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蒜香竹笋
“早些把这几个月的文章都吃透,我就可以多挪出点时间跟着小裴军师学学兵法策论。”
房沁儿听了他的话,笑着摇摇头,“敢情还是嫌夫子教的太简单了,想多学点别的。”
说完,她又提醒几句:“一步一步稳扎稳打,不要太急了,许多事情需要厚积薄发,急不得。你到了该学那些兵法策论的时候,你父亲自然会给你安排。”
“我知道了母亲。”萧扶光把脸上的书拿下来,继续耐着性子翻看。
房沁儿转向萧望舒,又问她:“听你们父亲说,望舒,你这些日子帮他办了不少事?”
“都是些小事,父亲忙于政务,难以面面俱到,我的商队正好有闲,就帮父亲看管一二。”萧望舒绣得蹙起眉头,手下每一针每一线仿佛都有它们自己的想法。
她以前也不是没拿过针线,但缝衣服的难度和刺绣肯定是没法比较的。
看她绣出了一副怨大苦深的模样,房沁儿有些好笑,开口朝她说着:“行了,歇会儿吧。”
萧望舒也不是什么脾气倔的人,此路不通立即掉头,把针线锦帕往篓子里一放。
房沁儿看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低下头边绣边问她:“昨儿晚上怎么回事?”
“乌国刺客行刺虞国使臣,意图蒙蔽父亲,让父亲相信他们两国不和,对虞书婳放下戒心。
“在那同时,可能他们还想趁乱除去二嫂。既为虞书婳清理出了位置,又能挑拨我们和拓跋部落的关系。
“只可惜弄巧成拙,原本做戏给父亲看,没想到装露馅了。
“父亲早有疑心,一开始就打算顺水推舟,放任虞书婳死在这场刺杀里,借此让乌国虞国再生间隙。
“虞书婳一死,能让虞国觉得乌国仍旧戒备他们、仍担忧他们与父亲联合,才恶意杀害虞国的联姻公主。
“让他们两国再结下国仇,这可比让虞书婳嫁进我们萧府要有利多了。
“而虞书婳没死,哪怕昨日随行将士并没有认真保护她,甚至好几次直接把她暴露在刺客的攻击范围内,她依旧没死,甚至连受伤都没有,这就更显蹊跷。
“自作聪明,大抵说得就是她们这样了。”
做戏也舍不得折点本钱,哪怕让刺客砍上一刀,都不至于如此显假。
萧望舒答得认真仔细,有条有理,以为房沁儿想听的是这个。
没想到房沁儿抬起头看她一眼,再问:“我是问你,昨儿晚上陈将军派人送到你院子里的吃食是怎么回事?”
虞书婳的事她已经听相爷说过了,她这会儿可没问这个。
萧望舒闻言一愣。
旁边看书的萧扶光悄悄把书往下挪了点,露出一双眼睛,狡黠地瞄向萧望舒。
“怎么,刚才还说得井井有条的,这会儿倒是哑巴了?”房沁儿绣着兰花锦帕的最后几针。
萧扶光笑得眼眸弯弯,说着:“姐姐可不哑巴,她想着怎么糊弄过去呢。”
萧望舒斜他一眼,“背你的文章去。”
“姐姐还急了。”萧扶光说着,对上萧望舒的眼神,赶紧把书竖起来挡住脸。
这时,房沁儿继续说着:“瞧你之前那么稀罕那穆云泽,我只当你喜欢斯文儒雅的文臣,还想着让你与你表哥多处一处,或者与小裴军师处一处也好。
“结果你倒好,冷不丁的就把手伸到你父亲身边去了。”
听房沁儿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萧望舒也不反驳,只道:“母亲,这男女之情岂有个什么文武之分?”
“是没有文武之分,但望舒,你这手也伸得太快了,叫我这个当母亲的很是错愕啊。”
房沁儿边绣着帕子,边慢悠悠地继续说着——
“你可知陈褚到底在哪一辈,你那手就乱伸?
“真论起来,陈褚与陆序阳将军他们兄弟相称,与你父亲算是同处一辈。
“你父亲每每为他封官时,都是按照陆序阳将军他们那一辈、按照你堂叔堂伯那一辈给他封的。
“否则你表哥年长他一岁,且有你外祖和舅舅扶持,当属同龄人中品阶最高的。但陈褚如今的品阶,可比你表哥还要高上半品。”
第124章 孩儿十分正经(3)
“母亲这话就说岔了,陈将军只年长姐姐五岁,和我们萧家又没有沾亲带故的,怎么还扯到辈分上去了?”一旁的萧扶光开口说着。
房沁儿睨他一眼,没有答话,而是问他:“所以你也知道,和你姐姐合起伙来瞒着我?”
萧扶光连忙摇头,“我哪敢啊母亲,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谁知道姐姐是什么时候下得手,她办事瞒得可严实了。”
“阿弟,你可真是我亲弟弟。”这出卖的速度,不是亲弟弟都说不过去。
“谁让你瞒着我的。”萧扶光咕哝着,被萧望舒扫了一眼之后赶紧拿书挡脸,摇头晃脑开始背文章。
房沁儿也懒得管他,只朝萧望舒问着:“陈褚可不比穆云泽,不是你新鲜劲过了就能扔到一旁不管的。
“那是你父亲麾下的虎将,是你父亲扳着手都能数过来的亲信之一。
“望舒,你可想好了?”
