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豆的九十年代 第11章

　　租书店外面摆了报刊杂志，里面是满满的旧书，最外面的是漫画书，再往里左边一排武侠，右边是言情。徐小凡熟门熟路的进去，先把借的书还了，再带方笙笙进去找书，给她介绍了现在有名的几个作者的小说，方笙笙拿起一本香江作者写的《花花公主》，心道这么open的吗？她只知道有名的花花公子杂志，还不知道花花公主啥样。

　　徐小凡说：“我不是很喜欢这个作者的风格，她的书里男主和男配的区别就是看他们开的车。开金色劳斯莱斯的就是男主，开银色劳斯莱斯的就是男配。你如果有兴趣可以借了看看。”

　　花花公主搭配劳斯莱斯，浮华的诱惑，好像应该有点意思。

　　借了书刚跨出门口，方笙笙就看到坐在自行车上等着的陈舟。

第十四章

　　她脸色立刻拉了下来，走到陈舟面前：“你怎么找来这里？陈明和你说的？”陈明知道她和徐小凡来租书店。

　　陈舟点头催促：“赶紧走吧，天天东逛西逛，浪费我的时间。”

　　“等你的？他是？”徐小凡走过来好奇的问。面前这个男生很高，就是目光有点凶，看着不像善类的样子。

　　“陈明的弟弟陈舟，前阵子我被小混混骚扰过，他接了我爸的任务接送我上下学。”方笙笙解释道，之前陈舟来接她，都不是在校门口等，所以徐小凡没看到过。

　　“哦，陈舟弟弟你好。我是你哥哥的同学。”徐小凡介绍自己，陈舟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徐小凡打过招呼就和他们告辞，她是坐公交上下学，要去路口等公交。

　　方笙笙掐腰对陈舟说：“告诉你多少次了，不用你接送了。你怎么就听不进去。过了这么久，李小军都没出现，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了。”

　　陈舟面无表情道：“我答应方叔叔接你的。”

　　方笙笙叹息：“陈舟同学，咱们真没必要为了红烧肉这么拼，你不来接我，也有红烧肉吃，我答应你，你尽管来我家吃饭，肉管够，行不行？”

　　在她几次拒绝，陈舟依旧锲而不舍要执行接送她的任务后，方笙笙不禁怀疑，陈舟是不是暗恋她了。虽然这个结论很惊悚可能性也很低，但是她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她把猜测和陈明说了，希望陈明能以兄长的身份，给弟弟一些感情开导。当时两人在学校食堂吃饭，陈明听到，嘴里的汤直接从鼻孔里喷出来：“方笙笙，求你别这么自恋行不行。陈舟不是看上你，是看上你家的红烧肉了。”

　　方志强给陈舟同学发布的不是无偿任务，作为感谢他的辛劳付出，每天晚上招待他来吃饭，肉管够。

　　就这样，有肉在前面吊着，陈舟就这么坚持下来。方笙笙已经和她爸抗议过，方志强笑呵呵的就是不肯撤销他的任务订单。按他说法，张大妈不喜欢占人便宜，如果无缘无故让陈舟来吃饭，她肯定不让。方志强和陈家多年邻居，知道张大妈节省，陈舟半大小子肚子里没油水难受，反正他杀猪的，最不缺的是肉，也是想找个机会照顾一下陈家小子。

　　“我为什么白吃你的饭！”陈舟反驳。

　　他还有理了。方笙笙气笑。

　　如果是谢知许，她就会说，你是不是喜欢我？任务都是借口，你就是趁机接近我吧。

　　他听了肯定气的立马走人。

　　可是陈舟，她不敢冒险，这小子羞恼之下，可能直接迎面给她一拳。

　　“你怎么这么麻烦，快推上车走吧。”陈舟觉得本来这会他应该到家了，还能和华子先去打一会儿球，结果还绕道来书店等她半天，尽耽误时间。

　　“咦？我车呢？”方笙笙转身寻找一圈，没看到门口自己蓝色小飞鸽。

　　陈舟也帮她四处看了一下，“你车子锁了吗？”

　　方笙笙回忆一下，才气闷道：“好像忘锁了，就这么一会儿，该死的偷车贼！”

　　陈舟跨上车就要走，“我去追一下，看能不能抓住他。”说完往右边飞疾而走。

　　方笙笙看着左右两条道，觉得这百分之五十不到的机率，能抓住才怪。

　　不一会儿陈舟又从她前面掠过，往左边飞疾。

　　方笙笙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来，都打算自己先坐车回去了，陈舟才带着一脸阴沉过来，“看到几辆和你车子一个款式的，都不是你的车。”

　　他看到蓝色小飞鸽就上前拦人检查车把手上的认证号码，差点被人当成抢劫犯，如果不是他一脸凶相显得不好惹，早就被人揍成八瓣了。

　　“算了，先回去吧。”方笙笙早知道追回的可能性不大。

　　“哼，你等着回去挨骂吧。”陈舟觉得她自作自受，谁让她车子不锁的。

　　“那你载我，我坐你后面。”

