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中立鹤
“我只知道他是另外一个副书记一手提拔上来的,那个副书记是个非常圆滑的人,房屋和国有土地出让这块都是他在负责。如果真是那个副书记纵容的,只怕你就算这次能少花二十万,以后还是要多花更多钱才能拿到别的地了。所以老爷子的意思是,你应该睁只眼闭只眼。官官相护嘛,避免不了的,就算你把他弄下去了,新上来一个,也好不到哪儿去的。这是肥差,人人都想捞油水,你再清高也没用。”梁彬一向看问题看得透彻,这也算是肺腑之言了。
毕竟民不与官斗嘛,除了认栽还能怎么样呢。
霍恬恬点点头:“我考虑一下。”
回到大院,她的情绪相当低落。
郑长荣正在喂女儿吃饭,两个小子则在楼下院子里追着国平玩耍,闹哄哄的很是热闹。
她却心里戚戚然,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不一会,郑长荣抱着吃饱喝足的闺女上来,见到意志消沉的媳妇,赶紧把孩子放到婴儿床里,走过来搂着她问了问:“怎么了这是?”
“拿地碰上阴阳合同了,四姐夫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斗不过那些贪官污吏的。可是我一想到就生气,二十万的差价啊,有这钱我做点什么不好啊,为什么要送给贪官去挥霍啊!”霍恬恬越想越生气。
她宁愿把这些钱分给她手底下的那些研究员,宁愿给工作站的人加工资,也不要便宜了这样的蛀虫。
郑长荣蹙眉,问了问具体怎么回事。
听罢陷入了沉思:“那人叫什么名字?你别急,我来打听打听,既然他敢这么贪得无厌,肯定早就不止做过一次两次了。”
霍恬恬报了个名字,郑长荣转身,抓起床头柜上新安的座机,打起了电话。
霍恬恬眨了眨眼,有些没回过劲儿来,等郑长荣已经跟对面寒暄起来了,她才兴奋地扑上来,看着这崭新的电话机,满心欢喜。
这个男人真是太好了,都不用她说,就知道把座机安上了。
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他手里的钱够不够。
郑长荣很快挂断了电话,又拨打起了另外一个号码。
等他一连串打了十几个电话后,小媳妇才有机会插了句嘴:“你哪来的钱装座机的啊?”
“用我的奖金啊,战时的一等功是有奖金的,五千块,刚发下来。座机费四千五,你不会怪我乱花钱吧?”郑长荣笑着把自己刚刚记下的几个关键信息拿给霍恬恬看。
霍恬恬凑过去,不禁有些担心:“这些都是被他索贿的人?你是想要他们站出来帮忙指证这个负责人吗?可是这么一来,他们不会被判刑吗?”
“这得看他们有没有获得不当得利,这得问律师了,上次那个律师的号码还有吗,问问他。”郑长荣也吃不准,毕竟他不是律师。
霍恬恬当然记得,便主动拨通了李胜利的号码。
李胜利听罢,不禁蹙眉:“小霍啊,这事不好办啊,你这是螳臂当车,是蚍蜉撼树知道吗?你别找我了,我可不敢没事找事。”
啪的一声,电话就这么挂断了。
霍恬恬跟郑长荣四目相对,两口子第一次意识到,也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
两人手拉手相顾无言,片刻后,郑采薇领着花生和玉米上来,一见夫妻俩愁云惨雾的,便问了问出什么事了。
听罢,她也叹了口气:“原来是碰到贪官了。要我说,这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个大的。”
霍恬恬自然知道怎么样才能做成大的,只是这么一来,万一对方反扑不肯卖地了,她的医院还怎么建?
人就是这样的,一旦肩上多了责任,就会顾虑重重。
不得已,郑长荣想了个馊主意:“要不……咱做个局?”
