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职记 第127章

作者:岸芷岸 标签: 宅斗 升级流 穿越重生

第176章

  春意渐盛, 秦芬的日子,也越过越自在。

  秦贞娘嫁了,两个小的进文华殿去伴读,家中只秦芬一个孩子伴着杨氏, 杨氏对秦芬的倚重信任, 自然是比从前更甚。

  更妙的是,如今有个秦恒要说亲, 这事占着杨氏的大半心神, 杨氏虽然倚重秦芬, 却不会过分约束她。

  这日坐在一处,杨氏又开始絮叨起来:“如今办花宴的人家虽多, 却没一家中意的。”

  倒也不是杨氏挑剔,秦芬跟着赴了几场宴, 那几户人家,就连秦芬也不中意。

  “不是小门小户的想着攀高枝,就是高门大户的想招女婿。”

  杨氏说着, 长长叹了口气, 忽地想到秦芬也是庶女之身嫁了个位高权重的夫婿,连忙又找补:“门户低些, 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只是那些女孩子, 没有一个是用心教养的,叫人如何看得上。”

  秦芬知道,杨氏说出那样不假思索的话来, 全是因为对自己不设防, 这时哪里会计较,笑一笑就揭过话头:“可不就是太太说的这道理呢。”

  腊梅看一看两位主子, 连忙提出一句笑话来:“既然高门和小户的太太都不中意,干脆把那萨仁公主求回家来!”

  杨氏连忙摆手,轻轻瞪一眼腊梅:“你这丫头,别乱开玩笑,恒哥儿为这事,烦得头都大了,如今连玫瑰五仁方糕都听不得了。”

  这话出来,屋里的丫头们都跟着笑了,秦芬也掩口摇头。

  鲁国公的事情尘埃落定,他犯了谋逆大罪,理应处斩,然而念其到底未曾成事,皇帝特地网开一面,恕其死罪,贬为庶人;秦王糊涂犯上,念其军功卓著,只罚圈禁十年。

  皇后心慈,替鲁国公求情,皇帝又特地开恩,将鲁国公的嫡子封了个恩义公,将其嫡女封了个永安郡主,保了他们一世荣华富贵。

  那位萨仁公主揭发叛逆有功,皇帝特赐她一个本朝身份,如今她是皇后的义女,该称作灵均公主了。

  她也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在贵族圈子里对秦恒大加赞扬,说南朝男子大多文弱,武将又太过粗鲁,只秦恒智勇双全,为真英雄也。

  秦恒哪里想到,办个差事还会惹出这一段风流债,如今他听不得萨仁公主的名字,连萨其马、五仁方糕等东西,一概都不吃了。

  先前中进士了,秦恒也不曾急着成亲,只一心想报效朝廷,如今有了萨仁公主这事,倒主动来寻杨氏,说如今也勉强算得立业,想来是成家的时机了。

  先前杨氏自家不好提这话,倒不为别的,只是怕有人疑心她要以婚事来捆住庶子。

  其实杨氏心里明白,秦恒的志向并不在内宅,倒不会多盘算自己的婚事,可架不住丈夫糊涂,她为着瓜田李下,也不好多伸手。

  且喜秦恒自家提了起来,杨氏如今又闲,哪有不热心的,不过是短短两月,已相看了四五个人家了。

  看得虽多,一个合心的也无。

  杨氏如今忍不住叹气,平日交际,她只看人家的家风和德行,怎么却忘了看看有没有适龄的女儿好婚配的。

  这么一想,又想到了两个小的身上去,平哥儿不论,安哥儿的亲姐姐却坐在眼前,杨氏少不得提一句:“那周老御史家的小孙女,倒是好的,往后看两个小的造化,谁有福气,便说了那位周小姑娘去。”

  话是这么说,嫡庶有别,年龄相近,往后说亲肯定是先紧着平哥儿,安哥儿索性晚几年才好。

  秦芬这时也不提起,只微微一笑:“是,太太深谋远虑。”

  杨氏说起两个儿子,倒又多说些家常。

  纪王虽然年龄小,人却懂事,读书写字、骑马射箭、琴棋书画,样样都学得认真,平哥儿急躁,安哥儿性子慢,两个全不如纪王学得好,那两位公侯家的小公子,倒堪堪能赶得上纪王。

  从前不觉得,如今便知道,纪王的教养,昭贵妃定是花了大心思的。

  如今国丧还未过,宫里没有别的孩子出生,纪王这长子的好处,便越发显了出来。

  说到这里,杨氏多添几句,“纪王以后的造化呀,只怕是……如今这么着,就很好,咱们家的孩子,还能和纪王争高低不成?就连那两家,咱们也不方便去得罪的。”

  话虽不经意,却点醒了秦芬。

  秦家不能和纪王、公侯府争高低,安哥儿渐渐长大,也再不能和平哥儿争高低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这做姐姐的,得早早替安哥儿打算了。

  于是这日从上房出来,秦芬便走到了徐姨娘屋里。

  如今杨氏出门多,徐姨娘便替她多绣些腰带、帕子出门使,秦芬到时,徐姨娘正飞针走线,秦芬进屋了也没发觉。

  梨花到年纪了,已许了人,新挑上来的丫头杏儿还不大伶俐,愣怔怔地看着秦芬走到跟前了,才慢吞吞福一福:“五姑娘好。”

  徐姨娘猛一抬头,看见女儿到了跟前,连忙把针插在了缎子上,吩咐杏儿:“去倒茶。”

  秦芬看一看杏儿也不似个聪明的样子,干脆把这丫头支出去:“姨娘,我中午在你这里吃吧,我们吃个酥鱼,好不好?”

