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一七令
这兄弟俩遗憾不能多吃点薯条的时候,皇上已经饿着肚子赶到傅朝瑜的农庄了,甚至他还有余力,半道上将司农卿跟三位丞相给捉了过来。
除了皇上,其他四人谁也不知道今日这出是为了什么。
“拙田小园。”
吕相等人仰头看着牌匾,只觉得这农庄名字倒是有闲情雅致。
傅朝瑜想来是猜到宫中有人会来,早早地让人守在门口处,等皇上一到便赶忙去叫了傅朝瑜。
傅朝瑜匆忙赶来时,却没想到来的人会这么多。正要行礼,皇上直接免了这些礼节,开口便道:“那土豆可还在?”
傅朝瑜便知道他是为了此事而来的:“如今都还在。”
“挖了没?”
“只挖了一部分,还有好些。”
皇上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兴奋劲又上来了,不由分说迈进了农庄:“速速领朕进去。”
众人面面相觑,听得一头雾水。
土豆是何物?
他们怎么从未听过?
傅朝瑜同安叔一左一右再前引路,皇上无心他顾,只一心记挂着新粮食,反而是韩相等人还有心打量周围。
这农庄跟他们从前见过的都不同,既精致,又朴实,入门之后的长道是青石板铺的,两边的小路曲径通幽,却是用石子铺成的小道,路旁是各式各样的景致,或以巨石点缀,或以兰草增色,或是直接造了一处种满苔藓的水池。路边都用篱笆扎上,篱笆上还攀附着藤蔓,姹紫嫣红的小花开得正盛。
是没有府邸里年的巍峨大气,却自有股田园之风,处处都透着生机。
自进农庄之后,众人便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
往右似乎是屋舍,透过月亮门依稀可见里头种着许多花,景色也有股野趣儿,若是待会儿圣上办完了事情,或许他们还能四下逛逛园子。
傅朝瑜领着他们进了暖棚,如今已经到三月了,暖棚里温度比外头高一些。
傅朝瑜指着地里种好的土豆,道:“这大半边的都还没有挖,昨儿只挖了另外一部分。”
他说完,便叫人过来挖土豆。谁料皇上已经迫不及待了,直接接过安叔手里的铲子,蹲下身自己先挖了起来。
吕相等人直接惊住,他们可不敢让圣上单独劳作,纷纷挽起袖子下了地。只是这玩意儿他们从前也没见过,往下挖的时候都不知道用什么力道,想要动手又怕伤着东西,左右为难。
皇上可就干脆多了,一铲下去,一连串的土豆连根拔起。
皇上抖了抖上面的土,这里的地用的是沙土,并不肥沃,可他手里拎着的这一串土豆却沉甸甸的,大的好比成年人拳头一半,小的或如鸡子,密密麻麻堆在一块,看得皇上挪不开眼。
不亲眼看到,他也实在很难想象一株杆子底下竟然能结这么多的土豆。那亩产两千斤,绝对所言不虚!
吕相等人一看皇上手里拿着的东西哪里还能不明白呢:“这是粮食?”
傅朝瑜回:“是海外的粮食,我父亲之前出海在别的地方寻来的。”
皇上听闻,第一反应便是兴许那个地方还有更高产的粮食,他忙追问:“你父亲只发现了这个,他如今可还在?”
傅朝瑜笑的有些勉强:“父亲留下来的便只有这个了,他如今还失踪着,一时半会只怕也找不到。”
原是如此……皇上遗憾不已。
不知道这土豆之前,皇上只是同情傅朝瑜早早便没了父亲;如今见到这土豆之后,皇上心痛的则是,这样一个大好人才竟然失踪了。
皇上遗憾了一会儿,而后又一头心思奔在地上,继续挥舞铲子。
这回众人都合力帮忙。
一株又一株土豆挖上来之后,今日来这儿的人无不惊叹。着实太高产了,这样高产的粮食简直犹如神物一般。
傅老爷留下来的种子并不算太多,皇上是愿意挖一整天,可眼下却没有这么多的土豆能让他动手,这半时辰后,所有的土豆便都挖出来了。抖了土码放在旁边,好似一个小山堆。
吕相等人见状,再次震惊到失语。这么一小块地方,收上来的土豆却比稻谷还要多上好几倍。他们也如昨晚上的皇上一样,神情无比亢奋,对着这批土豆恨不得顶礼膜拜。天佑大魏,果然是天佑大魏朝,否则怎会送来这样的粮种?
三位丞相互换眼神,傅朝瑜立下这样的功劳,张俭还要将人扔到了西南,圣上若是知道此事还不知道要怎么发火呢。
皇上心中再次涌起豪情万丈,看向傅朝瑜的眼神越来越满意,他先前还拿捏不定的封赏如今也终于想好了。皇上在三位丞相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再次丢下了一个炸雷。
他要给傅朝瑜封侯。
皇上说完,瞅了瞅傅朝瑜。
傅朝瑜知道这里还有几位大臣,唯恐他们反对,傅朝瑜遂很有眼色地立马跪下认定了这封赏:“微臣叩谢皇恩!”
