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橙汁感谢
周柏所说的奉命,自然是奉沈玉耀的命令,杨可卿心底一暖,从她离开京城后,她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都来自于沈玉耀。
勉强再加上个石采文。
“久等了,听闻前段时间京城发生了些大事,不知周侍卫可有空闲,为在下一一说明?”
“愿为姑娘效劳。”
周柏侧过身,让路给杨可卿,随后又唤来一些仆从,帮杨可卿搬行李,自己则跟着杨可卿往书房去了。
这处小院是精心布置过的,杨可卿一进来,便是满满的熟悉感,和她在杨家住的小院子,几乎一模一样。
若不是听闻今日太女出城办事了,杨可卿真的很像求见太女,当面对太女说一声感谢。
好在沈玉耀没有让她等太久。
在芦苇县的行程,安排是三日,到的那一天就算一日了。
第二天一早,沈玉耀去观看船下海,那场面还是非常壮观的,观赏性极强。
之前其实已经下过了,若是完全没有验过,怎么可能直接上报完成。
真要是那样,沈玉耀过来看的时候出了问题,朗沪宁怕是脑袋难保。
就算之前已经试验过,心里有底,朗沪宁在二次观看船下海的时候,还是捏了一把汗,生怕出个差错,让沈玉耀生气。
还好最后没有出问题,海船平稳的飘在海面上,很快就和港口对接了。
在楼梯搭好的时候,朗沪宁长出一口气,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
那就是邢三娘代表沈玉耀上船,跟着船从芦苇县到新港去。
其余人则直接准备回京。
沈玉耀看着那船,都有点儿羡慕邢三娘了,她也好想坐大船啊。
可惜她不能过去,因为不安全。
她要是上去,朗沪宁能哭死在她面前,还得是抱着她的大腿嗷嗷哭。
“有了经验,多久能建造下一艘船?”
若是能多几艘,那海军队伍瞬间就能拉起来了。
“顺利的话,三个月便可。”
还有材料在造船厂,现在都被搬到了新船上,而新港那边早就已经准备好材料了。
材料到位,大家都是熟练工,三个月绰绰有余。
三个月?
沈玉耀没想到时间会这么短。
看来现在的船,技术含量不高啊。
“此船能在海上航行多远?”
“船体有钢铁,更加结实,至少去极南之地没有问题。”
朗沪宁还挺骄傲的。
极南之地可不是说南极,而是大庄南边的几个小国,最远的那个叫枫国,枫国的特产,是银。
那个国家的子民都很喜欢拿银子买东西,而大庄是比较缺银的国家。
所以哪怕不做其他生意,就是带上一船珍宝,直接将船开到枫国去,就能利用银子大赚一笔!
毫不夸张的说,跑一次就能赚回一艘船来!
第87章
只是因为目前大庄的造船技术刚刚起步,所以和原本的河船一样,必须沿岸行驶。
想要真正的远渡重洋,还需要改良。
但这个开局已经很不错了,大庄的底子还是相当雄厚的,相信只要钱给够,人给够,材料齐全,很快工部的人就能给沈玉耀一个惊喜。
对于太女派了个女子登船,一路随着新船往新港走这件事,工部的官员都没什么意见。
笑话,他们连皇帝都要是女子了,哪儿还那么多讲究!
可是船工们却不这么认为,一看见登船之人中,有一个武者打扮的女子,私底下传了不少话。
邢三娘甚至都不用亲耳去听,用脚趾想都能想到,无非就是一些低贱下流的话。
这些船工,没有读过书,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他们是社会的最低等人,地位比卖身为奴者还要低。
虽然他们明面上都是自由身。
因为承载了太多的压迫,于是选择将压力全都发泄在没有反抗能力的女子身上。
邢三娘没有别的想法,她不会去思考究竟是谁的错,她只知道,那些人老老实实做事便罢,不老实做事,不听她的话,她只会一种处理方式。
那就是杀!
