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东曼
虞怜怪不好意思的,分明是来求人,走时却连提带拿,她心里头再一次感慨二大爷一家是真的好人,对他们家不薄。
回家时,梅姨娘已经在做晚餐,小果儿在里头帮忙看火,虞怜把小果儿喊出来,至于双胞胎都不用喊的,鼻子灵得跟什么似的,闻着味儿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来了。
“嫂嫂你手上提的什么,我怎么闻见甜饼的味儿了?”
小果儿努努小鼻子,对两个哥哥做了个鬼脸,“贪吃鬼。”
虞怜把二爷奶给的甜饼一人分了一个,剩余的收了起来,这东西高糖高盐吃多了晚餐吃不下。
双胞胎欢天喜地接过甜饼,成人巴掌大的甜饼这两人三两口就吃完了,吃完还眼巴巴看着虞怜想再来一口。
放在从前在京城侯府的时候,他们看这种光有糖没有馅儿的东西是动都不动一筷子的,现在却成了奢侈的美味,吃了一个不够还想再来一个。
看虞怜要走进屋,两人一手抱着虞怜一个胳膊,央求:“嫂嫂……没吃够。”
小果儿是女孩子吃相斯文,她手上还有半个,慢慢小口小口吃着,难得的是双胞胎还算有些分寸,没上手抢妹妹的东西。
他俩馋是馋,但从来不抢旁人的食物,算得上是难得的优点,遇着事儿了,也知道护着家人,更难得的是,从京城到这乡下,环境吃食改变了许多,可以说天差地别,但三个孩子都适应得挺好,没有一个挑食过。
虞怜拍拍双胞胎的脑袋,“一会儿该吃晚饭了,甜饼放着让梅姨娘明儿个早上蒸了给你们当早餐吃。”
说完人就往屋里走,准备找祖母说会儿话。
小果儿把自己手上的半个甜饼掰成三半,一人给了一块,“我们一起吃。”
华言华行对视一眼,一口丢进嘴巴里,两人搂着小果儿的肩膀,“果儿乖,以后哥哥们罩着你。”
小果儿高兴问:“怎么罩?”
华言:“你是女孩子,女孩子容易受人欺负,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女孩子,你放心,等你长大了谁要欺负你,我们就揍他!”
“对,揍他!看谁敢欺负我们的妹妹!”
华詹扛着锄头回来,听见这话抬眸看了眼两个蠢儿子,初时没说什么,就给了个眼神,后面在院子里洗手洗脚时听见哥俩越吹越离谱,回屋路过时冷不丁说:“就你们?三脚猫功夫?猫都打不过。”
虞怜站在屋前门沿下看戏,笑着说:“爹,您嫌弃言儿行儿功夫不好,您就行行好,带带他们?把他们也教成绝世高手,将来能保护妹妹保护家人,也不怕受人欺负了。”
“言儿行儿,你们想不想学?”
想起爹小时候给他们启蒙时也要求他们扎马步学武功时的痛苦,双胞胎连连摇头,他们拒绝!但虞怜跟着说:“真不想学?不想学就只能一直扛着小锄头种地,从小锄头换成大锄头,从现在学种地到长大,再到以后老了,一辈子都在地里头干活乐意不?”
双胞胎这下头摇得更猛烈的,连带着手也摆了起来。
比起学武功扎马步练剑,当然是种田更累了,种田不但得挥锄头,还风吹日晒,在他们心里再没比这更苦的了,以至于这段时间跟爹开荒下来,他们看那些村民叔叔婶婶的眼神都是满满的敬佩。
他们干一天都乐呵呵的不嫌累!
双胞胎连忙追问:“嫂嫂如果学武功是不是就不用种田了?那我们选择学武功!”
这话是华行说的。
华言忙拍弟弟的头,说:“说什么呢?我们学武功那是为了逃避种田吗?显然不是啊!我们是为了保护妹妹,保护嫂嫂,保护祖母,还有保护爹娘还有梅姨娘,保护我们一家人才学的,对不嫂嫂,爹?”
华詹信熊儿子才有鬼,他淡漠看了俩熊孩子一眼。心里倒是认真考虑起了这个建议。
他……总有些心有余力不足的感觉,两个儿子还小,他从不指望两个儿子能发挥什么作用,但认真想一想,他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将来这个家谁扛起来?
儿媳就算再有能力,终究是个女子,家里没有男丁撑着在村里生活容易受人欺负受人摆布,让这俩小子学些功夫,将来能保护一家子也是好事。
虞怜“信”了,她认真说:“言儿行儿是好孩子,一会儿吃完饭再奖励一个甜饼分着吃,嫂嫂知道你们都是爱护家人的好孩子,也喜欢种田,非常勤快对不对?”
喜欢种田?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但双胞胎把到最嘴边的不喜欢默契地换成了喜欢!
反正说谎也不要银子!
嫂嫂等下一高兴又赏他们一块甜饼吃呢!
