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蒜香竹笋
听到这话,萧望舒笑了笑,叹道:“好一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随后,她又放下茶杯,问着:“肖掌柜,外祖母和母亲难道没给你工钱吗?拿钱干活,天经地义,为何你说的像是给我们打白工一样?”
肖掌柜一时语塞。
只听萧望舒轻笑两声,幽幽道:“何况肖掌柜拿钱干活,似乎这钱拿得有点多了。我的人派出去查了好些天,才总算查出个数目来。”
之所以查了好些天,这其中确实有她护卫能力不足的原因,但这位肖掌柜贪得多也是不争的事实。
听完这话,肖掌柜坐在板凳上,腿不停颤抖。
萧望舒没再多说,端起茶杯继续喝茶。
——
在张观业去找江集和胡天的这大半个时辰里,锦衣门的工匠紧赶慢赶,终于一起算出了装潢开支,交给阮富鑫上楼清算。
同时,肖掌柜带来的仆从见势不对,连忙去请了与肖掌柜交好的其余掌柜。
那些掌柜都是跟了房老太太许多年的人,现在大多数都跟着房沁儿。
一听肖掌柜的仆从说,萧望舒要对他们这些房家的老家仆大开杀戒,那些掌柜立马涌去了相府,找房沁儿讨个说法。
在亲生女儿和家仆之间,房沁儿会选谁毫无疑问。
那些掌柜连房沁儿的人都没有见到,自然也没能闹起来。
房沁儿的奶娘杜嬷嬷,陪着他们一起到锦衣门查看情况,路上解释着:“夫人和相爷有要事相商,命老奴随各位去瞧瞧。”
杜嬷嬷,那可是房沁儿的奶娘。
年轻时伺候在房老太太身边,房沁儿出生后便照料房沁儿,直到今天。
家仆的事再大,说到底也是奴仆的事,犯不着让房沁儿亲自出面。她肯派出杜嬷嬷前去看看,已经给足了他们面子。
听到杜嬷嬷的解释,那些掌柜也不敢有什么话说,连连应是。
众人到了锦衣门,忆春仿佛早有预料,笑眯眯的站在门口看向她们。
“杜嬷嬷,绘秋姐姐,小姐早猜到你们要来,让奴婢在这儿侯着你们。”
说完,忆春看向杜嬷嬷和绘秋身后那些掌柜,继续道:“各位掌柜也上去吧,小姐候了多时了。”
那些掌柜心头一凛。
这和他们想象的兴师问罪的场面好像不太一样。
杜嬷嬷脸上还是那副笑容,说明来意:“听几位掌柜说小姐在大整铺子,夫人让老奴跟着来瞧瞧。”
忆春立马笑道:“小姐猜到了,她说几位掌柜被肖掌柜蒙蔽,必然要请夫人来为肖掌柜主持公道。夫人近日忙,能替夫人出面的人不多,嬷嬷您是顶头的。”
听到这话,杜嬷嬷脸上的笑容更和蔼了几分。
“小姐办事,想来自有她的道理。老奴就是陪几位掌柜过来瞧瞧,看看肖掌柜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奴婢明白。”忆春点了点头,侧身抬手,道,“嬷嬷,绘秋姐姐,各位掌柜,楼上请。”
杜嬷嬷和绘秋也朝她点了点头,带着她们身后那些掌柜进门上楼。
她们到二楼茶室时,刚推开门,只觉得气氛一片凝固。
那肖掌柜跪在地上抖如筛糠,早就没了来时的气势。
“原来几千两都是我低估肖掌柜了,一万三千多两银子,相府上下近两年的开支。肖掌柜,胃口不小啊。”
萧望舒合上手里的册子,抬头看向刚进门的杜嬷嬷一行人,清浅的笑容里透着阵阵寒意。
“老奴见过小姐。”
“奴婢见过小姐。”
杜嬷嬷和绘秋一起行礼。
她们身后那些掌柜也连忙弯腰,行礼道:“老奴见过小姐。”
“起吧。”萧望舒朝她们抬了抬手,又道,“嬷嬷坐。”
杜嬷嬷既是长辈,又是替房沁儿来主事的,怎么能站着?
“老奴谢过小姐。”杜嬷嬷起身,坐在李钧端来的板凳上。
萧望舒把手里的册子递出去,道:“嬷嬷自己看吧,各位掌柜等会儿也都看看,千万别说我冤枉了谁。铁证如山,由不得谁拿什么功劳苦劳说事!”