第58章 封侯
在场众人无不震惊错愕, 以至于等三位丞相想起来要劝皇上三思的时候,傅朝瑜已经谢恩了。
皇上匆忙之间甚至连封号都想好了,就封为安平侯。意在助力大魏江山永存、百姓安居乐业, 辅佐君王平定四海, 扫荡群雄,扬国威于域外。
他与傅朝瑜,必是一对互相成就的明君良臣, 皇上如今越发笃定这一点, 且深信不疑。他对傅朝瑜本就很有信心了,再加上傅家还有个在海上漂着、看上去潜力无限的老父亲,皇上对他们一家的指望就更大了。一个土豆已是这般出人意料, 再来一个新粮种,还怕不能名留青史,创万世基业?
众人见皇上态度坚决, 便知不可再劝了。
傅朝瑜才十九, 尚未及冠, 便已位列从三品侯爵,享食邑千户,这是何等的荣光?
吕相毕竟跟傅朝瑜有些旧交, 他的外孙又一向跟傅朝瑜形影不离, 他最先站出, 道了一声恭喜。剩下两位丞相见他表态, 也纷纷道贺。
安叔已经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傅朝瑜却还能稳得住,将土豆呈上去的时候傅朝瑜便已经想过自己极有可能会获得爵位了, 只是没想到皇上还挺大方,一出手便是侯爵, 总算没有辜负他前面的诸多努力。
司农卿等他们假模假样地寒暄完了,才按耐不住地开始抓着傅朝瑜问有关土豆的种种问题,他可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了。
傅朝瑜来者不拒,他倒也不是卖弄,主要是想让三位丞相知道自己这个侯爵不是白得的,这个土豆确实值得起一个爵位。
“……土豆产量高,易于栽培,易于管理,对土壤要求也不高,诸位方才也看到了,土层深厚和土质疏松的沙壤土都可以种植土豆,甚至后者种出来的土豆更为光滑,品质也更好。我这暖棚里的气温比外头高上许多,若在室外,春夏两季都可以种植,且无需占用农田耕地,南北两边都可种植。唯有一点,不能连作,否则便会诱发病害。”
在傅朝瑜的卖力解说之下,众人对这土豆也越发的了解。不挑土、不挑位置、甚至都不怎么挑剔时节,更不占用耕地,最为重要的是产量还如此之高,这简直就是救荒镇灾的天赐粮种!
司农寺卿道:“所以如今的天气便已能育种了?”
傅朝瑜看出了这几位君臣眼中的渴望,颔首道:“有关土豆种植培育的法子,我已让人整理呈给圣上,若圣上与诸位大臣还有不解,可以问我府上的管事,先前土豆培育一事都是由他全权负责的。”
司农卿眼睛一亮:“哪位?”
安叔定了定心神,迈步向前躬身道:“回大人,正是草民。”
司农卿大人内心疯狂心动,此人瞧着也是个稳妥的,若是安平侯舍得来日他得试试能否将人要去司农寺。
他心里的算盘珠子打得飞起,但是第一次见面也不好直接将人拐走,只是客客气气地请安叔过两日前去指点。
给完爵位之后,皇上便让人将这些土豆全搬走,准备回去商议如何尽早将这批土豆种下。
种在哪儿,如何看护,x都是个问题。良种是有了,如今摆在眼前的难题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大批量繁殖育种。想到这里,皇上便觉得昨儿晚上吃的那顿土豆宴未免太过奢侈。
皇上召来了亲卫,一群人犹如蝗虫过境,没多久便扫荡了暖房里的所有土豆,傅朝瑜原本还想留下盆里种好的两颗给他外甥出宫来挖,结果三位丞相都不同意,皇上更是直接道:“如今种子少,让他们几个小孩子挖岂不是糟蹋了?他若想玩,等封侯的圣旨下来之后,朕放他们出宫玩上一日便够了。”
但这土豆乃是国之大事,绝不能任由几个孩子瞎折腾。
那仅剩的两颗到底没能保住,土豆被搬上车后君臣几个便马不停蹄地往宫里赶了,几个人先前还说要逛一逛园子,如今有了这等宝贝,里还记得什么园子不园子的?
傅朝瑜还有点失望,他好不容易修好的农庄竟没有想看的,若是这几位今儿看过回去能帮他宣传宣传,或许还能多些人注意到。不过,早晚都能等到人来的,等他封爵的旨意下来之后,到时候便可以在农庄中宴请众多亲朋好友了。
回宫之后,君臣几个只花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将这事儿给敲定了下来。越是重要的事儿商议的人自然越少,司农卿能够参与还是因此事是他职责所在,越不过他。若不然,不知道多少人抢着要做这等功在千秋的美差,哪里轮得到他?
