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多乐
阿沅有些莫名,介于玉陶公主阴晴不定惯了,虽然镇日嘴角挂着笑,但她知道迟迟没有沈易的消息,玉陶公主心里其实烦躁的很。由此她更不敢收这份礼了。
她大着胆子斗胆问了一句:
“奴婢不曾做过什么,不该收此重礼……”
玉陶公主却笑眯眯的将龙涎香塞到她怀里:“这是你应该得的,收下吧。”
阿沅:“……”
阿沅抿了抿唇,只好收了下来:“多谢殿下。”
“好,下去吧。”
玉陶公主好似真的心情很好,摆摆手便让她退下。
阿沅点了点头,抱着怀中的猫欲离开时,又被玉陶公主叫住了:
“明日起到内殿伺候吧。”
阿沅愣了下,低低道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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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阿沅便忘了这回事,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
沈易说要教她仙术!
仙!术!
童叟无欺的仙术!!!
阿沅乐坏了,几天没睡好觉,今日殿前发懵也是因为此事。
阿沅实在等不及,等出了玉泉宫便拔腿跑了回去,等到了宫门前才平复下心跳,一步一停极淑女的走回房,她不知从何处取来来只蒲团,一只给沈易沈仙人,一只给自己。
她端坐在蒲团上,于沈易面前,双手合十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又俯下身恭恭敬敬拜了一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郑重之余又说不出的诡异。
沈易一脸黑线的看她做完这些,正要说什么,阿沅看了他一眼,他本即将吐出的话不上不下的卡在喉头,不说了。
阿沅又倒了杯碧螺春,递给沈易,沈易顿了下认命的接过,在阿沅炯炯发亮的双眸下,认命的一口干了,茶杯倒扣,一滴茶水也无。
他唇角挂着松散的笑,颇为无奈:“好了么?”
“还没呢!”
阿沅整了整蒲团,居然还要给他磕头,沈易当即长眉一拧,在阿沅的额头快要磕地是,一掌牢牢的覆在其上,她没磕成头,磕在了他手上。
阿沅一顿,愤愤抬头:“就差最后一项我便拜师成功了!”
沈易挑高了眉:“我何时说我要收你为徒?”
阿沅猫瞳澄澈:“你既然要教我仙法,那你便是我师父呀!”
沈易收回手,两手交叠放在胸前,凤眸眯了眯:“你知道拜师意味着什么吗?”
阿沅答得痛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定会好好孝顺师父您的!”
阿沅算盘打的好,沈易这么厉害,神力恢复只是时间的问题,待他神力恢复,想出皇宫还不容易?出皇宫倒是其次,能跟在他身边学个一二招防身才是正理!而且拜了师徒,有这样粗的大腿抱着,还怕冯寅之流吗!
阿沅双眸晶晶亮,眸中的小算盘都要溢了出来,哪知沈易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教了。”
阿沅楞在原地双睫飞快的眨了眨,连忙从蒲团上爬了起来,连珠炮似的质问某人:“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说话不算数!你还算大丈夫吗!”
沈易不是很在乎,抱臂靠在红柱上,兀自闭目养神:“不算便不算吧。”
阿沅:“……”
阿沅忙上前扯住他的衣袖:“怎么突然不教了?啊,我知道了!人家拜师要束脩,你都是仙人了,还要这种俗物吗?行,你等着,我这就去拿!”
阿沅还未跑几步便被他抓着后衣领,动不得了。
沈易掀开眼帘,凤眸一片郁色:“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做你师父了?”
阿沅回过头,哭丧着脸:“那你是不是不教我了?”
沈易眉头拧的更紧:“我又何时说过……”
“你明明说过!”阿沅瞪着他,双眸因怒火愈加明亮,“就在刚刚,你说话不算数!”
沈易:“……”
沈易松了手,跟着松了口气:“我教你前提是,你不准认我做师父。”
阿沅当即瞪圆了眼:“还有这种好事?”
在她的认知里,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授人以渔尤其是活命的功夫,哪有不收徒白教的道理?她想沈易当真是单纯可期,连喝得水也要是露水的仙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勾勾绕绕,她又怎好避而不谈呢?
这不真成了白眼狼?
她拍了拍胸膛:“你放心,我和那些偷学人手艺的白眼狼可不一样!我不白学你的!你若成了我师父,我自会敬你、重你,你百年之后我自会奉养于你……不,你是仙人,仙人有无穷无尽的岁月,要老也是我先老……不过你放心,只要徒弟有手有脚就一定会孝顺师父……”
说到后面居然直接师徒相称了,沈易阴着脸听到后面实在听不下去,打断了她:
“我不会做你师父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做你师父的,死了这条心吧。”
阿沅怔了下:“为何?”
