看似活动最多,却反而是所有皇女中城府最浅的人,极为容易被人利用。
且此人驸马乃是王氏一族的旁支子弟。
他说:“有蹊跷。”
霍凌惊讶抬眼,不知道君后是怎么看出来的。
赵玉珩唤许屏进来,许屏附耳过去,听他低声交代了几句什么,便趁着夜色出去了。
片刻后,许屏回来道:“回禀殿下,嘉乐公主昨夜私见了王钧。”
“查出是什么事没有?”
“没有。”许屏只道:“但那个伶人……有些蹊跷,此人原是阳郡人,家中突生变故才被迫入京,因其相貌俊美若女、身段风流,在平康坊甚为出名,不知怎么就成了嘉乐公主的入幕之宾,若单单说擅于琴乐,也不尽然。”
许屏说着,也有欲言又止。
“想到什么了。”
“臣……臣只怕,他们又要故技重施。”
赵玉珩沉默。
霍凌听不懂他们的哑谜,抬头望着君后,不知为何,竟觉得方才还温和的君后陡然变得冰冷无比。
“阿凌。”
“在。”
“明日开始,你跟随陛下身后,不计任何代价,都不许陛下碰任何酒水。”
“是。”
……
翌日。
是崔娘子和宋琸的成婚典仪。
士族婚姻,门当户对,且崔氏一族在朝中门生众多,影响力庞大,京城之中的名流士族、王公贵族皆亲自来赴宴道贺,热闹非凡。
无论立场与党争如何,表面上的面子都要过得去,尚书省两位仆射都亲自来了,此外郑阁老、六部尚书等,以及那些不入仕的清流学者,皆齐聚于府上。
而皇家之中,长宁和嘉乐二位公主也赴宴了,准备了丰厚的贺礼。
长宁公主是和女帝一起来的。
陛下亲临,无异是给了崔氏一族极大的脸面,以户部尚书崔令之和沐阳郡公杜如衾为首,宴上众人纷纷出来跪迎圣驾。
姜青姝直接免了他们的礼,笑道:“朕也只是来沾沾喜气,诸卿自便。”
崔宋两家此前已行完五礼,如今只剩最后的迎亲,本朝婚礼,奉行“晨迎昏行”,众宾客入宋府宴饮,新娘拜猪枳和炉灶,待到日暮时分,便可举行拜天地的仪式。
流程复杂,人流众多,因天子在此,所有出入人等皆受禁军盘查,左右千牛卫带刀随侍陛下两侧,以防有人意图不轨。
霍凌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陛下,自从他进入宋府,看到宴席之上有谢安韫等人之后,神色就一直紧绷着。
而秋月,则一直在沉思昨夜之事。
昨夜陛下听她说完之后,丝毫没有发怒,反而吩咐了句:“明日若嘉乐再邀请朕,就不必再拦了,此外,明日让长姊进宫一趟,与朕同去。”
秋月隐隐预感到什么,但没有多问。
今日赴宴,长宁公主与女帝一同在后堂竹帘后落座,嘉乐远远看见,与驸马王铮一同上前来行礼,笑道:“臣参见陛下,想不到长姊也在。”
驸马王铮拜道:“臣叩见陛下,见过长宁公主。”
长宁饮着茶,不着痕迹地与陛下对视一眼,面上露出一抹温柔如春水的笑来,“许久未见三皇妹,这几日陛下还同我提过,皇妹心心念念要面圣,只可惜陛下政务繁忙,没来得及见皇妹。”
嘉乐闻言,面色稍微缓和,昨夜那邓漪可是把她气坏了,今日长宁也算是给她找回了几分颜面。
嘉乐笑盈盈道:“可不是啊,臣平时就喜欢观舞赏月,好不容易得了个琴艺绝佳的伶人,就急着想邀请陛下共赏,陛下可不要因为臣玩物丧志,而耽误了朝政。”
姜青姝淡淡一笑:“自然不会。”
她拂了拂袖,命秋月给嘉乐和驸马准备座位,嘉乐落座之后,小心观察着女帝的脸色,心里想着这个皇妹一段时日不见,总感觉气质上不一样了,也不知道好不好糊弄。
长宁看着嘉乐这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心里却嗤之以鼻——她这三皇妹平时看似最为跋扈,实则一颗心都扑在了驸马上,为了驸马的王家当真是什么都不顾了,居然敢对陛下动心思。
当真是觉得陛下好欺负。
也是。
先前那一回,闹到最后,也不过是杖毙了宫人,防止消息泄露出去。
但若因此以为皇帝软弱可欺,以为不过是献个伶人而已,即便事情败露,也不过是个奴才爬床的小事,女帝顾忌名声不会对手足下手,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长宁这样想着,又瞥了那嘉乐一眼。
果然。
她又在看驸马。
本朝公主驸马难做,世人传嘉乐与驸马琴瑟和鸣,乃是一段难得的佳话,但她瞧着这王铮,现在不过是个从五品驸马都尉,在陛下跟前拘谨小心,看不出任何特点来。
还不如她家那口子,虽说性情不讨喜,也好歹能在卫尉寺谋个少卿的官位。
也不知这嘉乐看上他什么了。
长宁心里嗤之以鼻,斟酌着笑道:“今日陛下酉时回宫,我与陛下商量好了,晚间一起在清凉阁用膳,三皇妹可想一起?”