正事说完,皇上忽又记起一件,傅朝瑜中了状元已经有好些时候了,听闻陆太傅家的小孙子已经谋了外放的职,怎的傅朝瑜这儿却迟迟没有动静?皇上看向三省丞相,目光如炬:“吏部给安平侯定的差遣是什么?”
三人对视一眼,哭笑不得,颇为同情张俭,只怕那位老大人也不知道自己踢到了一块儿铁板上。
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韩相公坦然地将吏部尚书给卖了:“回圣上,吏部给安平侯定的差遣尚在审议,黎州临河县缺了一个县令的职,吏部让其顶上。”
韩相说完,久不闻回应。
抬头一看,皇上冷凝着一张脸,神色可怖,讥讽一句:“吏部尚书真是慧眼识金,给大魏的状元郎精挑细选选了这么一个边防要地,着实煞费苦心啊,朕实不知该如何嘉奖于他。”
嚯,吏部尚书要倒霉。
连司农卿也忍不住低头了,圣上明显发火呢,也不知张俭那厮能不能顶得住?
管他顶不顶地住,总归与他们无关。
四人没多久便退下了,半天过去,得了诏令的张俭惴惴不安地进了大明宫。
他一进门便觉察到不妥了,殿中除了成安总管竟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不是有要事商议便是要大祸临头。老尚书颤颤巍巍地进来,再看圣上的脸色,确定了自己是大祸临头。
皇上拿起吏部拟定的差遣,随手一掷,正好丢在张俭眼前:“今科状元傅朝瑜发配西南一事,张大人作何解释?”
发配?张俭听得提心吊胆。
这是正常的调令,圣上竟然说是发配?皇后娘娘还信誓旦旦笃定此事不会受阻,结果还未定下便被圣上半道上劫来,甚至还召他前来问罪,皇后娘娘竟害他至此?!
张俭俯身,信口胡诌:“恐是底下人的人弄错了,原定的是山东莱洲的知县。”
“是么?可朕方才打听到消息却是——此事乃张大人一力促成,其他人压根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真是多亏了张大人如此殚精竭虑,竟给朕的状元郎挑了这么一块风水宝地,为此还不惜疏通三省关系,张大人权势实在滔天,令朕畏惧啊。”
论阴阳怪气,皇上不输孙明达。
张俭吓得立马跪下请罪,只因皇上查到的东西太多了。
为难一个进士并不算什么大罪,可是勾连三省,这罪过可就大了,往严重了说,那便是死罪,他今日莫不是要交代在这里?
不料皇上还有别的等着他,竟直接问他:“你同状元郎并没有什么恩怨,有无人指使你?”
张俭老脸都快丢尽了,却还不得不将罪名担在自己身上:“圣上明鉴……是微臣出于私心,嫉妒状元郎才华,与他人无关。微臣家中也有子弟,却从未考中进士,傅朝瑜一介商贾之子却能高中状元,微臣心下不忿才起了这等歹毒心肠。”
皇上冷笑:“你还挺会避重就轻,死罪都被你说成了私心。也罢,让你活命也无妨,如今寒门子弟为了科举糊名一事争议不断,朕有心安抚学子,无奈朝中一直有人阻挠。你既犯了大过,便替朕办成这件事如何?事成之后,朕许你半年后风光致仕,今日勾结三省官员一事也一笔勾销,不会牵连你张家儿女。”
张俭神色一僵。
他想到了冯鸣,冯鸣是被那些学子们盯上的。如今科举已经考完了,各地学子按理来说应当已经陆续离开京城了,然而今年与众不同,不少学子依旧留在国子监图书馆里,每日写诗文抨击礼部侍郎。托了这些学生的福,冯鸣本来还算可以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
冯鸣得罪的是学子,可若是他应下此事得罪的可就是满朝文武了,学子的叫骂固然可恨,但是朝中同僚的排挤更是可怕,纵然能保他性命,但是后患无穷。张俭万不敢应下,支支吾吾不作声。
皇上也不逼他,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你的妻子乃是方家女是吧?此事,是太子所为?”
张俭后背一紧,冷汗瞬间渗了出来,连忙将太子撇清关系:“太子光风霁月,虚怀若谷,怎会与此事有关?”
皇上笃定:“那便是皇后了,是该好好查一查了。长乐宫近来有无人出宫,有无人勾结吏部,朕不信查不出来。后宫不宁,则前朝不平,朕这后宫早该整治一番。”
张俭吓得开始结巴了下来:“圣,圣上明鉴,皇后娘娘绝,不可能与此事有关。”
皇上半点没听进去,自说自话:“勾结后宫,欺君罔上,皆是重罪。皇后牝鸡司晨,更是罪加一等,你二人所犯之罪可都不小啊。”
说完,皇上含笑着扫向张俭,等着看他作何反应。
张俭失神地看着上首,圣上怎么对皇后娘娘也一点不顾惜夫妻之情?
皇上面容平静,似乎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般,张俭知道,皇上是在逼他做抉择。此事若成,他在朝中也不剩什么助力了,他一蹶不振,皇后轻则自断臂膀。可他还有拒绝的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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