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中立鹤
她应该是洗过澡了,孟恬恬视线中的她并不是邋里邋遢的样子,相反,她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衫,配了条白色直筒裤,明显在东施效颦,想学霍齐家。
她的眼中带着闺阁女儿才有的羞涩和期待。
可她分明老了,脸上皱纹横生,身材也比较一般,哪怕她长得还算可以,但依旧遮挡不住容颜老去的衰颓感。
可她又满面红光,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孟恬恬真的看不懂她,索性问系统买了一瓶抚平皱纹的美颜霜,摆在了她面前。
苗金花狐疑地拿起宝石蓝的瓶子,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功效说明,又看了眼瓶底,注意到了“狗蛋儿”三个字,顿时喜笑颜开。
她看着镜子里的孟恬恬,满心期待:“说吧,你想知道什么?要是我全都告诉你,你可以再多给我两瓶吗?”
“可以。首先,你到底是谁,换孩子跟你有没有关系?其次,我大舅当年不是被迫自杀了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地牢里,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你疯疯癫癫的,又是因为什么?你背后的人是谁?还有没有更大的组织或者阴谋?”孟恬恬问的问题,每一个都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
可苗金花从“狗蛋儿”三个字看出了希望,她这下可以确定了,孟恬恬是有系统帮忙的,既然这样,孟恬恬护住她们母女,将她们作为污点证人留下应该不成问题。
便一五一十,把事情全部交代了。
当然,交代之前,她叮嘱了孟恬恬一声,想个法子,杜绝隔墙有耳的可能。
孟恬恬便叫郑长荣和张娟一起进来,留下范海林和张华看着阮娇娇和谢玉秀,随后买了个系统道具,将这间说话的房间隔绝在了单独的一个空间里。
外面的人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他们却可以听到外面的动静。
等一切准备就绪,苗金花才拧开了美颜霜,一边对着镜子臭美,一边坦白了她所知道的事情。
简而言之,她会被夺舍。
但不是神鬼意义上的夺舍,而是背后组织的一个神秘高人,可以夺走她身体的掌控权。
之前她又是扇自己耳光又是跳墙开溜,都不是她自主的意识。
这个控制她的人具体是谁她不清楚,只知道这人是组织特别重视的一个核心人物,每次苗金花去接头的时候,根本见不到这个人。
而她第一次被夺舍,就是十八年前。
是的,苗银花是她,但也不是她。
她确实有这么一个双胞胎妹妹,可她们姐妹俩早就在战乱中失散,各自天涯,至今她也不知道苗银花是死是活。
而那个掌控她身体的人为什么要自称苗银花,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身体被接管后,接生和医护的知识便自然而然的有了,所以,她确实是当初报道上那个帮霍齐家接生的助产士之一。
但孩子被掉包后,她又重新掌握了身体的自主权。
而她之所以答应做组织的傀儡,唯一的要求就是让霍润家活下来。
“你大舅是个好人,当年我跟着难民潮南下,饥寒交迫无处容身,是他给了我三块大洋,他还请我吃了一屉热乎的包子,帮我找了可以租住的房子。”
“他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但我对抗不了组织,只能苦苦求情,让他假死金蝉脱壳。可组织不信任我,怕我为了他出卖组织,便将他关了起来,以便时刻掌控我。”
“我本身是个没有一技之长的女人,为了贿赂看守他的牢头,只能跟你爸结婚,管你爸要钱。是啊,我就是图钱,可我也不丢人,我在你家没有白吃白住,我在吃穿上头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哥哥姐姐。”
苗金花说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有点陌生。
她老了,真的老了,即便抹了什么美颜霜,也还是阻挡不了岁月的痕迹。
也不知道霍大哥醒来还愿不愿意跟她说话,她心里没底,只能继续往脸上涂抹更多,更多。
孟恬恬静静地看着她,反问道:“可你把我姐逼走了,你也没安好心!”
