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似伊
顺手把蜂窝煤炉子上的钢精锅拿开,让对方把烧得红彤彤的蜂窝煤放到炉子里面。
这一放,对方手里就露出了个纸条。
“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沈美云有些疑惑。
陈秋荷想到这里,她把纸张递给了沈美云,“这是刚去你吴奶奶家换蜂窝煤,对方给我的。”
“说是让他们家的远房亲戚,让我们可以去找下对方帮帮忙。”
沈美云看了下纸张上的字,“李德福。”
她陷入了沉思。
李德福这个人,是她最不愿意去找的一个。
对方是许东升的临时上级,说不上坏,但是大家的立场不一样。
而且,对方很是固执和传统,认死理。
她没有信心把对方能拉拢到自己这边。
这也是她一开始,为什么没去找对方的原因。
倒是,沈怀山看到这个名字,像是想到了什么,“调令就是李德福来签的。”
他若是批准了,他们这边也就顺利了。
他们家现在就差一个调令了。
这话一说,给沈美云下了最后一剂猛药,她当即就下了决定。、
不管人固执不固执,认死理不认死理。
“我去找下对方,不管成不成,先找了在说。”
万一走狗屎运了呢。
对方就同意签了调令了。
只是,沈美云明白,这比中彩票还难啊。
陈秋荷想了想,洗干净了了手,“要不我去吧。”
她到底是大人,美云还是个孩子。
这么大的事情,让一个孩子出头,她还怎么当母亲啊!
沈美云摇头,“算了,妈,你在家照顾爸和绵绵。”
家里也走不开人。
陈秋荷也没在和闺女争,便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快些把饭做好,你多少吃一点在出门。”
沈美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陈秋荷的厨艺极好,收拾了沈美云带回来的吃食。
切了几片五花肉,用来熬制猪油,炒了酸菜和鱼骨头。
待炒好后,又加了水,单独熬制起来,酸菜要多熬制一会,这样酸味才能够入味。
猪油熬汤很快汤汁儿就成了奶白色。
那厢,沈美云也用了家里的小铁锅,烧了一些热油进去。
看到沈美云倒油瓶的架势。
陈秋荷忍不住眉心一跳,心疼道,“这也太多了。”
美云这一下子,倒了他们家十天半个月的用油了。
要知道,油这玩意儿都是限量的。哪怕是她和怀山两人都是拿工资的,每个月也就那半斤油票。
用完了,后半个月就等着吃干的吧。
沈美云头都没抬,“我有,管够。”
她可是囤了几百上千壶油的,把油当水喝,都是够的。
听到这,陈秋荷不说话了。
沈怀山看着女儿的动作,朝着她宽慰道,“油用完了也好,免得我们以后都不在家,便宜给了别人。”
陈秋荷忍不住想,女儿可以带走啊。
明明,怀山就是宠女儿无度。反正在他眼里,女儿美云做什么都是对的。
如果不对,请参考第一条。
陈秋荷忍不住呵呵了两声,转头不去看了,看的她心疼。
太心疼了。
那边,沈美云待油烧到滚烫后,加了干辣椒和葱段,干煸出味后,这才加入了一小撮干花椒。
待油锅冒烟后,便淋起锅淋在新鲜的鱼片上面,刺啦一声的油爆声传来。
新鲜的鱼片从透明色变成了乳白色,并开始打卷儿起来。
随即,连带着空气中也多了酸菜鱼汤的香味。
陈秋荷又忍不住走过来,好奇地问,“这样鱼片能熟透吗?”
沈美云点了点头,夹了一块递给她,“妈,您尝尝。”
这鱼片被热油淋过,鲜嫩可口,好吃的让人忍不住眯着眼。
陈秋荷,“好吃。”
她第一反应,夹了一块喂到女儿嘴里。
让沈美云也吃。
沈美云尝了下,味道不错,又给绵绵夹了一块,不过,绵绵吃的那个,是用白开水涮掉了辣味和麻味。
就这,绵绵还在吐着小舌头,喊辣,可是又想吃。
就这样,一家人围在煤炉子坐着。沈怀山吃着闺女做的酸菜鱼忍不住骄傲道,“我闺女真厉害,都会做酸菜鱼了。”听他的口气的,仿佛沈美云多了不起一样。
沈美云哭笑不得,她就着酸菜鱼汤泡饭,吃了一碗米饭,又吃了一个烙到金黄的玉米饼。
不得不说,她妈烙的玉米饼,也是一绝,吃饱喝足后。
沈美云转头又把陈秋荷,提前盛好的那一碗酸菜鱼。
端给了隔壁家的吴奶奶。
其实,大院里面不少人家,都闻到这个味了。
毕竟,院子就这么大,房子连着房子,谁家就是炒个肉,他们都能闻到。
更别说这种酸菜鱼了。
又酸又香又辣,那香味早已经传的满院子都是了。
不少人家里的大人孩子都跟着吸溜口水。
沈美云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邀请,“吴奶奶腿脚不便,我就单独给她送过来了。”
“张叔,李婶,胡婆婆,你们去我们家吧。”
“我妈做的酸菜鱼汤,虽然不多,但是一人喝上几口暖暖胃,还是可以的。”
这权当是谢了之前他们对自家的帮忙。
这话一落,大家忍不住眼睛一亮,这年头儿,家家户户都缺油水。
就算是吃不到鱼肉,喝一碗鱼汤也是好的。
于是,大家便不客气了,自带着碗筷,去了沈家。
见大家都进去了以后,沈美云端着碗,进了吴奶奶家里,和她说话。
“吴奶奶,你给我妈的纸条,我都看到了。”
吴奶奶摆手,“那就成。”
说完,她想了下,“李德福要是不见你,你就说,吴秀珠当年给他起的名不说,还给过他娘一碗饭,他要是还念着恩情,就多少帮衬着一次。”
“往后在也不去找他。”
这是用上一次的恩情,换这一次的调令。
从此两清。
这里面的含义,沈美云不是没听明白,她用力的眨眨眼,把自己的热泪逼了进去。
“吴奶奶,谢谢您啊。”
人说,远亲不如近邻,这是实话。
他们家落难了,知根知底的血缘亲情,反而没有这些邻居靠谱。
吴奶奶摆手,“不值当谢的,我孤寡老人一人住着,早些年摔在公厕儿,要不是你妈看到了,喊你爸给我送到医院治病,我哪还有今天?”
说实在话,沈院长和陈老师两口子,都是厚道人。
大院儿里面住着的,不少人家都受过他们家恩惠。
只是,她这个老太婆子受到的恩惠最大。
说到这。
吴奶奶拉着沈美云的手,语重心长道,“美云丫头,你加油啊。”
“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很难想象,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这么跟自己说话。
沈美云只觉得心里都跟着涨的热乎乎的,只觉得多了一股一往无前的勇气来。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告别了吴奶奶后。
沈美云拿着地址,出了玉桥胡同,搭了街边的三路电车,她直奔西直门临街胡同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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