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弦泠兮
再其次是受到污染的人类。
最后才是未被污染的人类。
晚上，苏青鱼听见二小姐的房间里有哭声，现在的她是诡异，自然不用害怕。
前往二小姐的房间，苏青鱼看见二小姐坐在床边，那双穿着红色绣花鞋的小脚并在一起，苍白的手端着铜盆，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她的颊滑到下巴处，再滴落到铜盆里。
如果是血泪，那也太多了吧。
圆桌上点着一炷香。
“双喜，我想姐姐了，呜呜呜……”
二小姐肩膀微微颤抖着，已经泣不成声。
苏青鱼想起二小姐的进食指南，决定先通过二小姐了解一下石府。
“二小姐，别哭了，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和奴婢说。”苏青鱼走上前，坐在床榻上，仰头看着二小姐。
二小姐黑色的头发是垂在脸前的。
从下往上看，只可以看见二小姐红色的下巴。
二小姐的嘴巴里好像塞着什么东西。
她哭泣的时候，有黄色的草与黑色的蟑螂会从嘴巴里往外掉。
“我想大姐了，爹爹将她关在后院的柴房里，不给她吃东西。
大姐……呜呜呜……大姐会饿死的。”二小姐的哭泣声毫无灵魂，就像是为了哭泣而哭泣。
“老爷为什么要罚大小姐呀？”
“大姐被外男看见了脚，爹爹为了保全家里的名声，把大姐关了起来，要将她活活饿死。”二小姐声音幽怨，“我那可怜的大姐呀，已经被饿了整整七天，瘦得如同皮包骨，她把自己的指甲全部啃掉了，她出现了幻觉，她开始吃自己……”
如果此时此刻，试炼者前来询问线索，估计会得到相同的答案。
苏青鱼接着问：“那夫人为什么不救救大小姐？”
“大姐不是阿娘亲生的，阿娘不喜欢大姐，阿娘告诉我，大姐被邪祟附身了，阿娘不允许我和大姐走得太近。
可是啊，大姐对我特别的好。
没被阿娘发现的时候，她会搂着我睡觉，还会抚摸我的全身，亲吻我的额头和脸颊。
呜呜呜……没有大姐的抚摸，我睡不着。”
苏青鱼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大小姐为什么会被外男看见脚？”苏青鱼往下追问。
小姐自责地回答道：“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我想要吃莲蓬，大姐脱掉鞋子下水替我摘。
谁知道那天府里来了个郎中，看见了大姐光脚上岸的样子。
那双鞋子上的花是我绣的。
大姐爱惜我的绣花，才脱掉了鞋子。”
二小姐一共哭了一炷香的时间。
当一炷香熄灭的时候，哭声戛然而止，就连说的故事也瞬间停止。
上一秒声情并茂。
下一秒冷若冰霜。
苏青鱼对这突然的停止感到意外。
“双喜。”二小姐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在。”苏青鱼还有一大堆问题没有问完。
“给我倒杯水。”二小姐语气回归平静，“你今天的问题怎么这么多？还都是关于你最讨厌的大姐。”
“奴婢只是想和小姐聊聊天，随便找的话题罢了。”苏青鱼走到圆桌上，端起茶壶，往杯子里倒水，倒出来的不是水，而是人血。
“下次不许问那么多了。
我的柜子里有人类的骨粉，帮我泡一些。
当心点，那些骨粉磨得很细，很昂贵。”
“是。”苏青鱼打开柜子，发现里面不仅有骨头磨出来的白色粉末，还有人类皮肤做成的画卷，人类嘴唇做成的吊坠。
规则上规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二小姐恢复了自由的状态，她问苏青鱼：“今天那些人类有没有逮着你问问题？”
苏青鱼将骨粉挖了一勺放进茶杯里，然后用勺子搅拌。
一边泡茶，一边回答：“那个书生问了我一些关于石府的问题。”
骨粉是用热血冲泡的，她竟然觉得这个东西有点香。
将茶端给二小姐。
“双喜，若是得到冥币，记得上交，不要私藏呀。”二小姐吹了吹茶上的热气，然后撩起自己挡在脸前的黑色长发。
苏青鱼借着月光看向二小姐的脸。
第284章 石府5
她看见二小姐的嘴巴里塞满了稻草，有几根稻草甚至穿破了脸颊的皮肤，她就这样端着茶杯喝着里面浓稠的骨粉，见苏青鱼在看她，她又很快把头发放下来遮住自己的脸。
如果说，二小姐现在这副模样，就是她死去之时的样子。
那么害死她的人，一定恨极了她。