萧望舒脸不红心不跳,语气平缓:“自然想好了,母亲放心,孩儿会对陈将军负责到底的,定然不会像对穆云泽那样敷衍了事。”
话是这么个意思,但房沁儿听在耳朵里,总感觉似乎哪里有些奇怪。
这时候,杜嬷嬷在旁边忍不住笑道:“咱小姐怎么还养出一身男儿匪气来了,说什么负责到底的话,老奴刚才差点以为陈将军是个黄花大姑娘呢!”
杜嬷嬷这番话让房沁儿回过神来,也朝萧望舒说着:“听听你现在一天到晚嘴里都在说些什么,还有没有个正经?”
萧望舒回她:“孩儿十分正经。”
房沁儿不想和她再犟嘴,绣完帕子上最后几针,脸上渐渐浮现几分愁绪,小声嘀咕——
“这倒是不好办了,你舅母还指望让你和你怀瑾表哥结个金玉良缘,我可怎么婉拒她才好啊……”
她这女儿,自打对穆云泽的新鲜劲过了之后,整个人就跟脱胎换骨似的,走到哪儿都讨喜,带到哪儿都有排面。
原先是她上赶着和她那嫂嫂结亲,嫂嫂本不愿,还是哥哥顾及兄妹之情,才说让怀瑾试试。
不过那时望舒一心扑在穆云泽身上,怀瑾那孩子与她接触过几次都没什么交流,这事便不了了之。
现在难得嫂嫂主动提起此事,她也有这个想法,谁知望舒的手又伸到相爷身边去了。
真是叫她难办。
“唉——”
房沁儿愁得又叹了口气,把帕子和针线放回篓子里。
萧扶光放下书,悄悄瞄了房沁儿一眼,轻手轻脚地起身,猫着腰抱着书往外溜,溜到门边时还朝萧望舒招了招手。
见房沁儿还在失神沉思,萧望舒也放轻动作,做贼似的起身往萧扶光那边走。
在杜嬷嬷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她们姐弟两人就这么溜了。
杜嬷嬷几人看得一阵好笑。
……
没过几日,就在虞书婳心中纠结,她是联姻相府嫡子萧平南做平妻、还是联姻相府庶子萧定北做正妻的时候,萧定北直接动身返程,回去驻守西北边关。
虞书婳只当萧鸿是要让她给萧平南做平妻,心中虽有几分不甘憋屈,但为大局计,还是忍下了。
可最后,她万万没想到,魏国皇帝一道圣旨,册封她为贵妃,就此入宫伴随圣驾。
“该死!”虞书婳握紧圣旨,险些咬碎一口贝齿。
最后,由于实在拿捏不住萧鸿的心思,她只好密信一封,派人送回虞国。
但还不等虞国国君的密件传回,虞书婳就已经被请进宫完成册封典礼。
等到虞国国君的密件传回她手上时,也只吩咐她伺机而动,先听从萧鸿的安排,不要引人怀疑。
就这样,穆初雪死后空缺出来的贵妃之位,由虞书婳替上了。
……
两个月后。
清明时节雨纷纷,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续下了三天。
这两月里京师太平无事,至少在萧望舒看来是这样的。
至于被她的工队装坏的那三家铺面,反正最后费的也不是她的银钱,无关紧要了。
银钱不出在她身上,还让她的工队赚了一笔,她当然不肉疼。
“小姐,那三家铺面属下下去查了一下,最后都和江南冯氏商户有些关联。”
“江南冯氏?”萧望舒轻笑一声,朝阮富鑫说着:“那就是穆家兄妹了?”
阮富鑫想了想,弯腰答着:“应该是。”
“算了,先不管他们。那对兄妹的花点子还多着,此招不通,恐怕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找别的工队直接仿造了。”
这些直接剽窃的她也见多了,要是个个都值得她气,只怕她要把自己气死。
“小姐,那我们就不管他们了吗?”阮富鑫现在显然还没有心宽到萧望舒这样。
一想到锦衣门和玉食斋的布局会被同行抄走,一想到同行之间不要脸皮的抢生意,他这气就堵在胸口闷得慌。
萧望舒看他一眼,说着:“我让工队过去给他们装潢,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到玉食斋开张而已。
“若不先让工队过去敷衍着,他们一开始就会直接找其余工队仿造。玉食斋名声还没打响就出现了类似的铺子,这才是最大的影响。
“而先让工队敷衍着他们,一旦等锦衣门玉食斋打响名号,就不是他们能够轻易复刻的了。
“不管他们如何复刻,只要有丝毫比不上我们的地方,最后都是自取其辱。
“时机就是商机,商机就是白花花的金银。
“他们兄妹迟了一步,一片市场只有一个首创,后面的都叫仿造,后面的都随时可以被替代。”
说完这些,萧望舒朝阮富鑫笑了笑,宽慰他:“现在他们兄妹失了时机还失了钱,只获得了三间被装得丑的不能睁眼看的铺子,正在生闷气的不该是他们吗?”
阮富鑫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如此。
“哪怕不是他们兄妹,锦衣门玉食斋的生意红火起来之后,总会有人眼红。将来模仿我们的只会一个接一个,你只需记住,他们都是我们踩在脚下的影子。
“我们只需继续往前走,留他们在我们脚下苟活。刻意停下来和他们争个高低,这会消磨你的斗志,浪费你的时间。”
萧望舒一字一句说得认真,也可见是将阮富鑫当做臂膀在慢慢培养。
阮富鑫点了点头,低头应下:“属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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