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夜侯云黎
“合济会的人,都是疯子……谁知道他们会对你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江镇国态度颇为强硬,于私,他早已把程灵视作家人,于公,她是国之利器,“程小姐,打消你这个疯狂的念头吧。”
程灵姿态放松,不疾不徐不骄不躁的说:“首长,对方一次失手,第二次,必然会想尽办法的,说不定会找很厉害的角色——我一个小明星,如何能躲过厉害角色的抓捕呢?还是那句话,我会暴露的。我暴露了,江起澜就会暴露。我们将会前功尽弃。”
“……”江镇国沉默了一会儿,神情沉重,他还是不肯接受程灵的做法,“进他们的老巢,那可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啊——太冒险了……”
程灵反问道:“冒险?首长,咱们这种人,不就是活在冒险中吗?”
“那也不一样……”江镇国说,“你不是我们安全局的人,没有义务冒这么大风险……”
“不,首长,您错了,”程灵挺起肩颈,用十分认真的口吻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杨俊悟的胳膊,chua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曾经在很多场合,听很多人说过这句话。
或慷慨激昂,或认真严肃,或带着表演的成分,或带着戏谑的口吻。
此时此刻,汽车坐着的这位娇滴滴的美貌女明星,却让杨俊悟第一次真切体会到这句话的份量和力道。
是啊,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江镇国望着对面程灵沉静的面容,片刻后,他冲程灵敬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礼。
程灵回礼。
江镇国带着极为严肃认真的口吻说:“我只希望程小姐记住一点,一定一定优先保护好自己!若遇到任何危险麻烦,或无法摆平的事,我们特属安全局,将竭尽全力保护你。不计任何代价。”
“我记住了。谢谢首长。”程灵回应。
这时,车子已经开到了程宅外。
杨俊悟开口提醒:“我们到了,要开进去吗?”
“开进去吧,”江镇国说,“我们已经聊完了。”
当车子在地下车库停稳时,在悠扬的古典音乐中,以及汽车晃动中不知不觉睡着的管家,被人轻轻拍了拍肩膀。
管家睁开惺忪的睡眼,用了一秒钟,才意识到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自己居然睡着了?太失礼了。
他擦了擦嘴角,坐正了身体。
管家瞥了一眼窗外,这才发现,都开到家里的地下车库了?
但他没敢摘耳机,这时,旁边的杨俊悟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手势示意他可以摘下耳机了。
管家这才摘下耳机,回头望了一眼程灵:“大小姐,首长,您们谈完了?”
“谈完了,”江镇国略带歉意客套的说,“委屈您一路陪着我们。”
“不辛苦不辛苦,”管家李叔连连摆手,“您们都是干大事的人,您们才辛苦。”
“要不,”程灵笑嘻嘻的开口,“您二位继续客套,我可是归心似箭,想立刻去见我家人呢!”
“不客套了不客套了,”江镇国哈哈一笑,“再说,我们也得赶紧回去汇报,还有很多艰巨的任务等着我们呢。”
“那我就不说没用的客套话,不请您二位去我家喝茶了。”程灵调皮地眨眨眼。
下了车,管家替程灵拎着行李箱。
而江镇国和杨俊悟跟程灵道别后,两人从地下车库另一个出口离开,特属安全局的车子,等候在出口处。
目送他们离开后,程灵转身朝家走去。
先是大踏步快走,后来干脆跑起来。
刚一打开家门,就看见程老太爷,程父程母,和程大哥笑容满面站在那里。
程灵扔下行李箱,冲上去抱住了母亲,吸口气大声喊:“家人们,我回来啦!”
对程灵而言,家,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
——小到程家,大到华国,都是她的家。
保护她的家,就是她最重要的事情,给了她面对困难也不会退缩的勇气,也是支撑她的信念。
第636章 取决于对方
“爷爷,您来啦!”程灵冲程老太爷问候,“哈哈,我好大的面子呀!”
“嘿!那可不!见你一面多不容易啊,我能不来吗?”程老太爷笑骂一句,“我看你比国务院总理还忙!”
“那不能,国务院总理比我忙多了!”程灵笑嘻嘻地说。
“你俩别跟门口这里贫了,”程母看着女儿,笑容非常灿烂,张罗着,“小灵,你是不是饿啦?快进屋,厨房给你准备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
“好耶!”程灵举起胳膊欢呼道,“我都快饿扁了!”
“怎么?”程老太爷一瞪眼,“那个……叫什么来着……方文谏,舍不得给咱家灵丫头吃饱饭吗?”
