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职记 第139章

作者:岸芷岸 标签: 宅斗 升级流 穿越重生

  她说着,望一望四周,对秦芬招一招手。

  秦芬附耳靠近,听见秦珮说了两句,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肚皮上生花纹,这也不过是有碍观瞻,怎么连下身也损伤了!

  “我如今有了一个圆姐儿,也是万事皆足了,服侍相公、孕育产子的事,这几年是不想了,这苦差事,且先交给旁人吧。”

  眼前的少女,仍是活泼明媚的模样,就连身上的大红色也没比从前少,可是经历了这许多,她分明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少女了。

  秦芬有一瞬的无语,想了一想,到底关切几句:“六妹夫待你,好不好的?”

  秦珮的笑容,稍稍加深了些:“相公待我,如今比从前是好得多了。许多事情,原本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他到底是个有良心的,我捂了这么久,也总该捂热了。”

  秦芬深以为然,她不由得想到秦淑,若是那三姐也明白这道理,也不至于把日子过得那样糟糕。

  对着秦芬,秦珮到底是不设防的,随口说两句,竟提起了早产的事。

  “其实那天早产,是相公给我吃了碗冰淘,这才动了胎气,我怕婆婆怪罪,就瞒了下来。”

  秦芬一下子皱起眉来:“六丫头,你可不能过分贤惠了。”

  那柯家作践秦家女儿,才被杨氏去弹压了一番,秦珮这里若是也受了委屈,杨氏只怕不会高兴。

  秦珮赶紧又开口:“原是我自己怕热,嘴馋想吃,婆婆管得紧,不许我吃,相公瞧我忍得辛苦,便自己要了一碗,送给我吃了。”

  秦芬用力瞪一眼:“你这个丫头,说话不能一次说完么!”她说完,又捂一捂自己的腮帮子:“你这故事我听得牙酸,不必再说了。”

  秦珮嫣然一笑:“是是是,我不说了。”她心里藏得许多事,这时叹口气,又说起正事来:“我方才开口向太太讨丫头,五姐是不是还替我担心来着?”

  不待秦芬答话,秦珮自己又说了起来:“身边的丫头,便好好用着吧,若是我身边也多个玉锁,我可吃不消。”

  这话,若不是心里有成算,是断然说不出的。

  秦芬竟有一瞬间的默然,从前秦珮有些精明,却没这样周全,如今竟改了一副深谋远虑的性子,也不知到底好不好。

  姐妹两个正相对沉默,忽地听见外头响起锦儿的声音:“少奶奶,圆姐儿来啦。”

  秦芬立时回身去瞧,却见一个大红襁褓已经到了眼前。

  圆姐儿人如其名,生得圆圆胖胖,这时吃饱了,正满足地微笑着,眼睛和脸型尚还看不出,那长长的眉毛和小巧鼻子,却像足了秦珮。

  秦芬一拍手:“我们圆姐儿是个美人胚子!”她说着,回头对秦珮笑一笑:“太太给圆姐儿带了一匣子宝石,你给圆姐儿存着,长大了打几样首饰带带。”

  秦珮知道,这份礼物如此厚重,少不得有秦芬的功劳,她连忙握住秦芬的手:“多谢五姐替圆姐儿想着,你给圆姐儿带那样重的礼,我给你送的新婚贺礼,却嫌轻了。”

  秦芬不曾想到,秦珮忙着养胎生孩子,竟还替自己准备了贺礼,这时说个谢字似乎太轻,便干脆作个大喇喇的模样:“是什么我没见过的东西,快拿出来显摆显摆!”

  锦儿却笑了:“五姑娘,这东西拿不出来,得请你移步去看。”

第189章

  秦芬看一看满脸自得的秦珮, 想问问究竟是什么好东西,却又忍住了。

  她知道,秦珮是个爱显摆的性子,此时绝不会先把惊喜说破, 于是笑着摇摇头, 起身随着锦儿往西边去。

  穿过两道门,到了西边最里间的屋子, 锦儿轻轻地打起了珠帘。

  秦芬抬头一望, 顿时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呆了。

  一条酸枝木的长案上, 别无他物,整整齐齐摆着五幅苏绣炕屏。

  这几幅炕屏, 依次绣着灵猫扑球、兰草凤蝶、大雪压竹、春花盛放,最后一幅则是仕女图, 上头是一位中年贵妇领着四个年轻女子,三个对外笑盈盈的,一个背着身子, 只露个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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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芬心里又是发酸又是好笑, 旁的不论,那仕女图她却看懂了, 那是秦家母女四个呢。

  秦珮这丫头,还是那样顽皮, 她最厌恶秦淑,可是又不欲人说她厚此薄彼,便只将秦淑绣了个背影上去。

  锦儿最知道秦珮心意, 这时见秦芬满脸震惊, 不欲秦芬为这件厚礼觉得亏欠,连忙打哈哈:“我们少奶奶说, 这拿不出手的几件东西,不能给五姑娘拿去正宴上陈设撑场面,只能放在内室赏玩赏玩,还请五姑娘别嫌弃。”

