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蒜香竹笋
听那女子啼哭挣扎,忆春开口替萧望舒询问:“这是在做什么呢?”
管家擦了擦额上的汗,正要解释,那女子先开口哭诉:“我兄长为大魏战死,将军将我带来府上,我就是将军的人了,你们怎能随意赶我走!”
“住嘴!”押她的嬷嬷一巴掌甩了上去。
另一位嬷嬷说着:“老奴也是儿子都战死沙场,才被将军带回将军府给口饭吃!别说老奴,这府上谁不是!你有什么好嘚瑟的!
“你以为将军带你回来是做女主子的吗?将军是怕未来夫人无人伺候,才将带你回来!
“不然你这年纪,年轻力壮的,自己去绣坊干点活营生,或者拿着你哥的抚恤钱当嫁妆,找个寻常人家嫁了就是,将军带你回来做甚!
“钱多事少过得安逸,你不知足不说,还妄想踩着你哥的尸骨攀高枝!你多让人寒心啊!”
她们这些人,都是军营里最普通的士兵的家眷。
那些什么大将军,他们战亡之后朝廷会管的,他们的家眷不会吃不饱饭。
而她们这些人,年纪大了,失去孩子无依无靠。那点抚恤钱也撑不了多久,出去干活也没人要。
将军有时候见到她们,便顺手带回来,给个活干,给口饭吃,让她们也有个地方落脚过日子。
“是将军亲口说要带我回将军府,你们谁都不许碰我,我要见将军!让我伺候夫人,夫人为大,我为小伺候就是了,夫人何必针对我!”
男人都是三妻四妾不嫌多的,若不是那什么还未进门的夫人使绊子,她就不信陈将军会让人赶她走。
听她把话锋朝准了萧望舒,刚才扇巴掌那嬷嬷急忙朝萧望舒解释,生怕萧望舒误会。
“四小姐、不,郡主,您千万别误会,将军就是瞧府上没有几个丫鬟,担心郡主您以后用人不便,才将她带回来的,可没有别的意思。”
将军对未来夫人极为看重,可以说是将人放在心尖尖上了,她们这些人都看在眼里,哪里敢怠慢!
萧望舒站在旁边看了会儿戏,这会儿被点名,脸上扬起一抹笑,只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针对你做什么?”
话落,也不管那女子是什么表情,萧望舒仍旧端得一派矜贵从容,启唇问她——
“你也配?”
不论能力、身世、或是样貌,她没有一样是差的。
她足以与任何人相配,亦可脱离男人,自成一片天地。
这女子无需刻意冲到她面前来碍她的眼,须知,不是陈褚选了她,她才能进将军府。而是她选了陈褚,陈褚才能将她娶进将军府。
“正巧,你心心念念的将军来了。我未进将军府,不好插手将军府的事,你有气也别冲着我发,有那本事冲他发去。”
萧望舒说完,陈褚正好走到她跟前,刚站定就被萧望舒似笑非笑地斜了一眼。
“将军好本事,惹下这风流债来,自个儿看着办吧。”
萧望舒说完,见有嬷嬷给她端来凳子,她干脆直接走过去坐下,坐在旁边看起了戏。
陈褚被她说得心里揪紧,连忙解释:“她跟你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干,这些丫鬟是带回来伺候你的。”
丫鬟,陈褚给出最明确的身份划分。
忆春气得不轻,话里有话,讽着:“将军,我瞧她比我们郡主还像主子,要不还是我们伺候她吧?”
陈褚闻言,紧张兮兮地看向萧望舒。
萧望舒也不说话,就坐在凳子上,接过嬷嬷端来的茶,轻轻吹了口热气。
陈褚顿时蔫下去了。
那女子这时的态度也不像刚才面对萧望舒时那么针对,哭得梨花带雨,朝陈褚哭诉——
“将军为何要赶我离开?我现在没了兄长,孤苦伶仃,将军你将我带回府,现在又弃我如敝履,我……我以后怎么活啊!”
忆春气呼呼地大声咕哝:“跟刘太医出去义诊似的,救人一命还被人讹上了。”
好心反倒惹得一身骚。
“忆春。”萧望舒看向她,语气平缓,提醒她,“将军面前咋咋呼呼成何体统?”
忆春老实了点,低下头,道:“奴婢知错。”
陈褚看向那女子,声音冷硬,朝她说着:“若非看在你兄长为国战死的面上,你这么冲撞郡主,早就该拖下去处决了。
“现在给你个机会,看在你那兄长的份上饶你一条命,立刻拿着你的卖身契离开将军府!”
说完,陈褚朝管家吩咐:“一炷香时间,一炷香后她要是还没离开,格杀勿论!以后她再踏进将军府半步,同样处置!”