“我确实是故意的,我有私心,我得为我自己的女儿打算。你恨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不否认,娇娇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为她谋划,难道我指望谢玉秀?难道我指望你哥哥姐姐?他们都大了,全都记得你妈,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没有本事的保姆,我家娇娇也不过是个拖油瓶,我不敢说自己有多无辜,但是最起码,我不后悔这么做。我唯一后悔的是太溺爱娇娇了,把她纵容成了这个样子,还没嫁人肚子就大了,我太没用了……”苗金花又哭了起来,依旧是那个柔弱无助的家庭主妇。
后来,苗金花还提了很多事。
关键信息就三个:左家,吕家,冷家。
跟孟恬恬现在掌握的没有什么大的出入。
但因为苗金花的上线不信任她,所以她能接触的核心信息不多。
唯一可以帮孟恬恬打开思路的,在这个陆文清身上。
因为,他是左家的私生子。
孟恬恬笑了,她打算去医院一趟,因为妈妈告诉她,左辉的记忆被篡改了。
她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是可惜了?
第75章 第75章使诈(二更)
已经是下午四点, 郑长荣晚上要轮岗,再不回去该来不及了。
虽然他不放心孟恬恬一个人在这边,但张娟张华都在, 便叮嘱了两句, 回海珍珠去了。
孟恬恬来到医院的时候, 发现住院部的走廊里围了好多人。
这些人以十七八岁到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小伙子居多, 张嘴闭嘴都在谈论左辉的事情, 一看就是平时跟着他混的。
一个个站没个站样,坐没个坐形的,整个走廊里烟雾缭绕, 叫孟恬恬等人才到走廊出口就被呛得咳嗽起来。
孟恬恬蹙眉,捂着嘴巴往里走, 有个不长眼的故意拦着不肯让开, 气得张华直接一把搡了过去, 叫那细胳膊细腿的男人一下倒在了同伴的身上, 狼狈得不行。
这小混混见动手的是个姑娘,当即恶向胆边生, 抓住同伴裤兜上的钥匙扣, 一把扯下来, 想当做凶器跟张华拼命。
偏偏张华不是等着挨打的性子,二话不说跟这男人扭打在了一处。
孟恬恬赶紧扯住了张华的袖子:“华儿姐, 你忍忍,这里是医院, 回头闹起来不好收场。”
“怕什么?是他们先不做人事的!”张华就是这火爆性子,劝也劝不住, 一边嚷嚷,一边跟这男人互相撕扯着, 可这个男人的同伴太多了,见状便都帮忙欺负起了张华,一时间,你拉我扯的,都分不清谁是谁了,很快便把张华往人多的地方搡了过去。
孟恬恬实在是头疼,赶紧跟张娟追了过去,试图把张华从这群混混堆里抢出来,可她们两个姑娘家,怎么可能敌得过这么多男人的力量,一时间全都处在了下风,连带着被推到了病房最里头。
孟恬恬快要气死了,勉强站稳后,理了理被扯乱的裙摆,抬头的瞬间,却看到了一张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脸。
男人的眼睛也像是失去了光彩,看过来的时候,几乎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孟恬恬记得这双眼睛,这不就是被船工救上来的左辉吗?
那会儿他处在濒死的状态,扯着她的衣摆时,眼中满是祈求,希望她救他一命。
而现在,他的眼中不见了那生死一线的卑微和慌乱,剩下的只有漠然,只有冰冷。
他直勾勾地盯着孟恬恬,孟恬恬却已经转过身去,关心起她的两个小姐妹来。
这一刻,左辉的心里转过了千万个念头。
有个声音不断提醒他,面前的这个小媳妇是他的救命恩人。
而另一个声音不断警告他,救命恩人又怎么了?敌人就是敌人,没有任何破例的可能。
这两个声音各持己见顽固不化,谁也说服不了谁,很快便在他脑子里争吵了起来。
吵得他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眼瞅着他似乎状态不好,连表情都变得狰狞起来,他的跟班赶紧问道:“辉哥,吵到你了?那这三个臭娘们儿我带出去收拾了。”
这男人叫马进,人称马屁精,没事就喜欢跟在左辉后面拍马屁,是个十足十的舔狗。
刚刚指挥其他人把这三个姑娘弄进来的就是他,因为他知道,左辉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妞儿,尤其是这种白净水灵的,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自然要把人弄进来,孝敬他的老大哥。
可左辉却喊住了他:“站住!”