沈易想也不想:“你太笨了,收你有辱师门。”
阿沅:“……”
“混蛋!”
沈易一掌包住那小小的粉拳,挑高了眉:“还学不学了?”
阿沅咬了咬牙,从齿关里迸出一字:
“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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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招叫‘幻影术’,你可以变换任何你见过的人面孔。口诀记熟了么?鉴于你体内灵力空空,至多只能用三十秒,非紧急情况下,慎用知道么?”
“当真这么神奇?”
“你以为那日我如何知道你被那老嬷嬷支使着下命令?”
阿沅愣了下:“难道你……你是当时那两个太监中的一个?”
沈易点了点头,不忘夸赞一句:“还不算太笨。”
“当真是你?!你连嬷嬷都骗过去了!这‘幻影术’竟能以假乱真……”蓦的,阿沅想起了什么,“那你为何不趁势离开?”
沈易顿了下,淡淡道:“你忘了我体内神力尽失了么?‘幻影术’也维持不了多久,至多比你多了五秒罢了。”
见阿沅还要问些什么,他状似无意的岔开了话题:“我还想问你呢,哪学的那一套江湖拜师的把戏?”
阿沅当下高兴,自然言无不尽:“那日和摩柯在白马寺内,好多拜师的人都这么做呢!我看他日日去拜那老秃驴,看着看着便也会了。也不知摩柯现在……”
阿沅忽的一顿,没在说了。
沈易觑她:“怎么不接着往下说了?”
阿沅摇了摇头:“没了。”
“没了?”沈易狐疑的眯起眼,他一旦眯起凤眸就像只狡猾的狐狸,好像狡诈的狐狸盘算着猎物,斟酌道,“‘摩柯’又是谁?”
“……一个过路认识的友人罢了。”阿沅笑着耸了耸鼻,“不值一提。”
当夜她和衣而卧,偷偷下了个决定。
她要去找摩柯。
不告诉任何人,以自己的方式。
找到他。
她忘不了冯寅对她说过的,若要活命便不能对任何人提起九皇子。
沈易对她够好了,不仅治好了她的伤,还白教她仙法,她不能害他。
所以这件事只能她自己去。
她一定要知道摩柯是死是活,不然她即便出了皇宫也不会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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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如往常,她去玉泉宫随侍。
说是随侍,其实她只要照顾好怀里的猫就好了,玉陶公主自有人伺候。
这给了她极大的自由,尤其自上次二殿下玉宵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愤而离席后便不再来玉泉宫了,想来有整整十天,他不来,玉陶公主便不会将她召到殿前去。
阿沅知道,玉陶公主自始至终没喜欢过二殿下送的波斯猫。
现在不会喜欢,以后更不会喜欢。
若不是因二殿下,更不会看它一眼。
也就是说,偌大的玉泉宫,只有她一人是自由的。
当然这自由是有限的。阿沅盯着怀里的大肥猫,想必二殿下今日也是不会来了,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她看了眼四周,很好,人人在干自己的事,没人注意的到她。
她一只手轻柔的抚着肥猫的皮毛,嘴里喃喃说着:“好孩子,好孩子……”
肥猫一双绿油油的眸子舒服的眯成一条线,轻轻打着盹,将睡欲睡。
阿沅嘴里哄着“好孩子”,另一只手暗自在肥猫的腿上狠狠一掐!
肥猫“嗷呜”的一声跳了出来,阿沅瞬时将它抛去一处拐角消失不见。众人登时围了过来:“呀,可是三公主的猫跑走了?”
“快去寻来!”
阿沅连忙道谢:“这猫这几日不知怎么了,总要发些脾气。多谢你们了!只是……只是这猫秉性古怪,常人摸不得碰不得,二殿下又宝贝的紧,抓掉了几根皮毛也是要罚人的。我在此谢过各位的好意,若是因此牵连了各位,倒叫我于心不安。横竖我一人之过,还是自己个儿去寻吧。”
众太监侍女一听哪有不肯的道理,纷纷道:“你快去吧,晚了怕再也寻不到!”
阿沅面露恳求:“望诸位先……先不要告诉三公主,日落之前我一定找到,拜托各位了!”
这些日子来阿沅从不仗着玉陶公主贴身侍女的身份作威作福,因此人缘不错,兼之方才话说的好听,众人无形中蒙了她的恩,当即答应了她:“快去吧,早去早回!”
阿沅点了点头小跑离开。
转头就在拐角处看到了正胡吃海塞的波斯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