“做局?”姑嫂两个齐齐看向了郑长荣,等着他发表高见。
郑长荣看了眼闹腾的儿子,一手一个抱了起来,斟酌片刻,道:“表舅舅虽然退下来了,但是他的影响力还是在的。咱们先拖着不签合同,就说钱不够了,在筹钱。而这段时间,先让朱进他们帮忙,搜集到确切的证据,再由表舅舅牵线搭桥,把证据转交给老领导。这么一来,就算你签了合同,只要将来那人垮台了,赃款是可以退回来的,而且你这属于重大立功,肯定不算不当得利。那么,为了搜集证据,就需要做局,所谓的做局,就是找个小老板,去申请一块小地皮,引蛇出洞。这个小老板必须得是自己人,我琢磨着,大哥不是要搞建筑吗,等他到了,就让他来试试吧。只是你们记住了,在外面见着他不要喊大哥,就当是陌生人,等那贪官上钩了以后再说其他。”
也好,反正广州那边没几个人认识大哥。
算算日子,大哥明天也该到了,霍恬恬压下心中的烦躁,耐心等待明天的到来。
第345章 第345章坏女人的来信(一更)
事情倒是顺利, 霍恬恬等郑长丰来了,借了他一笔钱,让他以房地产开发商的名义去接触那个贪官。
贪得无厌的人, 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搜刮油水的机会, 明面上签的地价是十二一平, 实际上政府那边的却是十块一平。
一来一去就是几万块的差价。
好在这次, 证据到手了, 等到霍恬恬签约的时候,自然也留下了对方暗箱操作的证据。
晚上回到家里,霍恬恬打着哈欠, 把手里的照片拿给郑长荣看:“多亏贺超的猫头鹰,空中跟踪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都抓拍下来了。你看看, 除了拿一份给表舅舅, 要不要再寄一份给老齐?让他们高层互相掣肘, 说不定今后就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宰人了。”
“嗯,就让小寿带把照片装信封里, 送他办公桌上去, 免得派人去送漏了馅儿。”郑长荣看了看这些照片, 不错,猫头鹰就是厉害, 连阴阳合同的正文都给拍下来了。
可笑那贪官,还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就被人发现了。
这样也好, 这样他才会有恃无恐,组织上惩罚起来的时候力度才大。
两口子又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目前就两样大事,第一是表舅舅的婚礼, 第二就是两个闺女的一周岁生日。
表舅舅的婚礼虽然交给裴国庆去办了,可是谢家三兄妹作为表舅舅帮扶最多的受益人,当然也不能袖手旁观,所以霍恬恬琢磨着,要来点锦上添花。
“我想好了,我找洪主任让他儿子去外地运些鲜花过来。对了,还有结婚的衣服,你帮忙设计一套吧,我拿去服装厂让那边的女工做。就做传统的婚服,好看。”霍恬恬还是挺激动的,毕竟她早就把表舅舅当成跟大舅一样重要的亲人了。
更何况,新娘子还是她的结拜姐妹,当然要多多出力。
郑长荣没意见:“行,交给我了。你快睡吧,看你忙进忙出的,都瘦了。”
“瘦了好啊,瘦了你才会心疼我,你心疼我了,我就享福咯。”小媳妇皮了一把,反正老头老太太回来了,孩子又有人带了,她可以好好偷个懒,跟自己男人亲热亲热。
便把四个娃娃全都送去了老头老太太那边,两口子腻歪了起来。
事后她却困意全无,靠在郑长荣怀里聊天:“二姐领着楚萍回广州去了,等那边的家政公司真的筛选出几个靠谱的月嫂,我就不用跟妈轮流照顾张娟了。你说她会改吗?她要是再不改,我的耐心就快用完了。”
“不知道。”郑长荣琢磨过张娟和谢玄英的事儿,他觉得谢玄英多半也是有责任的,“你大哥太想做个好警察了,没能平衡好吧。要是张娟是个正常家庭长大的孩子,没有那么患得患失的还好,偏偏她不是。所以别人一挑唆就上当,你大哥又不能时时刻刻陪着她,自然就出问题了。”
“哎,也是,他俩要是当初没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现在说这些也晚了。”霍恬恬很是无奈,谁想到他们会把日子过得鸡飞狗跳的。
“其实沈舟比你大哥合适,沈舟这人嘴巴甜,特别会哄人,你大哥就不一样了,他说得少做得多,可是有时候,做再多也不如甜言蜜语能安抚人心。要不你劝劝他,天天给张娟打打电话,说说好听的。”郑长荣还是了解谢玄英的,毕竟两人以前就认识。
“也好,回头我给那边的院子里也装个座机吧。”霍恬恬倒是没太考虑过大哥性格上的问题,她琢磨了一下,也许郑长荣说得不错,大哥性子太直了。
又有些传统男人的倔脾气,不太爱解释,喜欢直接行动。
可是他又要分出大量的精力去抓毒贩子,所以他的行动不足以抵消那些周围人带来的威胁。
想到这里,霍恬恬更睡不着了,哎,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么爱操心了。
操心爸妈,操心哥嫂,操心姐姐姐夫,操心两个舅舅,甚至要操心老太太的其他子女。
还好郑长荣贴心,要不然,估计她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她趴在郑长荣身上,摸了摸他下巴上的胡茬子,笑着问道:“那你的嘴巴甜吗?说两句好听我的听听?”
