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妆
陈构愣了?愣,迟疑道:“皇上的意?思是,文思院不必走户部的账?”
“走,但不能全走,”楚彧语气淡淡道:“文思院是朕在三年前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些账纵然要?过户部,也不会是现在。”
陈构是个聪明人,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反应过来,心中?一凛,向天子拱手,毕恭毕敬道:“是,臣谨遵圣旨,一定竭尽全力,不负圣上所?望。”
楚彧又道:“除此之外,朕还有一件事情,要?交给文思院办。”
他将燕摇春提供的炸药方子交给陈构,叮嘱他尽快研制出来,陈构自然是应下,燕摇春提醒道:“陈大人,这方子上所?研制的东西?十分危险,甚至会危及性命,你让工匠们千万要?小心,不要?操之过急。”
陈构连忙道:“是,容华的意?思,微臣明白了?,一定让他们注意?。”
楚彧看了?看窗外,见天色还早,对燕摇春道:“你想看看文思院的工坊吗?我带你去。”
方才柳宴书?也提过,燕摇春被勾起了?兴趣,欣然答应:“好啊。”
陈构十分有眼色,立即退下了?,楚彧领着燕摇春往外走,一边道:“文思院下有十二个工坊,各司其职,分别研制不同的东西?,从织造到铸印,皆有涉猎……”
他对这里?很熟悉,如数家珍,领着燕摇春去了?各个工坊看,说是工坊,其实就是一个个大院子,里?面的工匠来来去去,十分忙碌,有认识楚彧的人,会停下来向他行礼寒暄。
走到半道上,燕摇春忽然听见墙里?传来吆喝之声,伴随着金属当啷脆响,十分有节奏,她有点好奇道:“这是在做什么?打铁吗?”
“是,”楚彧道:“文思院所?用的铜铁,都在这里?打造,内建有三座丈四尺的高炉,可融铁为水……”
燕摇春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子热意?扑面而来,十几个光着膀子的大汉正在打铁,一个个身形壮硕,肌肉虬结,视觉效果?十分震撼。
燕摇春也十分震撼:“哇!好厉害!”
下一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捂住了?她的眼睛,耳边传来楚彧的声音:“都是一些莽汉,有碍观瞻。”
……好厉害?娇娇喜欢看这个?
第78章
春雨楼位于东市朱雀街,是最繁华的地段了,又是老字号,生意十分旺,天?色才刚刚擦黑,酒楼门前便已经点?起了灯笼,车马如龙,客似云来,一派热闹繁华之景。
二楼的雅间?,柳宴书正在吩咐酒楼伙计:“你们的招牌菜都要上,八宝鸭子,翡翠鱼羹,还有那个芙蓉豆腐,对了,有没有甜食?”
伙计十分有眼色,连忙道:“百花糖蜜糕和乳糕,七巧点?心?都是甜的,若是有女眷,吃这个最好不过了。”
闻言,柳宴书道:“都各来一份,还要?一碟玉露酥山。”
他才说完,有人?自门外进来了,正是陈构,他已换下官服,只着了一身?常服,柳宴书连忙起身?:“大人?。”
陈构没说话,只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盯着柳宴书看,直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道:“大人?,您盯着下官做什么?”
陈构没好气道:“我看看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柳宴书笑道:“下官脑子里?装的自然是聪明才智。”
陈构:……
“您今天?是怎么了?喻少卿一来,您就不对劲了,”柳宴书殷勤地给他倒茶,道:“来来,大人?喝茶。”
陈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低声告诫道:“吃了这顿饭,你?以后可别给我再作什么幺蛾子了,喻少卿……喻姑娘,那是何等家?世?岂是你?我能高攀得起的?”
柳宴书也压低声音:“大人?,喻姑娘到底是什么家?世?”
“这个,”陈构一时语噎,含糊道:“总之……你?少打听。”
“是是,”柳宴书点?头附和,又道:“说起来,那大人?可知道这喻姑娘家?住何处?”