书夏上前接过萧望舒手里的册子,转递给杜嬷嬷。
杜嬷嬷原先和房沁儿一样,对那些掌柜的话半信半疑的,不知道萧望舒今天究竟在铺子里干了些什么。
但现在看完这本册子,她什么都清楚了。
“肖途啊肖途!你枉费老太太和夫人的信任,你该死啊!”杜嬷嬷语气激愤,气得大口喘气。
旁边站着的绘秋连忙弯下腰,抬手顺着她胸口的气。
“嬷嬷消消火,别气着自己的身子。”萧望舒云淡风轻的劝了一句,朝书夏抬了抬手。
书夏立刻会意,上前拿走了杜嬷嬷手里的册子,交给后面那些掌柜传阅。
那些掌柜看到册子上的内容,顿时闭紧了嘴。
现在就算看着肖掌柜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们也什么话都不敢再说。
也已经完全没话可说了。
第43章 小姐还是心善啊(3)
“这、小姐,肖掌柜他……许是、许是一时糊涂,还望小姐看在他为了老太太和夫人劳苦一生的份上,从宽处理。”
人群里,一名和肖掌柜年纪差不多的掌柜开口说着。
萧望舒看向他,笑问一句:“王掌柜对劳苦一生这四个字是有什么误解吗?”
还不等那王掌柜答话,她又问:“外祖母和母亲每月给他发放五两银子的工钱,在此基础上,他还从铺子里贪墨了万两银子有余,日子过的富得流油。王掌柜,你管这叫劳苦一生?”
那王掌柜被问的哑口无言。
“还是说,王掌柜,你真的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劳苦?”萧望舒问得意味不明。
那这位王掌柜的日子,过得该有多舒适啊?
“老奴不敢!”
王掌柜心头一凛,连忙解释:“老奴只是与肖掌柜共事多年,于心不忍,急于为他求情才失言妄语,请小姐宽恕。”
“生意场上,急着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萧望舒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继续道:“既然王掌柜与肖掌柜感情深厚,那依王掌柜看,此事该如何从宽处理呢?”
这么一块烫手山芋直接抛到他手里,王掌柜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老奴不敢妄言,我等都是夫人小姐的家仆,如今肖掌柜犯下此等大错,理应交由夫人小姐处置。”王掌柜说得规矩。
但他这话里话外,处处是夫人小姐。
夫人在前,小姐在后。
他们说到底是房府的老人,为仆多年,也都把自己当成半个主子了,觉得萧望舒无权处置他们,怎么也得让房沁儿来处置。
要是房沁儿的处置他们不满意,指不定还想闹到房老太太那儿去。
杜嬷嬷一听王掌柜这话,脸上的笑顿时冷了两分,道:“夫人既然把两间铺子都交给了小姐,小姐处置就是了。此等大错,由小姐怎么处置都是该的,还需惊动夫人和相爷吗?”
这些个主仆不分、以下犯上的东西,害得她这副老骨头还要跟着他们跑来跑去。
小姐纵使把他们打杀了又如何?
小姐是小姐,奴才是奴才!
一群放纵惯了的东西,已经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了吗!
杜嬷嬷的话,不止让王掌柜又气又怨,也让跪在地上的肖掌柜心慌不已。
此事要是全权交由萧望舒处理,以萧望舒此女的心性,还不得把他当众杖毙了啊!
肖掌柜正想着,只听萧望舒叹了口气,悠悠开口:“罢了,嬷嬷,肖掌柜确实为外祖母和母亲效力多年。”
杜嬷嬷一愣,问着:“小姐的意思是?”
“册上的东西,让肖掌柜清点一下。三日之内,交还锦衣门处理。”萧望舒说得随意。
杜嬷嬷又追问一句:“仅是归还?”
“否则要是报官严查,府衙查出更多东西,那在座各位有几人能逃过,外祖母又该有多难过?”萧望舒说着,似笑非笑的扫了眼那些掌柜。
那些掌柜齐齐低下头,不敢接话。
萧望舒笑了笑,继续说着——
“自行交还吧,我看过的账册不止是这两间铺子的,其余铺子差了多少,我心中也大概有数。
“相信各位掌柜都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毕竟你们都是签过卖身契的。发生这种事情,即使母亲将你们打杀了,官府亦无权过问。
“此事,看在外祖母的面上,看在你们确实为房家效力多年的份上,给你们三日时间。
“三日之内,把该交的东西交到锦衣门,不至于惊动官府。那些东西,我清点之后会归还母亲。
“母亲向来比我仁慈,各位掌柜都是她用了有些年的老人了,只要各位将东西如数奉还,她未必会严惩。
“若是有谁还敢在里面搅和浑水,中饱私囊,那就别怪我们母女不念多年主仆情谊!”
这种话题,即使萧望舒挑明了说,也没人敢接她的话啊。
萧望舒也不指望他们接话,继续讲着:“你们现在还是母亲的人,我也无权命令。这样,锦衣门等你们三日,交与不交都随你们,后果也由你们自行承担,回去吧。”
最后三个字刚一落下,那些掌柜纷纷回过神来,行礼告退,逃命似的离开了锦衣门。
早知这样,今日他们都不该过来走这一趟!
那些掌柜离开之后,萧望舒看向滴了一地冷汗的肖掌柜,声音寡淡,继续吩咐——
“肖掌柜也回去吧,记住,这两间铺子现在的主人是我,而我的脾性不似母亲那么温婉。
“你只有三日时间,三日之内如数归还,我可以看在母亲和外祖母的面上饶你一命,仅辞退你以示惩戒。
“若是逾期不还,肖掌柜,到时候这件事就不是这么简单能够结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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