虞怜笑着说:“如此正好,你们便一边跟爹学习武艺一边种田,另外等房子建好了,搬进新房子里,你们有了书房,还得读书识字。”
双胞胎:“???”他俩是迷茫的,差点就跳起来。
华詹点了点头,“明日五更起来,扎马步。”
双胞胎:“……”
翌日虞怜和华秋收以及大树媳妇一块去的华宝贵家里。
之所以喊了大树媳妇,是因着这事儿从头到尾她都看在眼里,也能当个见证。
虞怜也不空手,人家好歹是个病号,她提了一篮子鸡蛋,里头装了大约十个鸡蛋,还是找人买的,梅姨娘看着那篮子鸡蛋恋恋不舍望了好一会儿,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哪怕不当家当着家里头的厨子她也知食材的贵。
从前在侯府里当着姨娘哪知道会有这一天看着鸡蛋都恋恋不舍?
那会儿要吃鸡蛋府里的厨子有好几十种做法,最简单的蛋得加点肉沫剁得碎碎的,还得撒上葱花,甚至加一些稀罕的食材去蒸着吃。像南方那边的海鲜干货贝类,只有京城里的大官权贵才能享用得上,有一回宫里赏赐了一批贡品,老太太爱吃为了照顾她胃口,就专门放进蛋里蒸着吃,那时她跟着沾光吃了几次,也不觉得如何,只是味道鲜美一些罢了。
现在看着一篮子普普通通没加工过的鸡蛋还产生了极大的不舍!她想着这篮子鸡蛋平时都舍不得吃,她是一天蒸两个两三的份儿,给老太太和怜儿还有三个孩子分着吃的。
自己倒是好些天都没尝过鸡蛋味儿了。
虽是上门要银子,但也得讲究些,虞怜是打着上门看病号的名义,华宝贵老娘出来开的门,本来瞧见她那张脸有些不高兴,想着第二天大夫说要留宝贵在医馆里看几天,但虞怜没在,害得她只能带儿子离开。
低头一看,人提着一篮子鸡蛋,她立刻脸色好看了些,笑着说:“来都来了,咋还提东西,真是客气。”说着人已经伸手去提那篮子鸡蛋,几乎是强行提过去,还说呢,“你咋知道我们家宝贵最爱吃鸡蛋?小时候一家人一年到头都舍不得吃一颗,全喂给他了,一天吃一颗,吃得白白胖胖的。”
虞怜面上带着浅淡的微笑,心里却对这家人的畸形差别对待不敢苟同。就因为生了太多女娃所以把唯一的男娃当成金子一样养着?
说话的同时一行人进了院子,虞怜还没见着华宝贵就听见一声虚弱的喊声,“娘,娘,骑大马。”
“你不是我娘,爹,爹你在哪儿?”
大树媳妇拉了虞怜一下,在身后使眼色,虞怜停下来,她悄声说:“不会是傻了吧?怎么怪怪的?”
第58章 青砖 ◇
◎眼泪都掉下来了◎
几人进了屋, 屋里灯光昏暗,床上躺着个人挥舞着手脚,走近一瞧, 华宝贵脸色苍白躺在床上,脑袋上还裹着白色纱布, 却一副顽童模样,挣扎着要起身玩耍。
华宝贵媳妇在一旁按住他不让他动。
宝贵老娘进来, 一口一个宝贝儿子叫着,说娘在呢,娘就在这边。
华宝贵媳妇一副惊吓模样,愣愣说:“娘, 您没觉得宝贵怪怪的吗?他像是傻了,都不认人了。”
宝贵老娘哪里信自己儿子成了傻子?下意识就反驳:“我儿子咋会是傻子, 他好着呢,大夫说养几天伤口就好了。”
“娘!他真傻了, 你看, 他还吃手指呢!”
华宝贵老娘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认真盯着儿子看了好一会儿, 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儿子儿子, 咋傻了呢?你看看娘,你看这是谁!”
“娘, 娘, 不是爹, 爹!”
“媳妇, 媳妇生娃了……”
华宝贵媳妇和老娘顿时哭成一团, 不多时华宝贵老爹从外面干活儿回来, 听说这个消息,顿时也佝偻着背出去院子,蹲在地上自闭。
虞怜嘴角抽抽,这种情况还怎么要银子?华秋收提议道:“怜丫头,先回去吧,这模样怪可怜的,若执意要拿银子,难免不近人情。”
不得已三人只得打道回府。
虞怜回了家将这事一说,陈氏心善,听见人家成了傻子,都是当娘的,将心比心要是自己个儿儿子也成了傻子,她得多心痛?
当下犹豫着说:“怜儿要不就算了?”
虞怜是想着事情这般巧合,华宝贵赶着他们上门要银子的时候傻了,是真傻还是假傻尚未定论,毕竟对农家百姓来说,五六两银子省着吃穿能花上两三年不止,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假若他们家不乐意拿钱出来,装扮一回糊弄人也是做得出的。
她摇摇头,淡淡说:“再看吧。”
老太太念了几句佛,说:“若真傻了那我便怜惜怜惜他,为那孩子祈福,若是为了躲避债务装的,自有佛祖惩戒。”
一家要忙的事还有很多,当然没法为了几两银子跟华宝贵一家纠缠,华三多和三树这天下午就带着人把青砖等材料拉进村里来。
那阵仗叫个轰轰烈烈,马车娇贵装不了几块砖头,怕磕坏了干脆没装,载着人,华三多谈好的那家商户包了运送,一辆辆牛车驮着青砖进来,还有些壮汉受雇挑着担子把青砖运进来。
运砖的阵仗从村口一直到河边的建宅地,村民闲着没事干的都跑出来看热闹,对着一车车青砖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乖乖,这么多青砖,她家是要建个青砖大瓦房啊!”
