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橙汁感谢
沈玉耀想,她必须得盯着点儿沈清瑾,因为当一个人陷入疯狂的时候,他的行为是不可掌握的,就好像一个疯子,脑回路和常人不同。
但是沈清瑾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膨胀?皇帝最近并没有对他有什么特殊之处,曲贵妃是否继任皇后的事情,也没人讨论。
他是太子之位没有落下,嫡子之身也未确定,到底有什么好狂的?
沈玉耀不懂,一个男人的自大心理,不仅仅来自于手中权力的多少,还来源于他的胜利,来源于他心爱之人的夸赞。
在一句句夸奖中,人很容易丧失理智。
沈清瑾回到申王府后,换了身衣服,往后门而去。申王府和杨府,是在同一条后巷上的,至少后门目前是开在一起的。
但是在一个月前,这里还没有申王府的后门。
达官显贵们都在一条街上住着,再远的距离也不过是几户人家,这给沈清瑾提供了机会,私下与人相会的机会。
沈清瑾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像今天这样,偷偷摸摸的与一个女子见面。
然后和她互诉衷肠。
他明知道这是不对的,可还是忍不住去做了。
那种背德的快乐,让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尤其是当那个女人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觉得整个天下也不过如此,甚至他偶尔会生出,若能和她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哪怕将这天下,拱手让人也无妨。
不过那些想法,都只是一时兴起的臆想。
很快,他见到了让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沈清瑾完全没发现,他深爱的人身后还跟了一条小尾巴。
丫鬟看到抱在一起亲吻的两道身影,在确定女子是谁后,一张脸白了又紫,气的不行。
她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将这对臭不要脸的家伙捆起来去游街,但是想到小姐的吩咐,她最后气哄哄的悄悄退下了。
丫鬟钻入杨府后门,瞪了一眼在后门守着的小厮,那小厮只顾着数手里的钱,完全没有看到丫鬟眼底的愤怒。
丫鬟入了杨府,一路快走到一处清静的院落,抬眼看到自家小姐正倚在树下看书,娴静的面庞让她更为难受。
“小姐……”
杨可卿摆摆手,将手中的书好好放在一旁,“坐下歇歇,你出了一头的汗。”
丫鬟这才发现,自己走的太急,又怒火攻心,现在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是。”丫鬟坐下,努力平复她内心,可还是很生气,最后她耐不住的问道:“小姐,难道就容忍少夫人如此吗?”
少夫人在外面偷人,这种事情要传开,杨府就别想有安宁的日子了!
“兄长的名声已经是这样了,而杨府,早就已经不是原本的杨府,父亲贪污之罪落下,没丢了性命已是圣上仁慈,其余的事情再多几件,又能如何?”
杨可卿现在是真的淡定,反正她已经得了沈玉耀的承诺,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能佁然不动。
但是小丫鬟不知道杨可卿内心的底气所在,闻言是又气又急。
“可是小姐,您的名声要紧啊,您还未曾出嫁,若是娘家接二连三的爆出丑闻,那小姐日后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啊?”
丫鬟为杨可卿真情实感的悲伤着,“老爷和夫人一点儿都不顾及小姐,大公子更是害小姐不轻,现在少夫人竟然也如此,小姐的命可真是苦。”
杨可卿闻言,不禁苦笑,是啊,她的命可真是苦。
十六岁之前的她,是无忧无虑的杨家大小姐,整个京城最为出名的贵女,她认为自己出身勋贵之家,理应恪守礼节,要有德行,可后来她才发现,自己所骄傲所坚持的一切,都不过是世人为她编织的幻影。
水月镜花,一触即碎。
现在她已经什么都不奢求了,只希望能顺顺利利的为沈玉耀办好事情,至少要让她活的有价值。
而且王妃之位,已经是她能够到最好的位置了,杨家也需要她能成为王妃,为杨家下一代起复做帮手。
“此事,你莫要同任何人说明,嫂嫂也是个苦命人,她能得几分乐趣,便是几分吧。就是要看着些,莫要让嫂嫂被人骗了。”
“小姐,少夫人这样做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您,您何苦还为她操心啊?”
丫鬟自小在杨可卿身边伺候,以前杨可卿和石采文打架,她甚至还会跟石采文身边的小丫鬟动手,为了护住自家小姐,被打的鼻青脸肿。
现在她也是真心心疼她家小姐。
杨可卿不禁失笑,她捏起手旁的蜜饯,递到丫鬟嘴边,“知道你是为我好,素雪,莫要担心,你家小姐我自有打算,来尝尝这个蜜饯,这可是玉阳公主送来的。”
宫里来的东西,自然是无比金贵,而且还很好吃的!
素雪眼睛一亮,毕竟年纪还小,被杨可卿稍稍一哄,就将刚刚的气性抛弃大半。
“谢过小姐!”素雪嗷呜的一口将蜜饯吞下,嚼了两口,就皱了眉头,不停的分泌口水往下咽,“小姐,好甜啊。”
那蜜饯简直就是素雪这辈子吃过最甜的东西!
穷人家出身的孩子,自小没吃过什么甜食,素雪很爱吃甜的,她一度认为这是世界上,甜的东西都是她最爱吃的!
但是现在,她突然觉得,甜食也不是那么的好吃。
看着素雪皱在一起的小脸,杨可卿哈哈大笑,她本身性子就比较促狭,只不过家中礼教将她压的太过了。
若她是个乖乖女,又怎么可能和石采文从小打到大。
“玉阳公主嗜甜,她送来的东西啊,都甜的很。”杨可卿之前也没想到,沈玉耀竟然那么爱吃甜的。
都说自小吃苦的人,最为爱吃甜,玉阳公主乃是被无数人宠爱着长大的天之骄女,竟也如此嗜甜。
可见传言不真,口味和人的遭遇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嘛。
杨可卿心情大好的吃下一口蜜饯,感受着嘴里的甜味,她是最近才喜欢上吃甜的。
出城的路实在是太无聊了,沈玉耀跟曲川说了两句话后,就开始吃手边的小零食,最多的自然是蜜饯,她不光自己吃,还分享给曲川吃。
沈玉耀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她给不少人分享过她最爱的蜜饯,这样看来,她可真是个乐于分享的好孩子!