  “怎么会嫌弃?”秦芬喃喃地开口了,“这几幅炕屏,单摆出来也好看,只摆兰草和春花呢,是一景,只摆灵猫和凤蝶呢,又是一景,全部一起摆出来便是一副完整的画,算是一物多用了。你们少奶奶的这份情谊呀,可厚得很呢。”

  秦珮大着肚子绣这炕屏,锦儿原还有些嘀咕的,觉得不如花钱买了好东西送出。

  亲自动手绣炕屏,既吃力又不讨好,说不得还要被嫌弃礼物寒酸,这时见五姑娘全然体会了主子绣这几幅炕屏的用意,锦儿不由得心下大慰。

  少奶奶成日念叨,说五姑娘是家中最厚道的,临嫁人了还欠她老大一笔人情,怪不好意思的,必定要还了这份人情才好,道理锦儿是懂的,却忍不住替秦珮不平。

  这时锦儿所有的不平全没了,化作满脸热情的笑:“五姑娘,请移步回少奶奶房中,再喝两杯茶。”

  秦珮的房里静悄悄的,只一个丫鬟在边上侍立着,圆姐儿想来是要睡了,已被抱走。那小丫头极为知机,见少奶奶最要好的姐姐来,立刻退了出去。

  既没有外人,秦芬说话,便少些外道:“你这丫头,大着肚子还给我绣那东西,真真要把我坑成罪人了!你婆婆和相公,只怕要记恨上我啦!”

  秦珮连忙拉着秦芬的手摇一摇:“哪儿呀,我才不会让五姐背锅呢!”

  她说着,顽皮地眨眨眼,将声音放得低低的:“我才有孕时,身子不大稳当,大夫只叫我静养,我便说不爱读书画画,坐不住,叫锦儿去问婆婆能不能绣花,婆婆巴不得我好好在屋里呆着呢,哪有不答应的,就这么着,这几副炕屏,就绣成啦。”

  秦芬心里感动,用力反握住秦珮的手:“你这丫头,叫我怎么谢你才好。”

  其实,秦芬未必不知道,秦珮是在为出嫁前的那一次算计补救,可是世上也没多少圣人,平常人行事论心不论迹,秦珮肯因为那事记秦芬的好,秦芬已经很满足了。

  秦珮眼里也有些酸溜溜的,然而她自来不是个伤春悲秋的性子,这时用力眨一眨眼,把泪意又憋了回去:“其实,这也不是我的主意,这是四姐的主意。”

  这丫头,说话还是没个成算,好不好的,又把秦贞娘给扯了进来。

  秦芬赶紧摆手:“你可别带累四姐,叫旁人听见她给你支这样的主意,人家该说她了。”

  “哪儿呀,我不是这意思。”秦珮笑着摇头, “我不知该送你什么礼,便差人去问四姐,她说她那铺子里才收了些好木料,想给你打一套八幅大屏风,我一想,四姐要送你大件的折屏,我就送你小件的炕屏,我还和四姐说了,不许她抢我的好办法呢。”

  秦珮说着,越发为自己得意,晃一晃脑袋,耳垂上一对金玫瑰熠熠生辉,不知多明媚。

  秦贞娘接到这句话,想必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要求并不过分,秦贞娘哪有不应的。这么一来一回,秦贞娘与这顽皮的六妹,大约更亲近些了。

  秦芬不由得感慨,她当初点拨秦珮一句索要平哥儿的小衣裳,这丫头无师自通,事事皆明白,如今与娘家处得极好,也算是肯用心的了。

  秦珮才得意完,忽地又捂住嘴:“糟了,我把四姐要送你的贺礼给透露出来了,四姐到时候准要抱怨我!”

  这丫头,瞧着是改了从前的性子,说到兴头上,还是这副莽莽撞撞的模样。

  秦芬只觉得好笑,由着秦珮懊恼片刻,才忍笑劝解:“我成亲的时候,你还没出月呢,四姐便是想骂你,也不能冲进方家的内宅来。”

  秦珮这才长舒一口气:“我的天,我一想到四姐要训我,险些汗毛都竖起来。我如今可算是明白四姐夫为何那样听话了,哪日我该和四姐夫拜个把子作兄弟。”

  “傻丫头,净胡说。”

  这一日在方家,杨氏和秦芬都是舒心惬意的。

  方夫人对杨氏礼敬有加,方大少奶奶对秦芬和气友善,洗三礼上请的都是方家至交,虽不说对秦家处处逢迎,却也都是以礼相待。

  有那一两个伶俐些的,趁着接生嬷嬷给圆姐儿洗三,还赞一声圆姐儿好样貌,一个说圆姐儿生得依稀有些像那位姜编修的娘子,另一个立刻接口,说姜少奶奶生得可像昭贵妃呢。

  圆姐儿还小,哪看得出长相,然而这两句夸赞,既叫杨氏高兴,又叫方夫人高兴。

  杨氏自不必说了,嫡亲的女儿如今在官眷圈子如鱼得水,她哪有不高兴的。

  方夫人的高兴,却又是在别处。她也素闻那位秦四姑娘生得有些肖似昭贵妃,眼前这两句话,岂不是在夸自家的圆姐儿既有姜少奶奶的福气,又有昭贵妃的贵气?