  酥鱼是用草鱼切段油炸后浸入酱汁制成,并不名贵,却也有些麻烦,得另添了钱去厨房做的。

  女儿要吃,徐姨娘还有什么舍不得的,立刻吩咐杏儿取大钱往厨房叫菜去了,还吩咐再叫两个好菜,又叮嘱几句勿要做成甜口的云云。

  秦芬待杏儿走远了,拉着徐姨娘坐了下来:“姨娘,今儿说起三哥的婚事,太太倒也提了两个小的,我想着安哥儿和平哥儿年纪仿佛,只怕事事都要撞在一起,咱们还是得早替安哥儿谋划才好。”

  徐姨娘见女儿如此深谋远虑,自然是高兴,然而脸上却显出一丝忧虑来:“芬儿这话是有道理的,可是太太已对咱们这么好了,安哥儿便是让一让平哥儿也没什么,咱们实在不必事事争先的。”

  秦芬见徐姨娘会错意,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姨娘这才放下心来,细细地问起了秦芬的打算。

  秦芬的打算,倒也不算多复杂。

  “从前安哥儿送去上房时,姨娘是假托他身子虚弱不好养,前些日子太太又偶尔提过几次安哥儿是个义气性子,我想着,这两条加起来也可算是个理由,不如叫安哥儿以后学武。”

  徐姨娘不是无知妇人,稍一思忖,也点头称是:“芬儿所想的确实有理。”

  杨家是以诗书传家的,杨时更是四十多岁就入了内阁,等平哥儿长大,那位舅老爷的门生故旧只怕满天下了,平哥儿定是要走科举那条路子的。

  既然平哥儿要去考科举走仕途,安哥儿便干脆另辟蹊径去学武,纪王身边除了文臣,也得有个能打仗的将军。

  事情说定,母女两个为着谁去说这事,又争抢半日。

  最后还是蒲草点透:“姨娘和姑娘,谁说都不合适,不如叫七少爷自个儿去说。”

  秦芬倒不曾想到这一节,听了蒲草的话,点了点头,顺口赞一句:“还当只桃香是个伶俐的,咱们蒲草的急智,原来也不少。”

  吃了午饭出来,蒲草陪着秦芬回去,一进屋,便瞧见桌上搁着好几个提篮。

  桃香正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见秦芬回来,连忙搁下,招呼秦芬去瞧。

  东西倒也不稀奇,不过是蚕豆、丝瓜等几样蔬果,难得的是,四月的天儿,就已上了桌。

  这时节,新鲜瓜果还少,得是稍了暖炕的棚子,或是有温泉的庄子,寻常人家,是办不起这几样的。

  秦珮那温泉庄子虽小,却也着实替她长了面子。

  一见这几样东西,秦芬就笑了:“珮丫头还是个小孩性子,有点好东西就忙着献宝,一点也藏不住,她光想着往娘家送,也不知自己家留了没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桃香知道,六姑奶奶如今和娘家亲近,还全亏了自家姑娘指点一句索要平哥儿的小衣裳,这时也不点破,只接口道:“瞧姑娘说的,六姑奶奶又不是个缺心眼,怎么会顾头不顾脚?”

  秦芬点点头,顺口又问两声:“来送东西的是谁?可说了珮丫头近况如何?”

  “送东西的是咱们家过去的婆子,说六姑奶奶都好,肚子也越发大了,方夫人这些天忙着给方二少爷相看,一时顾不上咱们六姑奶奶,还是方大少奶奶对锦儿提了一句要多走动,说是防着以后生产的时候艰难,六姑奶奶还特地送了一盘子鲜蚕豆去呢。”

  “这么看着,方大少奶奶倒还算个厚道人。”

  场面话说完,主仆三个却都有一瞬的沉默,那方大少奶奶害了秋蕴的胎,手段可谓是狠厉缜密,又哪里算得上厚道。

  若不是秦珮后头有这么个娘家,那方大少奶奶难道还会客气了?

