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鸦
哪怕是陛下已经允许君后觐见,以张相的权势,就算把他拦了回去,皇帝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梁亳是这样想的。
但,赵玉珩并没有动,只平静道:“我看谁敢。”
他腹中还有皇嗣。
稍有差池,任何人,都担待不起。
梁亳又顿住了。
若此刻值守的人是薛兆,只怕是不计后果,只要张相一声令下,哪怕君后只剩一口气,也要把人强行押回去不可。
但赵玉珩之所以如此敢在此对峙张瑾,又何尝不是算准了梁亳的性子,算准他不敢承担出意外的后果。
许屏双手托举着药碗,躬身静等。
其实张瑾已经喝过药了,虽然他并不能确定那一碗药是否真的起效,但眼前这碗由君后带来的药,他若喝了,才是真正的沦为笑柄。
张瑾极少发怒失控,他能赢先帝一筹,正是因为他心机深沉、极能忍耐,表面刚正不阿,实则将所有的阴狠收于深处。
此刻,赵玉珩就是在挑衅他的尊严。
张瑾袖中的手不断地攥紧。
眼看着这场面要失控,殿中又极快地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来。
是一个普通宫人。
那宫人上前屈膝一礼,缓声道:“陛下久未见君后,命奴婢前来催促,且陛下命奴婢传话,今日陛下龙体不适,朝参取消,张相不必更衣,陛下已命人备好车驾送张相回府。”
向昌心底暗道,陛下人在里头,按理说不应该知道外头的事,但这宫人来得及时,他立刻上前笑道:“今夜陛下通宵劳累,君后还是快进去罢,莫要让陛下久等。”说罢又对张瑾说:“张大人今夜也劳累了,陛下体恤张大人,张大人还是快快回府歇息吧。”
他一边说,一边心里直打鼓。
——天子都亲自递台阶了,你们二位也该消停了。
再吵架就是不给陛下面子了。
向昌此刻紧张得不行,心里忍不住哀嚎:君后平时性情那般温和内敛,怎么今日好端端的突然发起难来,还惹谁不好,惹张大人。
向昌只擅长埋头做事,谨慎有余,机敏不足,结果这事好巧不巧就被他给撞见了,若是换邓漪来,应对这样的场面,应当更圆滑些。
向昌又朝梁亳使了个眼色,梁亳立刻反应过来,后退一步道:“末将护送张大人。”
张瑾冷笑一声,径直拂袖,掠过许屏身侧离去。
赵玉珩冷漠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微微敛睫,抬脚入殿。
而殿中。
姜青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刷着实时,哭笑不得。
【君后赵玉珩带着避孕药,在紫宸殿外故意羞辱尚书左仆射张瑾,与之发生激烈冲突。】
【尚书左仆射张瑾被君后赵玉珩当面羞辱,对之产生了浓烈的杀心。】
【尚书左仆射张瑾对侍寝之事耿耿于怀,表面上对君后的行为感到无比愤怒,内心对避孕药的效果产生了怀疑,更加担心自己怀孕。】
【君后赵玉珩对尚书左仆射张瑾不满已久,得知张瑾和女帝日夜相处、通宵办公,今夜故意得罪张瑾之后,心中的怒意稍稍纾解。】
姜青姝:“……”
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第87章 忍无可忍1
姜青姝发现自己其实不了解赵玉珩。
她一直以为君后温柔贤惠大度,永远不会生气来着。
以致于实时刷新的那一刻,她的确是惊讶了一下,怀疑自己看错了。
君后羞辱张瑾???
当初,谢安韫在早朝前当面嘲讽张瑾,都没有被系统认定为“羞辱”,今日实时用的却是“羞辱”二字。
一碗避孕药,胜过千言万语。
太狠了。
连她看了都说6
若非殿中还有宫女在,姜青姝吃瓜的心按捺不住,都想悄悄趴在门上偷听了。
除了两位当事人剑拔弩张的氛围,实时里的其他人内心活动也很精彩。
【内给事向昌亲眼目睹君后赵玉珩刁难尚书左仆射张瑾,内心惊骇,对君后以往温柔的印象大为颠覆。】
【右千牛卫大将军梁毫一直以为君后赵玉珩温润软弱,今日被其气场震慑,对其大为改观。】
所以不止她惊讶。
是整个御前的人都很惊讶。
再反观凤宁宫的人——
【宫令许屏斗胆拦住尚书左仆射张瑾的去路,万分紧张,双腿发颤,但咬牙强撑,坚信君后可以应对张瑾。】
所以问题来了。
为什么只有御前的人一致觉得赵玉珩是温柔可欺的形象?