一个正大肆开黄腔的船工偶尔对上了邢三娘看过来的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如果硬要形容,那可以用深夜中的头狼代指。
头狼并不饥饿,但它警惕任何出现在视野内的猎物,一旦有猎物做出让它不适的动作,就会引起它的仇视。
随后等待猎物的,只有死亡。
满是杀意和野性的眼神在他身上走了一圈,还想继续说那些污秽之言的船工,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他们本就是贪生怕死的小人物,当他们意识到面对的敌人很强大时,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懂得何为低头服输。
“邢三娘看上去比之前稳重了不少,这都是殿下教导有方,想必日后她一定能为殿下排忧解难,不辜负殿下期望。”
朗沪宁不着痕迹的借助邢三娘拍沈玉耀的马屁。
沈玉耀看了眼这位朝廷中出了名“老实”的工部右侍郎,笑道:“她确实是个人才,不过孤更看重朗大人,若是朗大人能为孤建造出足以跨越海域的巨船,那朗大人才是孤最心爱的人才。”
朗沪宁笑的有点儿尴尬。
这巨船也不是说造就能造出来的啊!
他就多余说一句,明明老老实实的干活就行,这位太女殿下并不是个喜欢听阿谀奉承的人。
沈玉耀比较注重干实事的人,只要在她手底下老老实实的干活儿,就无所谓会不会说话。
对于朗沪宁来说,沈玉耀真是个好上司。
同样的,对那些靠着溜须拍马才上位的人来说,沈玉耀真的是油盐不进,是让他们无比头疼的存在。
比如之前靠着朝廷放贷过日子的那些豪绅。
一个豪绅能在一地闯出威名,背后必定有一个势力在为他们撑腰,而这个势力,就是他们的保护伞。
秦国相回到家后,一直在思考。
太女主张废除春贷,改为直接减税,这件事引起了朝廷内外的大讨论。
现在大庄还没有富裕到可以为百姓减税的地步。
但是太女之前一力提倡的西北互市,确实给大庄带来了无数财富,眼见新船马上就要投入使用,任何一个家中有余财的人都能看清楚,新港马上就会成为大庄另一个摇钱树。
有两棵摇钱树在,大庄确实不必在百姓身上压榨那一点点油水。
可是已经实行无数年的制度,哪儿能说废就废啊。
秦国相的学生,时任明州太守的夏川,今日就给他书信一封,请他阻止废除春种贷一事。
如果是平时,这点儿小事,对秦国相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是现在不是平时,沈玉耀第一次对朝堂上的大事动手,其后一定有皇帝的支持,而皇帝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谁也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后,皇帝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秦国相可还记得,先帝当时是如何动手,铲除朝廷内外有二心,不服管教的有功之臣的。
那些有立国之功的功臣,尚且逃不过一死,他这个跟随皇帝二十载的国相,难道就有本事逃脱了?
秦国相是左想右想,都觉得这事儿不能掺和啊。
可是……
“父亲,此乃何物?”秦淑君今日刚归家,就听下人说,秦国相回来后一直在书房呆着,似有心事。
她想为父分忧,便过来看看。刚进屋,便发现秦国相正捧着一个盒子怔怔出神。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盒子里装着什么稀世珍宝。
实际上秦淑君凑近一看,发现盒子里装着的是半块饼。
不知道过多少年的半块饼,已经硬的像是石头了。
“半饼,是夏家送来的吗?”
秦淑君倒是清楚这东西的来头,只是没想到,她有生之年还能看见,她以为夏家一辈子都不会将这东西拿出来了。
秦国相叹口气,将木盒关上,点了点头。
“是啊。”
“夏家有事求您?不会是废除春贷一事吧?”
秦淑君自从入了东宫,为沈玉耀办事后,脑子是越来越聪明了,或者说,她现在已经完全摸透了那些当官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利益俩字,只要顺着这两个字去想,总能猜个七七八八。
“没错,今日你回来的很早,东宫的事情都办妥了?”
“恩,太女出行,东宫并没有什么大事。”秦淑君大体的说了一下,没有说细节,即便是父女,他们之间也不能开诚布公的说明。
秦国相将盒子端端正正的放在桌子上,已经有了岁月痕迹的手掌在上面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
就像是在抚摸曾经稚嫩的自己。
“父亲,夏家的请求不能答应,若是应了,就等于与太女和陛下作对,我们秦家虽说是高门显贵,但说白了也不过是沈氏家臣,这世上哪儿有家臣背叛主子的道理?”
秦淑君见秦国相那模样,就知道秦国相是在犹豫。
她马上劝说秦国相要三思而后行。
“我儿说的对极,但这恩情,不得不报啊,为父当真是十分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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