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中立鹤
小姑娘说完自己跑楼上去了,留下谢钟灵捂着湿乎乎的脸颊,呆愣在了那里。
可别说,小女娃的亲吻香香的软软的糯糯的,真是把人的心都甜化了。
这一刻,谢钟灵的内心产生了一丝动摇,如果她也有孩子,是不是也会这么可爱这么懂事。
当大人在外面疲惫了一天回到家时,可以得到孩子一个温情款款的亲吻的话,似乎什么辛苦都值得了。
也许这就是生命传承的意义,这就是十月怀胎的价值。
她的动摇,让出来打水洗菜的卢菲菲看在了眼里,笑着问道:“钟灵,你怎么傻站在那里,帮我看会国平行吗?”
国平还小,才三周岁,正跟在两个哥哥身后,吭哧吭哧地追着他们要鸡毛毽子,可是她不会玩,即便是大哥国强努力教了半天她也不会,所以这会儿哥哥们已经不带她玩了。
她很委屈,站在那里咬着嘴唇不说话,眼睛红红的,泫然欲泣。
谢钟灵赶紧过去把国平抱在怀里:“走,姑姑带你去楼上找小姑姑玩。”
小姑娘把没掉下来的眼泪逼退,搂着谢钟灵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了声好呀。
到了楼上,国平一眼就看到了两个躺在保温箱里的弟弟,好奇道:“姑姑,弟弟怎么不穿衣服?”
“弟弟住的箱子里面热,不用穿衣服。”谢钟灵耐心地解释着。
国平又问:“弟弟怎么这么小呀?”
“国平生下来也差不多这么大呀,小娃娃生下来都很小的。”谢钟灵笑着凑到保温箱前,见两个孩子都趴着睡觉,赶紧问了问霍恬恬,“这样趴着没事吗?”
“没事,喂奶喂了一个小时了,偶尔趴一会,免得把脑袋睡扁了。”霍恬恬见过脑袋扁扁的孩子,真的很不美观。
所以还是要尽量帮孩子睡个圆头出来的。
尤其是男孩子,都是短发,要是头型不好看,连遮短的法子都没有,除非戴帽子。
可海岛这么热,戴帽子那不是找罪受嘛,所以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其实也不难,做家长的细心一点别偷懒就行。
比如这趴睡,就不能睡太长时间,顶多半个小时就要改回侧睡了,因为孩子刚出生,脖子上一点力都没有,趴久了孩子会累,还容易窒息。
侧睡也不能放松警惕,要防止孩子习惯性朝着自己喜欢的一边侧偏,还要经常调换侧睡的方向。
好在保温箱不大,又有两个小枕头拦着,小孩也不会翻身,前三个月基本上是任人摆布的状态。
谢钟灵抱着国平来到床前,让她跟彤彤一起玩。
霍恬恬到底还是把那些好看的发带和绢花拿出来给彤彤了,孙彬不在屋里,孩子也没了拘束,这会儿正开心地拿着发带往脑袋上比划着。
国平来了,正好姐妹俩一起玩玩。
于是彤彤拉着国平的手,一起跑到了梳妆台前,彤彤大几岁,是姐姐,姐姐要给妹妹梳头扎小辫儿,那是天经地义的。
于是小姐妹两个便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是红色的更好看,还是蓝色的更清爽,是粉色的更可爱,还是黄色的更娇嫩。
谢钟灵越看越是喜欢,赶紧问了问拍立得在哪,给两个孩子拍了几张照片。
