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中立鹤
郑长荣低头细细地把药粉抹匀, 又故意拖延时间,道:“你回头把配方给我吧, 我自己多弄点在身上备着。”
“配方倒是简单,你会炮制吗?你有那功夫盯着药炉吗?”郑锦绣嫌弃得不行,她这小儿子经常招惹她,以前就闹着要学做三七粉,真到了教他的时候,每次都说没空。
她早就在一次次的望眼欲穿里学会了不抱希望,她才不上他的当。
郑长荣却道:“时间挤挤总是有的,以后磕着碰着了,我得抓紧处理了,免得你儿媳妇被我叫过去处理伤口,耽误你传道授业解惑的时间。”
“呦,这么说你还是为我打算的咯,哎呦喂,那我可得谢谢你啊。”郑锦绣乐了,她这小儿子以前可不会开玩笑的,现在娶了媳妇了,嘴皮子倒是利索了不少。
好事儿。
把她乐得,胃口都好了不少。
她拿起筷子,见那母女俩还是没有出来的意思,这才有些好奇,问道:“你去叫一声啊,天气热,放上一会就遭苍蝇了,赶紧吃了才好。”
“嗯,我去看看。”郑长荣尽力了,没想到媳妇还是没跟丈母娘说完悄悄话。
便只得进去催了一声,不过他刚喊了声妈,就开不了口了。
因为他的视线中,那母女两个正抱头痛哭,显然是说到什么伤心事了。
哎,想想真是一对可怜的母女,当妈的被关押了十几年,当女儿的被人掉包,被丢在乡下寄人篱下了十几年,各有各的辛酸泪,各有各的不容易。
他这一瞬间,只觉得嗓子眼堵得慌,心里有股酸酸涩涩的感觉,让他涌出无限的怜爱之意,想要好好疼爱自己的媳妇。
于是这催促吃饭的话,还是被他憋了回去。
他回到堂屋坐下,拿起筷子:“给她们留着就是了,咱们先吃,等会我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苍蝇罩子,给丈母娘这边也添置一个,这几天忙里忙外的,倒是把这个给忘了。”
“行,那咱先吃吧。”郑锦绣知道儿子刚才是在故意打岔,毕竟,当婆婆的都把饭菜端来了,儿媳妇却迟迟不来吃饭,确实容易让人有想法。
可她又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婆婆,她也知道儿媳妇刚跟亲妈团聚,有说不完的话呢,她才不吃这个醋。
便低头细嚼慢咽了起来,吃到一半,想到儿子这么一通折腾全是因为把她想成了小肚鸡肠,她便有些来气,拿起筷子敲了郑长荣一下:“你妈可是个敞亮人,以后该怎么就怎么,别整这些弯弯绕绕。”
郑长荣笑笑,给她夹了筷子菜:“是是是,我小人之心了,该打!”
“贫嘴!我这叫打吗?我这叫轻轻挠了一下!”郑锦绣冷哼一声,嘴上嫌弃这个儿子,却还是夹了筷子菜给他,“多吃点,看样子啊,今天还有事要发生,吃饱了才有力气给你丈母娘跑腿。”
“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双火眼金睛!”郑长荣无话可说,姜还是老的辣,小老太太不愧是娘子军出身的。
这边母子俩快吃完的时候,屋里的母女俩才红着眼睛出来了。
霍齐家一个劲跟郑锦绣道歉,又催促孟恬恬先去刷个牙,睡了一白天,不刷牙怎么吃饭。
郑锦绣笑着起身,把霍齐家摁到座位上:“齐家妹子,你这可就见外了,甜甜是我儿媳妇,那就是我半个闺女,我闺女有事吃饭晚了一会,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你们有满脑子的糊涂官司要处理,我能跟你们争这个理吗?我要是争了,那我可就白活这一把年纪了。你啊,放宽心,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凡使唤得上长荣的地方,尽管开口,女婿那就是半个儿,不使唤白不使唤,你说对不?”