  受了这几句,杨氏和方夫人齐齐笑起来,互相又自谦几句。

  秦芬在边上看得分明,心道这位方夫人从前看着过迂,如今看着,倒是好的。心窄的人听了这两句夸奖,恐怕要嫌弃昭贵妃只是个妾室身份,方夫人笑得开怀,显然并没计较这一点。

  这一日的洗三礼,杨氏和秦芬尽兴而归。

  杨氏吃了不少酒,走路都有些不稳了,一上马车,就扶额闭眼休息。

  秦芬见杨氏似是疲倦了,便也不说话,只低头从荷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铜鎏金九连环来解。

  这是安哥儿端午节时送她的礼物,她见小巧精致,便带在了身边。

  “人的祸福际遇,还真是难说得很。”

  听见杨氏开口说话,秦芬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看向杨氏。

  这位贵妇前些时候因着秦淑的事情,连着几天都没开颜了,她如今已不再年轻,人一发愁,脸色就越发灰暗,今日去了方家,心绪倒好了不少,人也显得年轻许多。

  杨氏不知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喝多了藏不住话,絮絮说得许多。

  先说秦淑换婚的事,又说金姨娘如今在铁月庵里过得清苦,或许是因为醉酒后心防松了,杨氏这时竟把里头的阴私也透了出来:

  “当年秦淑出嫁,金姨娘曾送信求我,说要出来远远一观,我想着她也就秦淑这么一个女儿,叫她见一眼也好,便使人去和老爷说了,叫他和秦淑去提这事。谁知竟是秦淑自己摇了头,这便怨不得我了。或许就是从那件事上,老爷看透了秦淑自私凉薄的性子,再不宠爱她了。话又说回来,老爷这人,本身就难以捉摸的。”

  杨氏到底是个精明的人,丈夫的坏话,也不说透,立刻又说起了别的事。

  说起秦珮和商姨娘,杨氏便没那许多感慨,商姨娘疯疯癫癫、手段卑劣狠辣,秦珮早年不懂事,后头又乖巧得叫人可怜,杨氏都看得明明白白。

  “珮丫头这孩子,伶俐机巧是有几分的,大面上却总差了一些,如今知道和娘家来往,竟好似开窍了,大约是成亲后当真懂事了。”

  这事还是秦芬点拨的,她这时也无意居功,不过笑着附和杨氏一声。

  杨氏好似谈兴甚浓,说完旁人,竟说到了秦芬身上。

  “其实,几个妾室里面,你娘始终是最叫我看不透的。早些年我疑心她是假装安分,只待时机一到,就像金姨娘似的撺掇老爷给她田土银钱,可是见她把你宠成个一事无成的样子,我又觉得这人是真傻,再后头你到了我身边,她却知道给我献殷勤,我又觉得她还是有所图……”

  秦芬嘴唇一动,险些就要替徐姨娘辩解两句,然而看看杨氏的脸色并不像发怒,便又忍住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杨氏似是不曾注意到秦芬的神情有变,仍在絮絮地说着心事。

  “再后来,我准许她和商姨娘有孕,她福气好,生了个儿子,可是没养多久,就送到了上房来,我竟真看不懂了。说她心机深、有意讨好我,儿子都送出来了,还有什么可谋划的;说她不懂事吧,这些年处处规行矩步,一点子错也不敢犯。唉……她也不容易……为着你和安哥儿……”

  杨氏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秦芬小心地看一眼,杨氏竟睡着了。

  秦芬心里隐约觉得,杨氏其实是看懂了徐姨娘的,她最末那一句,分明就是明白了徐姨娘的慈母之心。

  杨氏不是想不通,是不敢轻信他人。

  人人都有各自的为难,秦芬也无意去多问什么,轻轻取过毯子替杨氏盖上,又去看马车里的坐着的两个丫头。

  今日跟出门的是腊梅与蒲草,这两个丫头已是极其伶俐的了,秦芬却还是不放心,轻轻问一句:“今儿太太说的话,你们听见了不曾?”

  如今秦芬在内院,比嫡出的四姑娘也不差什么了,两个丫头哪敢轻忽,对视一眼后齐齐摇头:“奴婢们什么也没听见。”

  “不曾听见,便是你们懂事了。”

  马车摇了一路,杨氏睡得酣沉,到了秦府门口还未醒。

  腊梅看一看主母,也不敢搅扰,正在为难处,外头远处响起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是秦家的马车回来了!”

  杨氏立时醒了过来,昏暗的马车里,她的眼睛依旧是那般锐利明亮。

  “什么人,竟在我们秦府门口喧嚣?腊梅,出去瞧瞧。”

  腊梅应声,正要下马车,外头已响起了看门婆子的声音:“太太,五姑娘,是五姑爷在候着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