霍恬恬瞧着正好,给俩龙龙也拍拍,谢钟灵便当起了专职摄影师,拍完龙龙后走到房门口,把霍恬恬一起拍到镜头里:“昨天怎么没想到拍几张照片呢,等会喊妹夫上来,给你们一家四口都拍拍。”
“昨天光顾着照看孩子了,哪里想得到这些。”毕竟孩子太小了,当父母的都担心得不行。
好在今天拍也不算迟,谢钟灵笑着把照片拿给霍恬恬:“到时间了吗?我去把孩子翻过来。”
“嗯,差不多了,姐你洗洗手再翻。”毕竟两个龙龙太小了,抵抗细菌和疾病的能力太弱,所以霍恬恬特别仔细,还买了杀菌的香皂和消毒酒精。
都是系统提供的,贵倒是不贵,就是太讲究了,谢钟灵没见过这样的。
不过她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姐姐,自然从善如流,说什么听什么,赶紧洗手消毒去了。
霍恬恬则抓了糖和巧克力,让张娟拿去给国平,都是亲戚家的闺女,她不会偏心的,彤彤有的国平也有。
国平也不是头一次来这边吃巧克力了,不是很稀奇,所以看了眼就继续跟彤彤玩去了。
彤彤却一板一眼的,提醒道:“国平,要说谢谢。”
“谢谢婶婶。”国平也是有教养的孩子,只是太小了,眼里只有漂亮绢花和发带,顾不上什么礼仪了。
倒是彤彤,什么时候都不忘做个讲礼貌的好孩子。
谢钟灵笑着把照片拿下去给霍齐家看:“妈你看,有姐妹真好,等小妹出了月子,我们娘俩一起给她扎小辫儿。”
“好呀。钟灵,饭菜好了,去接你大哥回来,他一个人可能没办法关店门。”霍齐家差点忙晕了,都把大儿子给忘了,又把郑采薇喊进来帮忙烧锅,让霍润家腾出手来一起过去帮忙。
这年头的供销社,往往有前后两道门,后门是常见的旋转开关的门,可以上锁,前门则采用的是老式中式店铺的形式,门框上下有凹槽,门板子是可以拆卸的,营业的时候全都拆开,方便客人进出,关门的时候全都装上去。
谢玄英腿还没好,当然没办法自己关门,所以他就没想着回来吃饭。
这会儿看到谢钟灵和霍润家来接他,不禁心中一热,笑着把书放下。
这就是家人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三人往回赶的时候,郑长丰终于来了,材料都给了沈舟,而沈舟正在院门口等待着谢钟灵。
见她推着谢玄英慢慢走着,沈舟赶紧一溜小跑凑过来:“你们兄妹俩快点进去,郑家在讨论分家的事,你们不得帮小嫂子争取点什么吗?”
第210章 第210章唯一继承人(二更)
谢钟灵并不想出这个头, 一来她相信自己妹妹是个有主见的人,分家这种大事,妹妹会有自己的想法, 不需要娘家人出面;二来她相信郑锦绣, 老太太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 不至于连这点家务事都处置不好。
之所以选在今天, 自然是因为郑家的亲眷都要过来探望产妇和孩子, 一大家子难得聚在一起,便趁机把悬而未决的事情处理掉。
至于没能到场的二女婿王智,反正他家都是郑采薇当家, 来不来都无所谓了。
谢钟灵把电话地址递给沈舟:“不用,我小妹不会吃亏的, 你放心好了。对了, 你去石康, 路上的花销怎么算的?”
