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一七令
大公主神色凛然:“自然能。”
她是女子,她也是公主,为何不能?
凭什么只有皇子能有权?
林簪月微微颔首,不在言语。其实她不确定大公主能不能,但希望她身为公主真能做出点什么,而不是整日琢磨这些与男色有关的事。
她话不多,只提了这么一句之后便没有再对这件事置喙,反而一直是崔妙仪在指点江山,出谋划策。
等事情说好之后,大公主私下里才纳闷地与崔妙仪道:“你这林表妹颇有想法,怎么如此想不开一心扎在医书上了?”
医者地位并不高,且听着也不甚文雅,远不如寻常女子学好琴棋书画,反而更能扬名。
“她也是你表妹。”
大公主努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同她关系不好。”
崔妙仪却觉得表妹这喜好挺好的,护短道:“人各有志,我觉得学医也挺好的。”
这日过后,有关大公主等人要评选“京城才子”的消息不胫而走,才子不论才反而论貌,也成为心照不宣的准则。京城为此轰动一时,坊间一轮的热度甚至高过党日国子监与兵部的马球赛。
听闻报名时间有限,听说得先入选前十名,后面才能再排先后,竞争激烈,过时不候,一时间,平日里并未有多少访客的崔府一下子门庭若市,每个人都拿着自己心目中的头号美男子前去报名。
报名的诸多画像之中,傅朝瑜的画像也顺理成章地混迹于其中,他本人尚且对此事一无所觉,甚至还抽空太府寺指点了一番新排的戏。
他可是看过后世《西游记》的人,对这出新戏的指点绝对有权威!
等排好了戏,肯定能轰动一时。
第37章 名次(二更)
纵然有大长公主跟其他府上的丫鬟婆子相助, 可面对浩如烟海一般的画卷,崔妙仪仍有一股窒息之感。
她预料到此事兴许会受追捧,但未曾料到京城中人会如此热衷。参与这事儿的大部分是闲着没事爱凑热闹女眷, 但其中也不乏毛遂自荐者。那日有人亲自拿着自己的画卷送上崔府, 一定要让崔妙仪与林簪月过目时,两人直接震惊了一整日。
她们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那画像平常,本人更是其貌不扬, 然而他自信心甚高, 扬言自己才比子建貌若潘安。
崔妙仪忍了又忍才没把人给赶走,但也恶心坏了,她吩咐嬷嬷:“往后这样的人, 嚷嚷得再厉害也绝不许他进门!”
说完后崔妙仪这会儿才意识到一件事儿,画像是可以说谎的。看来,她们筛掉一轮过后还得拿着画卷与真人核实一番才行。
这些对自己格外自信的人大有人在, 不过一般蹦跶不到姑娘们眼前。等让底下人将那些歪瓜裂枣都筛掉之后, 剩下的也不过一百多份。崔妙仪让人去一一核实的长相, 最后又筛掉了二十多人,剩下的则被她带进了宫,四个人一块儿开始挑起来。
她们闹得这样厉害, 连端妃等宫妃也早有耳闻。端妃也对此事颇为上心, 甚至主动请缨想要过来帮忙, 结果却被大公主无情拒绝。
这事儿说好了由她们四个人管, 多来一个人都不行。
大公主被林簪月一劝对这个新刊尤为在意,莫说是她母妃了,就是她父皇想要过来分一杯羹都不能够的。
几十分画而已, 好挑得很,相貌这种东西是显而易见的, 哪怕带有一些主观印象,可大部分时候好看就是好看,只要不瞎,就能看出好看与否。
众人轻而易举地挑出了十分最好看的画卷出来。这里头有威武不凡的,譬如崔妙仪瞒着家人偷偷放进去的崔狄;有容色昳丽,譬如被杜夫人送过来的杜宁;有清扬婉约的,譬如京城有名的翩翩公子、青山书院的陆晋安;有以诗才著称放荡不羁的韩相公独子韩盛;更有俊美无畴意气风发的,譬如国子监的傅朝瑜……通览下来,竟没有两个人是相同的一类人。
崔妙仪与宁安郡主一边翻阅,一边啧啧称奇。真不错,大饱眼福了。
大公主等人行事高调,最后就连皇上也听说了,这事儿自然是御史台那边偷偷告的状。
因有上回的败局在,御史台行事都小心了许多,连揪大公主辫子这等事儿都是私下进行。
皇上闻言并未放在心上,比起这个还是杨直排的几场戏更牵动他的心,听说演猴子的已经找到了,猴子人选找到这新戏基就算经完成一半儿了。
皇上如今压根懒得管旁的事,何况还是大公主闹出来的小事,都不值得一提,他听了这个也只是随口应付道:“小孩子胡闹罢了,她们爱玩就让她们玩儿,左右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御史台对此很是憋屈。这么胡闹圣上也能容忍,果然是亲父女。
其实除了吹毛求疵的御史台,朝中就没有一个人将此事真正当一回事的,无不像皇上一般,觉得这些姑娘家在小打小闹,不以为然。甚至还有自恃容貌的官员试探性地给自己报了名,只不过他们年龄实在太大,崔姑娘与大公主欣赏不了,在一开始就被刷下去了。
她们选的是赏心悦目的美男子,不是中老年!那些人哪里来的脸觉得自己可以跟十几二十的年轻面孔比?