  不知怎么,秦芬忽地替自己担心起来。

  范家的事情,她也听说了一些,范家那几位厚脸皮的叔伯,那位野心勃勃的庶兄,还有那位秉性柔弱的婆母。

  那些什么叔伯兄弟,秦芬是一概不怕的,家里有一位秦淑,早把她斗嘴斗心眼的本事练了出来,她所忧虑的,是那位范夫人。

  如今其他三位姐妹的婆母,一位比一位叫人哭笑不得,秦芬只是听了丫头们嚼舌,就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

  柯家那位太太,从前无声无息的,对着秦家还多有谄媚之意,如今讨了秦淑回去,却是百般为难。

  这里的道理说起来也并不复杂,就连桃香也能似懂非懂地说出“下马威”三个字,无非就是做婆婆的想要辖制儿媳妇罢了。

  姜家那位夫人,性子高傲冷淡,从前姜家位高时,固然是昂着头看人,如今姜家落魄了,更怕人瞧不起她,凡事都摆足派头,讲足繁文缛节。

  对秦贞娘这儿媳妇,姜夫人虽没故意为难,却也是动辄站规矩、教礼数,把人训得不轻。

  秦贞娘从前在家喜欢动手忙吃食,气血自然养得好,身子一向健壮的,瞧见秦芬喝些滋补茶,还要调笑两句,如今出门才两个月,已派人往秦芬这里要了两回姜枣膏了。

  秦芬这里的丫头都喜欢秦贞娘,听见四姑奶奶身子亏了,个个都着急,桃香制姜枣膏,蒲草便领着其他小丫头打下手,把那姜茸磨得细细的,好叫四姑奶奶好克化些。

  只一个方夫人,从前瞧着昏懦糊涂的,如今因着为人软弱,竟还算一个好婆婆了。

  可是世上的事情又没个定数,不会因着范夫人为人软弱,便也是一个好婆婆的。

  这里秦芬正烦恼着,忽地瞧见小丫头领着月琴进来,屋里众人齐齐一愣,还是蒲草先笑着上前了:“月琴姐姐怎么来了,稀客呀稀客!”

  月琴行个礼,对着秦芬笑一笑:“三少爷请姑娘去喝茶呢。”

  兄妹两个,在府里的际遇相似,性情也合得来,一向是关系最好的,然而到底年纪大了,一向少见面的,秦恒怎么会巴巴儿地请秦芬喝茶?

  秦芬心里疑惑,人却不曾耽搁,理一理衣裳,便出门去了。

  秦恒并没请秦芬到自己屋里,如今天气渐暖,在外头也能呆得住了,秦恒便在花园的茶亭里,静静候着秦芬。

  兄妹两个前次单独见面,只怕还是秦恒考中进士前,那时秦恒还是个闭门读书的文弱书生,如今做官了颇有奔波,肤色竟黑了许多,人也壮实不少,从背后看起来,全然是个大人了。

  听见秦芬来,秦恒转过头来,起身与秦芬招呼,脸上罕见地有些不自在:“五妹,你来了,请坐。”

  秦芬点一点头,却不往前走了,歪着头看一看秦恒,回身去与月琴开玩笑:“你们三少爷这副模样,瞧着有些怪,莫不是……他当真想娶那萨仁公主?”

  秦恒听见这名字,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如今在工部,那些同僚成日唤他北戎驸马,已经够头疼的了,这五妹也来顽皮。

  月琴看一看自家主子的面色,连忙对秦芬摆手:“五姑娘可不敢说这话,咱们少爷近来最怕听的就是这名字了!”

  秦恒哭笑不得,然而他知道自家这五妹口齿伶俐,对着太太乃至昭贵妃都敢开两句玩笑的,也不是真心要气他,这时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五妹,你可别把你三哥给气出疯病来。”

  秦芬见他满脸烦恼,便不再玩笑,与他分了位次坐下,先说一句家常:“三哥今日休沐,怎么没出去散散心?”

  秦恒不曾答这句,替秦芬倒了杯茶,憋了许久,终于冒出一句:“五妹,这些日子看的几家,我……还是且再看看吧。”

  这话,便是不满意那几户人家了。

  秦芬“噗嗤”一笑:“三哥放心,太太都给你掌着眼呢。”

  秦恒连忙摆摆手:“太太做事,我哪里不放心,唉,倒是父亲……他说高门女子大多骄矜,叫我娶个门第低些的,可是那些姑娘……”

  他到底是个正人君子,说起姑娘们的是非,反倒比说父亲的不是还要难,又憋了半日,才勉强吐出一句:“我也不是只看重门第,只是见识教养也不能不看呐。”

  秦芬一听就知道,这又是秦览和杨氏打擂台,秦览自家娶了高门之女,自觉一辈子被人压在头上,便不想儿子也受这气。

  可是娶妻娶贤,若是那等没见识的女子进门,坏了秦恒的仕途可如何是好?

  这一点,就连杨氏也不敢轻忽的,秦览却好似不懂。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怕,秦览不是不懂,而是不愿,家中已经有个高门出身的妻子了,他管也不敢管,说也不敢说,若是再来个身份尊贵的儿媳妇,他这一家之主也只剩个名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