“老太太给过我钱了。”沈舟吃饭不挑, 管饱就行,路上还会摘野果打猎, 郑长荣原本要拿钱给他的, 不过被老太太拦住了, 亲自给了他一百辛苦钱,就算他一路上大吃大喝也足够了。
谢钟灵点点头:“那你注意安全, 有事打电话到供销社,反正是我大哥代班, 他会把消息转达给我的。”
“好。”沈舟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交给谢玄英,“对了, 我的那些花,养护的要点我都写下来了, 别给我养死了。”
“哈哈,放心吧。”谢玄英把册子接过来,翻开看了看,这沈舟真是个仔细人,怕他不认识,还把对应的花卉都画了下来。
兄妹俩进了院子,才发现一大家子都在往楼上摆碗筷。
谢钟灵问了问郑采薇,这才知道老太太是为了霍恬恬考虑。
“老五媳妇坐月子呢,分家这样的大事总不好撇开她,可是让她下楼吹风也不合适,所以老太太让大家去二楼堂屋吃。这样她把房间门打开,就能听见我们说了什么,她有什么想法也好提出来,大家一起讨论。”郑采薇手里端着饭菜,说着赶紧往楼上去了。
原本二楼客厅是没几个家具的,现在尿布台用不上,正好搬出来,铺上一层油布,当饭桌用。
椅子凳子端起来倒是不麻烦,麻烦的只有桌子不够大,好在卢菲菲前阵子刚买了一张大圆桌,可以拆卸桌面的那种,便跟孟正阳去隔壁搬了过来用用。
这么兴师动众的,霍恬恬有些不好意思,本想下床到堂屋跟大家招呼一声,没想到老太太不让她出去,反倒是让哥哥嫂子姐姐姐夫进来跟她打招呼。
她越发不好意思了,想想还是到客厅露了个脸,片刻后,郑长荣扛了一个折叠的小桌子上来,让她到月子房单独吃饭。
她要哺乳,所以她的饭菜是单独做的,以清淡为主,汤水多,干饭少。
郑长荣安排妥当,坐在旁边问了问她的想法,夫妻俩不谋而合,都不打算要老太太的什么,郑长荣笑笑,捏捏她的脸蛋儿,出去了。
小孩子们单独坐了一桌,大人们分了两桌,一个堂屋差不多刚好可以坐下。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发话了:“今天亲家和正阳一家都在,请大家来做个见证,我们老郑家子女五个,今儿就要正式分家了。”
“其实早在长荣结婚的时候就该分了,只是那时候我还存了点私心。那时候我想着,我这小儿媳妇嘴上说要跟我学中医,万一她怕吃苦怕受累,学到一半不学了怎么办?谨慎起见,我决定多跟她相处相处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说起来,我自己也是有两个闺女的,采薇像我,但只是性子像我,她对我的中医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但凡她有点兴趣,我也不至于快到花甲之年才找到继承人啊。”
“至于采荷,性子懦弱,也不爱学习,当初被我念叨烦了,倒是勉强跟我学了学,可她吃不得学习的苦,一本本草纲目还没背完,就被孙彬拐跑了。这姑娘啊,有了男人就忘了娘,哪里还记得老母亲的殷切期盼?我啊,只能认命,把目光投向了我的两个儿媳妇。”
“老大媳妇徐莉倒是个学东西快的,可是学中医多浪费时间啊,哪有直接进厂子赚钱来得痛快,她便支支吾吾,推三阻四,最后才跟我说了实话。”
“至于老三媳妇,她自打进了我老郑家的门,一双眼睛就长在了她嫂子身上,徐莉做什么她就攀比什么,徐莉一开始哄我要学的时候,她也哄我,到最后徐莉一头扎在厂子里不学了,她也放弃了。还说话气我,说什么怕被打成封建迷信。”
“老婆子我就不懂了,我治病救人,我救死扶伤,我怎么就是封建迷信了呢?我心里苦啊,比吃了黄连都苦!”老太太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
她拿起筷子:“大家别光看我,吃,边吃边说。”
“妈,说这些做什么,不都过去了。”郑长丰大概猜到老太太是什么意思了,她这么说,就是要欲扬先抑嘛。
要扬的是老五媳妇,所以要抑了他们这些不孝子孙。
老太太的用意很明显了,她要给老五媳妇留好东西。
那就留呗,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她的一颗心都扑到老五媳妇身上了,何必再多此一举呢。
郑长丰这一嘀咕,老太太来气了,骂道:“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你真以为这事在妈心里过得去?哦,你和徐莉被人冤枉了,你怎么过不去?你还能写材料申诉,可老婆子我呢?我跟谁申诉?我自己的子女不理解我不支持我还到处冤枉我否定我,我跟谁申诉?”