　　“行吧，不过你别抓我腰啊！”

　　“知道啦！”

　　“说了你别抓我腰的！”陈舟怒吼。

　　“谁让你骑得这么快。”方笙笙嘴巴里灌着风回道。

　　怪不得陈明坐他车，也差点打成狗，这家伙把自行车骑出摩托的速度了，难怪这几天他一直抱怨自己骑太慢，耽误他时间，每天都赶着投胎呐！

　　她坐在陈明后面，就稳稳当当的，坐这家伙的自行车，不抓前面，人就往要往后倒，这是物理第一课所说的惯性。她最近真的拿出初中物理看了几页。

　　嘶啦一声，方笙笙看着陈舟背后开裂的旧T恤，再看看自己手上还攥着他衣服下摆。

　　自行车停车，方笙笙连忙跳下车，举手道：“赔，我一定赔给你！我不是故意的。”

　　方笙笙以为他会发火骂人，这家竟然没说什么，催她上车，这下方笙笙即使掉下车，也不敢乱抓了。

　　回到家告诉袁小琴，自行车丢了，还要赔陈舟一件衣服。袁小琴虽然心疼车子，倒也没说什么。就说过两天就带她再去买一辆。

　　袁小琴效率很快，晚饭前抽空去了路口左边的一家老供销社买了一件蓝白条纹的男士T恤，打算送去了陈家。

　　她知道陈舟只有两件上衣换着穿，一件破了就没得换了。

　　但是还是没赶上张大妈打人的速度。

　　“你这臭小子，好好的衣服，都能破成这样，你又去哪里打架了？一天到晚惹事，你别想我再给你买，你就光着身子去上学吧。”张大妈追着陈舟打。

　　“又不是打架破的。”陈舟试图解释，但也没说是被方笙笙撕破的，感觉有点不好，被女孩子撕衣服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何况方叔叔天天招待他吃肉呢。

　　“不是打架怎么会破，你看你哥的衣服，和你一块买的，他的就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你就是会祸害东西！”张大妈继续追打。

　　方笙笙听到响动急忙出来要上前解释，母子俩已经追出巷口了。

　　见陈明站在门口抱胸看热闹，方笙笙和他说了，是自己坐陈舟后座时不小心扯破的，陈明说：“没事，让我妈打他一顿发泄发泄火气吧，今天我妈又去邮寄了一大笔钱，她心里不痛快，陈舟正好撞枪口上了。”

　　“你妈寄钱给谁。”方笙笙好奇。她不久前才知道，陈家这房子竟然不是自己的，是租程贝倍家的，租了十几年。陈大伯是狱警，工资不高，但养家应该可以，而且陈老大和老二已经工作，按理说家里现在就两个儿子在读书，生活费不应该那么紧张啊。

　　“寄给我爸一些家里有困难的老战友，还有给我大舅家一点，我大舅和大表哥前两年在石场干活被砸伤，我大舅伤了腰瘫了，表哥伤了腿，都不能干重活了。”陈明又有些欲言又止道，“还有给我爸看管的，两个劳改犯家里。”

　　方笙笙瞪目，怪不得陈家日子过得这么紧张，陈大伯也太圣母了，怎么什么人都周济。自己儿子整天穿着露洞眼、比抹布还破的内裤，他还要去关心犯人家里。

　　“你爸这狱警当的，这点工资不会都赔进去吧。”方笙笙不以为然的摇头。

　　“我爸说那两个劳改人员，也都不是什么坏人。有一个是媳妇去集市被流氓调戏，他出手阻止，几个流氓一起追打他，追打中他抄起一根木棍朝其中一个打去，正好打中那人脑袋，没想到就这样失手把人打死了，他也被判了无期。

　　他是老来子，父母都七八十了，一个还瘫痪在床，他这进了监狱，媳妇就跑了，留下两个孩子和老人。我爸见他在监狱里闹的厉害，情绪也很激动，了解后知道他家里情况。

　　轮休的时候，特地去他家看了，发现家里都快断顿了，两孩子也瘦得可怜，我爸找他们村里干部，村干部说现在分了责任田，大家顾着自家的活，何况又是劳改犯的家人，谁会去帮忙。村委会也没什么帮扶资金，最多可以帮忙把两孩子送去福利机构收养。我爸就和村里说好，定期寄点钱过去，让村委雇人帮忙种种地，再给买一点生活用品，先度过这段时间再想其他办法。”

　　“还有一个，也差不多情况，也是个倒霉的，跳下河救落水的人，救上来以后人已经死了，结果反而被死者的家人讹上，三天两头上他家打闹要赔偿，一次打上门时，他失手把死者亲属推倒造成重伤，被判了五年。