“老姐姐说得对,是我矫情了。”霍齐家见亲家母这么好说话,连带着看女婿都多了几分欣赏。
这样心胸宽广的妈,教出来的儿子肯定不会差的。
最怕那种没什么本事还规矩比天大的婆婆,整天里磋磨儿媳妇,搞得跟个阶级敌人似的,那是真的很叫人头疼的。
说到这种招人嫌的婆婆,其实霍齐家很有切身体会,谢振华的妈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时代在进步,观念在革新,可总有那么一些老太太,还沉溺在旧时代的条条框框里,喜欢围着家里那一亩三分地搬弄是非,彰显她那可怜的权威。
她被关押在山包里的十来年里,每每想到三个孩子可能会被爷爷奶奶接过去养,便担心得寝食难安。
还好,谢振华还是懂她的,在短暂的过度之后,还是把孩子接到身边亲自养育了,虽然弄丢了小女儿,可那也是他实在分身乏术所致,罪魁祸首并不在他。
霍齐家不是一个迁怒的人,最初的情绪宣泄出来后,现在她只想追本逐源,找到调换小女儿的凶手,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不冤枉无辜的,也不放过有罪的,给她和小女儿一个交代。
她拿起筷子,仪态端庄,斯斯文文地吃饭。
孟恬恬坐下后,那吃饭的姿态,竟与她一模一样。
郑长荣笑着打趣道:“甜甜刚来那会,我就觉得她不像是乡下的,现在才知道,有些东西真的是妈生爹给的,哪怕她跟丈母娘十几年不在一个屋檐下,那都改变不了骨子里的传承。”
“那可不,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的崽儿会打洞。不过这话也就在别人家身上管用,我倒是生了你,可你怎么不传承我的中医呢?”郑锦绣来劲了,开始借题发挥。
郑长荣直接躲开:“妈,你就别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了,你好好教甜甜就是了,就她这过目不忘的本事,你想教什么都行。”
“呦,我闺女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呢?”霍齐家听着这母子俩跟说相声似的,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郑锦绣当即应道:“那可不,一本黄帝内经,一周就给背下来了,简直是神童哎!”
“妈,我都成年了,不是孩童了。”孟恬恬被夸得面红耳赤,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却笑得合不拢嘴。
郑锦绣笑着往她身边坐了坐:“那不叫你神童了,叫你仙女?”
“妈!”孟恬恬这下彻底臊得无地自容了,躲到另一个妈怀里告状,“妈,你管管你的老姐姐,她故意臊我!“
“哈哈,这我可管不了,我也觉得我闺女跟个仙女儿似的。”霍齐家非常调皮地当了回帮凶。
这下好了,小闺女难为情到了极点,干脆躲屋里去不肯见人了。
后来还是郑长荣把她给劝了出来:“行了,不逗你了,快吃饭。”
“讨厌!”嘴上说着讨厌,小媳妇却乐不可支,嘴角翘得老高,压都压不住。
吃完饭,孟恬恬便问了问郑长荣:“你今晚不轮岗了吧?”
“今晚不用,你们要去哪,我带你们过去。”郑长荣之前婚假期间到部队工作过一段时间,当时说好了后面可以给他调休回来,今天正好把这时间用上。
孟恬恬当然是要去那个溶洞找人,便跟妈妈对视一眼,道:“去这里——”
她把地图递给郑长荣,郑长荣转身,跟郑锦绣说了一声,这才领着媳妇和丈母娘出去了。
这处溶洞极其偏僻,藏在一个山窝里面,光是从外面是看不出来到底怎么接近的。
而此时,孟恬恬的系统面板上正好闪烁起追踪器的提示,那是苗金花的位置,正好跟这个溶洞重叠了。
孟恬恬通过系统跟妈妈交流了一下:“妈,如果大舅真的在那地牢里,那你做好准备,苗金花过去了。”
“好。”霍齐家猜到了这个苗金花有什么来头,她决定亲自过去看看。
而就在这时,邮局的小赵迎面走来,叫住了郑长荣:“郑团长,我正好要去给你派送今天的电报单呢,给——”
郑长荣接过来一看,大为震惊,便赶紧喊了声自家媳妇:“甜甜,表哥的电报,他说他抓到了两个当年给蔡兵放风的嫌疑人,其中一个态度良好,已经一五一十全招了。”
什么?