陈构登时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柳宴书笑道:“我上?一回就问过您了,您就是不肯告诉我,否则我早早就上?门去向喻姑娘请罪了,哪里?能拖到今日,好在喻姑娘大人?大量,没有和我计较。”
陈构气极反笑:“看来我方才说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
闻言,柳宴书敛了笑意,神色认真道:“大人?的嘱咐,下官记住了,喻姑娘身?份尊贵,下官一定不会鲁莽行事,惹她生厌的,大人?请放心?,今天?这一顿饭,下官只为赔礼道歉,绝没有别的意思。”
陈构见他说得如此诚恳,表情也缓了些许,语重心?长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万不要?生出?别的心?思,否则别说本官了,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马车辚辚之声,紧接着是一声马嘶,柳宴书起身?往外看去,果?然有一辆青篷马车在春雨楼前停下来,片刻后,一名身?着侍从?打扮的青年男子从?马车上?跃下来。
他低着头,恭敬地向车里?说了一句什么,下一刻,车帘被打起来,有一名身?着深色锦袍的青年公子下了车,身?形挺拔修长的,赫然是楚彧。
他回身?,向车中伸出?手,一只雪白如玉的纤手探出?来,扶住了他,紧接着,有一少女自车上?跃下来,酒楼前的灯笼光晕落在她的面上?,光线朦朦胧胧,却不掩其丽质芳容。
燕摇春打量着四周,长街两侧店铺林立,灯笼高悬,街上?人?群熙攘,络绎不绝,挑着担子的货郎拖长了声音,吆喝着叫卖。
燕摇春忍不住惊叹:“好热闹啊。”
少女的眸子亮亮的,盛满了新奇和兴奋,楚彧唇角微勾,道:“我带你?去转转?”
燕摇春正欲开口时,忽听上?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朗声道:“喻姑娘!”
她下意识抬起头,循声看去,只见柳宴书正在二楼的窗口处,探着身?子向他们打招呼,一张俊脸上?带着笑意,燕摇春也向他招了招手。
柳宴书又看向楚彧:“喻少卿。”
楚彧面无表情地回视,微微颔首。
不多时,在酒楼伙计的引领下,燕摇春和楚彧入了二楼雅间?,陈构立即站起来,恭而有礼道:“喻少卿,喻姑娘。”
简单寒暄过后,众人?准备入座,陈构原本是打算在楚彧下手位置坐下来的,谁知柳宴书见了,道:“院使大人?请上?座。”
当着天?子的面,陈构哪里?敢坐上?座?偏偏柳宴书毫无所觉,再三相请,还是楚彧道:“陈大人?先坐吧。”
陈构这才小心?地坐下,屁股将将挨着椅子边沿,甚至不敢坐实了,等众人?都落了座,喝过一盏茶,店伙计开始上?菜,燕摇春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小碟子上?,那是一份看起来很精致的点?心?,奶白的酥酪上?淋了浅金色的百花醴,上?面还点?缀着鹅黄的桂花,香气扑鼻,散发出?袅袅寒气。
柳宴书立即解释道:“这一道点?心?是在下特意为喻姑娘叫的,名为玉露酥山,是春雨楼的特色菜品,由牛乳冰酥制成,喻姑娘可以先试试,若是化了就不好吃了。”
竟然是冰淇淋,燕摇春有点?意外,她许久没吃过这个了,正心?动的时候,忽闻楚彧淡淡道:“娇娇的身?体弱,大病初愈,大夫交代?过,不宜吃这些寒食。”
闻言,柳宴书愣了一下,随即歉然道:“这……对不住,是在下欠考虑了。”
“无事,”燕摇春的面上?露出?几分遗憾,她还挺想尝尝这古代?的冰淇淋的,然而她这身?体太弱不禁风了,今时不同往日,万一一个没顶住又病倒了,估计会连累楚彧。
燕摇春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那碟玉露酥山上?收回来,听柳宴书说话,他讲的多是平日里?在文思院的一些事,正在燕摇春听得有趣之时,有一个小碗放在她面前,她一怔,低头看去,只见那小碗中盛着一些冰酥。
是楚彧递过来的。
燕摇春下意识看向对方,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楚彧微微倾身?,轻声道:“若只是吃一勺的话,想来没事的。”
燕摇春顿时有些心?动,但是一想起前阵子吃的苦头,不免犹豫道:“万一有事呢?”
楚彧:“我替你?受着。”
……娇娇想吃,让她吃。
燕摇春和自己的本性作了一番艰难的争斗,最后还是没忍住,吃了那一勺冰淇淋,和她想象的一样,入口即化,酸酸甜甜,奶香味十足,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燕摇春只恨这一口太少,尝个味儿就没有了,不禁怅然若失,还不如不吃呢,根本解不了馋。
楚彧见她如此,忍不住勾起唇笑了笑,道:“我让人?取温水来,化了给你?吃?”