脸呢。
人选挑上来后,大公主立马对外公布了。如今外头多的是人眼巴巴等着看谁入围,消息一传出来立马闹得沸沸扬扬,外头但凡这些日子出了门的,到哪儿都能听到身边有人议论此事。
但是喜好这种东西,众口难调。
大公主等人筛选过后,还有不少人不服,譬如有人便觉得自己看中的公子没被选上,质疑不公。但是跟被选中的几个人一比起来,却又无话可说了。比不上,真比不上。
闹也闹不起来,最后还是被大公主等牵着鼻子走。
崔妙仪事先联系上了京郊一带专门作折扇的作坊,一次做足了印有画像的折扇放在崔家的铺子里售卖,并对外表示,哪位公子的折扇卖的数量最多,便能稳坐头名。这就是明晃晃的表明,这个评选跟钱挂钩,为你心中的头名花的越多,他便越有可能夺冠!
好大的萝卜放在前面吊着,谁不心动?
于是崔家铺子当日便被卖断了货,五家作坊连夜加工才勉强补齐。
京郊一带几乎所有的手艺好的女工都被紧急调用了,辛苦几日便能赚一整年的钱,这样的差事,谁不愿意接?
崔妙仪与大公主低估了京城这些姑娘们的富有x程度,也低估了她们为心上人花钱的决心。不仅男子愿意以千金博美人一笑,女子也愿意。她们就是要让自己看中的人拔得头筹,就是要将他们送上高位。
难得有一件这么热闹的事,别人都在争,凭什么她们不能争?
不争,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旁人超过自己家吗?
绝无可能!
一时间,姑娘们为了买扇子都买红了眼,各种比较、打探。以如今的结果来看,早有美名的青山学院的陆公子遥遥领先,这些日子刚冒头并且大放异彩的傅朝瑜跟韩相家的公子紧随其后,三人斗得难舍难分。
听说陆公子听闻此事后只觉得过于抛费,还劝说众人不要乱花钱,结果不仅没能起效,反而让姑娘们花钱花得更凶了。韩公子一向随意,听闻后反而颇为高兴,甚至还为此赋诗一首。
唯有傅朝瑜,一直不曾有什么反应。
倒是皇上担心他比不过人,还叫人买了些。
成安公公记着账,觉得这已经算是一笔难得的巨款了,看来皇上果然看重傅公子,换了别人谁能有这样的待遇?崔小侯爷可是亲外甥,一样待遇平平。
崔家铺子每日都公布当日各家卖了多少,以备诸人考证。到最后,三家的人竟然摸清了对方的底细,连各自花了多少钱都一清二楚。
外头闹得太凶,这几日都在练兵的崔狄这才知道这桩荒唐事,他从兵部回来后便拧着崔妙仪的耳朵质问起来。
崔妙仪振振有词:“我又没做错,这事儿大公主她们也有份!”
崔狄黑着脸:“还敢狡辩?”
说完又无奈地看向林簪月:“表妹你怎么也不拦着?”
林簪月为难极了,她拦了其实……
好在崔狄是知道妹妹的性子了,无法无天惯了,谁来了也不好使,遂立马同林簪月道歉:“是我说失言,表妹哪里拦得住那你这个小疯子?如今事儿闹这么大,看你要如何收场?”
崔妙仪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嘟囔道:“我也没做什么。”
崔狄:“……”
这还没做什么,她是不是要将天捅破了才甘心?崔小侯爷直接被他妹妹给气笑了。
“你们凭着这个评选大肆敛财,如今倒是没人说,可日后谁知道会不会被盯上?这钱捏在手上就是个祸患。最不该的是你还将这么多人拖下水,你办这事儿之前可有告知过我们了?”崔狄是不愿意凑这个热闹的,推己及人,想必傅朝瑜也不愿意,且傅朝瑜比他还要惨些,他原本是一片热忱地给这臭丫头提建议的,转头就被这丫头给背刺了。
终究是他对不住傅朝瑜。
崔狄失望地看着妹妹:“你知不知道,因你闹的这一出咱们家要得罪多少人?”