“甜啊,谁不知道我郑长荣是个老婆奴啊,媳妇就是我的天,我天天为媳妇牵肠挂肚,魂萦梦绕,连吃饭喝水都在想媳妇。”郑长荣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儿,“这话好听吗?不行我再说两句?”
“那你快说,说到我睡着为止。”小媳妇眉开眼笑的,赖在他怀里不肯起来了。
可别说,他俩的身形差还是挺合适的,她可以把他当床睡在身下,他也不觉得压得慌,因为他力气大,胸腔自有浩然正气,小媳妇这点体重不至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反倒是自己被小媳妇压出火来了,忍了一会儿实在是折磨人,一个翻身,又跟媳妇腻歪去了。
什么情话,都不如大汗淋漓的结合来得实在,所以郑长荣是理解谢玄英的,女人没有安全感,那就天天做,狠狠做。
让那满满的爱意填满空虚的灵魂就是了。
只是他幸运一些,他家媳妇很容易知足很好哄,只要他在,天塌下来她都能不慌不忙的。
这就是互相信任的感觉吧。
说来说去,还是他媳妇最好。
臭美的男人生龙活虎的,窗外残月如眉,窗内鸳鸯戏水,又是一夜琴瑟和鸣。
时间很快,十月走向尾声,霍恬恬给广州那边买来的院子也装了座机,张娟和老妈从职工楼搬出来住了过去。
霍恬恬也按照郑长荣的建议,让大哥天天打电话过来跟张娟说说话,免得日子久了又要出问题。
忙完这些,二姐的家政公司也正经开业了,初期不算她自己,一共招了十个员工,这几天郑采薇正忙着给那十个军嫂做入职培训。
至于郑长丰买下的那块地,则跟霍恬恬买下的医院用地紧挨着,面积不大,只有一万平,她计划建个小型的居民区,到时候正好给妇产医院的职工做职工楼。
目前还没有动工,正在进行前期的人员和材料筹备。
这期间霍恬恬还得给石康的厂子联系国外的生产线,还得给彩超机的仿制项目招揽国外的研究员,忙得那叫一个脚不沾地。
以至于每晚回到大院,郑长荣都不忍心让孩子来打扰她休息,还把孩子安排去了楼下睡觉,这样要是孩子夜里尿了拉了,都吵不到霍恬恬这个当妈的。
可她想孩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嘀嘀咕咕的埋怨郑长荣自作主张。
郑长荣只好把孩子从楼下领了上来,叫四个小宝贝一起陪陪妈妈。
霍恬恬这才心满意足地夸了他一句:“这才对嘛,哪怕我睡着了,孩子就在我身边坐着玩玩具也好呀。”
后来她真的睡着了,还是一边给孩子读书一边坐着睡着了。
郑长荣心疼坏了,赶紧让两个儿子小声点,又把两个闺女抱去地上的席子上跟哥哥玩,随后小心翼翼地把霍恬恬放平,盖上薄毯,把孩子送楼下去。
这一忙就是十来天,等霍恬恬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封陌生的挂号信被邮差送到了学校传达室。
霍恬恬打着哈欠经过的时候,被传达室的老大爷喊住了,拿起来一看,寄信人居然是张娟?
奇怪,张娟都来广州一个多月了,怎么可能现在有信寄过来呢?
霍恬恬多了个心眼,直接把信拆开了,拆看一看,居然还有信中信?
信中信的寄件人写的是谢玄英,收信人写的是张娟。
但凡霍恬恬是个没素质的人,肯定就直接把信拆开了。
可她不是。
她尊重大哥和嫂子的隐私,不想偷看里面的信件,加上这字迹真的很像大哥的字,她便没有多想。
下课后拦住了老妈,让她把信带回去给张娟。
霍齐家总觉得这信有点奇怪:“你大哥不是天天打电话吗,还寄信做什么?”
“不知道啊,要不我问问吧?”霍恬恬也想不通,不过她总觉得是哥哥嫂子的隐私,不好多问。
这会儿老妈一提醒,她才联系了一下大哥那边。
谢玄英否认了自己寄过信的事情。
霍恬恬纳闷儿了:“大哥说他没寄啊,那这信是谁寄的?”
“总不能是老谢吧,他没道理给儿媳妇单独写信啊?你张伯伯也不可能,他的字不长这样。”霍齐家犹豫再三,还是直接把这信给拆了,“妈来拆,免得你嫂子埋怨你。”
母女两个齐齐看向了信封里面的东西,这一看,瞬间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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