平心而论,这都赖姜青姝。
君后体弱多病,从前与女帝来往甚少,入宫四年,多在宫中静养,旁人对他的印象几乎为零。
而这几个月来,君后露面的次数却越发频繁。
且都与她有关。
从御花园下棋钓鱼,到凤宁宫内共同用膳、同床共枕,再到抚琴晒书、共度七夕,御前的人每每在一边观望,以他们的视角都是“君后关心照顾陛下,对陛下总是非常温柔”。
还有“君后迟迟不用晚膳,独自等陛下到很晚。”“君后频繁叮嘱宫人留意陛下起居。”“君后因陛下身体不适前来探望陛下。”
甚至还有“陛下许诺晚上探望君后,爽约了之后君后也没有生气。”“陛下临幸了别人,君后并不质问陛下。”
久而久之。
这完美贤夫的人设就立起来了。
以致于君后羞辱张相的时候,凤宁宫的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御前的人却一个比一个惊讶。
拜托,人家再温柔也只是对自己的夫人,干嘛要对勾搭自己夫人的野男人温柔?
都已经给他几个选择了。
要么进后宫来做妾,要么解决好肚子里可能有的孩子。
这已经足够体现正室的大度了。
赵玉珩冷眼看着张瑾离去,即使周围的人都觉得敢得罪张相是疯了,他也神色如常,转身入殿。
进去之后,赵玉珩便收敛冷色,平静地抬手行礼,“陛下。”
刚在实时吃过瓜的姜青姝端坐上首,此刻支着下巴,垂睫打量着赵玉珩。
她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倏然绽出一抹笑,“三郎有孕在身,不必行礼,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赵玉珩直起身。
“臣听说陛下彻夜未眠,就过来看看。”他抬首,朝她温和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天子的倦容,“朝政之事永远都忙不完,陛下还是以身体为重。”
他说罢,走上前来,伸手帮她理了理压乱的鬓发,又很自然地帮她拭去颈边残留的红印。
姜青姝:“……”
视角盲区,她刚刚居然没把墨迹擦干净。
暴露了她偷偷睡觉的事。
赵玉珩见眼前的少女神色微窘,眸底微有笑意,她眼珠子转了转,又抓住他的手背,仰头望着他说:“你方才和张……”
“无事。”
他平淡地截断。
赵玉珩知道她要问什么。
他身处后宫,危机四伏,得罪张瑾,很是危险。
男人神色如常,不等女帝说完,抬手反握住她的手掌,平淡道:“既然陛下取消了朝参,现在就去后堂歇息吧,臣陪陛下。”
姜青姝一时哑然。
她观察他的眸色,并没有从中看出任何隐藏的情绪。
唯有平静淡然。
与其说是“因为吃醋和不满,而不想在女帝跟前提及张瑾”,倒更像是“正室丝毫不将对外头那些莺莺燕燕放在眼里,甚至都不屑于提及。”
更别说是责怪夫人了。
他美貌温柔的夫人那么好,能有什么错呢,错的都是外头那些野男人。
人心险恶,是他们居心叵测,都想来抢他的夫人。
张瑾身为臣下,妄图染指君王,何须陛下亲自来教训,他来教训就够了,她不需要过问。
……她从他眼中读到的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
姜青姝:QAQ
这也太好了吧。
果然,她家正宫就是不一样,就算她现在纳一百个侍君来,他也不带虚的。
原先宋覃反复上折子请求选秀时,她第一反应还是君后会被欺负呢,现在想一想,这真是对他最大的误会。
但,赵玉珩越是如此,她倒是越发心虚了……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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