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起丹暮
吼完后就像泄气的皮球,浑身拔凉,冒着冷汗,哆哆嗦嗦止不住的抖。
“小姐……小姐她从前,救、救过你,当初是我们不对,但、但是,不该在她的府里闹出人命来,她夜里会……会做噩梦,会、会……”
“闭嘴。”程今生斜睨着溪水,冰凉道:“人死了,不会捞上来?”
知闲愣了会儿:“啊、啊?”
程今生牵起狐狸眼:“需要我,换个人丢下去?”
知闲颤着双腿站起身,看着水面时不时还会冒两个泡泡,立刻唤起旁边的人:“快!快捞起来!”
云听被捞起来,还留着一口气,跪在岸边猛烈咳着。
程今生:“现在可知我为何名?”
云听整个人昏天暗地,耳朵嗡鸣,那话断断续续传进他的耳中。
眼泪咳的飚出,模糊看着程今生,此时却是升起冷意,方才的势气已然不在。
程今生双指夹起骰子,移过眸子看他:“还不知晓?”
云听:“程、程今生。”
程今生诡异笑着,居高临下看着他:“跪下。”
云听满脸不乐意,却是被知闲拉着跪在了岸边。
程今生环视院子,绿叶已长满树梢,一片生机。
“把这溪填了,树砍了。”
“你们家小姐让我一把火把这烧了。”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云听,难以置信瞪着双眼:“不可能。”
程今生:“你在忤逆我?”
溪亭的桌上还摆放着一沓刻着各个侍郎名字的名牌,他瞥了眼,忽然轻描淡写道:“要不,我翻到谁的名字,谁就死好了。”
云听咬牙切齿道:“程!”
程今生:“怎么了?”
知闲拽着云听,结巴道:“砍!砍,我们砍。”
程今生意料之中轻笑说:“忠贞不渝?我以为为了护住她的院子,你们会选死这条路呢。”
“竟然如此,那你带个头。”
“那树一到秋季就落叶,满院子的落叶真是叫人难扫,干脆,砍了。”
知闲握着斧头走到树下,仰头看着生机勃勃的树终究是一刀又一刀砍了下去。
云听看着那颗树即将倾倒:“程今生!”
程今生敛笑道:“你该填溪了。”
“喜欢?呵,不值钱的东西。”
“树砍了,溪填了,屋子给我拆了,干了活的离开,没干活的……”
“陪葬。”
他阴恻恻露出“温和”的笑:“干完活领走自己的名牌,不然我可要开始翻牌子了。”
“先到先得。”
云听:“你!”
跪着的侍郎疯了一样,起身拿起能用的一切工具去毁掉这个待了多年的院子。
一个又一个人,用毁掉的物品来溪亭中换取自己的名牌,劫后余生跑出院子。
云听愕然瞧着这一切:“你们疯了?!”
“轰——”
院子里那颗向上生长的树轰然倒塌,知闲喘着粗气,灰头土脸看过来:“我、我可以走了吗?”
程今生手指指着,勾唇笑道:“拖过来,你就可以走了。”
知闲:“拖、拖?”
这么重的树,他怎么可能拖得动。
他向旁人求助,却发现这生死关头都自顾不暇,无人搭理他。
云听腾起身:“程今生!你不要太过分!楚姐姐不在这里,你就为所欲为。”
程今生:“我自然知道她不在这里。”
云听:“她若在此,你还敢如此吗!”
程今生:“她若在这,都,得,死。”
溪亭桌上的名牌肉眼可见的减少,毁掉之物堆在溪亭里,争抢名牌间,桌上放着的骰蛊被撞掉,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出两颗骰子。
云听怔住,发现自己不认识面前这人了,又或是说,他从未真正认识过程今生——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少年。
醉消庭门前站着一位姑娘,手中端着一沓名牌,仓皇而逃的侍郎自她身边白着脸跑过。
姑娘望着被毁掉的院子,错愕道:“云、云公子。”
程今生一眼定在反盖的名牌上,冷笑一声:“拿过来。”
他扫了眼桌面上还剩一半的名牌,可院子中只剩两人。
知闲在院子里才拖着树走了两步远,看着那沓名牌,腿一软,赫然跪了下去。
程今生:“楚家大小姐,没给你们留活路呢。”
云听亦是脸色苍白,方才跑走的侍郎,看样子是难逃一劫。
那姑娘哆嗦着脚,跨过一片废墟走到溪亭中。
程今生指尖在亭沿边点了点,抬起眸道:“拿过来。”
姑娘看了眼云听,又晃了眼院子里一副等死模样,心灰意冷跪着的知闲,最终将名牌放在了程今生身边。
程今生看着那一盘几十来张反盖着的名牌,背后都有一朵木雕的小花。
姑娘:“我、我可以走了吗?”
程今生眸色沉下去:“走?走的掉吗?”
姑娘受到惊吓,连连后退,踩到滚落在地的骰子,崴了脚撞到桌边。
“我、我只是按小姐的要求,送、送新做好的名牌来。”
程今生冷漠瞥她一眼,抬手去翻名牌。
云听额冒冷汗,阻止道:“程今生,何必做这么绝!”
程今生并未理会他,拿起一张名牌。
云听:“程今生!”
他目睹程今生翻过牌子后忽然愣在了原地。
院子里的知闲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我们只是楚大小姐取乐之人,并未有何处得罪你,若是你想独占她,我可以退出,可以离开……”
程今生沉默望着名牌上面的名字,赫然刻着他的名。
他又翻看一张,依旧是他的名。
心中翻起怪异的情绪。
沉默又固执坐在溪亭中,将几十、近百张刻着小花的木牌通通翻了过来,凌乱摆在自己面前。
近百张,皆是他一人。
云听看着他奇怪的动作,扭曲又复杂的表情,试探一唤:“程今生?”
姑娘已经吓哭了:“我、我应小姐要求……”
她扫了眼被毁掉的院子,树木倒塌,土被翻起填盖溪流,里头的鱼全死了。?l??
程今生喉咙干哑道:“你可以走了。”
他眼中溢出狠意,嗤笑着捏碎了一块木牌。
“戏弄。”
云听走向溪亭,看见那一张张木牌上,全是程今生的名字,不知为何,心中凉了一半。
似乎这一刻,他宁愿一死,也不想看到他占满了她的心。
那姑娘转身跑了,知闲拿着自己的名牌也跑了。
整个混乱的院子里,只剩下云听和程今生。
云听走到桌子前,翻开了桌上剩余的所有名牌。
有大部分是外头青楼男子的名字,还有十张全部都是“云听”二字。
心里一阵说不出的苦涩。
望着程今生那数百张同一名字的木牌,眼底流露出羡慕与心酸。
眼眶湿润,喉咙涨得如火灼一般:“你毁了她最喜欢的院子。”
他最终没有拿走自己的名牌,只是转身离开。
府外刷刷传出侍卫铁甲声,新来的侍卫将莲府团团围住,倒地的侍卫捂着胸口,爬起来:“就在里面!”
楚县令见到府里倒地的侍卫,太阳穴暴起青筋:“给我抓起来!”
“此等危险之人!”
侍卫亮出刀,冲进莲府。
地上的侍卫逐一恢复意识,从地上爬起来,捂着通红的脖颈。
夏玉澜扫视那些侍卫,目光定在他们诡异红起的脖子上。
“把你的手移开。”
侍卫闻言放下自己的手,脖颈近肩处有块凹陷的青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