闻言,燕摇春摇头,语气遗憾地道:“这东西就吃个冷的,热了就不好吃了。”
她说着,催促道:“你?吃了吧,不要?浪费。”
旁边的陈构听了眼皮子一跳,心?惊胆战,燕容华这是让皇上?吃……她吃剩下的?那可是当今天?子,何等尊贵?哪怕皇上?再宠爱她,也不会答应的啊?
陈构不禁在心?底为燕摇春捏了一把汗,他对这位娘娘还是颇有几分好感的,于是准备替对方解围,见酒楼伙计路过,连忙招手唤人?过来,附耳低声道:“那碗什么什么酥山,你?再速速上?一道来。”
酒楼伙计听罢,连忙下去传菜了。
楚彧其实不爱吃甜食,尤其是这种冷的冰酥,但见燕摇春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倒也不怎么排斥了,便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入口微酸后甜,细腻绵软,花香在舌尖久久不散,味道竟意外得好。
楚彧忽然想道:娇娇方才也吃了这个,那她的嘴里?应当也是这甜甜的香气。
不,比这更软更甜……
旁边传来当啷一声轻响,打断了楚彧的思绪,他下意识看去,却是燕摇春的筷子掉了,不知为何,她姣好精致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尴尬,朝他轻瞪来一眼,眸底藏着羞恼的意味:“你?——”
楚彧心?道,啊,方才的想法叫她听见了。
这么想着,他面上?反而不动声色,甚至带着几分笑意:“娇娇怎么了?”
柳宴书也有些不明所以,疑惑道:“喻姑娘?”
当着旁人?在场,燕摇春只能轻吸一口气,冲楚彧暗翻了一个白眼,对柳宴书道:“我没事。”
过了片刻,酒楼伙计又送了一碗玉露酥山来,放到陈构面前,柳宴书见了,面露意外:“大人?也喜欢这个?”
陈构看着那碗凉丝丝的冰酥,觉得自己方才的担心?是多余的,皇上?吃燕容华的剩食吃得挺愉快的,他操的什么心??
于是,年过不惑的陈院使,硬着头皮道:“喜欢,喜欢。”
说完,他便咬牙往嘴里?塞了一勺冰。
正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马蹄疾驰之声,伴随着人?声呼喝叫喊,一时间?,外面嘈杂喧闹不已,像是有人?在大声争执谩骂。
燕摇春忍不住道:“发生什么事了?”
柳宴书起身?,走到窗边往下看了一眼,道:“有人?在街上?纵马,好像差点?伤了人?,被拦住了。”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燕摇春也跟着到了窗边,柳宴书往旁边让了让,指着楼下某处,道:“就在那个布庄门口。”
不用?他说,燕摇春也看见了,因为那处的人?最多,有三四人?骑着高头大马,姿态趾高气昂,他们前方站着几个人?,将去路挡住了,其中一男子愤怒道:“你?险伤这位老者,竟毫无歉意,今日若是不给个说法,休想脱身?!”
“是他自己不长眼睛,非要?走在大道中间?,踩死了活该!我还没骂他惊了老子的马!”
“这是御街,无故纵马者,按律例当笞五十。”
听罢这话,马背上?的人?竟大笑出?声,另一人?也笑起来,挑衅道:“哈!那你?去官府告去吧,我家?公子是太常寺少卿,当朝左相尚大人?的嫡孙,太后娘娘的亲侄孙!别说是告官府,你?就算告到皇上?面前去,那也是无用?的!”
“你?——”
当先那人?喝道:“再啰嗦,老子连你?一起收拾,快滚开!”
气焰嚣张至此,令人?咋舌侧目,拦路的那几个人?显然也怕了,其中一个劝道:“孔兄,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我还是先让开吧……”
“对啊,那可是……相府的人?……”
“相府又如何?”那孔姓青年愤慨道:“难道相府就不需要?遵循王法了吗?”
谁料他才说完,那马上?之人?便挥出?一鞭子,将他打翻在地,众人?惊呼出?声,那相府公子方才傲慢道:“你?也配和我谈王法?王法只为你?们这种地位低微的贱民而设!”
他说完,便扯紧缰绳,轻喝一声,马儿小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看架势竟是直接打算从?那人?身?上?踩过去!
楼上?原本正在看热闹的燕摇春见此情状,忍不住脱口低呼:“啊——”
楚彧立即拉住她的手,轻声安抚道:“秦灿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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