找到嫌疑人了!
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
孟恬恬赶紧把电报接过来看了眼,这一看,她开心得直接抱住了郑长荣的胳膊:“那是不是可以指证蔡兵了?谢玉秀的亲生爸妈也会被调查的吧?”
第60章 第60章地牢营救(2)(二更)
具体情况只凭一个言简意赅的电报也说不清楚, 郑长荣看了眼发报的时间,道:“等我明天打个电话问问,走, 先把地牢那边的事处理了。”
“也对, 表哥这会儿估计还没到首都呢。”孟恬恬会意, 把电报收好, 转身挽着妈妈的胳膊, 一起往码头走去。
到了对面岛上,霍齐家叫郑长荣去几个人过来:“万一真的有情况,只凭咱们三个未必能降服得了对方。”
“明白, 妈你和甜甜在这等我。”郑长荣一事不烦二主,还是去把胡伟民找了过来, 胡伟民又叫上了一些狐朋狗友, 前呼后拥的, 倒是凑了十几个年轻的精壮小伙儿。
霍齐家瞅着应该是够了, 但又怕这些年轻人军事素养不过关,想想还是叫郑长荣又去叫了两个不当值的军官过来。
一个是马大壮, 这会儿他正好在主岛这边找战友叙旧, 有空, 一个则是通讯中队的副队长,这人也姓胡, 叫胡红星,按辈分来说, 他得管胡伟民叫叔叔,但其实, 他比胡伟民还大了几岁,今年二十八, 上次小星星岛上作战,他就跟郑长荣配合得挺好。
所以今天这事,郑长荣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他,郑长荣把这群人召集在一起简短地开了个小会,道:“有群众举报,附近一处溶洞里似乎有间谍活动的迹象,你们都打起精神来,真要是看到形迹可疑的人,不要怕,直接扑上去,我和马营长、胡副队都在,一定会及时支援保护你们的。”
“放心吧郑团长,我这些兄弟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不怕!”胡伟民傻笑着,拍拍心口把事情应了下来。
准备妥当,他才回到自家媳妇身边:“甜甜,我这好了,咱妈人呢?”
“去买胡椒粉和辣椒面了,她说有备无患。”孟恬恬本来想陪着妈妈过去的,不过妈妈叫她在这里等郑长荣回来,她便没有乱跑。
可一行人等了半天,也不见霍齐家回来,孟恬恬有些担心,扭头就往供销社跑去。
到那一看,才知道妈妈出事了。
霍齐家被几个刚刚刑满释放的劳改犯围住了,这群人本来就是目无王法的亡命之徒,根本不在乎什么法纪法规,见到一个风韵犹存的大美人,便围了上去,言语间很是下流无耻。
霍齐家正好买了胡椒粉,便不客气地对着他们每个人都招呼了一下子,顷刻间,这群混账全都被辣得涕泪俱下,捂着眼睛鬼哭狼嚎的。
他们哪里见过敢对他们动手的女人,而且这女人还让他们颜面尽失,周围全是嘲笑挖苦的声音,一时便恼羞成怒,在供销社发起疯来,又摔又砸的,闹得不可开交。
围观的群众报了警,警察及时赶到,把这群闹事的劳改犯铐起来押走了,而霍齐家也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脱身了。
可就在她拿上胡椒粉和辣椒面准备出去的时候,供销社的售货员拦住了她,要她赔偿供销社的损失。
霍齐家是个文化人,文化人就爱讲道理,她觉得这事自己没错,东西也不是她打砸摔坏的,不该她赔偿这个损失。
可售货员不管,很是蛮横地找来了其他柜台的同事,齐齐拦在了门口,双手叉腰,一脸的无赖:“事情是因你而起的,当然要你赔!总不见得要我们管几个劳改犯要钱吧?”
