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弦泠兮
苏青鱼微微颔首:“我自有分寸。”
点了香,上了贡,这间祠堂便安生下来。
苏青鱼检查祠堂,祠堂的角落里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在倒立着牌位的下方,发现一对旧时的戏票和半张卷曲的红纸。
戏票上的曲目是《玉堂春》,岁月磋磨,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红纸是李娜娜留下的,上面写着:我最亲爱的表姐,你难得回村子里,就多留几天,在村子里好好玩一玩儿。
我忙着准备婚礼,没时间出来招待你和姐夫,记得小的时候你最喜欢听戏,我为你准备的两张戏票,希望你和姐夫玩的愉快。
“新娘子邀请我们去听戏呢。”苏青鱼两指夹着其中一张戏票,沈司年修长的手从侧后方伸过来拿走那张票。
沈司年沉声道:“这村里,哪有什么戏台?”
“票上的时间是明天傍晚。”
沈司年冷笑:“哼,它算准了我们今夜无法离开。”
“要是能这么快离开,那就不算是四星副本。”
苏青鱼早知会如此,迄今为止,他们还没有彻底探索山村,漆黑的小树林,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戏台子,李家大院,还有村门口的那些住户,他们统统一无所知。
所拿到的规则,也只是上半部分。
就连通关方式,也仅仅出现一条。
苏青鱼并不喜欢看戏,喜欢看戏只是副本塞给她的记忆。
按照记忆,小的时候,她和李娜娜每个礼拜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外面的戏班子到村里来演出。
戏班子会将车停在村门口,背着沉重的箱子,一步一步走进与世隔绝的公羊村。
五颜六色的涂料画在脸上,配上华丽的服饰和刀枪棍棒,在一阵阵村民的吆喝中,咿呀呀的唱起来,为她们单调乏味的童年,涂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天空很快暗了下去。
离开祠堂后,苏青鱼抱着老黑狗,他们先回到李家大宅院。
原本挂在宅院里的红灯笼不知何时变成了白色纸灯笼,随着冷风吹过,嘎吱嘎吱地摇晃着。
李母蹲在角落里哭哭啼啼,刚见面时是保养得不错的妇人,这才过了几个小时,李母一头乌发变得花白,缩在那里,垂垂老矣。
见苏青鱼和沈司年回来,她抬起头,泪眼婆娑的问道:“我的女儿呢?你们找到我的女儿了吗?”
眼泪在她褶皱的皮肤流淌,顺着脸上的沟壑渗透。
苏青鱼摇了摇头:“我们去了李家祠堂,找到这两张戏票。”
“票?什么票!”李母看见戏曲的门票,竟然脸色大变,“这……怎么会这样?戏班子已经有十年没有来村里唱戏了!”
“为何不来村里唱戏?”
“十年前,唱戏班子来的时候,皮卡车不小心撞死了正在放羊的宋寡妇,他们把宋寡妇的尸体抬上山,赔了不少钱财。
后来,是村里人合力,把宋寡妇埋在祠堂附近的小山坡,棺材是百年以上的柏木,老贵了。
当天晚上,戏班子准备唱戏,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当家花旦照着镜子,竟然用剪刀把自己的喉咙剪断了。
出了这事儿以后,那戏班子也就倒闭了。
其他唱戏的听到这种事,只觉得咱们村邪乎,不愿意再来咱们村唱戏。”
“宋寡妇。”苏青鱼努力在脑海中回想这个关键人物。
她脑海中浮现了一名极为美丽的女子,喜爱穿一身白色蕾丝裙,犹如纯洁的百合花。
李母将前尘往事娓娓道来:“宋寡妇以前是城里的大小姐,锦衣玉食,启明星集团你听过了,她爸爸就在里面做高管。
也不知是何缘故,宋寡妇二十多岁的时候,和自己的父母断绝关系,千里迢迢嫁到公羊村,固执的要和村里的沐三郎结婚。
当年她爸来了好几次村子,最后都被自己的女儿赶了回去,心灰意冷后,她爸爸放出狠话,就说自己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苏青鱼眸光微动,她同样蹲下来,挨着李母坐着询问道:“李阿姨,你可以给我说说娜娜的未婚夫吗?我记得叫做……嗯……沐羊。”
李母长叹一口气,心头郁结,只听她缓缓的说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沐羊是宋寡妇的独生子,这门婚事,我原本是不同意的。
当年,你和娜娜一起从启明星高中毕业,娜娜成绩不好,没有考上大学,你出国后,她直接回老家,没有选择留在大城市里。
村里的年轻人就那么几个,沐家小子虽然没爹没妈,但是生得标志,小嘴也甜,一来二去,娜娜和沐家小子好上了。
你也知道,沐三郎有肺痨死得早,宋寡妇出了那事后,家里就留下沐羊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子在村里讨生活,过得很辛苦。
当年村子里的有个瞎子算命,说沐羊这小子命里带煞,小的时候会克死父母,长大成婚会克死妻子和孩子。”
“这都是迷信,不可以信的。”
李母苦笑道:“是啊,可哪家做父母的,愿意冒这个险呢?这不,婚礼还没有办,我的娜娜就出事了。”
苏青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李阿姨,我们会尽力找到娜娜,你放心。”
李母紧紧握住苏青鱼的手,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期待和感激,她压低声音说道:“只要你把娜娜带回来,我就亲自送你离开村子。”
说这话的时候,李母的目光往李家大宅院的内屋方向张望,似乎是怕什么人听见。
第100章 公羊村12
“李阿姨,你在看什么?”苏青鱼顺着李母的目光看过去,她发现李家大宅院的内宅点着灯,里面还有一道模糊的人影。
“没什么。”李母突然站起身,伸手推苏青鱼,催促她快些离开,“天快黑了,你们快些离开吧,找个屋子住。”
山里,天黑得快,天空灰蒙蒙的,仿佛被一层薄薄的烟雾遮住。
空气中弥漫着即将下雨的湿润、沉闷气味,让人感觉到心头一窒。
树叶被风吹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青鱼抱在怀里的老黑狗开始瑟瑟发抖,感受到黑狗的不安,苏青鱼轻轻的抚摸狗的后背。
刚刚苏青鱼问话的时候,沈司年安静的站在旁边听着,谈话结束后,沈司年才开口问道:“李阿姨,今夜我们住在哪里呀?”