崔妙仪挠了挠头:“有这么严重吗?”
真是死不悔改,崔狄冷下脸:“这次事情过后,你自己在家禁足三月,每日功课再添三倍。我会再给你请两个女先生,你日日都得跟着她们好生学规矩,不得再出家门半步!”
崔妙仪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哥:“可大公主那儿……”
“宫中也不必去了。”崔狄想起来便一阵后怕。大公主有端妃护着,这丫头有吗?得罪了言官谁来给她分辨?他们与皇上终究是隔了一层,皇上连皇子都不在意,会在意她这个外甥女?
现如今大公主她们做的事皇上不管,绝不是因为疼惜女儿,只是觉得小闹而已不必放在心上。皇上那性子只在乎他的江山稳固,绝不会有半点儿女私情。即便果真偏心一人,那也绝对不会偏袒她崔妙仪。
崔狄下了最后通牒:“终究是我们把你惯得太狂妄。往后少跟大公主来往,端妃娘娘宫中能少去则少去,再让我知道你胡作非为,故意折腾别人,别怪我将你带到边疆去。”
崔妙仪吓了一跳。
他们与端妃可是亲眷,又素来亲近,怎么就到这个地步了?
边上的林簪月心中也有愧,本就觉得对不住傅朝瑜,听表兄这么一说更是无地自容了。她也想找个机会道个歉,但转念一想,他如今应当不太想见到自己跟妙仪。
罢了,她过些日子也该出京义诊去了,没个一年半载的想必回不来,路上再看看能不能遇到合适的赔礼吧……
崔妙仪有些失魂落魄,兄长走后便望着林簪月:“我真的错了吗?”
林簪月叹了一口气,想说是,却又怕她伤心,遂安抚道:“其实这主意倒是挺好,一鸣惊人,有这么一出往后这新刊算是彻底立住了。只是这法子终究欠缺考量,若是再定一条自愿报名,兴许就没有这么多的事儿了。”
崔妙仪心里空落落的。
林簪月于心不忍:“咱们也不是一无所获,那些做折扇的作坊惠及不少女工,这段时间挣的钱足够她们一两年来衣食无忧了。咱们又赚了一笔,若是能将这笔钱捐出去,定能帮助许多人。”
崔妙仪听她说要将钱捐出去,心虚道:“我一开始没想这些……”
她只觉得赚钱很有意思。
林簪月摸了摸她的鬓发:“没事,君子论迹不论心,只要结局是好的就行。经此一事,想必你也能稳重许多,下回别再如此莽撞便是了。不过这些事儿终究太出头了,让大公主来正好,你既非皇子又非公主,还是不要占了这么多的好名声,否则出了事儿碍了别人的眼,谁能护的了你?”
崔妙仪眨了眨眼睛,不敢说话。她好像,真的自以为是了。
崔狄一怒沉着脸,直到去了国子监才开始渐渐心虚。通报过后,果真看到了一脸怨念颇深的傅朝瑜。
崔狄有口难言。
跟他一样,傅朝瑜也是等事情发酵了之后才得知自己中选的消息。他真的……无言以对。亏他当初还觉得崔姑娘敢想敢为颇有闯劲,结果人家转头就把心思打到他头上了。早知道她要选美男子,傅朝瑜无论如何都不会给她出那么多的主意。
傅朝瑜行事虽然随心所欲喜欢出头,但不是什么头都想要出,譬如这个披着“才子”外衣的美男子评选,听起来就很羞耻,他宁愿不要。
崔狄只好拱了拱手:“真对不住,是我那妹妹胡闹了,还连累了你。”
傅朝瑜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用了。”
听说外面连带他们画像的扇子都已经卖了好些了,他总不能再收回去吧。那扇子上的画像还是宫中的画师画的,认真追究起来,这事儿皇上来有一份儿。
好在他如今排第三。只要不是第一,就没有那么羞耻,就让这个羞耻的第一死死扣在陆公子脑门上吧,反正他招架不住。
崔狄一个劲地说抱歉。
他竟然如此情真意切,傅朝瑜便“勉为其难”提了一个要求:“你若是心怀歉意,不如先帮我一个忙如何?”
崔狄耳朵一动:“你说。”
傅朝瑜立马打起了小算盘:“那日你应当也见过我家小外甥吧?他如今才三岁,不过也不知怎么的还没有人家两岁的小孩儿高,我总担心他长不高,回头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强身健体又不难的功夫教教他。”
他外甥正缺了一个武师父,崔狄作为皇上的外甥进宫面圣再方便不过了,若能顺手教一教他小外甥,那可真的太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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