“是!”管家连忙应下,派人去点香。
见陈褚是来真的,那女子这才总算是知道慌了,连眼泪都来不及抹,哭着就往回跑,回去收拾东西。
处置完这人,陈褚再看向萧望舒,像是犯了错被主人晾在一旁的大狗,害怕无辜且委屈。
萧望舒看完戏,把手里的杯子递给忆春,在书夏的搀扶下起身。
“刘太医义诊被讹了之后,我还特意去笑了他一阵,问他以后还去不去。但刘太医当时也只笑笑便过了,跟我说——
“若仅因那一人就不再义诊,不知有多少垂危的病患会因此受累。他虽年迈力微,但仍想尽力多拉几个人回来。”
说着,萧望舒走到陈褚面前,笑道:“将军的本意极好,为战中受苦受累之人带去一份生存的希望。勿要因为个例而否认全部,她的错不该由其余人替她买单。”
陈褚乖巧地点点头,“郡主说得是。”
她讲道理都能讲得这么好听。
第160章 我没吃腻(2)
“我今儿就是闲下来了,想找将军陪我走走,不知将军可有时间?”萧望舒很少有空闲,闲下来就喜欢散步静心。
刚巧陈褚是个闷性子,半天不说一句话,憋出来的每句话都叫她听了觉得顺耳。
久而久之,她也习惯来找他一起。
“当然有时间。”陈褚立刻接上话,生怕自己答迟了。
萧望舒抿唇一笑,“那走吧。”
——
“我刚出月子,嬷嬷都说受不得寒,你还拉我出来。”拓跋歆收拾整齐,披着厚重的貂裘,坐在马车里朝拓跋云骁嘀咕。
拓跋云骁说她:“你就是在房间里关太久了,看着一点精气神都没有。我带你出来走走,让你喘口气,别叫人看着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妹,在家时活泼好动,嫁进京师两年成了这副毫无生气的颓丧样子。
幸好母妃没有看到,不然该多心疼啊!
“可我现在这样子不想出门……”拓跋歆说得有些忧虑。
她现在一副很粗糙很臃肿的样子,根本就不想出门,不想走在街上。
“那我们就去玉食斋,关上门吃顿好吃的,吃你前段时间心心念念的羊肉锅子。然后三哥带你到处散散心,咱就坐马车里不下去,掀开帘子看一圈再回,怎么样?”
拓跋歆想了想,怎么也是她三王兄的一番心意,便点了点头。
“这就是嘛!”拓跋云骁动作虎得很,还像以前那样,一巴掌拍在拓跋歆肩膀上,朝她说,“笑一笑,别垂丧个脸。”
他这一下打得拓跋歆一缩,随后笑着吼他:“三王兄!你什么时候能和二王兄学学!”
哪有兄长这么拍妹妹的,没轻没重!
“我们俩不是从小就这么打过来的吗?怎么在京师待了两年,变得这么娇气了?”
拓跋云骁随口一句话,问得拓跋歆再次愣神。
是啊,她以前也爱这么和三王兄打闹……
“行了行了,我看你就是当了母亲之后,开始变稳重了。母妃常说女子诞下孩儿就会变,果真不假。”
拓跋云骁随意摆了摆手,揭过这个话题。
马车缓缓停在玉食斋门前,拓跋云骁先下车,随后转身去扶拓跋歆。
拓跋歆戴上兜帽,既是御寒,也是挡住了半张脸。
他们兄妹刚一踏进玉食斋,只见两男一女有说有笑,迎面朝着他们走过来。
“平南,你不是……”不是宫中有事吗?
剩下的话拓跋歆没有问出口,尽数咽了回去,压抑许久的委屈在这一刻撑得她心脏生疼。
拓跋云骁的脸色不太好看,没有开口打招呼。
反观萧平南,自刚才见到他们兄妹两人之后,萧平南脸上只闪过一抹诧异,随后依旧笑得温和,朝拓跋云骁拱手见了礼,给他介绍——
“这是户部郎中穆书皓,此战捐钱集粮有功,年少有为。那是穆郎中的妹妹,穆筱筱,夫人应该与她见过的。”
穆书皓朝他们兄妹拱手见礼,“三王子,二少夫人。”
穆筱筱也福身见礼,语气亲昵,道:“臣女与二少夫人确实有过几面之缘,常想与少夫人攀谈几句,但无奈身份低微,实在不好意思打搅少夫人。”
玉食斋里食客不少,大多都是权贵,拓跋云骁也不能这个时候给萧平南撂脸子,只好抱拳回礼。
拓跋歆此刻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跟着拓跋云骁的动作,福身回了个礼。
萧平南上前,揽住她的肩膀,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
“今日怎么出来了,想吃些什么叫丫鬟嬷嬷买回去就是。冬日里容易着凉,别出门吹完风,回去又冻着了身子。”
“三王兄陪我、出来走走。”
望舒有空闲了会去看她,三王兄从部落过来出使也会陪着她。
而她的夫君好忙,忙到和同僚还有同僚妹妹一起用膳,都没有时间回府陪陪她和刚满月的小雪儿。
“是我这些日子忙得忘了陪你和雪儿,夫人见谅。穆郎中集粮有功,我今日是替父亲慰劳……”
“二哥二嫂,云骁哥哥,你们怎么堵在我玉食斋门口?”
萧望舒迈进门槛,陈褚在她身边,九尺的身量几乎快要顶到门框顶端,遮住了门外透进来的一半光线,投下满地阴影。
“穆郎中和穆五小姐也在,真是巧了。”
萧望舒走到拓跋歆身边,和众人互相见过礼,闲聊:“二嫂关了有些日子,终于肯出来走动走动了。走一走透口气,对身子也好。”
陈褚走到她身边站定,眼里看到的只有甲乙丙丁戊和萧望舒。
拓跋歆扯出一抹笑,问她:“望舒你也是来吃东西的吗,我们上楼去吧?”
她不想再站在这里被人看了,她想坐下,她想安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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