程灵去美利坚探望假扮成“方文谏”的江起澜这件事,家里人没瞒着程老太爷。
程灵已经冲进了西图澜娅餐厅,听到程老太爷声如洪钟的质问,扒着门框探出一颗头,冲程老太爷说:“爷爷,咱家没被监听,您放心说话就t行。”
又催促:“大家别磨磨蹭蹭的,赶紧的,我现在绝对能吃下一整头牛!”
程母非常担心的回答:“啊?那我要不要再准备点吃的?”
虽然厨房已经炒了十二道菜,但程灵饭量大,不能用寻常人的饭量衡量。
“不用不用!”程灵说,“这些就够啦!”
她早已经秒速洗干净了手,坐在餐桌边,可怜巴巴的望着餐桌上的美食,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却没开吃。
程老太爷“啧”了一声:“饿了,你就动筷子吃呗,等什么呀!哪儿来那么大规矩!”
程灵咽了口口水,却没动作。
——从美利坚到F国,接近二十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包括中转机场的等候时间,F国到枫城的飞行以及机场到家的时间,加起来接近三十小时了,担心对方在餐饮上动手脚,所以,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在车上汇报情报时,她就在强忍饥饿——那时,她不由得怀念起江起澜。他的身上或车里,总是给她准备着零嘴。
此刻,饥肠辘辘的程灵,闻着香喷喷的饭菜,更是受不了了。
直到除了还在上学的程小妹外,一家人都在餐桌边坐好,程老太爷举箸夹了一口菜,程灵这才用筷子夹起一块肉炫进了嘴里。
那叫一个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一边吃,一边感激母亲——她此刻太需要一顿大餐来祭奠五脏庙了!
更别说,桌子上的饭菜,样样都是她爱吃的:
流着香喷喷热汤的烤肉片,配有烤小洋葱、肥厚蘑菇的烤鱼拼盘,炖的软烂香气四溢的牛肋骨……
“哎呦,慢点吃慢点吃——”程母嘴上抱怨着,却不断将远处的菜端到程灵面前,“跟饿死鬼附身了似的。”
其实这段时间,家里人,特别是程母,特别担心程灵,她吃不香睡不好。
此刻程灵安安稳稳坐在自己面前,程母跟着胃口大开,比平时吃得得多。
一家人痛痛快快将一桌子饭菜消灭干净。
程灵放下筷子,揉了揉肚子,发出满足的喟叹声:“哇——好香好满足啊!”
程母递过一杯果汁,心疼地说:“一顿饭就满足了——你是真没少遭罪。小灵啊,这次回家,是不是能在家好好休息休息了?”
听母亲这么说,程灵迟疑了一下,才接过程母手中的果汁。
程大哥察觉到程灵那不自然的一顿,敏锐的问:“怎么?你又要出门?”
“怎么说呢……大概率是吧。”程灵喝了一口果汁。
“那什么时候走啊?”程父问。
“不知道,”程灵老实的回答,“这要取决于对方什么时候动手。”
第637章 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程灵说完这句话,房间安静了一刻。
动手?
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程母拔高声音问:“他们是什么人?他们要对你干什么?”
“妈,您先别激动,跟我说……”程灵试图安抚母亲。
“我不想听!”程母激动地站了起来,“你为国家做了这么多?他们难道不该保护你吗?”
“不是的,妈,”程灵的手,抚上母亲的肩膀,微微用力,“江叔也是极力拒绝我的提议——”
“那你为什么……”程母眼中闪过一丝泪花,“为什么要这么牺牲自己?”
她理解程灵的大义,知道程灵厉害,知道程灵是干大事的,她应该给予女儿支持。
但她就是心疼女儿。
尤其是看女儿千里迢迢赶回来,饿得拿筷子的手都直抖,作为母亲,怎么可能不心疼。
她不是拒绝女儿去为国为民奉献,但她只是希望,能让女儿稍微喘口气——
程灵的目光变得辽阔,她的眼前浮现了一幕幕场景。
——在很久以前,她亲身经历过一次国破家亡。
那个时候,每个人都挣扎在生死边缘,活得不如狗——农田荒芜了,到处都燃着战火,路边都是来不及收拾的死人,他们或是战死的,或是被凌辱致死的,有的是被人当畜生宰了吃的……
茅庐破的根本挡不住风霜雨雪,难民们遇到大雨天,缩着脖子,往路边一蹲,像一座被人砍去一截的树桩——
遇到大雪天,衣不遮体的难民们,一个个蜷缩着身体冻毙在白雪地中,就像一个个问号——
更可怕的,是饥饿。
因为战火错过了种庄稼的百姓们,像蝗虫一样,将目光所及之处所有可以入口的东西填入空落落的胃袋里。
到后来,树皮草根,青蛙蝗虫都吃干净了,饿极了的难民们只能吃土——灾民们大部分都是四肢纤细,肚子很大——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千篇一律的绝望和空洞。
青壮年们都参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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