“就是,这位阿姨,看你也是个体面人,想必你家里的男人很能干吧?既然这样,你何必为难我们几个底层售货员呢?你要是不赔这个钱,等会我们领导来了我们也没法交代啊。”
“是啊阿姨,你这一看就是家里有钱的样子,供销社新上的这批珍珠贝壳的首饰可贵了,结果您倒好,脖子上戴了不说,两边手腕上还一边一个,您这么有钱,还在乎这几个子儿?不如您痛快地把损失赔了,也免得我们闹到你男人面前,叫你男人难做。”
“就是就是,千金散去还复来嘛,男人的面子要是丢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眼看着这群售货员红口白牙地在那指鹿为马,霍齐家气不打一处来,却依旧保持着理智,条理清晰地跟他们理论着。
然而她哪里说得过这些胡搅蛮缠的小市民,很快便落了下风,只得坚持道:“那咱们报警,看看警察怎么说!”
可这群售货员压根不怕报警,故意堵着她的出路,狐假虎威道:“警察?哈哈哈,笑死人了,我爸可是派出所所长的老同学,那派出所所长又是谢师长的老战友,你说,到时候他们到底是帮你还是帮我啊。老阿姨,劝你还是识相点,赶紧把钱掏了,免得丢人丢到部队大院去吧!”
霍齐家蹙眉,这些人怎么这么恶心,这都能拐弯抹角地攀上老谢的关系?
一个老战友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她不屑地笑笑:“那你去请谢师长过来吧,我倒要看看,你们口中的这个谢师长,到底是个作风正直的好军人,还是个为虎作伥的卑鄙小人!到时候要是闹了笑话,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售货员乐了,纷纷嘲笑霍齐家自不量力:“谢师长那可是大忙人,哪是你说请就请得动的?你这人可真逗,以为部队是你家开的啊!”
说着,他们便彻底堵死了霍齐家的出路,不给钱绝不让她离开。
就在这时,孟恬恬赶到了。
她找围观的人打听了一下怎么回事,顿时怒从中起,拨开人群挤了进去,同时在心里喊道:“狗蛋儿,上!”
一声令下,狗蛋儿便一个加速,跳上了围观群众的后背,随即迅速攀爬到他们肩上,连着几个跳跃,扑到了售货员面前,左边一爪,右一腿,再来了个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在闹得最凶的那个小白脸脸上抓了一把。
随即甩了甩它的尾巴,稳稳当当落在了柜台上舔了舔爪爪,舔完爪爪上的血迹,狗蛋儿便在售货员的尖叫声中,倏忽一下蹿到人群里,不见了踪迹。
孟恬恬趁机钻到前面,张开双臂,把自家妈妈护在了身后:“你们这群欺软怕硬的刁民,不就是仗着我妈落单了才这么张狂吗?你们给我听好了,我妈姓霍,叫霍齐家,是正儿八经的核物理专家,罗布泊的核弹能爆炸,少不了她的一份功劳,连国家领导见了她都得客客气气的,你们算什么东西,敢对我妈指手画脚的,还要把不属于她的责任赖在她身上,要她赔偿别人弄坏的东西?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什么?你说她叫什么?”其中一个女售货员反应了过来,她狐疑地打量着气得脸色煞白的霍齐家,再看看怒火中烧的孟恬恬,忽然打了个哆嗦,总觉得这小媳妇想要吃人似的。
便赶紧捂着自己被抓出血的脖子,拽着身边的两个男售货员往后躲去:“听到了没有,那是霍齐家,这下糟了。”
“什么霍七家,我还霍八家呢!”那个被抓花脸的男售货员很是嚣张,他老子可是公社书记的大舅子,他才不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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