马进一脸的谄媚,笑着回到他床边:“老大,什么吩咐?”
“你们全都出去,把这个穿红裙子的留下来。”
左辉摆了摆手,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格外虚弱,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孟恬恬正好要找他,可她不想让张娟张华有危险,便拦住了转身离开的马进:“不行,我的两个姐妹必须留下来,不然的话,我就喊人了!”
左辉静静地凝视着她,他不明白,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胆子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还威胁他要喊人。
可他居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进子,你把人都带出去,这三个姑娘留下。”
马进会错了意,还以为左辉胃口大开,一下要跟三个美女谈情说爱,立马挑着眉毛,跟他的兄弟们挤眉弄眼地出去了。
等病房门一关上,左辉却忽然拔了输液的针头,迅速从床上下来,抢在孟恬恬有所反应之前,拿针尖对准了她的脖子:“说,你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孟恬恬不怕他的威胁,因为她已经在刚刚的混乱之中,买了三个道具套在了自己和张娟张华身上,此时此刻的她们,是刀枪不入的。
别说是一个针尖,就算是一把刀,一把枪,都奈何不了她们。
所以孟恬恬眼神示意张家姐妹,不必紧张。
随即气定神闲地推开了输液的针头,走开两步,坐在了窗口的椅子上:“你觉得我有什么目的?”
左辉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不怕他。
他很意外,也很费解,他看着自己手背上滋滋冒血的针眼,转身抽出两张草纸擦了擦。
既然威胁她没用,那就只能……
左辉心念一转,趁着丢草纸的时候,故意往张娟身边接近了几分,草纸一丢,便转身拿针尖对准了张娟的脖子:“快说,你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左辉,你不累吗?”孟恬恬镇定从容地看着他,“你要是把针放下,我就跟你好好谈谈。”
“谈什么?”左辉脑子里的声音快吵成一团浆糊了,他忽然松开了张娟,捂着脑袋跌坐在床上,剧烈地喘息起来。
孟恬恬见他这么痛苦,非但一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幸灾乐祸起来:“你怎么了?坏事做多了,有冤魂来找你索命了?”
“……”左辉在这一刻,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个女人知道他的身份了。
虽然她不见得知道他到底做过什么,可她一定知道,他并不是什么清白的好人。
左辉双手握拳,敲了敲太阳穴,试图让脑子里的声音暂停。
他成功了,毕竟这么疯疯癫癫的敲打自己,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等他的脑子恢复了清静,他便走到了孟恬恬的面前,拉开床头柜,掏出了里面的一把枪:“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跟你谈谈陆文清这个人。”孟恬恬笑着抬手,将他的枪移开,随后跟张华交换了一个眼神,张华便趁其不意,抢走了这把枪。
左辉现在有伤在身,反应速度大幅度下降,根本没力气跟张华抢夺。
只得认栽。
他坐在病床上大喘着气:“陆文清?这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有什么好说的。”
他的五官痛苦的扭曲在了一起,一时竟看不出到底他知不知情,孟恬恬只得诈一诈他,道:“怎么?你这么讨厌他吗?难道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左辉闻言抬头起来,那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狠厉的光芒,那是一种嗜血的光芒,跟丛林里的恶狼无异。
他强撑着术后剧痛的身体,踉跄着扑到孟恬恬跟前,想伸手掐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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