老太太把筷子一拍,站了起来:“尤其是你郑长丰,按照老郑家的规矩,长子继承家传的手艺那是天经地义的,可你呢?你为你的老母亲做了什么?要不是老五给我通风报信,我都不知道你准备把你老母亲的药柜给砸了。那可是我的心血啊,里面的药材,哪一样不是我费尽心思搞来的?你问问伟民,药材是那么好弄的吗?鉴别是那么简单的吗?可你呢?你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你不惜要砸了我的药柜!”
“这些事,从来没有过去,也永远不会过去!你作为家里的长子,你却带头伤我的心,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早打断你的狗腿了!还有你三弟,自己不想学就算了,还整天回来批评我,批评我就算了,连老祖宗都被他骂,清明中元给祖宗上香磕头的时候,你们心里不羞愧吗?”老太太说着说着直接抽泣起来。
郑长荣赶紧去屋里找手帕给老太太擦眼泪。
老太太依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郑锦绣从八岁开始学医,十六岁开始行医,马上就要六十岁了,四十多年来治病无数,可是我治不了我子女不孝的病!我治不了!我为什么给徐莉看账本?因为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让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辜负的老母亲,靠自己的双手赚来的钱!我没有害人,我也没有骗人,你们可以去走访那些患者,问问他们是真的被我医好了还是被我糊弄骗钱的,我行得正走得直,我问心无愧!”
说着老太太去西边房间抱了个箱子出来,翻出最下面的一本羊皮纸的卷轴,宣读起上面的老祖宗遗训。
大意为:郑氏中医自明朝发家,传至第十九代郑乾山时,因其妻早亡,只得郑元达一个独苗可以作为继承人,然而郑元达醉心裁缝,不愿意学习医术,不得已,郑乾山将医术传给了儿媳妇刀红梅。
刀红梅作为郑氏中医的第二十代传人,改变了传承规则。
家中子女若不愿学习,可将医术传给儿媳妇或者女婿,甚至可以传给第三代人,不分男女,只要愿意学就行。
同时,继承了医术的这位后人,将记入郑氏中医的谱系名录,作为新一代的传承人,把这门技艺继续发扬光大。
而上一代传承人如果子女众多,则家产只能给予传承了衣钵的这一个,其他子女不得觊觎家产,也不得以以任何理由霸占强抢索要家产。
读完老祖宗的遗训,郑锦绣移开面前的菜肴,将羊皮卷轴摊开放下,神色平静:“今天,我老婆子宣布,郑氏中医第二十二代传人为霍恬恬,并在全家人的见证下,将她记入谱系名录。我的第五子郑长荣,将作为配偶一同被记载在上面。至于你们四个,对不住了,你们只能进老郑家的宗族家谱,进不了传承人的谱系。”
老太太说着将早就准备好的毛笔和砚台墨汁等一一取来,俯身在第二十二代传人那里记下了霍恬恬的名字。
这么一来,霍恬恬便成了整个谱系名录里唯三的女继承人,也是唯二的儿媳妇。
在她名字下面,郑长荣和两个孩子的名字也被记了上去,但仅仅是作为家人被记录。
写完最后一个龙字,老太太深吸一口气,收笔。
她俯身吹了吹上面没干的墨汁,伸手问徐莉把账本要了过来。
她又去了趟西屋,把存钱的盒子也拿了出来。
“我想你们都听说过了,那曲卓婷之前打过我诊所营收的主意,要不是甜甜她抢先一步做了安排,可能这些钱都保不住了。所以这些钱我就算都给她,你们也没有理由拈酸吃醋。不过我老婆子也不是那种偏心眼子的人,在老五成家之前,你们几个确实也让老婆子吃穿居住过一段时间。但是老婆子生你们的气,这钱要分,也是给孩子们的,不是给你们的。”老太太打开了盒子,把里头的钱款数了数,“算上我私下接诊的钱,一共三千六百九十七块八毛二分。”
“一个孩子二百块,按顺序来。”老太太开始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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