“这不止呢,听说还有个大院子,里头光小院子就有几个,房间更是多得很,还有专门用来洗澡的浴房,读书习字的书房,这莫不是把他们家在京城的侯府都给照搬过来了?”
“没见识!堂堂侯府高门大户何止几个小院子?我听戏文里讲,人家大官权贵家里头有花园有假山还有湖咧,每个人都住着单独的大院子,那做事的下人丫鬟婆子也有另外住的地方,你进去里头转一天都转不到边儿!”
“那这么说来,他家这个建再大,住着比从前也是委屈了不少?”
“那还用说?搁你你愿意住天子脚下的走不到边的高门豪邸还是穷乡下的青砖大院?”
“那自然是住京城天子脚下了,那地方哪是咱这里能比的?”
几番讨论下来,村民们原本羡慕到有些生妒的心情也缓和下来很多,想想人家之前过的日子,和现在过的日子,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别,现在建个青砖房子怎么了?再好也比不上从前一丝丝儿,想想自己要是也经历这样的落差,指不定没法心平气和地做人,没法好好生活下去,如此一想,这家人还挺叫人敬佩的。
起码心态是稳得一批。
虞怜把一切看在眼里,华三多正在指挥工人卸货,她捡着空走到华三多身边,指指那些在人群里东一句西一句带跑话题风向的人,笑着说:“你的主意?”
华三多伸出一根手指头,微笑着说:“不客气,一两银子。”
虞怜无奈将银子掏给他,华三多虽有懒汉之名,但头脑的确灵活多变,他会想到找人当托儿引导村民们的想法,让他家建大房子的事变得不那么起眼惹人妒忌,是她没想到的。
这人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一个全能型人才,思虑周到,办法多,能谈生意,虞怜已经起了将来把地利用起来做点营生时,要把这人招揽到旗下做个掌柜总管什么的。
华三多收了银子心里头也得意,给虞怜干活的时候,他挺高兴的,但他高兴的不是找到了一份挣钱的活儿,他想到了更远,虞怜一家是从京城那样的地方来的,从前出身不低,这样的人家哪怕再落魄家底总归还是有的。
人家有家底,有见识,凭什么不能做一番事业?他早打算好了,要好好表现一番,得到虞怜的看重,将来能靠上这棵大树,地里头那点活儿他看不上,一年到头辛苦得要命,也挣不上银子,媳妇生娃要拿银子去买红糖补补身子都掏不出来还得管大哥二哥家低三下气的借,这种日子他是不想过了。
思及此,华三多更加卖力地吆喝,让工人们把搬砖都搬好放好叠整齐。
“青砖不便宜,别叠歪了砸下来,摔坏了自己不要紧,别砸坏了砖,你赔不起。”
“那边那个,轻点儿放,当这个是泥啊,随便丢丢就行?坏了照个儿赔,都小心点听见没?”
虞怜如何看不出来华三多那点子心思?但不得不说,会揣摩老板还会干活的员工的确是难得的,这样的人你哪怕知道他有野心他有小心思也想用着,好用、省心。
她笑笑把这里交给华三多指挥,她去把两个工头喊出来说话,现在的进度已经建成一半,大体的框架快有了,等主体建好了,砖头砌上去就差不多了,她吩咐道:“眼下青砖还暂时用不到,照着这个进度兴许还得有两三日?你们得派人好好看着青砖,日夜守着,我怕这么多砖头会弄丢。”
马大奋说:“我本就住在妹子家不太方便,东家放心,我今儿个就在旁边搭个草棚子,从今晚开始,我亲自在这边守着,我家中养了一只狗,那狗听话灵光,晚些时候让我妹子去娘家一趟把狗带过来,我和狗一块守着应当万无一失。”
虞怜听了道:“也行。只是你一人到底单薄,若遇上事儿了怕应付不了,这样,若有愿意跟你一块守着的,晚上守夜白天便不用干活照样拿工钱。”
华大猛看了马大奋一眼,心说这小子看着老实木讷实则还是个马屁精,今天这些青砖运进来,他才发现,他还是低估了这家人,这家底子还是有的,要是手上没银子敢建这么大房子,请着这么多人帮她家干活?
他当下就不甘示弱说:“我也守着,我把我二弟三弟都喊来,他们跟我一样长得高大威猛,打架是一把好手,有他们在比什么阿猫阿狗都管用。”
马大奋知道华大猛看他不顺眼,这话也是在映射自己,他转了转头,没跟这种人计较。老实的怕凶的,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马大奋自觉自己以上都没有,也没法同华大猛这种人计较,计较是计较不过来的,这阵子做事没少被明争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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