曲川不爱吃甜的,一颗蜜饯从出城,一直含到琉璃窑附近。
琉璃的烧制是个秘密,所以大多琉璃窑坐落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曲家的琉璃窑也是如此,甚至因为最近用上了沈玉耀给的秘方,曲川还调来不少兵来看着琉璃窑。
乍一看那里不像是什么琉璃窑,更像是坐落在深山老林里的兵营。
三步一岗十步一哨,比皇宫大院里的禁卫布置还要紧密。
“今日若不是随表兄一起,恐怕玉阳连大门都进不来。”
沈玉耀还没见过这种兵营的形式,进来后一脸兴奋。
得知将军带着公主过来了,曲家军副将曲河赶来,闻言哈哈大笑,如同钟鸣一般响亮。
“哈哈哈,公主说的哪里话,若是公主来,老夫一定亲自带人,到门口迎接公主!”
曲河是曲家老人,算起来辈分和曲贵妃一样,乃是曲贵妃的堂兄。
沈玉耀和曲川,都要喊他一声族叔。
“见过公主,见过将军!”
他走到近前,向两个小辈行礼。
曲川和沈玉耀都让了半个身子,没有受完全礼。
“三堂叔不必多礼,公主为人随和,您随意些便是。玉阳,你应该没见过三堂叔吧?”
“虽未见过,却闻名已久,母妃常与我说起表叔功绩,昔年表叔随曲阳侯在边关杀敌,曾单枪匹马出城迎战,一刀砍下了那西北小国小王的脑袋,十分英勇!”
曲家确实是满门忠烈,沈玉耀之前就仔细了解过,还问过曲贵妃这方面的事情。
其实曲贵妃入宫多年,对曲家的人印象早就模糊了,只能跟沈玉耀说个大概,详细的事情,都是沈玉耀自己查出来的。
但这不妨碍沈玉耀扯曲贵妃的大旗为自己拉好感。
“娘娘入宫多年,不知而今安否?”
“母妃一切安好,只是有时候会惦念家中亲人,可惜之前表兄与表叔们都在边塞,一年到头也见不上一面,如今可好了,边塞已无战事,亲人终于能团圆。”
沈玉耀说的曲河一个老人不禁潸然,人越老越会怀念从前,越是思念亲人,因为已经能够预见生命的短暂,才会更加珍惜难得的相逢。
“唉,老夫也想念贵妃娘娘啊,想当年,她刚出生的时候,才一丁点儿大,没想到转眼她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咳,三堂叔,您比贵妃娘娘就大了十岁。”
曲川听的有些尴尬,为什么曲河一副比贵妃娘娘大一辈的样子啊!还莫名其妙当着沈玉耀这个公主的面,说起她母亲小时候的事情。
真的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曲河眼睛一瞪,犹如铜铃,“十岁怎么了!十岁老夫也记事了!”
“您说的是,公主时间紧迫,不如先进去看看吧。”
曲川是真的拿族中老人没办法,他在外再如何征战杀敌,威震沙场,在这些老人面前,他也永远是个小屁孩。
沈玉耀捂嘴轻笑,心中有些动容,没想到曲家内部的感情这么好。
怪不得曲贵妃会如此疼爱自己的孩子,因为有人教会了她,该怎么同自己的孩子相处。
那如果日后沈清瑾出了事,曲贵妃又该如何呢?
沈玉耀有些担忧,但很快又回归平常心。
她自身的处境尚且艰难,不得不步步为营,哪儿还有余力去顾及其他人如何,况且皇位相争,可不是过家家的游戏,不是说谁退一步,仁慈一点儿,就能得到大团圆结局。
曲河就是过来打个招呼,他附近这附近的警戒,现在曲川说要带着沈玉耀进去看,他就不跟着了。
等老头离开,曲川面带歉意的同沈玉耀说:“让公主为难了,堂叔对自家人,向来如此热情。”
“怎么能说是为难呢,是我的荣幸,表兄也说了,这是表叔将我看做自家人。”
曲川嘴上道歉,实际心中也觉得曲河没有做错什么,听了沈玉耀的话,曲川顿觉沈玉耀和申王是真的不一样。
若申王在此,恐怕只会嫌弃曲河大老粗一个,一点儿上下尊卑都没有。
因为对沈玉耀的印象更好,所以曲川说话也更实诚了。
沈玉耀问他为何要在这儿布置如此多的兵,他也如实说了。
“边关这两年的军费有些不足,如果能给士兵们一个创收的营生,兵部压力也能小一些,公主,说实话,琉璃的出现,对边关数十万将士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之前边关在打仗,朝廷上下自然要勒紧裤腰带,全力支持边关的军费。
这两年不打了,朝廷就将一部分军费挪走,用作其他。
曲川对此接受良好,军费多的时候有军费多的过法,少的时候,就让士兵种地屯田,反正也饿不死。
但是饿不死不代表能活得好,虽说曲川能理解朝廷的做法,可他知道,兵需要战争去磨砺,兵器也需要更新迭代,不能因为没有战事就松懈。
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要谨记这一点。
可朝廷确实没钱,大庄至今三十载,也不过是将将把前朝留下的窟窿都修修补补的填好,再勉强维持国内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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