　　据说那个死者是个姑娘，被家人逼着嫁给老光棍换彩礼，想不开跳河自杀的。那家人见女儿死了彩礼拿不到，才想着赖上这个人讹出一笔钱出来。他家里只有一个弟弟，父母死后一直是由他抚养长大的，他弟弟读书成绩不错，他哥进了监狱他弟没钱交学费只能失学。我爸知道，这不又资助上了。”

　　方笙笙听了这两件事，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说不应该管吧，好像也不对。但是这么多需要帮忙的人，陈大伯一个个帮过去，那他们自己家的日子，就难过了。

　　“不能太心软，要量力而行啊。”方笙笙最后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主要我爸自己就是孤儿，据他说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当年也是村里干部把唯一当兵的名额给了他，他后来才能去部队，接着转业安排了工作，一路过来都有好心人帮他，现在他日子好了，回报国家和社会的就是尽力帮身边能帮到的人。”陈明也无奈地道。

　　“那你妈也不容易。”方笙笙既佩服陈大伯的精神品格，也同情张大妈跟着丈夫一起奉献。

　　“我妈看着凶，见到我爸就没辙，对我爸嘘寒问暖可比对我们好多了。”

　　“确实哈，你妈比你爸高半个头，对着你爸的时候，却轻声细语很温柔。”

　　“你能不能别老提身高。”陈明不满。他的外表和身高就像了他爸。其他兄弟都像他妈。

　　“你爸妈怎么认识的？”方笙笙好奇。

　　“你问这个干嘛，无不无聊。”陈明无语。

　　“好奇嘛，没事瞎聊聊呗。你妈东北的，怎么会跟你爸认识，嫁到我们南方这边。”

　　“我有个二舅和我爸是战友，他在战场牺牲了，我爸和他关系好，带着他的遗物去我姥爷家时，见家里条件困难，正好碰上媒人上姥爷家，打算把我妈说给一个什么干部家的傻儿子。我姥爷还差点同意，我爸当时是连长，可以打报告结婚了，就干脆和我姥爷提了亲了。就这样，我妈跟我爸回了部队，后来跟我爸转业来到华东市这边。”

　　“你们聊什么呢？”张大妈的声音响起，她追打陈舟到路口，正好和袁小琴碰上，就一块回来，听到儿子的话，就笑呵呵的插声道，“你爸当时可是先问了我的意见，我点头了，他才去和你姥爷提亲的。”

　　“是是是，知道了。”陈明道。

　　“张大妈，你们是自由恋爱，怪不得陈大伯对你这么好呢，他当年肯定是偷偷中意你，正好碰上机会，就和你提亲了。”方笙笙笑嘻嘻道。

　　“还是笙笙说话好听。”张小花哈哈大笑。

　　“笙笙，我和你张大妈说了，都是你胡来，害陈舟被打。”袁小琴在一边道。

　　“和笙笙有什么关系，肯定是那小子骑车跟抽风似的。他衣服本来就破破烂烂了。你看你，还买新的给他，真的不要，赶紧拿去退了，陈舟有衣服穿，他哥还有旧衣服，他都能穿。”张大妈知道袁小琴这件新T恤是买给陈舟的，怎么也不肯收。

　　“买都买了，退不了了。”袁小琴把衣服塞过去。

　　“那给笙笙爸爸穿。”

　　“老方穿这衣服不能看，这是小伙子穿的。”

　　两人推搡半天。方笙笙也跟着劝，“张大妈，这是我答应赔给陈舟的，你别推了。”她真的觉得就这一件衣服，真不值当这么推来推去。

　　“那我给你钱。”

　　“张姐，你真是打我脸了，就一件T恤，真没必要，又没多少钱。”

　　张大妈终于收下，她转身对陈明说：“你袁阿姨送的这件新衣服给你，你旧的拿一件给陈舟。”

　　陈明：惊喜来得这么快！

　　袁小琴，方笙笙：……

第十五章

　　陈舟被追打的不知道跑哪去了，不过饭点的时候，还是准时回来了。

　　张大妈拽着他的耳朵不让他去方家蹭饭，被方志强拦了，说张大妈这是不给他面子，拦着他和陈舟处感情。

　　张大妈无奈放手，嘴里还是骂道：“真是个没长心眼的货，你就骑车绕一下路跟着笙笙回家，你说你都忙什么了，怎么好意思天天去你方叔家大吃大喝，你真敢去，我打断你腿。”

　　陈舟扭着头不回答。

　　“张姐，你过几天是不是要去电机厂职工食堂帮忙？听说是晚上的活，那你家里也顾不上了，陈明和陈舟兄弟晚饭，就都来我家吃吧。”方志强知道电机厂最近抓紧生产，给夜班工人加了一顿夜宵，招临时工，张小花就是经人介绍去的。

　　“不用不用，他们两个大小伙子了，自己烧点面条什么吃都行。”张小花连忙拒绝道。

　　“没事，就添双筷子的事。”方志强也不多说，拉着陈舟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