“快到点了,马上张婆子就会过来接你们。”
李母话音刚落,张婆子就迈着缓慢的步伐,驼着背,手里拄着拐杖,沿着羊肠小路走了过来。
“两位客人,请随老身来吧。”张婆子的满头银丝被梳理的整整齐齐,她布满皱纹的脸皮笑肉不笑,“昨日,你们上山太晚,那两间空屋子也来不及收拾,环境太差,委屈两位客人了。”
沈司年摇头,贴心的说道:“张奶奶,别那么客气,昨夜住的挺好的。
我和青鱼虽一直住在城市里,但心里一直向往着田园生活,这种农村的土坯房住起来,别有一番情趣。”
张婆子皮肤干瘪如同苍桑的树皮,她眼眸中闪烁着怪异的光芒,咧开嘴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今夜你们还住那两个房间吧。”
沈司年点头。
他觉得新的地点意味着新的危险。
相比起陌生的村门口房子,已经住了一夜的土坯房更让他有安全感。
苏青鱼却皱着眉头拒绝:“今夜,我想住在村口附近,麻烦张奶奶送我下山。”
【公羊村】规则第一条。
【若您在村里过夜,请尽量在村口处附近的屋舍留宿,并选择养狗的人家。如果你选择在山顶屋舍留宿,请务必关好门窗,午夜过后,不要发出声响。】
遵守规则,才能安全。
昨夜是因为没有发现规则,才选择在山顶过夜。
今天晚上,苏青鱼有的选,自然会选择规则里提供的最优解。
沈司年不满的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已经表述的很清楚了。”
“这件事情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沈司年觉得苏青鱼有些不可理喻,“我说过我不会害你的,住在山顶上,我会保护你。”
“我们讨论过,但我们意见不一致。”
意见不一致,沈司年凭什么觉得苏青鱼会退让呢?
沈司年深邃的眼睛微微睁大,他咬着牙不可置信的说道:“苏青鱼,我们不可以分开!”
那张婆子也发出咯咯的笑声,她走路的时候摇摇晃晃宛如不倒翁,声音时而沙哑时而尖利:“你们可是小情侣呀,一个住山上,一个住村门口,离得太远喽。
不如听你男朋友的话,就住在山顶吧,我一把老骨头,也懒得上上下下跑。”
“我要住村口处。”苏青鱼拿出八百冥币,笑着将冥币放进张婆子的手心。
张婆子的手皮褶皱的贴着骨头,像极了利爪,她看见冥币,眉开眼笑,那怪异的笑容中竟然还多了几分真诚:“哎呀哎呀使不得。”
她说着拒绝的话,却把冥币往口袋里揣。
收了冥币,张婆子的态度亲昵了不少:“以前娜娜在村里的时候经常提起你,说你特别招人疼,今天一见,老身我呀也喜欢的不得了哦。
都说人越运动才越年轻,我现在就送你下山,正好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沈司年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问道:“那我呢?”
张婆子笑眯眯的说道:“昨晚去过一次,你应该认得路。
你可以等着老身带路,也可以自己回去。”
等张婆子送完苏青鱼再回来,天早就黑了。
黑夜里的公羊村,很危险。
沈司年很无语。
“张奶奶,我有几句话,想和我男朋友说,麻烦你在此稍等。”
“去吧,长话短说,咱们还要下山。”张婆子摆了摆手,然后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
“我们分手吧。”苏青鱼说。
“你说什么?”沈司年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压低声音也忍着怒气,“你简直就是在找死!
就因为我不愿意去村口处找人家居住,你就要这么胡闹吗?
第一天晚上,我们就是留在山上的,还不是相安无事一整夜?你若实在害怕,今夜我们可以住在一间屋檐下。”
苏青鱼轻轻摇头,湿冷的风吹拂着她的发,她眸光温柔又坚定:“我说服不了你,你也说服不了我。”
“你别忘了,最开始拿到的规则……”沈司年只当苏青鱼在耍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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