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鸦
医馆大夫大晚上被吓了一跳,眼看着那门四分五裂,惊骇异常,还以为来了个什么大力神人,就看着一个纤瘦漂亮的少年背着个女子进来。
他张了张嘴,正要驱赶,就看着少年不耐烦地从袖子里掏出满满一袋银子,“给她治。”
大夫头疼道:“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城内夜间禁止交易,东西坊都关了,这生意在下……”不敢做啊。
不管是医馆,还是当铺、饭馆等,都只能在规定时间交易。
这是本朝规矩。
“万一被巡查的看见……”大夫为难道。
张瑜沉声说:“那我帮你打跑他们,总之你治,责任我来担,大不了你就说是被我持刀胁迫的。”
大夫:“啊?”
大夫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
张瑜不再看大夫,兀自将背上的少女放在床上,小心地用袖子给她擦拭额上的汗,又伸手抓着她冰凉的手,无声安慰她。
那大夫偏头一瞧,见这少年果真携带了染血的刀剑,心里琢磨再三,叹了口气,上前搭脉。
张瑜偏头问:“怎么样?”
大夫细细看了片刻,轻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凝重道:“……这……有些复杂,你且等等,我再细细检查。”
他伸手去拨少女的眼皮,她似乎残存意识,受惊般地一动,被张瑜按住手,“别怕,七娘,我在这里。”
她又安静下来。
大夫仔细看诊,张瑜按捺不住,也在这探头看来看去,两颗脑袋险些撞到一起,那大夫觉得这小子颇为碍事,完全无法静心,索性道:“郎君且出去守一下,帮我看看有没有巡查的人。”
张瑜只好起身。
他一步三回头,再眼巴巴地瞧了一眼姜青姝,这才关上那扇被他踹得摇摇欲坠的门。
长街空荡冷清,凉风吹面,月光照亮屋脊瓦片,拉长这一缕孤单人影。
张瑜站在夜色中,偏头展目,望向远处。
街巷深处,一片浓黑。
以他敏锐的听觉,却能听到车辕逼近之声。
随后,一辆华美的马车缓缓逼近,双马并驱,黑檀为辕,漆黑的帷幕罩下,四面銮铃随风微微清响,在这空寂的夜晚散发着令人脊冷的寒意。
如此规制,非富即贵。
张瑜抿紧了唇。
念及屋内有人中毒,少年避无可避,只能眼看着马车缓缓靠近。
最终,在跟前停下。
驾车之人一身玄衣,面容肃杀,帷帐晃动,沉香浅淡,唯有一道磁性又冷漠的声音缓缓响起——
“阿奚,为何出府?”
字字如冰。
果然是他阿兄。
张瑜下意识攥紧手指,冷静回道:“阿兄,我只是见一个朋友。”
“是么。”
车内人端坐如初,犹如一尊冰冷无欲的雕像,冷淡道:“医馆夜间不得开张,你为了什么朋友,闹了大理寺之后,又要连累大夫?”
张瑜道:“跟她无关,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那我问你,此人是何身份?”
“……”
张瑜一时语塞。
他还在和小娘子玩阿奚和七娘的猜谜游戏,哪里知道她是谁?不过就算不知道她是谁,也不妨碍什么吧……
喜欢就是喜欢。
和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
车内的张瑾闭了闭目。
“把人带出来。”
阴狠五字,无端透着杀意。
马车外,两侧侍从闻声便要上前。
张瑜静立不动,蓦地横剑决然一挡,冷冷道:“阿兄,现在不行,她现在受伤了,等她好起来了,我自然会带她来见你。”
那两个侍从被小郎君挡路,右手按向剑鞘。
一时剑拔弩张。
张瑜扬声:“阿兄!你不能这样!”
“呵。”
车内一声冷笑。
车上马夫掀开帘子,张瑾的外裳被夜风吹过,露出那双冷肃清寒的眼睛。明明才三十出头的年纪,族内为兄,朝野为相,已令人畏惧万分。
远远对上兄长深不见底的双眼,张瑜便已浑身僵硬,暗暗咬牙。
张瑾起身下车,两侧侍从让开,在张瑜跟前停下。
两相对视。
少年那双向来清澈无垢的眼睛,此刻却焦急惊怒,殷切地望着他,又软声唤:“阿兄……你再等一会好不好,等她好一点……”
等她好一点又如何呢?
张瑾并不会允许一个牵涉党派之争的女子,染指他的亲弟弟。
他淡淡注视阿奚,这少年幼时被兄长养大,如今也只听兄长的话、最信任兄长,他知道兄长在朝中不易,知道这一切兄弟分离的根源。
又如何能因为刚刚萌芽的喜欢,而违抗为自己牺牲的兄长?
“阿奚,收剑。”
张瑾再次道。
张瑜慢慢放下手中的剑,眸底之光如微火跳动须臾,彻底熄灭无光。
张瑾从他身侧掠过,推门而入。
张瑜知道,兄长此刻既然来了,定是很不喜欢七娘,会伤害她。
他握剑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为了暂时保护七娘,只好咬咬牙,豁出去道:“她怀了我的孩子。”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张瑾刚往里走了几步,少年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躺在那里的女帝。
张瑾:“……”
张瑾:“……你再说一遍?”
第50章 春日游6
再说一遍?
张瑜还沉浸在“保护七娘”的心绪之中,听到兄长如此说,颇有些不明所以。
他还真的乖乖重复了一遍:“阿兄,她怀了我的孩子。”
张瑾:“……”
张瑾盯着屋内躺着的人,如刃薄唇冷冷抿起,目光瞬间幽暗,沉淀着冷冽杀意。
那少女的侧颜如此熟悉。
他没有看错。
是女帝。
女帝躺在这里,女帝就是阿奚想保护的人,阿奚不知道她的身份,否则他也不会可笑地说出这样的谎话。
这孩子本来从不撒谎的。
张瑾闭了闭眼。
“阿兄。”
张瑜见张瑾迟迟不动,连忙进来,挡在张瑾的面前,急切道:“你不要伤害她,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本来……”
这少年支吾了一下,他其实根本不擅长撒谎,睫毛颤了颤,清澈的眼瞳不自觉注视着角落,红着耳根,嗓音渐弱:“……我还没来得及娶她,这种事……毕竟对女子名节不好,我会对她负责的,阿兄你先不要说出去……”
“……”
张瑾没有说话。
他袖中的手不断地攥紧,手背上竟浮起了青筋,那张冷漠寡情的脸太过平静,以致于无人知道这一瞬间,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只是注视着张瑜,冷笑道:“是么。”
而张瑜,已经开始感到愧疚。
兄长对他这么好,他不该欺骗兄长,可兄长雷厉风行,只有这种话才可以救下七娘。
事后他会解释清楚的。
可是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就在此时,那正在施针把脉的大夫听到张瑜的话,愣了下,下意识开口:“这位小郎君是不是搞错了,这女郎她没——”
“没有怀孕”四个字差点说出来,少年眉心一跳,想也不想就打断道:“她没事是吗?!”
大夫还没反应过来:“不是,她……”
少年一边挡着自己的兄长,一边忍不住回头,悄悄瞪了那大夫一眼,那大夫被他瞪得莫名其妙,悻悻地闭上嘴。
张瑜不知道阿兄看出端倪没有,他忍不住又看向床榻上的少女。
上一篇:普通人,每天都在修罗场蹦迪
下一篇:皇帝错绑宫斗系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