嘉乐闻言暗喜,连忙道:“自然愿意。”
她说着,看向一侧的驸马:“我与皇姊与陛下有话要说,你先下去吧,代我为崔尚书道贺。”王铮立刻起身,朝着最上座的陛下一拜,这才告退。
王铮离开之后,出来与众宾客闲聊攀谈,王钧远远瞧见他,招呼他过来,不知悄悄跟他聊着什么。
崔令之与刑部尚书汤桓等人正殷勤地缠着张瑾。
谢太傅正与诸多出身命门望族的名士大儒交谈,还将几位自己的门生引荐给了他们。
武将们大多出身并不高贵,与文臣泾渭分明,被冷落在角落各自闲聊饮酒,主动结交几位金吾卫将军。
宋家人纷纷在迎接门下侍中郑孝,而宋朗望着这喜庆热闹的场面,一想起自己的弟弟即将迎娶崔娘子,便黯然神伤。
诸如种种。
皆在姜青姝的眼里。
婚宴就是热闹,趁机巴结拓展人脉的、互相引荐门生的、争风吃醋的、明争暗斗的,都忙个不停。
还有【人群之中突然传出一片喧哗声,原来是御史大夫王奇家的千金不慎落水,却被翰林崔嘉所救。】
姜青姝:“……”
得了。
这个王家千金,多半得爱上崔嘉了。
王崔乃是政敌,这还八成是个家族不允许的虐恋。
——不。
应该虐不起来了。
姜青姝不会放过这一次敢对她下手的人。
秋月说她不曾记得,是药性过重,然而只有姜青姝自己记得,那时她刚穿越时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何挣扎都无法醒来。
——与秋月口中的“昏迷”对上了。
她不知道那时是她自己,还是原主,也不知道原主到底是“死去了”,还是原主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原主”,会不会仅仅只是她所穿越的游戏角色的背景设定。
但无论是什么。
穿越以来,她殚精竭虑、步步为营,处处皆是把自己当成女帝,来应对这一切明枪暗箭。
一方面固然是为了“通关游戏”,另一方面,她并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回去的机会,既来之则安之,姜青姝是个做事极其认真的人,至少在游戏中的每一刻,她都要彻底进入角色。
既然她已经接手了这具驱壳,她就是女帝。
这小皇帝的过去、未来,她通通接受。
对她有利的,都要用;侮辱过她的,都要杀。
该流血了。
——“当时是郑家想往陛下的后宫塞人,但臣以为,丹阳郡君或许单单只是想献人,并未计划下药,因为下药之事一旦败露,他们可是首当其冲,郑家在朝中的势力不足以承担这些后果。臣猜想,或许是有人早就知晓郑家图谋,刻意将之当成靶子。而君后事后暴怒,并不像演戏,君后可能并不知情。”
当时,秋月是这样说的。
秋月说完,还补充了一句:“其实那企图勾引陛下的歌伎……背后之人原是可以查出来的,但薛将军未曾审问便直接杀,恐有灭口之嫌。”
“你觉得背后是谁。”
“陛下,臣不敢妄言。”
“朕赦你无罪。”
“臣想……既不是赵郑两家,要么是张党,要么是……王谢两家。”
“为何?”
“因为郑崔赵三家皆卷了进去,唯有王谢两家清清白白,太过干净。”
秋月说的对。
越做得干净,越可疑。
秋月又说:“那日,张相知道以后,只是令薛兆封锁紫宸殿、杀了当日的宫人,陛下昏迷的那些日子,张相亲自指派的太医来看过陛下,态度却极为敷衍,好像只是要确定陛下会不会……驾崩。”
张瑾。
就算他不是真正下手之人,但他冷眼旁观,又何尝不是在侮辱蔑视君王的尊严。
当然。
也不是不能理解。
人性,就是这样,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不会感同身受。
他不忠君,对她也没有男女之情,平时连话都懒得跟她多说一句,表面上和和气气已经不错了。
除非当时有利可图,否则,他又怎么会帮她报仇?
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是永远都不知道疼的。
这种下春药的行为,实在是太下作、太恶心了,因为她是皇帝,且不用怀孕,才说得好听点叫“爬龙床”,实际上和迷奸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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