死的时候用头发把脸盖住，用稻草塞住嘴巴。
这是让人在死后在黄泉路上无脸见人，有口难言的做法。
“双喜，我们去找那名书生。”二小姐喝完茶之后，将空茶杯递给苏青鱼，她将手放在小肚子上，“那书生应该是我的口粮，万不能让哥哥抢了先去。”
双喜立刻上前搀扶二小姐，因为她裹着小脚，所以行动起来非常的不方便，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月光洒在台阶上，映照出一片幽静的夜色。
二人来到方天川的房间外。
方天川夜里根本睡不着，那床板很硬没有席梦思，枕头又是陶瓷枕，硌得他全身哪里都不舒服。
苏青鱼透过破掉的纸窗往里看，当她接近窗户的时候，一阵阴风掠过，将窗户吹出一条缝隙。
“谁？谁在窗户那里？”方天川唰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苏青鱼就站在窗户处正准备向他挥手。
二小姐拉了拉苏青鱼的手：“别直接让他看见，你今天怎么木木的，没以往机灵？”
苏青鱼往下一蹲。
她还不知道如何做一个称职的诡异。
然后，方天川来到窗户处，没有看见任何人，只看见窗户开了一条缝隙，屋外的老槐树阴影投射在窗户上，仿佛是人的剪影。
而二小姐直接拉着苏青鱼穿墙而过。
方天川关好窗户，一回头，就看见一主一仆出现在房间内，两人直勾勾地看着他。
“啊！”方天川尖叫一声，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床上，他捂着嘴巴，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瑟瑟发抖地问道：“双喜，深更半夜的，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
这位是石府的小姐吗？你们怎么进来的？”
“方公子，请不要害怕，你没有把门关紧，我们便听见声音，过来看看。”二小姐上前扶住他，在接近他的时候，在他的脑袋上面狠狠地嗅了嗅。
方天川只觉得二小姐手指冰凉。
奇怪，明明睡觉的时候把门窗关好，不仅如此，还检查了插销。
这门，却像是从里面开的一样。
从他的视角上看二小姐，是可以看见二小姐的脸的。
只不过，方天川觉得二小姐的脸泛着黑灰色，好像是外面罩了一层黑色的薄纱，面色不佳。
她们走路都没有声音。
“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情，夜深露重，两位小姐还是回去吧。”
方天川可不敢在深夜里与副本里的人物多接触。
他当年曾经亲眼看过，有个男人因为好色勾搭了副本里的诡异，那诡异前一秒还貌美如花，后一秒半张脸就裂开，然后把那个男人拖进大衣柜里。
他打开大衣柜的时候，只看见血水，那个男人连肉带骨头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欸，我还想请公子帮小女子一个忙。”二小姐把手搭在方天川的手背上，她的手在方天川看来很漂亮，指甲上还涂着红色的丹蔻，上面用描金笔绘制着海棠花。
“什么忙？”
“小女子一直身处大宅院，非常向往外面的世界，公子可以和我说一说外面的世界吗？”
方天川点了点头，开始按照副本给予的记忆说些哄女孩子开心的话本故事。
这些故事，每一次来到副本里的试炼者都会说给二小姐听。
二小姐已经听了无数遍。
可她还是保持着向往的姿态问道：“公子若有机会，可愿带我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从方天川的角度看，二小姐仰着头皮肤白皙如雪，双眸如同清亮的湖水，光芒流转间带着摄人心魄的魅力。
“我……”看着二小姐美丽的面容，方天川觉得大脑混沌。
苏青鱼看见方天川眼神不对，立刻凑上前去说道：“你个登徒子！怎么可以用这种眼神看二小姐！”
方天川一个激灵，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半张脸瞬间通红。
疼痛感让他清醒。
“是在下失礼了！”
方天川一边道歉，一边把手伸到瓷砖底下，摸出一面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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